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話,安佳蓓微微閉上眼睛,如沐春風一般的露出微笑:「其實我活的挺累的,很多次都想死卻又不敢死,不如你滿足我的願望吧,如果你讓我活着離開,我一定會告訴我乾爹你們的計劃。」
我怔怔的瞅着安佳蓓的精緻的面孔,打死也沒想到她會跟我整這一出,我想過我倆刀劍相向,也想過我們可能老死不相往來,唯獨沒料到她竟然給我鬧出道選擇題來。
坦白來說,我跟安佳蓓的關係絕對達不到和昆西份量一樣,可人家偏偏玩了手「以退為進」,弄得我現在騎虎難下,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了,我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姐,你別跟我鬧了,這次讓我一步吧,你知道如果昆西不死,我得死多少家人不?」
「你怕你家人會死,難道就有權利剝奪我家人的性命麼?沒錯,在你們眼中昆西十惡不赦,是金三角最大的毒瘤,東南亞地區的罌粟皇帝,可是在我眼中他只有一個身份,父親!」安佳蓓是鐵了心跟我卯上了,微微睜開眼睛看向我,帶着濃郁的哭腔:「他是我父親,你要殺我父親,還讓我這個當女兒的退讓一步,麻煩你告訴我,我應該往哪裏退?」
我被安佳蓓堵的無話可說,張了張嘴巴,又沒有合適的詞往下接,乾脆苦笑着點燃一支煙。
安佳蓓擦拭了兩下面頰的淚痕,哽咽道:「你們總在怪罪昆西將藥品銷往世界各地,造成動亂和恐慌,可卻沒人好好深思,為什麼藥品屢禁不止,如果沒有某些實權人物的點頭,這些東西能流入他們的國家麼?憑什麼我們要為別人的貪婪買單!」
我搓了搓臉,無奈又無力的回答:「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我不是政治家。」
不得不說,安佳蓓喊出來的這些話,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好好深思一下的話其實特別有道理,假設沒有某些實權人物的點頭,單憑金三角的這些販子們想把藥品運進國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佳蓓咬着嫩唇點頭:「好,咱們不談政治,只聊聊生存,如果藥品沒法流入外界,這裏的一百多萬平民又靠什麼為生?他們全是老天的棄兒,無依無靠,除了祖祖輩輩的種植罌粟,就只剩下餓死一條路,我乾爹確實為富不仁,可又給了他們生路,在金三角你可以隨便打聽,看看到底是恨他的人多還是感激他的人多。」
「想生存,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的。」我長出一口氣,我們這次的任務只是保證「華夏無毒」,羅老爺子並沒有說一定要幹掉昆西,是我們覺得跟昆西商議沒有成功的可能,才擅自改變計劃做掉他。
安佳蓓撫了下自己的秀,無限悲哀的冷笑:「還得回到政治問題上,如果金三角改變了生活方式,勢必要觸動那些實權人物的利益,你認為他們還會留下我乾爹麼?你要知道,那些實權人物不是某個人,還是某幾個國家,我們只是一幫游勇,拿什麼在幾個國家的強大攻勢下苟活。」
我竟然無言以對,以我的閱歷和見識根本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猛不丁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在他坐上王座之前就有人曾經告訴過他,將來肯定會有這麼一天,可他當時義無反顧的捧起王冠,現在是時候權利更替了,得到了那麼多,付出的肯定就相應更多。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緊接着一個一身白衣,眉清目秀的和尚單手撐掌漫步從密林中緩緩走出。
「和尚叔。」我驚詫的揉了揉眼睛,這傢伙真是夠神出鬼沒的,自打我們下了飛機,他就如同蒸汽似的消失掉,現在又突兀出現這片密林,看來有時間我真得到醫院好好的做個檢查,看看身上是不是被植入定位器啥的。
「你是誰!」安佳蓓迷惑的轉動眉目,瞬間站直身子,做出了進攻的姿態,兩手放在胸前,後背微微佝僂,如同一隻蓄勢待的母豹子。
「我?我就是一個閒人。」和尚風輕雲淡的笑了笑:「你剛才說的沒錯,藥品屢禁不止確實不止是昆西的問題,更牽涉到很多實權人物的利益,不知道別國會怎樣,但從今往後我大華夏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存在。」
「那麼之前呢!之前的事情就一筆帶過了麼?你們允許的時候,我乾爹拼了命的賣命,你們一句不允許就要拿走他的性命,拿我們當什麼,拿金三角當什麼?你們的練兵場還是職位的提升地?」安佳蓓的情緒完全失控,張牙舞爪的對恃和尚。
「練兵場,職位的提升地?」和尚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動容,悲天憫人的雙手合十作揖:「阿彌陀佛,貧僧無從回答。」
