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萍興沖沖地帶着人進來,卻看到路在遠繃着一張臉,像是剛剛被人搶了錢一樣。
她只是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也沒有多問,繼續她自己的話題:「來!大勇!跟我兒子說說,d市那邊都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叫大勇的男人帶着一臉邀功的表情,將路在遠走後發生在d市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因為路在遠回澳門後,被辛萍限制了通訊聯絡自由,因此很多事他還真的不知道。
裴天鳴與趙良卯翁婿二人起內訌,這倒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當初就是看準了裴天鳴與趙良卯之間的有嫌隙,才走了那樣一步棋。
至於吳可欣,路在遠也料定她不會甘心只當他的線人,雖然他聲明要把他手中的全部智美股份送給她,做為她替他做事的報償,但是像吳可欣那麼精明的女人,必然會考慮到,就算天上掉陷餅,真的讓她得到智美的控股權,可是她背叛了裴天鳴,也不會有那個好命享受當女老闆的風光。
小三搏上位,最常用的手段便是懷孕。
辛萍是眼巴巴地盼着吳可欣懷孕的,只有那個女人懷孕了,她期盼多少年的那一幕才會上演!
現在事情正在朝着他們設計的方向發展,這令辛萍十分興奮。
可是路在遠卻沒有那麼開心,因為他聽大勇講,自從裴家爆出醜聞後,做為鄧嘉祥的前女友,嫌疑人路在遠的妻子,南汐深受困擾。
雖然路在遠料到會是這樣,但是聽大勇親口講出南汐被媒體圍堵,以及她被裴嬌倩和裴天鳴糾纏這些事情來,他還是陷入深深的自責。
大勇講完了裴家的事,又把鄧嘉祥查出腎動脈瘤需要動手術的事當做八卦講了出來。
當路在遠聽說,鄧嘉祥的父母到了d市,並且住進了南汐的家,他終於知道剛才接電話那位老人是誰了。
&那麼大,鄧家父母不住酒店,也可以租房嘛!她居然容留前男友的父母住進自己的家裏?這是什麼道理?
還有!她昨天丟了證件和錢包,沒有辦法回家,為什麼不向芬姐求助?或者是讓秘書金娜娜去澳門接她,也是符合常理的啊!為什麼會是廖一江!那傢伙一直對她有好感,她會不知道嗎?她到底想幹什麼?
想到這些,路在遠又開始生氣。儘管他也知道,他現在沒有資格要求南汐什麼,但他就是忍不住要生氣。
因為大勇最後講到了南汐,引得路在遠分了神。
辛萍見兒子心不在焉的樣子,眼底的陰霾更重了。
&子,你有沒有在聽媽媽講話?」她不滿地喚了路在遠一聲。
路在遠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辛萍講了什麼,胡亂點頭道:「聽到了,我聽到了……」
&好,夜長夢多,明天我們就按計劃行事,你沒有什麼意見吧?」辛萍皺起眉頭,瞪着兒子看。
路在遠聽到她說按計劃行事,心裏激靈一下子。
明明是早就定好的事,可真的要付諸行動了,路在遠開始猶豫了。
他有一種預感,因為復仇的事傷害了南汐,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疏遠了,如果他再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恐怕他與南汐之間的關係就難以挽回了。
可是他也清楚,明天這一步十分關鍵,對於他媽媽來說,更是意義重大。毫不誇張地說,這一天的到來,是支撐她活下來的強大動力。
他很為難,一時想不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支吾道:「哦……這麼快?要不要再等兩天,還是謹慎一些好,有前車之鑑,裴天鳴應該不會把吳可欣一個人丟在韓國的,他一定會派人來保護吳可欣……」
不等他說完,急於拿到報酬的大勇趕緊解釋:「這個你放心,我已經觀察了好幾天,沒有什麼特別得力的人在保護那個女人,只有一個從當地家政公司請來的保姆在照顧她的生活。哦……天鳴物流在韓國分公司的人倒是時常去看望她,不過他們到訪的時間規律我已經摸清楚了,只要避開那個時間,就不會有問題。」
辛萍認真聽大勇講完,又轉臉看向路在遠。
路在遠擺了擺手,對大勇說:「我不放心,還是等我親自確認過比較好。你把吳可欣的地址給我,一會兒我去看看。」
大勇覺得路在遠這是在懷疑他的辦事能力,心中極為不滿。可是拿人錢財,他又不好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表現出來。
這個時候,辛萍牽起路在遠的手,拍了拍,說道:「既然你說不急,那咱們就再等兩天。你也不要出現在那個女人的附近,她認得你,萬一撞上了會惹麻煩。這些事交給阿俊去做,你就在酒店裏好好養傷,等阿俊把事情都摸清楚了,我們再商議什麼時候行動,好不好?」
辛萍這樣說,大勇便沒有把吳可欣的地址告訴路在遠。
隨即,辛萍便說她累了,想要好好休息,臨出門前,她囑咐路在遠靜臥養傷,哪裏也不要去。
路在遠隨口應着,等辛萍和其他三人都出去以後,他馬上鎖好門,拿起手機,再撥一次廖一江的電話。
