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和南汐撞在一起的那輛麵包車裏的人,因為受了傷,逃不掉,並且有人守護在那位司機的身邊。
救護車把兩名傷者送去了醫院,警察們留下了麵包車司機的同伴,並且封鎖了車禍現場,開始勘查......
那天中午,南汐在醫院的病房裏醒來。她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頭上又緊又痛,伸手摸了摸,層層疊疊裹着紗布。她想起來,自己早晨開車上班,剛出家門,就撞上了一輛麵包車。
她記得自己在昏過去之前,心裏還冒出來一個疑問:怎麼會有麵包車突然橫在馬路上呢?
頭很痛,她轉了轉眼珠,沒有發現床邊有人。
她抬手拍了拍床沿,開口問:「有人嗎?」
只說了三個字,她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湧,差一點兒吐了出來,她趕緊閉嘴,同時閉上眼睛。
門口有兩個男人在吵架,一位是路在遠,一位是鄧嘉祥,兩個人互相指責對方。
鄧嘉祥說:「你明明知道出了那樣的事,你還自己去上班,丟下她一個人出門?你怎麼這麼愚蠢?」
路在遠反擊:「還不都是因為你?是你給她引來了這麼大的麻煩!你有什麼臉來指責我?」
鄧嘉祥爭辯:「路在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是寧肯自己受傷害,也不會傷害南汐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是受害者!」
路在遠立即鄙視他:「寧肯自己受傷害,也不會傷害南汐?鄧嘉祥!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果然是厚顏無恥!」
兩個男人吵來吵去,沒個分曉。站在一旁的芬姐勸這個幾句,勸那個幾句,像是一個忙碌的消防員,徒勞無功地想要撲滅一場沖天大火。
這個時候,護士來到病房門口,想觀察一下南汐醒了沒有。見南汐正皺着眉忍着噁心呢,立即朝着兩個男人低吼了一聲:「吵什麼吵?病人都醒了!要吵出去吵!別影響到病人休息!」
門口的三個人聽護士這樣說,立即掉頭往病房裏沖。結果動作太過整齊劃一,一齊被擠在了病房的門口。
路在遠伸手撥開擠住他的兩個人,率先衝進了病房裏,跑到病床邊,低下頭看南汐:「小汐!你醒了?你哪裏疼?」
鄧嘉祥衝到另一邊,也叫她:「小汐!你總算醒來了,嚇死我了!」
兩個人的聲音都好響亮,一左一右轟炸着南汐的神經。眼前冒出金星來,頭也更痛了。
護士走過來,瞪了他們一眼:「小點兒聲,她傷在頭上,傷勢不清,你們是想把她吼暈嗎?」
兩個男人立即息了聲,誰也不說話了。
南汐緩了一會兒,頭沒有那麼痛了,也不怎麼噁心了,她才睜開眼睛,先看路在遠,問他道:「我撞車了......一輛麵包車橫在馬路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攻你的那些人是狗仔,他們想用麵包車攔下你的車子,然後對你進行採訪和拍攝。剛才麵包車的司機接受警方的訊問,他說他看你的車開出了家門,就把麵包車橫在了馬路上,當時距離還挺遠,他以為你一定來得及踩下剎車,沒想到你撞上去了。」路在遠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把今早車禍的事先講給她聽。
南汐聽完,轉動眼珠,瞪了鄧嘉祥一眼。
本來她今天早晨的狀態就不好,偏偏在她剛開車出家門的時候,鄧嘉祥就把電話打進來了。她摸索着去找藍牙耳機,根本就沒有看見前面橫着一輛麵包車,等她抬頭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鄧嘉祥也知道是自己那一通電話害她撞車。
今天早晨,他還沒起床,他的一個朋友打來電話,告訴他微博上到處在傳他和南汐的照片。
