柳寒轉身要進去,忽然看見范家嫂子正傻愣愣的看着馬車的背影,而她老公正專心的炸着油餅,偶爾抬頭看看,遇上柳寒的目光便沖他憨厚的笑了笑。
「柳兄弟,這是誰啊?」范家嫂子沖柳寒問道,柳寒笑了笑說:「宮裏的公公,剛才到店裏來喝茶的。」
范家嫂子嘖嘖稱讚:「宮裏的公公都到你這來喝茶,柳家兄弟,看來你的生意很好,要發財的。」
柳寒噗嗤一笑:「嫂子,我這生意怎麼樣您還不清楚,您看看,這都啥時候了,還一個客人沒有,嫂子,還是你們生意好,您看范兄每天忙到晚,我說嫂子,你可別虧待了我大哥,得弄點好的,你看大哥瘦得。」
范家嫂子佯着生氣的罵道,白生生的手一揮:「瞎,說的啥,我那虧待了他,咱們是小本經營,大魚大肉,你當我們是什麼貴人家,咱們小戶人家那吃得起。」
柳寒哈哈一笑,范家大哥抬頭看了眼,然後又專心炸餅,柳寒對范家嫂子笑道:「嫂子,待會給我來六個肉餅和三碗鴨血湯。」
范家嫂子爽快的答應下來,范家除了肉餅外,另外還賣一種叫鴨血湯,這種湯的材料其實並不只是鴨血,還包含鴨的鴨腸鴨肝等其他鴨子的內臟,而湯則是用鴨子熬製,最後還要添上幾粒香蔥,這種湯要熬製幾個小時,湯成之後,香飄整個街道。
每天到范家肉餅店吃肉餅喝湯的客人不少,只是肉餅店的店面太小,容納不下更多的客人,多數是買幾個肉餅就走,或者派人來買了肉餅和鴨血湯,端回家吃。
柳寒回到店裏,左蘭正在收拾中年太監的桌子,柳寒也沒說什麼,徑直到後院去了,張梅正坐在院子一角織布,平時沒事時,她便和左蘭一人一個繡花一個織布,安靜的待在院子裏,能不出去便不出去,到現在,她也就去過一次城隍廟。
不過,這還是讓柳寒有些驚訝,張梅出自飛燕堂,舞刀弄槍,一點也不奇怪,可她居然還會繡花,這倒是讓他奇怪。
「這有什麼奇怪的,女人哪有不會織布繡花的,這要不會,將來都嫁不出去。」
張梅說着白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小瞧自己很有些不滿,不過柳寒卻覺着其中撒嬌的味道更濃,飛燕堂的女孩們也同樣要學女工的,一點女工都不會的女人,怎麼找婆家啊!
左蘭依舊在前堂,沒有進來,每當柳寒在時,她便很自覺的儘量少在後院停留。
柳寒沒有去打擾張梅,自己拿了本書坐在躺椅上,慢悠悠的看起來,其實,他的心思沒在書上,而是在想着心事。
如果剛見到林公公時,他還沒什麼想法,可後來,林公公的問題卻讓他警覺起來,感到這位林公公過來恐怕不是偶然,他到這裏是方震的安排,漕幫那邊只有幾個人知道,但不能保證有沒有人泄密,另外還有便是,張梅。
常猛一死,勢必驚動風雨樓和落馬水寨,還有背後的那個人,但還有一個方面,柳寒覺着他疏漏了,那就是朝廷,風雨樓與漕幫的戰爭,蕭雨最大的憑仗便是內衛,所以,常猛的死,恐怕也驚動了內衛。
柳寒原來以為落馬水寨不過江湖草寇,內衛對他們恐怕不會在意,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朝廷對他們還是很留意的。
「媽的,這幫吸血鬼。」柳寒在心裏罵道,他們這些江湖中有點象破抹布,用過便扔掉,所以,他沒有將朝廷的反應考慮進去,沒想到,朝廷居然還是注意到了。
轉念一想,或許自己是多疑了,林公公到這裏或許真的就是偶然,自己可能草木皆兵了,耳邊傳來機杼聲,他在心裏嘆口氣,幸好張梅並不知道自己的底細,看來最近這段時間要小心點了。
沒想到殺了個常猛居然惹出這麼多麻煩,這才沒吃着羊肉,卻惹了一身騷。
最主要的是,不值得,柳寒想起便懊喪不已,這筆生意太不划算,虧損嚴重。
機杼聲停了,張梅悄悄過來,在他身邊蹲下,悄聲問道:「在想什麼,方幫主還沒來聯繫嗎?」
柳寒微微點頭,知道張梅剛才雖然在織布,可目光卻始終在他身上,已經察覺自己的異樣,但她還是猜錯了。
到了帝都後,方震始終沒派人來聯繫,柳寒也不知道該怎麼與他聯繫上,他秘密派人了解了下情況,漕幫在帝都的所有暴露的據點全部變賣,包括城外的莊園,也就是辦葬禮的那個莊園,現在這個莊園屬於瀚海商社,老黃從流民中招了五十個身強力壯的充作私兵,交給三十六鐵衛之一的柳雲在訓練。
忽然老黃的一句話浮現在腦海,現在他想盡辦法去找那個人,可那個人依舊隱在迷霧中,他是被那個人牽着鼻子在走,倒不如改弦易轍,讓那個人來找自己。
可問題又來了,怎麼才能讓那個人來找自己呢?柳寒想不出招來,因為他不知道那個人倒底要作什麼。
