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遊戲以來,司妍好像已經太久沒有和誰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了。
上次在皇長子的生辰宴上,亓官儀抱了她,她還可覺得那只是做戲而已,可這次……
司妍在亓官儀鬆開她後抬眸覷覷他,臉紅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我最多隔三天會來看你一次,待母后消了氣兒,便求她放你出去。」亓官儀沉肅道。
過了好一會兒她都依舊應不出話,他抬手輕碰了碰她的臉,一哂:「好燙。」
「……」司妍禁不住一瞪他,他笑了一聲:「這麼不適應?看來那胡商沒跟你行過這禮?」
一副心情舒暢的樣子。
「我幹活去了!」司妍再一瞪他,轉身就往院外走,出了院門走出一段見他一直還跟着,只得停下腳問,「殿下還有事?」
亓官儀眯眼:「好奇,看看你幹活的地方。」
司妍:「……」
她估摸着他是想給她全方位撐個腰,便沒攔着……
然而鬼知道接下來的場景在旁人眼裏看起來有多詭異。
他跟着她進了平日裏大家洗衣服的那方大院子,掌事的都沒見過他啊,便有人上前小心詢問:「您是……」
隨他同來的侍衛無聲地一舉腰牌,掌事的撲通就給跪了。
緊接着院子裏嘩啦啦跪了一地。
司妍硬着頭皮往裏走,覺得自己剛才說什麼她管七皇子叫七哥都不算狐假虎威,眼下這才是真正把「狐假虎威」的故事進行場景再現。
她做冷靜狀去取髒衣服,髒衣服是堆成一堆放在院子一角的,看上去像一座小山。她伸手抱起一摞,剛轉身就被亓官儀伸手一接。
他說:「我幫你拿。」
司妍耳聞周圍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只好磨着牙跟他說:「不重。」
她便從他身邊繞了過去,亓官儀呵呵一笑也沒強求。然後坐到洗衣盆邊的小凳子上挽袖子準備開工,等她挽好,他默默從她剛才抱過的衣服里揀出一件遞給她,然後他也開始挽袖子。
司妍撇着嘴瞧他,心說:咋的?你也打算試着洗洗?我跟你說這活我從前都沒幹過。
亓官儀氣定神閒地繼續挽袖子,下頜微抬,眼底寫着:怎麼了?
在他準備再拿過來一件衣服的時候,院子裏的掌事宦官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七、七殿下……」
亓官儀抬抬眼皮:「嗯?」
那宦官擦了把冷汗:「殿下您……您有話吩咐便是!求您別幹這讓小的送命的事兒啊!」
「送命?不至於吧。」亓官儀不再看他,口吻不咸不淡,「她被發落到這兒跟我有些關係,我幫她分擔分擔罷了。日後她幹什麼我幹什麼,跟旁人沒關係。」
「……」掌事宦官後脊發涼,帶着詫異看了看司妍,磕了個頭,「小、小的明白了,司姑娘您現下若方便,請去廳裏頭坐坐,咱商量商量……?」
司妍看向亓官儀:那我去了……?
亓官儀銜笑頷首:「去吧。」
.
於是司妍當晚就搬了住處,從大通鋪變成了兩人一屋的小間。和她同屋的明蘭,據說是掌事宦官的……相好?
司妍一下子腦補了污污的場景。=_=||||
她回房時同屋沒在,於是jack跳了出來,第一句話就頗為崩潰:「我都沒跟你來過貼面禮!!!」
司妍:「……」
「亓官儀這個流氓!要不是怕再給你惹麻煩,我剛才就跳出來揍他!」jack磨牙,「我把他也打成雲離那模樣!」
司妍:「……」
她趴在榻上托腮望jack,懶懶道:「你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npc,不要和遊戲角色較勁嘛,多跌份兒。」
「跌份兒?」jack悲憤地看向她,「剛才他跟你貼面禮的時候,你心跳都加速了!系統顯示你和他的好感度竄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有嗎?