安佳蓓說着話,如同一支利箭似的「嗖」一下攻向了和尚,掌心陡然多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匕,刀尖直愣愣的戳向和尚的眼珠。
和尚腦袋微微一側,很輕鬆的避開安佳蓓的進攻,同時變掌為拳擊打在安佳蓓的肩周上,安佳蓓嬌喝一聲,摔倒在地上,一切都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一輪交鋒已經作罷。
「你不是無從回答,根本就是心裏有鬼,你肯定有相當的實力吧?不然不會悄然無聲的走過來,這附近我部署了將近...」安佳蓓踉蹌的坐在地上,情急之下說漏了嘴,頓時間有些啞然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懵逼了,一直以為安佳蓓是在跟我交心,原來她在這附近有過部署,笑着翹起大拇指:「朋友?哥們,呵呵..我應該慶幸吧,慶幸我剛剛沒有對你動手,否則我的腦袋怕是已經不是我的了吧,到底是地頭蛇,玩的高明!」
「三子,我沒想對你下手。」安佳蓓忙不迭的爬起來,向前幾步朝我解釋道。
我連連往後倒退,擺擺手道:「我懂我也信,您要是真打算下手,剛才在城門口就可以讓薛躍騰動手的,多謝你的不殺之恩。」
這話我說的誠心實意,換做任何人都不會跟一個要來殺自己爹的人平心靜氣的聊天,安佳蓓能做到這一步其實已經很不易了,至少她是真拿出對待朋友的態度對我。
安佳蓓眼眶泛紅,朝着我用哀求的口氣道:「三子,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看,自始自終都沒想過傷害你,拜託你們放過我乾爹吧,這麼多年他也不容易。」
「蓓姐,你應該很清楚,我只是一把刀,主子讓我砍誰我砍誰,我比你更嚮往逃離這個是非圈,可是沒得選擇,真的!我身後是妻兒和兄弟,再退一步,倒霉的就是他們,況且這一戰,我們也沒有把握一定會贏,指不定埋骨他鄉的是我們呢,到時候希望蓓姐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將我的遺骸送回家鄉。」我同樣用哀求的口氣朝着她鞠了一躬。
其實朋友之間最怕走到這一步,即便老死不相往來,很多年以後回憶起來都會覺得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我想這次金三角之行或許將會成為我心中永遠的一道疤,這次我背棄了一直以來賴以為生的「信義」。
安佳蓓凝視着我,猛然從摩托車的側箱處拖出一把銀質手槍,指向我,冷眼低斥:「不要逼我,我不想咱們之間用槍說話。」
我靜靜的盯着安佳蓓手中的槍管,露出一抹微笑:「正如你剛才說的那樣,殺了我吧!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很多時候我也想過死,但是又不敢。」
說罷話,我轉過了身子,緩步朝着林子外面走去,實在是他媽「男兒有淚不輕彈」,不然我真想放聲痛哭,一邊是曾經對我們有過幫助的安佳蓓和金三角,另外一邊是望眼欲穿等着我載榮載譽歸來的羅權,讓特麼我怎麼選,我能怎麼幹!
「呯!呯!呯!」我身後連續幾聲槍響,震徹山澗,無數飛鳥被驚飛,但沒有一子彈落在我身上,最終我聽見安佳蓓「嗷」一嗓子哭了出來,實在不忍心,又回過去腦袋。
安佳蓓突然跪倒在我面前,腦袋如同搗蒜一般的「噗噗」直磕響頭,歇斯底里的哭泣:「三子,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應該去求誰了,緬點官方早已經斷絕跟我們的往來,越南方面保持觀望態度,這次是京城的一位大人物要拿掉我乾爹,不用戰,我都知道,我們已經敗了,乾爹對這一切還懵然不知,仍舊每天醉生夢死的做着皇帝夢,可我心裏清楚是怎麼回事,我求求你了,給他一條生路可以麼?」
「你能說服昆西讓位六號營,徹底離開金三角麼?」我於心不忍的問道。
安佳蓓狼狽的應承:「給我點時間,我來想辦法!」
「絕對不行!」和尚嚴厲的回絕:「昆西必須死,至少要在所有人面前都死掉!不然羅家、王者、天門都會遭殃,他們會背上裏通外國的罪名,這次的事件不止是羅家,還有昆西自作聰明聯繫上的成x戰區也有參與。」
「大師,我求求你,給我乾爹一條活路,我求求你,您是出家人,大慈大悲的出家人。」安佳蓓跪着爬到和尚的跟前,兩手摟住他的小腿,失聲痛哭起來,現在的她哪裏還有半點金三角大小姐的半點驕傲,只是一個奢求自己父親能夠活下去的可憐女兒。
和尚滿臉不自然的往後輕退:「你先起來,咱們慢慢商量,我只是說昆西必須死,但是沒說他用什麼方式死,如果你能做的了他的主,也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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