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面之約
黃昏,殘陽。
殘陽映照在少年的輪廓上顯得溝壑分明,似雪的白衣上如同染上了一層光暈。
烏雲,冷風。
冷風吹起了少年額前的發,露出了那比這冷風更冷的眸。他的唇小而薄,略顯單薄。蒼白如紙的臉在銀槍的映襯下仿佛可以將周圍的空氣凍結。他低着頭,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夕陽雖風光無限,冷峻的烏雲卻不管你的閒情逸緻,人們好像也經受不住這秋日晚風的凌厲,勞累了一天的小攤、肉案、蒸籠、煮餛飩的鍋、挑包子的擔都被收了起來,可那些夜夜笙歌的紅燈卻漸次亮了起來。
繁華終將逝,不管什麼樣的喧囂都將歸於沉寂。
少年和四個勁裝疾服大漢,壓着一輛插着面「羅」字大旗的大車,車上裝着幾口大箱子,箱子上裝飾着金邊,手環都用金子打成,顯得極為沉重,可見箱子裏面定有寶貴物品。他們悄無聲息的走着,偏僻小巷寂靜得都能聽見他們的呼吸和腳步。能陪伴他們的好像只有自己的呼吸和腳步。
突然,少年手中銀槍一揮,只聽「叮」的一聲,一把細長的飛刀應聲落地。
少年依舊低着頭,他沉聲到:「黑衣幫」。
話音剛落,四面屋頂中便躍出了一群大漢。這些人全都一身黑色緊身衣,手中三尺長刀閃着白光。
為首的漢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少宮主果然好眼力。」
少年道:「原來是劉堂主,失敬。」話語中聽不出絲毫感情,也未見他有任何動作。
劉天祥面色一沉,道:「我們馬幫主久仰少宮主大名,想請少宮主前往鄙幫小敘,不知可否?」
少年冷哼道;「小敘?看來馬萬里是看上我這車貨了。」
「馬萬里」從那少年口中輕描淡寫的吐了出來,黑衣幫眾人頓時騷亂了起來。劉天祥面色鐵青,他揮手止住眾人,冷冷的道:「少宮主果然好眼力。」
少年嘴角微揚,輕蔑的道:「別廢話了,一起上吧。」
劉天祥眼珠子通紅,惡狠狠地道:「小孩子說話可別太橫了,會吃虧的。」
少年冷冷的道:「就憑你們,還不夠資格。」
劉天祥道:「你可別欺人太甚!」
羅天將銀槍一擺,做了個請的動作。
黑衣幫眾人哪能受得住這等侮辱,劉天祥大吼着向那少年衝去,可這吼聲卻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少年慢慢的從劉天祥的小腹拔出了槍,輕輕地吹了吹槍頭的血。
黑衣幫眾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一陣沉默之後便都一鬨而散,成功演繹了一出「烏合之眾」。
少年終於抬起了頭,一雙沒有波瀾的眼睛注視着前方。一顆參天大樹旁堆着一堆只有樹幹五六分之一的麥草垛,麥草垛凌亂不堪,顯然已經好久沒人打理。少年瞳孔突然收縮,似有詭譎之意。他仿佛看到樹頂有個高大的人影,一閃即逝。少年沒有說話,繼續低着頭向前走去。待一切都歸於平靜,他們又開始默默地往前走。這條巷子窄而長,不一會兒,他們就走過了那棵大樹
仿佛一切危險的事物都來臨得毫無徵兆。少年周圍的空氣突然燃燒起來,幾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也突兀的響徹在這小巷之中。少年欲轉身而不得,他身子爆響一聲,一層白色的光罩死死的頂住了一個血紅色的梅花鏢……隨着白色光罩褪去,梅花鏢也掉在了少年的腳下,發出了「叮」的一聲。少年的臉已蒼白……
少年轉過身,一個紅色的影子從樹頂「刷」的一下來到了他的面前,少年稍稍一呆,就看見一個被一件血紅色寬大長袍包裹的鬚髮皆白的老者站在他的面前。