司妍怔然間一回想方才的畫面,臉嗖地又紅了。
「你看!!!」jack焦慮地蹲到榻邊和她眼對眼,「你是不是喜歡他了?」
「……沒有。」司妍否認,心慌意亂間她看看jack的神色,黛眉一蹙,「你為什麼總追問這個?你該不會……」
她偶爾會有一種jack在嫉妒亓官儀的錯覺。
「我是你的個人專屬npc啊!」jack驀地站起身,在房間裏踱了兩個來回後定下神,告訴她說,「如果玩家和遊戲角色沒有發生感情,大事小情都要專屬npc幫忙。但如果發生感情、甚至嫁了人,許多事就不需要專屬npc了,這很挫敗你懂嗎!」
「挫敗?」司妍眉心皺得又深了點,半開玩笑,「所以個人專屬npc對玩家很有佔有欲嗎?」
「……」jack面色微白,瞪着她看了一會兒,「不是那樣!」
又踱了兩個來回後,他懊惱地坐下:「好吧,可能是有點。」
司妍挑眉。
jack心煩意亂地扶着額頭:「好吧我錯了,我……確實不該在意這事。你如果有興趣在遊戲裏嘗試感情線了,那隨便你,有任何問題隨時反饋給我,方便我告知製作組。」
他的話突然聽上去很「官方」,頓了頓,他又道:「你是真的喜歡亓官儀了嗎?我只是需要做個記錄,沒有別的意思。」
「……」司妍被追問得不太自在,挪開目光後靜了靜,「他人挺好的,喜不喜歡的……再說吧。」
「你不像從前那樣牴觸感情線了。」jack凝視着她緩緩道,灰藍的明眸里笑意淡淡,「身為製作方的一員,我覺得這很好,祝遊戲愉快。」
司妍再度看向他,覺得依舊有些異樣但又說不清楚,末了也只能很客氣地說一句:「謝了。」
.
這日之後,司妍在浣衣局裏的日子算是轉了個彎。
不僅住處換了,也再不用乾洗衣服之類的活,取而代之的是疊衣服。
而「疊衣服」這個工作,其實就是個擺設。
浣衣局裏所洗的是宮中低位份的宮人的衣服,本來完全不疊,洗乾淨後堆成一堆送回宮便可。現下加了這一步,司妍疊成什麼樣子算是合格也完全沒有定義,甚至就算她全然不疊,都沒有人會說她是錯的……
不過她自己覺得若完全不疊也顯得太仗勢欺人了,容易惹人忌恨,所以還是疊得平整認真,而最多每隔三天來一趟的亓官儀,還真回回都幫她一起疊。
轉眼間到了元宵,元宵當日晚上亓官儀要入宮參宴,白天便在浣衣局陪她吃了頓湯圓。
結果當日晚她剛躺下睡覺,忽聞同屋的明蘭在門外問安說:「殿下安好。」
躺在被子裏的司妍:……?又來了?
很快房門推開,走進來的是亓官保。
「……九殿下。」司妍只穿着中衣裙,沒好意思從被子裏出來。但躺着跟人說話也同樣尷尬,她便裹着被子坐起身,「殿下有事?」
「嗯。」亓官保看上去心情不佳,目光在屋裏一掃,拉過幾步外的繡墩在她榻邊坐下,「我……替五哥給雲離送湯圓。」
一聽這個,司妍竟有些生氣:「五殿下為什麼不來看看雲離?」
打從他們到了浣衣局,亓官修一次都沒來過。若說是為避風頭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亓官儀這個挨了板子的都能來看她,亓官修需要避得這麼厲害嗎?
亓官保安靜了會兒:「五哥請命出征了。」
司妍一愕。
「我猜他是想立個戰功,再直接跟父皇提雲離的事。若父皇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旁人自然不敢再說什麼。」他頓了頓,又把前情解釋得詳細了些,「五哥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慢慢將這事公諸於世,他沒想到旁人半點也不接受。」
怪不得先前亓官修明目張胆地走到哪兒都帶着雲離,連擂台賽那樣「光天化日」的環境,都一點也沒有避諱的意思。
司妍有點心疼這一對兒,正一嘆氣,亓官保又說:「我聽說七哥近來常來?」
「……」她看看他深沉的神色,沒否認,「嗯。」
「那日後我也會來。」亓官保認真道,「而且我也跟父皇請旨出征了。如果五哥需要援兵,我便會領兵去。」
他說:「在戰功的事上,我很快就不輸七哥了!而且我不會跟他一樣被敵軍俘走的!」
「……」司妍想說你等等!你不要拿上前線的事叫板啊!這搞不好就成了送命題啊!
可她剛說一句「你別……」,亓官保便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自古美女都愛英雄,所以……所以你別攔我,從前我總是不如七哥,但我會努力試試做得比他好,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司妍:「……」
這樣抬槓似的追求方法讓她有些說不清的厭惡,可是這樣的情真意切又偏偏堵得她說不出什麼。
她只能應一聲「好」。
「哦,還有,這個給你!」亓官保塞了個東西給她,她剛想推,他立刻又說,「我知道你收了七哥的禮,那不許不收我的!你就當我也是為那日的事跟你賠個不是!」
司妍:「……」
亓官儀那天是真的動了手導致事態更嚴重,可亓官保只是拉架,賠不是這理由在他這兒說不通啊?
她尷尬得越來越沒話,手裏拿着他塞過來的盒子也拿不準該不該打開看。
「哎?誰啊!」門外的明蘭突然喊了一聲,亓官保蹙眉問外面:「怎麼了?」
「哦,沒事……」明蘭的聲音帶着點遲疑,靜了一會兒,又回話說,「方才有個人探頭探腦的,現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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