他打開電腦一看,當即就傻眼了。
雖然原來發出照片的那個叫「辛萍1958」的帳號下面已經被清空了,可是他跟南汐那些照片的截圖,已經被好事的網友轉發了幾無數次,傳遍了整個網絡。
這麼大的事,必然會被匯報到裴天鳴那裏,其他的照片還好解釋,那張在河岸邊跪在車門外的偷拍照,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到時候,裴天鳴和趙欣瑤夫婦會如何對待他?恐怕離開裴家是最輕的處罰了,如果被趙老爺子知道了,挨一頓打是免不了的了。
趙老爺子雖然已經離開江湖多年,但他老人家的行事手段依舊是當年混黑道的那一套,他身邊最得力的那些人,也是當年跟着他混黑道的那一批。
鄧嘉祥在與裴嬌倩結婚前,趙老爺子就警告過他:「既然嬌倩喜歡,我也不攔着你們結婚。不過你要心裏有數,知道自己的娶的是誰家的女兒。你對嬌倩不忠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末日。我的外孫女絕對不可以受到傷害,你知道了嗎?」
鄧嘉祥那時候還想:忠誠?這有什麼難的?我本來也不是那種熱衷於尋花問柳之事的人,只要能進入天鳴物流的高層,天天守着裴嬌倩我也忍了。
沒想到計劃很完美,世情卻很複雜。
還不到半年的功夫,他就破了自己對趙老爺子的承諾。這些照片如果被趙老爺子看到,非打斷他的膝蓋不可。
他心裏非常恐懼,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於是他就給南汐打電話,想問她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電話才打通,他就聽到南汐一聲尖叫:>
隨即便是「嘭」的一聲巨響,緊接着人聲嘈雜,有人喊着出車禍了。
他嚇壞了,馬上給芬姐打電話,要她幫忙確定南汐入了哪家醫院,隨後他開車直奔醫院而來。
他到醫院的時候,路在遠和芬姐已經到了。路在遠坐在搶救室門外的長椅上,臉上蒙着一層寒氣,垂首不語。
鄧嘉祥心虛,也不說話,就坐在他的對面。
大約半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開了,護士推着南汐走了出來,並把她送進了病房裏。
醫生說沒有大礙,頭部受撞擊,除了皮外傷之外,腦震盪也挺嚴重,需要靜養。
南汐依舊昏迷不醒,芬姐陪在床前,鄧嘉祥站在床尾,看着南汐微微泛青的面孔,心中充滿了自責。路在遠則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低着頭數着手指,臉上的寒氣都已經快要結出冰花來了。
路在遠沒有來譴責鄧嘉祥,這令鄧嘉祥頗為吃驚。鄧嘉祥見到他的那一刻,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挨拳頭了,沒想到他只沉默不語,竟然沒有發飈。
鄧嘉祥守在南汐的病床邊,心裏很不安。他知道這樣躲出來不是辦法,裴家說不定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興許現在正在商量着怎麼收拾他。
果然,南汐還在昏迷着,裴嬌倩打來電話了。裴大小姐火氣都衝到天上去了:「鄧嘉祥!你趕緊給我滾回來!你敢把本小姐的臉面放在腳底下踩!你膽子太大了!你躲在哪個老鼠洞裏?趕緊給我爬回來!」
鄧嘉祥被裴嬌倩一頓臭罵,真想回她一句:「你個臭□□還有臉面?」
但他沒有說出來,情勢比人強,如果現在他和裴嬌倩對罵,後果將不堪設想。
裴嬌倩根本也沒有給他還嘴的機會,自己罵夠了,「啪」地掛斷了電話。
鄧嘉祥站在醫院的走廊里,別提多暴躁了。一回頭看見路在遠仍然像只悶葫蘆坐在那裏,他就衝過去,一扯路在遠的肩膀:「你明明知道出了那麼大的事,還讓她一個人開車出門,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路在遠哪裏肯讓他?
