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淵側頭看來,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們怎麼過來了?」
池燦大步走過來,上下打量着邵明淵,問:「你這是在泥地里打滾了?」
邵明淵笑笑:「差不多吧。」
朱彥二人也走了過來。
楊厚承環顧一下,納悶問道:「不是說有事嗎?站在這賞花呢?」
「哦,不是。我從大福寺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黎姑娘,她馬車翻了」
邵明淵話音未落,池燦就臉色微變,打斷道:「她人呢?」
邵明淵詫異看他一眼,回道:「在屋裏呢,有她的丫鬟照顧着,我已經命人去請神醫了。」
一聽請了神醫,池公子面色恢復了正常,見三人都盯着他,繃着臉道:「我就說那丫頭一點不安分,早晚會倒霉吧,呵呵。」
朱彥和楊厚承同時斜了他一眼。
「你們兩個這是什麼眼神?」池公子有些下不來台,咳嗽一聲道,「我去看看她到底倒霉成什麼樣了。」
他拂袖走了,留下邵明淵頗有些莫名其妙,以詢問的眼神望着朱彥與楊厚承二人。
朱彥溫和笑笑:「庭泉你知道的,拾曦這麼多年都是這樣的性子。」
口不對心嗎?想着池燦離去前的言行神態,邵明淵若有所思。
「是啊,他對黎姑娘明明關心得很,非要死鴨子嘴硬。」楊厚承附和道。
邵明淵笑笑:「我記得拾曦以前見到姑娘家就跑的,沒想到現在不一樣了。」
「什麼不一樣?」楊厚承撇撇嘴,「他還不是一見小娘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害得我和子哲想和漂亮小娘子搭個話都不行。他就是對黎姑娘這樣」
說到這裏,楊厚承沖兩位好友眨眨眼,小聲道:「拾曦該不會是開竅了吧?難道他想娶媳婦啦?」
邵明淵一怔,不由回頭看向門口。
原來拾曦喜歡黎姑娘啊。
得出這個結論的一瞬間,邵明淵牽唇笑了笑。
黎姑娘是很好的女孩子,拾曦會動心也不奇怪。
他收回目光,投向牆角處的那從薔薇花。
經了一場大雨,很多薔薇花瓣落了一地,可留在枝頭的顯得越嬌艷明媚,那葉子更是水洗過的碧綠,生機勃勃。
他看向溫和含笑的朱彥與一臉八卦的楊厚承,心想:其實好友們都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了,這樣可真好。
「庭泉,你想什麼呢?」
雨後的陽光溫柔如水,傾灑在邵明淵瑩白的面上,他嘴角含笑道:「我在想,那天不知是誰喝了酒,哭着說什麼不想娶媳婦呢,怎麼今天又怪拾曦拖累你沒辦法搭訕小娘子呢?」
楊厚承臉大紅,抬手給了邵明淵一拳:「不帶這麼揭短的啊!」
邵明淵與朱彥俱都笑起來。
「庭泉,你不去換一下衣裳?」朱彥笑過問。
「等李神醫來了,我向他說明一下情況再去換。」
「黎姑娘受傷了嗎?」朱彥指指邵明淵被撕扯過的衣擺。
那像是撕下來給人包紮用的。
「應該沒有。」邵明淵嘴上這樣回着,心中卻存了一點疑慮。
那姑娘太堅強,若是身上有什麼傷處,他卻不得而知了。
「黎姑娘淋了雨,有些熱。」
「今天的雨是太大了啊,下得還急,黎姑娘真是不走運。」楊厚承感慨道。
「是呀,不走運。」邵明淵淡淡道,心中卻有些自責。
「神醫來了。」朱彥看着遠處道。
三人抬腳迎過去。
李神醫板着張臉問邵明淵:「昭丫頭怎麼淋雨了?」
臭小子怎麼照顧的啊,果然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是我照顧不周,神醫先去看看黎姑娘再說吧。」
李神醫冷哼一聲:「還不帶路!」
三人簇擁着李神醫往安置喬昭的屋子走去。
先一步過去的池燦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門是虛掩的,能看到那個叫冰綠的小丫鬟忙來忙去,一會兒拿軟巾給床榻上的人擦臉,一會兒伸手探她額頭,一會兒又在屋子裏自言自語來回打轉。
床榻上的人閉着眼,長海藻般鋪散開來,一張只有巴掌大的臉蒼白近乎透明,連唇都淡得沒有顏色,只有眉心比針尖大一點點的紅痣鮮艷如初,反而讓她越顯得可愛可憐。
池燦立在那裏,就這麼默默瞧着,心想:原來這丫頭還這樣小啊,為什麼總給他一種同齡人的感覺呢?
這樣小的丫頭,他究竟……是怎麼了?
池燦忽地為自己聽到喬昭出事的那一瞬間的莫名急切而生出幾分羞愧來。
這樣的感覺對池公子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他有些茫然,有些慌亂,更多的是困惑,以至於遲遲不敢走進去。
冰綠把軟巾擰乾覆在喬昭額頭上,一邊端着水盆往門口走一邊喃喃道:「神醫怎麼還不來呢,姑娘燒得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她一心想着喬昭的情況,一手拉開門,順勢把水潑了出去,潑完看着站在門口瞬間成了落湯雞的某人,目瞪口呆:「池,池公子?」
瞬間呆滯過後,小丫鬟立刻把臉盆往旁邊一塞,乾笑道:「池公子您也淋雨啦?」
回過神來的池燦:「……」別拉着他,他要宰了這個小丫鬟!
池公子正要爆之時,身後傳來笑聲:「拾曦,你這是怎麼了?」
池燦猛然轉身,揪着楊厚承衣領往廊柱上一抵,一臉兇狠道:「楊二,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要你好看!」
楊厚承沉默了一會兒,終究覺得這個威脅不住他,實話實說道:「可你又打不過我」
受到致命一擊的池公子額角青筋暴起,俊美的臉都氣得扭曲了
朱彥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拾曦,我覺得,你還是和庭泉一起去換件衣裳吧。」
「拾曦,走吧。」邵明淵彎唇笑着邀請,目光下意識往屋內掃了一下,頓了一下道,「等黎姑娘醒來,被她看到也不大好。」
「我管她看到好不好呢。」池燦惱羞成怒回一句,緩了緩道,「走吧,穿着濕衣裳難受,真不明白你怎麼忍得住。」
邵明淵隨意笑笑:「這算什麼。」
在北地與韃子打伏擊戰,最艱難的一次,他連草根樹皮都啃過,只要能活着,能把那些豺狼趕得遠遠的,有什麼是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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