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給亓官儀化妝這事,司妍也算輕車熟路了。在對他的臉足夠熟悉的前提下,根據挑選的化妝品腦補他成妝後的樣子並不難,於是司妍想像着他「妖嬈嫵媚」的樣子自己傻笑了半天。
到了正日子那天,她還很「人道」地給了亓官儀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
&來來,你先自己挑個喜歡的唇膏色號,我根據這個幫你決定具體畫什麼風格哈!」司妍微笑着將一隻盒子遞了過去,亓官儀陰惻惻地盯了她半天,神情悲憤地將盒子打開。
這裏面的四支唇膏都是burberry的,是2016的聖誕限量套盒。童蕊拿五爸爸的血加一口氣做出兩盒,很大方地送了她一盒,她又很大方地拿來給亓官儀用。
——她當然不是想拿化妝品討他的歡心,而是想着他平常不化妝,對化妝的感覺難免會有不適應,去做這麼艱巨的任務,必然要讓他舒服點好,免得他不自在讓對方看出端倪,因為小失誤壞了大計劃。
&的唇膏絕對符合要求。它不止是上唇效果漂亮高貴色澤好,而且質地夠滋潤夠令人舒服,不拔干也不黏糊,對得起牌子對得起價格。
司妍托着腮耐心地等亓官儀挑,亓官儀神色陰鬱地看來看去五分鐘後拿起兩支,抬頭問她:「那個……」
司妍:>
&兩個……一樣吧?」他道。
司妍:「……」
她會直接給他這個套盒,就是因為覺得這裏面的四個顏色差異明顯,#437是深紫色,#425是李子色,#405是豆沙粉,#429是略顯橘調一點的大紅。
這種顏色覆蓋面廣的套盒她是最喜歡的,買來哪支都能用,入手絕對不吃虧。現在他拿着#437和#425一臉無辜地說這倆一樣,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評判標準再次遭到了血淋淋的質疑。
罷了,罷了。五爸爸說過,他瞎!
司妍翻了個大白眼把兩個小瓷盒一起接到手裏,欺負人似的強硬道:「看不出來就別挑這倆,你從那兩個里選吧。」
亓官儀:「……」
他再度打開#429看看,一臉嫌棄,估計是覺得太紅了,然後把#405遞給了司妍。
司妍掃了一眼,微笑:「買定離手,不許再換了哦!」
「……我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亓官儀挑眉瞪她,「萬一這是最後一面了呢?」
&司妍立刻道,「少拿這個嚇唬我,不然你變成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亓官儀嗤地一笑,司妍冷着臉低眼給他打底,心裏琢磨的是我跟着你去定了。
最後,她給亓官儀化出了個有點「病美人兒」效果的妝。
粉底選用了略偏白且沒什麼光澤的色號,#405略紫的粉調在這種底色上稍顯黯淡,但又因為其中有珠光而有一種詭異的……嬌嫩。
腮紅她則挑了laduree迷你浮雕里暗紅的那塊05號,刷上很淺的一層,又在上面壓了層散粉,看上去像是病中從肌膚里透出來的紅色。
除此之外,陰影往消瘦效果里打,鼻影儘量顯得鼻骨高挺,眉毛描得細長且輪廓溫柔。完成後司妍扶正亓官儀的臉,站在他身後對着鏡子看了看,心底驚呼一聲「天了嚕」!
他是個在她心裏一貫陽氣十足頂天立地的男人,被這個妝一襯竟然有點……病弱小受的味道?
於是司妍認真警告他:「那個,你一會兒離五殿下遠點兒。」
亓官儀:「……?」
&我的就行了。」司妍道。隱去了「我怕他想睡你,一不小心就兄弟亂|倫了」一句沒說。
除此之外,她還有心底的一片「嚶嚶嚶嚶」也強忍着!
嚶嚶嚶嚶好美型的小受!
嚶嚶嚶嚶好想撲倒!
嚶嚶嚶嚶好想揉進懷裏摸毛!
司妍欣賞自己的「作品」欣賞得心潮澎湃,一個沒忍住就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
「……」亓官儀從鏡子裏瞪着她,「放下。」
司妍:……o(////▽////)o實在不好意思。
然後她為他選了一身月白色的直裾,符合早期古言男主的溫潤飄逸形象的那種款。亓官儀換上後對着鏡子皺眉看了半天,似乎對自己這個形象很不適應。
而後目光一挪,他看到司妍在身側兩步的地方坐在案前托着腮,滿眼都是亮晶晶的,嘴角好像也有點亮晶晶的……?