於是兩個男人在病房外吵了起來,芬姐急忙跑出來勸架,連南汐醒了,他們三個也不知道。
此時面對頭上纏着紗布臉色青白氣息虛弱的南汐,兩個男人都非常內疚。
南汐以前只在娛樂報刊雜誌上見過明星被狗仔追拍堵截的報導,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遇到這樣的事。她生氣地瞪着鄧嘉祥:「這種時候,你還敢到醫院來?你是不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呀?」
鄧嘉祥抿了抿嘴唇,沒說出話來。
他不能告訴南汐,他現在很害怕,不知道能去哪裏。雖然說這種時候呆在她身邊很不適當,可是他仍然覺得,和她在一起令他心安。
見他默默不語,南汐更急了。她說:「你趕緊回家呀!回去把事情處理好。該解釋要解釋,該認錯要認錯。以裴天鳴的社會地位,跟網站溝通一下,控制一下那些照片的流傳,他一定做得到。」
該解釋的解釋!該認錯的認錯!說起來容易!他現在回去,不死也得褪層皮!
他非常抗拒回裴家,可是他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去的。
正在猶豫,他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裴天鳴打來的,聲音非常嚴厲:「嘉祥!你和南汐的照片在網絡上瘋傳,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你現在不來解決問題,一會兒老爺子發起飈來,可別怪我沒有幫你。」
掛斷電話後,鄧嘉祥咬了咬牙,看着南汐:「你說得對,天降橫禍,躲是躲不過的。我現在就回去,看他們家能把我怎麼樣。」
說完,他轉頭往病房外走去。
出門那一瞬間,南汐還叮囑他一句:「當心那些狗仔,被他們拍到你從醫院走出去,又不知會說成什麼呢!」
鄧嘉祥懷着一顆忐忑的心,離開了醫院,開車回裴家。
而此時,裴家的氣氛也很凝重。
本來對於他們家來說,這也不算什麼大事。
趙老爺子當年在黑道叱咤風雲,兩個兒子的命都搭進去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裴天鳴從老爺子的助理做起,一直到今天成為全國物流行業的領軍人物、商界的大佬,他也是見識過風浪的人。何況這些年,女兒不爭氣,在外面鬧出多少爛事,他早就習慣給女兒收拾爛攤子了。
可是今天,這翁婿二人卻因為網上爆出鄧嘉祥與前女友的照片,而陷入了窘迫和僵持的局面。
令這兩位不安的,不是那些照片,而是傳播照片的那個微博帳號,居然取名字叫「辛萍>
裴天鳴一早起來,正在看報紙等早餐,就接到了吳可欣的電話。他看了一眼號碼,接了起來。吳可欣在電話里提醒他:「裴總,你打開電腦看一下,網上在瘋傳姑爺和他前女友的照片。你看過之後,想要怎麼處理,給我一個指示。」
裴天鳴當時只是皺了一下眉,暗暗地罵了一句:「這兩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一天不給我找麻煩,他們就不能安生!」
他先是給鄧嘉祥打了電話,然後他起身,進了書房,開了電腦。
他先是看到了那些照片,隨即便留意到了那個傳播照片的微博帳號:辛萍>
就像見了鬼一樣!他當即就覺得胸口一緊,心臟病差點兒犯了!
完全顧不得看那些照片,他盯着「辛萍1958」這幾個字,愣愣地看了半天,腦子裏一下子湧現出太多的記憶來,將他的思路完全堵塞了。
呆了好一會兒,他吁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打通了一個電話:「梁老弟好啊,抱歉這麼早打擾你,你們家網站的微博上有一個辛萍1958的帳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註冊資料。」
他打電話的這個人,正是這家網站的老總。他和這位老總也算有些交情,以前這位梁總就總是勸誘他在自家網站的開微博,只不過裴天鳴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有興趣,就沒有弄。
那位梁總馬上答應了他的請求,很快,郵件就發過來了。
這個叫辛萍1958的人,註冊資料顯示人在台灣,而且所用的ip地址也在台灣,資料中所填的姓名就叫辛萍,留了一個電話,裴天鳴嘗試着撥打了一下,關機!
