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可欣那張妖嬈嫵媚的臉,辛萍覺得很刺眼。
以前她沒有錢,輸了愛情,而現在她連一個可以見人的容貌都沒有了!命運似乎特別地藐視她,連一份十分普通的安寧生活都不肯給她!
她原本還擔心擅自行動會惹惱兒子,可是看着吳可欣那年輕的面龐和身體,她一咬牙,就下定了決心。
她出了臥房,來到客廳里,小聲地與阿俊商量:「找的人可靠嗎?我可不想鬧出人命來。」
&心吧,是當地一個道上的朋友介紹的,在私人診所上班,有行醫執照的。」阿俊回答。
辛萍轉頭,看了一眼坐在窗邊暗影里的那位戴着大口罩的人,點了點頭:「好的……」
只說了兩個字,她的聲音就抖了一下。
一切都準備好了,她期盼的時刻就要到了,她卻開始緊張了。
對於那個男人,她並不陌生。雖然二十幾年未見,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他的關注。尤其是最近幾年,隨着他越來越成功,她能從各種媒體上看見他的身影。
每一次見到他光鮮體面的樣子,她心裏的恨就會增加一分。這些年,是對他的恨支撐着她一天一天熬過來的。
還好,老天沒有在報仇這件事上給她搗亂,她很順利地走到了這一步。
今天她終於可以向他發聲,向他宣戰了,可是她卻緊張了起來。
阿俊見她卡住,等了幾秒,問道:「要怎麼做?現在就給裴天鳴打電話嗎?」
辛萍深深吸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點頭道:「幫我接通他的電話。」
阿俊拿出手機來,撥了裴天鳴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了,是裴天鳴本人:>
阿俊馬上把手機交到了辛萍的手上。辛萍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努力地鎮定下來,接過手機:「是裴天鳴嗎?」
&我,你是哪位?」因為這是裴天鳴的私人號碼,一般的商務夥伴不知道這個號碼,所以裴天鳴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還覺得挺奇怪。
&是你的一位老朋友。」這是辛萍在心裏藏了好多年的台詞,今天總算是派上用場了,「可能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不過這並不重要。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通知你。」
裴天鳴聽出辛萍的聲音在發抖,他完全辨聽不出來這到底是哪一位老朋友,便客氣地打斷辛萍的話:「能不能先麻煩你通報姓名?我聽不出來你是哪位……」
這一句話,徹底地激惱了辛萍!
好吧!二十多年過去了,她老了,而且嗓子在那場火災中被煙熏傷,聲音的確是沒有年輕時那麼清脆甜美了!
可是他說聽不出她是誰,她還是十分生氣!
她牙一咬,那一點兒緊張的情緒也沒有了,冷冷地笑了兩聲:「哼!裴先生貴人多忘事,當年的貧賤之交,記不起來也正常。沒關係,早晚你會知道我是誰,這一會兒我們抓緊時間,先把重要的事說完好吧?」
裴天鳴感覺出這個女人毫無善意,便警惕起來:「你在說話之前,最好先想清楚,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惹到我,你可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還未進入正題,就先被他威脅了。辛萍很不喜歡這種處於被動的感覺,她被裴天鳴激發出鬥志,更加強硬了起來:「這一點無需裴先生提醒,惹到你是什麼樣的下場,我早就領教過了。不過裴先生大概也明白一個道理,欠別人的,總是要還的!今天就到了你應該還債的時候了!」
&到底是誰?」裴天鳴厲聲質問。
他急了,辛萍反而平靜了。她一字一句地說:「裴天鳴!這麼多年你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創下一大份家業,可是現在卻苦於沒有人繼承,眼看死後要拱手送給外姓人了,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裴天鳴沒有說話,他在等着辛萍講完。
辛萍聽不到他的聲音,便自顧說下去:「這麼多年你都在努力地偷生兒子,沒有一次成功,難道你不覺得是老天在懲罰你嗎?你以為你岳父氣得半身不遂,老婆又進監獄裏了,這次你的機會來了,是不是?你妄想!你想生兒子繼承家業?門兒都沒有!」
裴天鳴總算聽明白她的意圖了,當即緊張了起來:「你是什麼人?受誰的指使?你把可欣怎麼樣了?你不要亂來!如果你敢對可欣下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哈!」裴天鳴害怕了,辛萍開心大笑,「你不放過我嗎?那你來啊!我等着你!絕不逃走!但是我不得不遺憾地通知你,除非你會乾坤挪移大法,否則的話,等你趕來時,吳可欣的肚子就已經空了!你救不了你的孩子!不過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我會把孩子的屍體保留下來,等你來的時候,你可以與他見上一面。」
說着話,辛萍朝着阿俊使了一個眼色。
阿俊立即把坐在窗口的那位大口罩蒙臉的醫生叫過來,示意他開始動手。
醫生拎着一隻醫箱,進了臥房。
連雯雯推着辛萍,跟在醫生後面進了臥房。辛萍在一旁看着吳可欣,對裴天鳴說道:「現在我們要開始了,醫生正在給吳小姐打麻醉……」
