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幅畫像一女一男。
女的紅喜服,金喜冠,完全就是若晜,周春,娟兒,還有此時站在屋裏的胡甜的模樣。
男的,那就是我呀!是誰把我的樣子畫下來,掛到了這個洞裏?
女人的畫象,和張主任暗室里掛在牆上的像一個樣,但那裏沒有我的畫像。
兩張畫像並排掛着。
女人穿紅戴金,加之此間滿屋子的紅,很容易讓人想到這就是一對夫妻,這不就是現在的結婚照嗎。
我幾時和這樣的一個女人結過婚?
女人的畫像是第二次出現了,但我的畫像是第一次和這個女人掛在一起。
這是不是可以認為,畫像本來就是一男一女,之所以張主任暗室里只掛了女人的畫像,是因為我的不用掛,因為我天天就工作在醫院裏。
跟畫像里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除了站在這裏的胡甜還活着,其它的都死了。我的畫像此刻掛在這裏,是預示着我將要死去,還是根本就有另一個我早已死去?
另一個我?
猛一激靈,是的,那天在古碑村月夜,壞風衣哥的青銅棺里,是揪出了另一個一臉僵硬的「我」,劉古碑還裝逼地神神叨叨說過,對的時間對的地點可以見到對的人,但我一直不相信,我寧願相信那只是一種幻覺,世上哪有這樣的巧合。
巧合?
老天!
我突地想到,女人有四個一模一樣的女人,三個死了,一個活着。那麼男人,也是不是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男人?
對呀!
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哦不不不!應該說,我和以前的一個男人長得一模一樣,但他卻早死了,是和這個女人一起死的,而且還就死在成親之時,所以,他們倆人的畫像挨在一起,掛在這個滿屋紅的喜慶的屋子裏。
一股惡寒從腳底板直衝腦門:我到了太平間,中了紅印子;到了古碑村,得了血玉。而隨之,我的生活從此一團亂,陰詭連連,還險些喪命!這一切,不是巧合,更不是偶然。
只是因為:我長得和這個男人一模一樣!
洞然的徹悟,讓我骨頭縫裏都冒着絲絲的冷氣,我不是怕死,而是根本不知道誰會怎樣把我弄死!
腿酥腳軟根本爬不起來。
是胡甜聽到響動,快快地過來拉起了我。
而同時,她也看到了兩幅畫像。
目瞪口呆,小嘴張圓。
胡甜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畫得一模一樣的自己,就掛在面前。風衣哥和我見過,但不知是什麼原因沒有告訴她,看她此時的反應,是第一次知道。
我反倒是此時完全冷靜了下來,過去是一直怕紅印子的詛咒,怕一覺醒來又會碰到什麼陰詭,現在全然明白,因為我和畫像里的男人一模一樣,所以我就算是讓自己躲到石頭縫裏,搞不清楚的那群人也會炸開石頭把我扒拉出來。
與其如此,不如面對!
我上前輕輕地拉了拉胡甜。
本想安慰幾句,話未出口,門外卻陡地傳來打鬥之聲。
胡甜本能的反應還是依然機敏,反是一把拉了我,迅速地躲到門邊。
此刻說真的,我反倒一片太平。因為每在關鍵時刻,胡甜總是本能地,對,應該說就是本能地保護我,她心裏有我,就算是真的被掛到這紅牆上,我李青雲這輩子總算還有眼前的這個我愛和愛我的女人!
打鬥聲沒有繼續靠近,似就在拐角過去關了風雲鎮男女屋子前的空地上。
胡甜側耳細聽,卻是慢慢地鎖緊了雙眉。更加注意地湊到門邊聽,臉上一片愕然,一瞬,臉上卻又慘然一片。
這種生死關頭,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
但我真的覺得,最讓人不安的還是這滿屋的陰詭,外面雖是打鬥激烈,至少是人呀,我此刻還真的就盼着見到人。
一拉胡甜剛想說怕什麼出去再說,但反被胡甜一下拉到紅屋子中間。
胡甜一抬頭,竟是滿眼淚水:青雲,有兩個親人生死之時,一個好,一個壞,你會幫誰?
啊?
什麼話?
心裏猛地一震,胡甜聽出了外面的打鬥。
我用手一指門外:是你的兩個哥哥?
胡甜肯定地一點頭,淚水嘩地涌了下來。
都是至親,血濃於水。換成是我,還真的答不出來。
但轉而我想到了一個最好的答案,一拉胡甜的手說:面對!
走出去拐過轉角,果然。
我看到了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影,只是一個背着背包,一個什麼也沒背,正是好風衣哥和壞風衣哥,打得難分難解。
好風衣哥到後山進風雲洞,我和胡甜預先就知道,壞風衣哥怎麼也在這,還倆人打上了?
一下又明白,這裏可是三爺的地盤,壞風衣哥本來就和三爺在一起,給胖嫂送碗的是他,先前到太平間偷運屍體偷文物變現錢的也是他,當然這些都是幫三爺做的。
「別打了!」
胡甜流着淚大叫。
可兩人都是快快地望了這邊一眼,打得更是激烈了。
胡甜想衝上去,我死死地抱住了她。看着兩團纏在一起急旋的身影,胡甜此刻上去,拳腳和青銅劍可是沒長眼睛。
突地,好風衣哥一個急旋,跳出了纏鬥的圈子,拿着青銅劍指着壞風衣哥,眼睛卻是看着胡甜,似想說什麼。
而壞風衣哥手裏也是一柄一模一樣的青銅劍,卻沒有退後,反是猛地衝上前。
只一瞬間。
咔嚓!