不出所料,電話接通後,只響了兩聲,就被摁掉了。
路在遠暴躁了,在屋子裏焦急地轉着圈,受傷的手臂更疼了。
突然,他想出一個好辦法來,趕緊把電話打到公司,向金娜娜要了芬姐的手機號碼。隨後,他一秒鐘都不等,馬上就打通了芬姐的電話。
芬姐接到他的電話,還挺吃驚:「餵?路總?老闆?真的是你?」
&姐……」因為有求於人,路在遠的態度就客氣了三分,「你把手頭上的工作交待給別人,馬上訂一張去澳門的機票,去把小汐接回去,好嗎?」
&部長不是已經去了嗎?」芬姐的語氣冷淡淡的,大概還在為南汐抱不平吧。
路在遠立即把姿勢又放低了幾分,懇請道:「還是麻煩芬姐跑一趟吧,按公司出差的待遇給你報銷,好嗎?我剛剛才知道她昨天丟了錢包和證件,可是我現在又不在澳門。我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你去一趟,把她接回去,拜託了。」
芬姐聽他用近乎企求的語氣說話,又生氣又無奈,便說:「路在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裝作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那你為什麼還要傷害她?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到底怎麼丟的錢包和證件?為什麼不找你,反而打回來求助?」
&姐……」路在遠不知道如何解釋,「說來話長,過些天我會回d市,你等我回去後,一定當面向你解釋清楚。現在我只求你一件事,趕緊訂機票,飛去澳門把小汐接回去,咱們倆兒隨時保持電話聯絡,好不好?」
&吧……」他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芬姐還能怎麼樣?
結束了與芬姐的通話後,路在遠稍稍放了心。
他躺到床上,開始專心考慮吳可欣這件事。
如果是一年前,這件事他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他與他的媽媽是一條心的,只要能打擊到裴天鳴,任何事他都願意去做。
可是現在,他思考問題的立場開始有了變化,他學會了用復仇之外的視角去看待這件事。
他想,也許他們的計劃可以繞開這一步,也許他應該提醒一下吳可欣,讓她知道自己正處在危險之中,趕緊離開韓國,躲回裴天鳴的保護傘之下。
但他沒有吳可欣的地址。
於是他從床上爬起來,出了自己的客房,去敲阿俊房間的門。
敲了幾下,沒有人來開門,反而是隔壁房間的門開了,何雯雯從屋子裏探出身來:「你找阿俊?什麼事?」
&叔出去了嗎?」路在遠邊說着話,便往連雯雯的身後望去,看見自己的媽媽正坐在屋子裏看電視。
&啊,他和大勇好久不見,反正也沒什麼事,就約着出去喝酒去了……你找他什麼事?」連雯雯回應他。
路在遠便走到連雯雯面前,問她:「雯姨,你把吳可欣的地址給我,我還是想她家附近親自去看一看。」
他話音剛落,就聽屋子裏傳出辛萍的聲音:「你的手臂不疼了嗎?天也不早了,先歇着吧,明天我們再商議行動時間。」
&也躺了一會兒,反正也想出去轉轉,不如順便過去看一看,不親眼確認她住在那裏,我還是不放心。」路在遠說道。
辛萍聽他這樣說,搖着輪椅從屋子裏來到門口,看了一眼連雯雯,仰頭對路在遠說道:「既然你有閒心出去逛一逛,那不如帶上我吧,電視也沒什麼好看的,我也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連雯雯趕緊阻止:「千萬別!你們娘倆兒可別難為我!阿俊不在,在遠胳膊有傷,你也行動不便,我們又不是來玩的,遇上危險了,你們讓我怎麼辦?」
辛萍馬上點頭:「說的也對,別難為你雯姨了,你回自己房裏休息吧,我也想睡一覺……對了,晚餐不用等我,我想多睡一會兒,昨天整晚沒睡。」
說完,她轉動輪椅,回了房間。
連雯雯朝着路在遠擺擺手:「回去休息吧,你們這幾天還不夠折騰的嗎?歇好了再做事。」
路在遠無奈,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間。
連雯雯看着他進了屋,才縮身關上門。她來到辛萍面前,嘆了一口氣,問:「萍兒啊,在遠那麼乖,不會不聽你的話,你真打算瞞着他動手嗎?」
辛萍低着頭,用僵硬的手指撫着衣服上的皺褶:「按我說的做吧,我比你更了解我兒了,他的眼神一飄,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早晚也會被他知道,到時候他會生氣的吧?」連雯雯仍然覺得不妥。
&氣?他生我的氣嗎?那又如何?難道他還能不要媽媽了嗎?」辛萍不以為然。
連雯雯便不說話了。
辛萍眼睛盯着電視,手卻下意識地在膝蓋上快速輕拍着。她其實很緊張,只不過她的面部早就已經喪失了表達情緒的功能。
她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所以那些加諸於她身上的傷害和痛苦,終於有機會還施於那個男人了!她做夢都想見到那個男人錯愕驚恐的表情!誰也不能阻攔她推動事情朝着那一幕發展!即便是她的兒子也不行!