&住手!你要什麼?條件隨便你開!只要能留下那個孩子,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裴天鳴開始談判,一邊與辛萍周旋,一邊拿出另一隻手機來,發短訊向韓國分公司的負責人求救。
他剛剛進入發短消息的頁面,就聽辛萍說:「裴先生,我警告你,不要報警,不要向任何人求救,你要明白,我敢給你打電話,就是已經做了萬全的安排。只要讓我察覺出一點點的動靜,我會毫不客氣地毀屍滅跡!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裴天鳴猶豫了。
聽辛萍這語氣,就知道吳可欣一定不在她自己的住處了。至於她被帶到了哪裏,首爾那麼大,一時半會兒估計找不到。
他也不想鬧出人命來,他可以不在乎吳可欣的性命,可是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聲名。
因為家裏妻子與女婿鬧得不可開交,最近他已經頻頻出現在各大八卦媒體的頭條上了。如果再從韓國鬧出人命官司來,他恐怕是再難擺脫負面形象了。
他還是給韓國的屬下發了消息,讓屬下去吳可欣的住處看一看,並且給他訂最近一班飛首爾的機票,到機場接機。
一邊安排這些事,他一邊與辛萍講電話:「你不要衝動,如果我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可以沖我來,我會乘最近一班飛機飛過去,我們可以見面談,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辛萍停頓了一會兒,低低地說:「我只要在這個女人身上動一個小小的手術,這件事不需要你答應,因為我已經在做了。我知道你不會老實,想必你現在已經開始向外界求援了。可是誰也幫不上你了,這種手術時間不需要多少時間的,你保不住這個孩子的。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誰,你就自己一個人來見我。如果你報警或者找幫手,那麼你連吳可欣的屍體都找不到,你看着辦吧。」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吳可欣聽到了她與裴天鳴的通話,快要被嚇死了。畢竟這裏只是普通的民宅,又不是正規的醫院,根本不具備醫療條件。在這裏做手要,會不會要了她的命啊?
可是她無力反抗,因為麻醉藥已經在她的身上起了作用,她正在漸漸地失去意識。
醫生看着時間,觀察着吳可欣的反應,覺得差不多了,便用英語問辛萍要不要開始。
辛萍揮手,讓屋裏的幾個男人出去。
然後她說:「開始吧。」
醫生開始忙碌起來,而吳可欣此時已經無聲無息,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任醫生在她的身上比劃着。
辛萍就一旁看着,血從吳可欣的身下流了出來,可是她無動於衷。
一團模糊的血肉從吳可欣的身體裏取了出來,她也只是動了動眉梢。
醫生將那一團血肉裝在一隻白色塑料盒子裏,遞到辛萍的面前,說:「好了,手術完成了。」
辛萍漠然看了一眼盒子裏的東西,點了點頭,指着吳可欣:「她沒事吧?」
&事,等麻醉藥的藥效過了,她自然就醒了。」醫生邊說着話,一邊將將白色塑料盒的蓋子扣上,交到辛萍的手裏。
辛萍示意連雯雯接過去,連雯雯卻沒有她那麼強大的承受力,早已經變了臉色,差點兒嘔吐出來。
辛萍便自己接過盒子,搖着輪椅來到床頭,將盒子放到床頭的柜子上。
醫生給吳可欣清了宮,清洗乾淨,給她紮上了消炎的吊針。然後他將自己的器械收進醫療箱裏,對辛萍說:「我的事做完了,我不能在這裏久留,我要走了。」
辛萍指着門外,示意醫生去找阿俊。
醫生出去領了自己的報酬,匆忙離開了。
辛萍安靜地呆在床邊,等着吳可欣醒轉來。
藥效過後,吳可欣睜開了眼睛。她先是迷茫地瞪着天花板望一會兒,緩過神來,想起自己的處境,驚恐地掙紮起來。
她一動,牽扯到了下腹部,很疼,令她忍不住痛苦地哼出聲音來。
&要動,剛做完手術,你還是安靜一些比較好。」辛萍出聲提醒她。
吳可欣轉頭看向床邊的辛萍,滿眼的驚懼和疑惑。
辛萍往前湊了湊,解答她的滿眼疑問:「吳小姐,實在對不起了,讓你忍受這樣的痛苦。不過你也不能怪我,誰讓你懷的是裴天鳴的孩子呢?孩子已經沒有了,你想開些,養好自己的身體吧。我估計裴天鳴很快會趕過來的,他不見得有多關心你,但是他十分想見到我。等他來了,我就會放開你,讓你跟他回去。」
吳可欣一聽孩子沒了,眼睛裏湧出淚水來。
辛萍伸手在她的臉上擦了兩下:「別哭,對女人來說,小月子也是很重要的,別哭壞了眼睛。」
吳可欣轉了頭,不再看她,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辛萍淺淺地笑了一下,留下連雯雯看守着吳可欣,她自己搖着輪椅出了臥房,來到客廳。
&俊,裴天鳴有什麼動作?」辛萍料想裴天鳴不會無所作為。
&派人去吳可欣的住所看了一趟,發現吳可欣不見之後,倒是沒有報警,但是據大勇得到的消息,他的屬下應該是找了一個幫派的黑道大哥,現在外面有不少人在尋找吳可欣的下落。」阿俊答她。
辛萍沉吟片刻,說道:「你們都走吧,我自己留在這裏。」
阿俊吃了一驚:「那怎麼行?萬一有人找上門呢?」
&果該他們找到這裏來,你們幾個留下來也沒有用的。不如都散出去打探消息,幫我在外面守着。這裏只留我一個人就好,我在這裏等裴天鳴來。」
辛萍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她不希望當裴天鳴走進屋裏來的時候,會有別的不相干的人在一旁打擾她,太多的人在現場,她沒有辦法專心欣賞裴天鳴憤怒、錯愕、痛苦、糾結的表情。
那是屬於她的時刻,只有一個人有資格跟她分享那一刻,便是她的兒子路在遠!