砰!
跟着血紅的光一閃。
啊!
呀!
我和胡甜同時驚呼聲起,電光火石間,好風衣哥的一個愣神,竟是被衝上來的壞風衣哥活生生地砍下了整條左臂。
手臂砰地落地,血流嘩地湧出,好風衣哥的半邊身子立時血紅。
胡甜哭喊着撲向前,我緊緊地跟上。
壞風衣哥顯然也是一愣,轉頭看了胡甜一眼,一個旋身,朝着通道拖劍跑了出去。
好風衣哥用手按着斷臂口,血涌不止,臉色立時蒼白如紙,卻是對着通道口壞風衣哥的背影大喊:割臂斷情,至此我倆恩斷意絕!
「家族的事,我和你沒完!」通道里傳來陰冷的回音,壞風衣哥消失得無影無蹤。
胡甜哭喊着從風衣哥的背包里急翻出繃帶還有家傳的止血藥粉。
血暫時止住了,風衣哥卻是疼得嘴唇都快咬破了,臉上的五官全挪了位,拼命提起一口氣,揚起下巴示意,眼睛卻看着胡甜隨身的口袋。
胡甜哭得不成人樣,但還是拼命地搖着頭:不,哥,不行的,你不能吃!
但風衣哥的神情顯然很堅決,蒼白的臉上兩個眸子死盯着胡甜,不容抗拒。
胡甜只得邊哭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藥丸。
哇。我認得,這不是給胖嫂吃過的藥丸嗎,我還開玩笑說我也要吃,胡甜堅決地制止了我。
胡甜倒出兩顆塞進風衣哥嘴裏,風衣哥咕地一聲吞下,而胡甜淚水又似決堤了一般。
神奇呀!
風衣哥的臉色竟是慢慢地轉成紅潤,而斷臂口的血已全然凝結。
風衣哥呼地站了起來,除了滿地的血,還有那條斷臂,真的看不出風衣哥是被人砍了手臂後的那種慘樣子。
我急急地說:「我們快出去吧,這得去看醫生。」
胡甜卻在旁冷冷地一搖頭說:「我哥不用了,會長好的。」
胡甜冷冷的神情,我想到或許是這藥丸子如激素一般吧,有百利也有百害。
風衣哥一隻手撿起背包,「其他的事出洞後再說,先跟我去這邊。」
還沒挪步,突地一條黑影呼地躥了過來。
黑狗。
我剛想叫出聲來,怎麼這洞子裏也有單眼黑狗呀。可突地發現兩道寒光一閃,是黑狗的兩隻眼睛。
不是單眼黑狗。
就一愣神間,黑狗卻是叨起地上風衣哥的斷臂朝着房子那頭飛奔,與剛才拐角的紅房子剛好是反方向。
這還了得。
胡甜呀地一聲叫,執劍猛地躥出去追。
我和風衣哥緊跟在後。
突地胡甜一聲叫,前面的黑狗撲地縱身一躍。
我們根本止不了猛追的慣性,前面分明是一道斷崖,洞子裏居然還有這麼深的斷崖呀。
只來得及看到斷崖的半中腰似有燈光透出。
三個人已然朝斷崖下撲去。
腳下一空,完了完了完了,沒想到全胳膊全腿地進這洞子,最後死時還要落個粉身碎骨了。風衣哥更是不划算,先是斷了臂,最後也和我們一樣落個肉飛血灑。
咚,啪!
不對呀。
隨着悶響,三個人竟是軟軟地落下。
手電光一掃,全是亂亂的柔草和藤蔓,我們似落到了一處覆滿青綠的平石板上,而那平石板下,就有燈光透出,剛才我們看到的依稀的燈光,就是從這裏透出的。
前後一掃,喜極而泣呀,死不成了。
原來我們竟是落到了半崖處的一間石頭房子的屋頂上,覆滿的青綠藤蔓,恰好救了我們的命呀。
黑狗不知去向。
我剛想慶幸地說點什麼,胡甜用手一壓我的嘴,住了。
三人緩緩地爬到屋子邊緣,青藤垂蔓,抓了,輕輕地滑下。
風衣哥自吃了胡甜說吃不得的藥丸後,竟是和先前一樣矯健,甚至單手比之先前還要敏捷。靠,這哪是吃不得的東西,是捨不得給我吃吧,我亂亂地想。
滑到屋下,竟是半崖處有一平台,房子就建在平台之上,這真的應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話了。
四方塊的燈光。
又看到了四方塊的紅光透出。
窗子,和上面紅屋子一樣的窗戶里透出紅光,只不過比上面的更清楚,原來是沒有窗簾。
三人輕輕巧巧地摸過去,朝了屋裏一看。
我迅急地捂了嘴,怕自己驚得叫出聲來。
正想和胡甜以及風衣哥說,背後突地傳來冷冷的聲音:「幾位好呀!」
e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4.011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