辛萍怎麼會去台灣呢?如果她真的去了台灣,那就難怪這些年都找不見她。
可此辛萍到底是不是彼辛萍呢?如果不是,那也必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所為。
他正想着,聽到門外趙欣瑤的聲音:「天鳴,爸爸叫你上樓去,他有事找你。」
裴天鳴心裏一動,站起身來,出了書房,往樓上趙良卯的臥房走去。
此時,裴嬌倩就在趙良卯的房間裏,這丫頭只要一有麻煩,估摸着要挨爸爸的罵了,就會躲去外公那裏。不過這次的事情,她認為她也是委屈的,就想要外公給她報仇出氣。
趙良卯一聽這事,立即就炸了。
老頭子年紀雖大,性格卻仍然那麼急躁,沾火就着。因為鄧嘉祥還在回家的路上,他有氣沒處撒,就只能把女婿叫上來,教訓幾句出出氣。
裴天鳴一進屋,先是瞪了裴嬌倩一眼。
裴嬌倩立即躲在了趙良卯的身後,擦眼抹淚裝可憐。
趙良卯一拍沙發椅的扶手,質問裴天鳴:「天鳴!你是怎麼搞的?那個鄧嘉祥居心叵測,你竟然都沒發現?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用了?」
裴天鳴站在老爺子面前,低着頭,卻並沒有向往常那般謙順地認錯:「爸爸,我沒有教育好孩子,是我的錯。的確,我年紀也大了,現在總是回憶起過去的一些事。今早我就想起一件事來,想問一問爸爸。」
趙良卯不知道他在講什麼,就呵斥道:「事有輕重緩急!你還不趕緊把鄧嘉祥那個小王八蛋喊回來!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爸只聽嬌倩講,並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也許你聽我講一講,會讓你老人家豁然開朗。」裴天鳴聲音雖低,但是態度卻不太好。
趙良卯意識到這裏面有事,眯起眼睛看了他兩秒,沒好氣地吼:「講啊!你不是有真相要講?還賣什麼關子?非得我三請九問啊!」
裴天鳴衝着裴嬌倩擺了擺手:「嬌倩,你出去一下,我和外公有話要說。」
裴嬌倩雖然有外公撐腰,倒也不敢違逆爸爸的命令,只好乖乖地走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翁婿二人,裴天鳴看着自己的岳父,說:「爸爸,微博上傳播嘉祥和他前女友照片的那個帳號,叫辛萍>
趙良卯一聽這個名字,眉梢跳動了兩下,怔了幾秒,說道:「我不懂什麼網絡什麼微博,既然是那個辛萍搞的鬼,那就是你的孽債!你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是什麼意思?還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嗎?」
裴天鳴看得仔細,並沒有錯過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岳父,脾氣雖大,關鍵時刻卻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能讓他不由自主地挑眉的事,就已經觸動到他的神經了。
裴天鳴便說:「爸爸,不瞞你說,前幾年我曾經派人去找過辛萍,可是我到處找不見她,她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別說人影子,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趙良卯立即瞠大眼珠子:「你竟然偷偷地去找辛萍?天鳴!你太過分了!你把欣瑤放在哪裏?」
&和欣瑤多年夫妻,我很尊重她。只是慢慢地年紀大了,想起一些往事,不免心生感慨。我並沒有要怎麼樣,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可是我找不到她,連她的親人都不知道她哪裏去了,據說當年還報了失蹤,到底是沒有找到,就當她死了......」
趙良卯眉頭蹙到一起去了,生氣地拍着沙發椅扶手:「當年我多慷慨,給了她一大筆錢!興許她拿着那筆錢,躲到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享榮華富貴去了呢!我們家並沒有對不起她!什麼死了活了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爸說她去享榮華富貴了,可是她現在又冒出來了,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看那些照片,應該是跟蹤了嘉祥很久了,既然她能出現在嘉祥身邊,怎知她就不會出現在我的身邊?甚至是您的身邊?她的目的顯然不是嘉祥,也不是嬌倩,而是我!甚至是爸爸您!」裴天鳴有些激動了。
趙良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揮舞着手臂吼道:「媽的!陰魂不散!她既然來者不善,你就把她挖出來啊!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
&魂不散?」趙良卯一下子抓住了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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