或許老黃說得對,那個人在謀劃什麼大事,將常猛放在落馬湖,讓厲岩待在薛泌身邊,薛家現在後族,皇后就這麼一個順眼點的堂弟,皇后要想鞏固自己的地位,勢必提拔重用薛泌,厲岩也就跟着進入官場,不是虎賁衛便是禁衛軍,而且還根本不會引起懷疑。
這樣深遠的圖謀,想想便感到可怕,普通人會覺着這是天方夜譚,可柳寒幾乎可以肯定是這樣的,只是他還猜不到那個人的目的,他總不至於要造反吧,將燕家幾百年的江山一舉推翻,自己來坐這個皇位,這倒是天方夜譚。
越想腦子越亂,柳寒輕輕嘆口氣,伸手將張梅拖上來,張梅突遭侵犯,略微怔了下便不由大急,掙扎了下,不住在他耳邊低聲提醒:「爺,大白天的!爺,別!待會有人進來!」
柳寒將她拖到自己身上,卻沒有更進一步,而是將臉貼在她胸口,迷迷糊糊的說:「別動,別動,讓我靠一會。」
張梅不再掙扎,安靜的抱着柳寒的腦袋,柳寒靜靜的靠在她身上上,聞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漸漸的平靜下來,或許不該過於在意那個人,先把自己的事做好,那個人既然想控制虎賁衛或者禁衛軍,那就先進入這裏。
現在該去找秋雲還是薛泌,讓他們推薦自己進入虎賁衛,不過,這也需要找個機緣。
左蘭等了半天,可今天的運氣不怎麼好,一直沒有客人來,范家嫂子將六個肉餅和三碗鴨血湯送來,聞着香噴噴的肉餅和鴨血湯,左蘭很有幾分興奮,急匆匆的跑進後院,一眼便看到柳寒將張梅抱在懷裏,她禁不住啊了聲,然後慌忙退出來。
柳寒從張梅懷裏抬起頭,張梅臉蛋飛紅,推了他一把,趕緊下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說着轉身跑進房間,柳寒晃晃腦袋,清醒過來,微微嘆口氣,然後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出去,左蘭躲在邊上,低着頭不敢看他,柳寒低頭聞了下香氣,滿意的點點頭:「這范家肉餅完全可以是帝都的一道招牌菜,這皇帝聞了都該下馬。」
左蘭正緊張,聞言不由噗嗤一笑,沒有回答,柳寒陶醉了一陣,端起一碗鴨血湯和兩個肉餅送到左蘭面前,左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柳寒已經捏着她的下巴,左蘭有些慌亂,想推開他可又不敢,粉臉上頓時紅起來,就像抹了層胭脂,落在柳寒眼中,卻是嬌羞無限,讓他心中不由一動。
柳寒輕輕一笑:「這東西要趁熱才好吃,快吃吧。」
說完,柳寒沖她淡淡的一笑,轉身過去,將兩碗鴨血湯和肉餅放在托盤裏,自己端着托盤進去了,左蘭傻乎乎的站在邊上,就感到臉上飛燙。
這位主子放肆不羈,讓她很有幾分害怕,只要他在家裏,每天晚上她都將房門插得死死的,生怕他悄悄摸進來,可到現在,除了剛才那一下外,卻從未有過其他好色舉動,不過呢,每當他在這裏,晚上便是個很難熬的時段。
正胡思亂想着,進來幾個客人,左蘭趕緊將肉餅和鴨血湯端到一邊,上前招呼。
張梅羞怯不已的躲在屋裏,可當柳寒端着肉餅和鴨血湯進來時,她已經恢復過來,自己這個男人就是這樣,有什麼辦法。
下午,茶館的生意忽然變好了,絡繹不絕的有人過來,左蘭忙得腳不沾地,張梅跑到前面去幫忙,柳寒落得清閒,躺在院子裏,旁邊放上一杯茶,手裏拿着一本書,準備清閒的過個下午。
可就在他剛打開書本,就聽見隔壁有人說話。
「塗兄,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哼,別替我擔心,內衛那幫兔崽子還找不到我。」
「這太冒險了,你給我個信,我們可以在城外見面。」
柳寒聽出來了,其中一個是他旁邊的范家肉餅店的老闆范舉,另外一個則不清楚。
「呵呵,有什麼擔心的,內衛現在都在陳國,剩下的在彭城和齊國,他們還顧不上我們,哦,對了,會主有個設想,這城衛軍不是在招人嗎,能不能讓咱們的兄弟混進去?」
「進城衛軍?」范舉顯然有些為難,遲疑的反問道:「肖兄弟不是在城衛軍嗎?為何不找他?」
柳寒心中一激靈,大約知道這范舉是什麼人了,原來這老實巴交的范舉居然是兄弟會中人,這可太令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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