「……阿妍?」亓官儀後脊發着怵喚了一聲。
&司妍回過神趕忙抹抹嘴角,「啊,咳,沒事兒,你這樣好看,特別好看!」
亓官儀:「……」
司妍嘴角抽搐着別開頭,滿心都是「唉我去好想睡你」。
.
一起和亓官儀深入敵營去完成這次刺殺的,一共還有十五人,挑的都是顏值高一點的官兵,畫成了風格各異的各種……小倌!
在解決好他們之後,司妍進了亓官修的帳子。裏面的化妝品都已提前備好,童蕊也等在那兒,司妍緊張後掃了眼童蕊的神情,覺得在她進來之前,童蕊應該又在習慣性對亓官修虎視眈眈。
&哎哎,你注意影響!」司妍斜着眼瞪她,童蕊吐舌笑着收回目光,將準備好的化妝品端給她。
原在讀書的亓官修抬眸掃了她一眼:「你真要去?」
&司妍一邊從裏面找到防曬一邊回他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回心裏格外不安生,讓亓官儀自己去我不安心。」
&安心你還去?」童蕊在旁嘲諷說,「去殉葬嗎?你趕死隊啊你?」
司妍又瞪她一眼,看向亓官修一喟:「五殿下肯定明白吧?要是雲離去涉嫌,您肯定也會跟着的。」
&亓官修點頭承認,便沒再勸她,由着她給自己「易容」。
給一眾兵士化妝都是往陰柔風裏化,到了自己這個真·姑娘家身上則要反其道而行之,往陽剛范兒里化了。
倒不是說非得裝男人——叛軍首領那邊也沒那麼重口,送進去的「美人兒」里是男女都有,她老老實實當個「女性·美人兒」本來沒什麼大礙。
但問題在於亓官儀對她身為「女性」的樣子太熟悉了,化妝的素顏的、妖嬈的單純的他全見過,司妍怕照常規路線化妝被他看出來,就索性擰着來。
所以她用了偏暗一點且具有光澤的粉底,格外突出了面部骨骼輪廓,讓自己看着像一個在軍營里摸爬滾打的假小子。又挑了個顏色濃重的唇膏——burberry那個套盒裏的#437,眼影挑了紀梵希2014星星眼影里的黑色,而且只用了那個黑色。
畫完之後認真一欣賞把自己嚇哭,這特麼哪兒來的黑魔法師?感覺下一刻就要進阿茲卡班跟攝魂怪交流感情。
然後她換了身深棕色的裋褐,打上綁腿帶上護腕,勒上黑色的腰帶,看起來特別幹練。
&司妍對着鏡子清了清嗓子,梗着脖子壓重了嗓音,「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亓官修和童蕊:「…>
嗯,配諸葛先生的詞仿佛不大對頭。
.
準備妥當,愉快啟程。
軍中提前探明了情況,說送美人兒的馬車是在晚上入城,他們要做的頭一件事是截下兩輛車,然後把裏面的人換下來。
傍晚時一行人集結後一道奔赴目的地,司妍在清點人數時和亓官儀碰了個照面,但他的目光從她面上一划而過,儼然沒覺出異樣。
司妍心裏竊笑,心說呵呵呵你可真瞎。
然則臨離開時亓官儀喊住了她,她正汗毛一立覺得完蛋了露餡了的時候,亓官儀走到她面前皺眉睇睇她:「你就這麼去?」
&啊!」司妍下意識里直接放粗了嗓音,「司姑娘說把風格岔開更容易得手,殿下您看我這樣好看嗎?」
亓官儀深沉地一點頭。
他心說我家阿妍思維就是廣博,沒準兒會有個重口味的敵軍將領真喜歡這樣的呢?