夜幕降臨,她越發地焦灼了,讓連雯雯給阿俊打了幾次電話。
大約晚上九點多,終於有了消息。阿俊打來電話:「搞定了,我在這裏守着,讓大勇回去接你們。」
&大勇不要上樓上,在樓下等着我們。」辛萍吩咐。
然後,她讓連雯雯推着輪椅,去了隔壁路在遠的房間。
路在遠開了門,神情怏怏的,撓了撓頭:「我還以為是送餐的服務生呢,媽媽吃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喝了一杯牛奶,不想吃飯了。兒子,我頭疼得很,你這裏是不是有止痛的藥?給我取兩粒來。」辛萍就在門口,也不進去。
路在遠倒是很關心自己的媽媽,馬上問:「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
&用,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今天又坐了半天的飛機。吃了藥我就睡下了,明早起來應該就沒事了。」辛萍安撫他。
&好的,我去給你找藥。」路在遠說着話,返身回了房間。
他是因為有傷在身,所以醫生給他開了止痛藥。他拿了兩粒止痛藥,端了一杯水,回到門口:「媽,你進來吧。」
&進去了,吃了藥回房睡覺去。」辛萍語氣溫和。
她接過藥粒和水杯,吃了藥,將水杯還給路在遠:「兒子,你也早睡吧,明早起來我們一起用早餐。」
&的。」路在遠答應了一聲,站在門口,目送着辛萍回了自己的房間。
辛萍回到房裏,立即讓連雯雯給她換衣服。
穿上她平時外出的那種有大風帽的長外套後,她讓連雯雯去門口探看一眼,確定隔壁房門緊閉之後,她悄悄地出去,快速地奔向電梯間,乘電梯下了樓。
在一樓大堂的咖啡廳里坐了十幾分鐘,就看見大勇的車停在了酒店的門口。
連雯雯急忙推辛萍出了酒店大門,上了大勇的車。
大勇開車離開酒店,上了馬路,回頭對辛萍說:「今天運氣不錯,她的保姆因為有事,晚上請假回家了。我和兩個兄弟從後窗潛進她家裏,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把她帶了出來,安置在我前幾天租下來的一處房子裏。」
&有驚動鄰居吧?」辛萍小心地問。
&有,她住的地方很清靜,我們也很小心,車子都停在後門僻靜的地方,不會有人發現的……」
大勇一邊開着車,一邊向辛萍交待着行動的細節。
二十幾分鐘後,車子拐進了一條窄窄的胡同,開到盡頭,停了下來。
連雯雯先下車,將辛萍扶下車來,安置在了輪椅上。大勇已經鎖好了車,指了指旁邊的小院子:「就是這裏,進去吧。」
辛萍往四周打量了一下,路燈很亮,但是路上卻沒有人。
她放心地點點頭,被連雯雯推進了院子裏。
阿俊聽到門口有汽車的聲音,早早地開門等着了。辛萍進到屋裏,一眼就看到床上的那個女人,穿着一身寶藍色的天鵝絨家居服。她的嘴巴被毛巾堵住,身體被牢牢地捆縛在床上,四仰八叉,一臉的驚懼和惶恐。
不是別人,正是因為懷了裴天鳴的孩子,專程跑來韓國養胎的吳可欣!
她徒勞地扭動着身體,嘴巴里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看見辛萍進來,她停止了掙扎,劇烈地喘着氣,視線停留在辛萍的身上。
辛萍來到床前,掀開風帽,將自己的臉完全展露在吳可欣的視線之中。
吳可欣看見了辛萍那張佈滿紅色瘢痕凹凸不平的臉,嚇得張大眼睛,那表情比她剛才被綁架時還誇張,像是見了鬼一樣。
對於吳可欣的反應,辛萍並不意外。
她身體前傾,伸出那一隻雞爪般僵直的手,在吳可欣的臉上撫摸着:「比照片看起來還漂亮,天生一張狐狸精的面孔啊,長得太狐媚了。」
吳可欣被她的樣子嚇到,拼命地偏頭躲避她的觸碰,轉過臉,一臉嫌惡和厭煩,不去看辛萍。
辛萍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扭回來,面對着自己,說道:「你就是靠這張臉勾搭上了裴天鳴,對不對?我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比你漂亮多了!美麗的皮相是最脆弱的東西,我輕易就能把你這張臉毀掉!你最好乖乖地聽話,好好地配合,你也不希望變成我這樣,對不對?」
這一番恐嚇起了作用,吳可欣眼淚流了出來,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辛萍,嘴巴里發出低低的嗚咽,乞求辛萍放過她。
辛萍拍拍她的肩膀,溫和地安撫她:「你不用怕,會給你打全身麻醉,一點兒也不疼,你就當睡了一覺,等你睡醒了,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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