少年退後兩步,冷聲道:「想必萬梅居士也看上我這車貨了吧。」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娃娃好眼力,老夫不在江湖走動已有多年,你居然能認得出來?不錯,不錯。」
少年面不改色的道:「我這車貨可不賣。」他好像不願接那萬梅居士的話茬。
「哼!小子,這可由不得你。」萬梅居士面色一冷,嘴角泛起一個詭異的笑。
「你可以來試試」少年道。
梅花居士臉上浮起一層血紅色,鬼聲鬼氣的道:「小子,你可別欺人太甚,我是看在你老子的面上才和你廢話這麼多。」
少年冷哼一聲並沒有說話。
「老子最缺的可就是耐心。」
「他媽的……直娘賊……」
「除非我死了,否則這車貨你想也別想」少年大喝一聲,全身銀光爆起。少年明知不是萬梅居士的敵手,但話語之中沒有絲毫膽怯。
梅花居士臉上血紅之氣大盛,怪叫一聲:「龜孫子氣煞老夫,拿命來。」話未說完,一雙巨大的血紅手印已經壓到了少年的面前。
巨大的壓力壓得少年胸口翻江倒海,他無暇多想,銀槍化作一個銀色的龍頭迎了上去。
完美居士咦了一聲道:「小小年紀就已經到了練氣境修為?不對不對!這股真氣好像有點……不一樣,哇呀呀!不管了,先解決掉這狗雜種再說。」說着催動真氣,血紅之色更盛。
乾枯的樹,樹旁的草垛都被這血紅手印映得異常恐怖。少年的臉上泛上了一層暗紅,顯然他已受了內傷。不過他的眼中卻有了一絲光芒。
血紅手印越來越大,本來就相形見絀的銀龍現在顯得更加微弱。少年知道梅花居士想以深厚的內力將他快速擊斃,但他除了堅持卻無能為力,那僅剩的一個大漢這時連自保都不容易,更別談上來助他。
少年的臉越來越蒼白,唇已發綠,卻依然無法阻擋血紅手印的變大。
他的雙臂開始緩緩下垂,梅花居士的瞳孔卻在逐漸放大。
銀龍開始慢慢消散,血紅手印卻在點點凝聚。
梅花居士血紅的雙眼死死盯着少年的雙眸,少年卻好似絕望般的望着梅花居士身後的草垛。
終於,銀龍僅剩下最後的一點點,血紅手印凝聚成了一支血紅的梅花鏢。
梅花居士獰笑了起來,他仿佛看到了少年口噴鮮血的情景。
這時,少年卻也獰笑了起來,梅花居士剛感到一絲詫異,體內突然氣血翻湧。他身形猛地爆退,足尖在樹梢輕點,一個翻身,身子便隱沒在遠方。
少年一口鮮血噴出,單膝跪地,眼睛卻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草垛。
一個滿頭麥草如同乞兒般的少年站在草垛旁邊。
他的手向前平舉着,眼睛呆呆的白衣少年。他的手指很細,胳膊也很細。
他的臉很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
他們就這樣靜默的相視,仿佛一切交流都在這眼神交換之中。
此時無聲勝有聲!
白衣少年輕咳了一聲,依靠比他的臉還蒼白的槍站了起來。
白衣少年擦了擦嘴上的血,白色的衣衫上染上了一片刺目的血漬。他緩緩地向那少年走去,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對方的眼睛。
白衣少年從懷中拿出一個金色的腰牌遞到那少年的手裏說:「三年後到丹鳳落陽宮來找我。」
白衣少年用一種虛弱的聲音喊道:「我們走。」
僅剩的一名漢子和四個車夫便跟着白衣少年慢慢的向前走去……在夕陽的映襯下,他們是那麼的疲倦,那麼的狼狽。
少年好像呆了一般望着那行人遠去的方向。
白衣少年忽然回頭,喊道:「我叫羅天。」
那少年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道:」我叫廖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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