司妍心裏呵呵呵呵又一陣笑,暗道你永遠比我想像的瞎。
而後一行人埋伏去了美人兒們的必經的山間夾道上,另有士兵埋伏在山頭,按童蕊出的主意弄了個「槓桿」,槓桿一端放着巨石。
半黑的天色下,一排馬車緩緩駛過,司妍藏在道邊草叢裏,心裏犯嘀咕。
——裏面的美人兒們明顯妝很重,她在車外都能聞到那股脂粉味兒。
而且她很輕易地能辨出來,後面車中的一定比前面的級別高。因為頭兩輛馬車裏飄出來的都是那種劣質、艷俗的香氣,往後的味道則逐漸變得讓人舒服,可見化妝品的質量有所提升。
這好像有點糟糕啊。他們要截的是最後兩輛馬車,這裏面要是最高級的「美人兒們」,那接下來的環節會很考驗演技。
她這般想着,轉瞬間大半馬車已從面前過去,但聞「轟隆隆」一聲巨響,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映入眼帘。
後兩輛馬車硬生生剎住,接着,前頭的也停下來。
&我去,運氣夠背啊!」已過去的末一輛馬車的車夫折過來看,「這一時半會兒還不好弄走,這怎麼辦?」
被截在後面的兩輛馬車的車夫查看後嘆氣:「得,要不你們先走,我們能弄開就趕過去,弄不開就原路返回。總不能全卡在這兒,這可半點錢都撈不着了。」
幾人這麼一商量,便沒多耽擱。前頭的車夫回到馬車上,揚鞭一聲呼喝繼續前行,很快消失在視線里。
大石這一側,車夫唉聲嘆氣,還衝着石頭怒踹了幾腳,正要轉身找可用的工具,驀地被一捂嘴。
捂在臉上的手將他們硬轉過身,幾人看着眼前十幾個……嫵媚的男子,目瞪口呆。
&唔!」他們想說話,亓官儀走過去,傾身一支石頭,邪魅而笑:「這位爺,我們幾個想伺候伺候那邊的大將,您給個機會可好?」
旁邊的司妍看着他,也目瞪口呆。
車夫只為賺個「運輸費」,根本不打算跟他們爭執。他們便順利把車上原本乘着的美人兒都押了下來,五花大綁地往路邊一扔。
美人兒們在驚恐中哭得梨花帶雨。
司妍在檢查有沒有捆結實時悄悄在她們手裏都塞了盒唇膏算是補償精神損失,而後撣撣手站起身,粗着嗓音:「好咯,走吧!」
一行人借着事先準備好的圓木一齊移開巨石,分別上了兩輛馬車,司妍心虛地沒敢跟亓官儀坐同一輛。
馬車緩緩駛起,在山道上走得晃晃悠悠的,司妍的心跳隨之亂了起來。
她就是隱隱地覺得似乎會有些不好的事發生。但目下看來,一切都還狠順利。
.
叛軍主城之中,國府里一派熱鬧。
隨着夜色的降臨,好酒好肉都已上過兩波。主公一直沒露面,將領中威望最高的姜准在酒席間代為招呼着眾人。
&來來,喝酒喝酒!」姜準是個彪形大漢,豪邁招呼的聲音一出,周圍的酒席都要跟着震上一震,「都吃好喝好啊!哪樣菜不夠隨時開口!」
底下人已都微醺,聽言笑着應和說好好好,絕不跟主公客氣。姜准滿意地拍拍近處人肩頭,繼而便聞耳邊有人低聲稟話:「將軍,助興的到了。」
&姜准一笑,轉回頭又對宴席上的人說,「你們先喝着,我有點兒事兒先走一步!」
他說着就離了席,快步往府門口走。
這批人必須先讓他過目,長得最美的要給主公扣下才像樣子,餘下的才是給旁人助興。
到了車前,他打聽了一下最漂亮的在哪兒,打頭的車夫剛指了車,就見又兩輛車跟過來。
&那車夫立刻改了口,「您看那兩輛車吧!他們原是路上遇了事可能來不了,現下既然來了,最美的在那裏頭呢。」
&得嘞。」姜准沒多話,緩了兩口酒氣,往那邊走。
兩輛馬車在他面前一剎,姜准搓了搓手:「都下來,讓爺瞧瞧。」
停下的馬車好半天沒動靜。
他正疑惑,眼前這輛的帘子終於帶着幾分遲疑的味道緩緩揭了開來。而後,後面那輛的帘子也揭了開來。
車上的人低着頭一個個下了馬車,姜准酒氣沖頭,一時沒看清楚。
待得他揉揉眼睛仔細查看……
嚯!負責挑人的那個到底安的什麼心?為什麼「姿色最美的」全是男的?
一想到要從這裏頭挑人獻給主公……
姜准覺得,辣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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