她把所有的人都支走了,只留下連雯雯照顧她。
然後她開始等待。
這個時間有點兒長,可是她並不着急。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有變數發生,她也並不害怕。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她已經接近勝利了。
雖然她警告裴天鳴不要輕動妄動,那也只是為了少些麻煩。其實她並不害怕警察或者某些黑道上的人找來,她做好各種準備。
只要裴天鳴能來,就是她的勝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色漸漸地消退,太陽重新照亮了這個世界。
六點半,她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是路在遠打來的。
昨晚她說頭痛,吃了藥要睡覺,成功地瞞過了路在遠一個晚上。今早他起床,必然會發現她不在酒店裏。
想必他找她,已經找瘋了呢。
想必他已經料到,她失蹤一夜,是去做什麼事情了。
她不想過早面對兒子的責問與怒氣,因為她摁斷了電話。她算好了,最近一班從d市到首爾的飛機,是在上午八點起飛。從d市到首爾,需要飛行兩個小時,也就是說,中午裴天鳴就能到了。
在裴天鳴趕到之前,她把兒子叫過來,到時候他有再多的不滿,也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就這麼定了!
辛萍一步一步算得十分精準,卻不知路在遠在酒店裏真的快急瘋了。
他一早起來,想起昨晚媽媽說頭痛,便去隔壁敲門問候。
可是他在門外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便有些擔心了。
他又去敲阿俊的房門,依舊沒有人。
他意識到不妙,找來客房的服務生詢問。服務生先說不知道,後來見路在遠急了,便問了酒店的安保人員。
安保人員查過監控後,告訴路在遠,他的媽媽在昨晚很早的時候就離開酒店出去了。
路在遠趕忙給辛萍打電話,可是他打幾次,電話被摁斷幾次。
他便給辛萍發短訊:「媽媽,你到在哪裏?你不會是把行動提前了吧?速回,我很擔心。」
不一會兒,他收到了辛萍的回信:「兒子,我好好的,你不用擔心。你在酒店休息一下,上午十一點左右我會與你聯絡。」
為什麼是中午?為什麼現在不可以?
路在遠趕緊撥阿俊的電話,可是阿俊竟然也不接他的電話!
這下子就十分明確了,他們合起伙兒來,只瞞着他一個人,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按原定計劃行事了!
路在遠沮喪極了,雖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計劃,可是這件事畢竟不同。他的心裏充滿了罪惡感,可是他又無能為力,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媽媽去了哪裏。
整個上午,他都在焦灼不安中度過。
似乎全世界都在跟他做對,所有人都不接他的電話。
南汐的手機依舊關機,廖一江仍然是不理他,芬姐還在飛機上,指望着她匯報消息,恐怕要下午了。
而另一邊,他的媽媽開着手機,卻一次又一次地摁斷他的電話,堅決不肯告訴他去向。連雯雯和阿俊兩口子向來聽命於他的媽媽,所以他根本就打不通這兩位的電話。
他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狂躁地轉着圈子,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個上午。
十點半,他的手機響了,他接到了辛萍的電話:「兒子,我在東仙洞48號,你馬上乘出租車過來。」
路在遠急忙奔出酒店,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東仙洞48號而去。
半個小時後,出租車拐進一條窄巷子裏,停了下來,司機指着路邊一處小院兒:「就是這裏。」
路在遠付了錢,推開車門下車。
他剛剛下了出租車,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喊:「果然是你!」
他一驚,回頭看時,就見裴天鳴正從後面的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滿面怒容,聲色俱厲,直奔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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