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歸墟 第三節 紈絝的境界

    王修《萬世逍遙》中記載：趙鑑古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他與蘇佑的友誼。

    趙鑑古不同於他哥哥趙鑒舟，趙鑒舟是完全的帝國軍人，正規的武學院高才畢業生，擁有帝國武學院院長、上任帝國大將軍裘巽可的親筆嘉獎，同時擁有在帝國三大重鎮戍守部隊的參訓經驗，是帝國軍方少數幾個被軍界認可的少壯派軍官。趙鑑古跟蘇佑都沒上過武學院，原因是蘇察多是野路子出身，對武學院多少不太感冒，雖然他退役之後也會自動的去接任武學院院長的職位，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教育方法，結果，蘇門僅有的兩個公子哥全部被他採取虎狼教學法給留下一個慘不忍睹的童年，連帶着趙鑑古也沒能倖免。

    這也是他能坦坦蕩蕩坐蘇佑旁邊咋咋呼呼而不用擔心蘇佑不高興的原因。本來他也感覺沒意思，這次出來本來還覺得新鮮，可是被孟先楚將軍帶出來熟悉軍務轉了一大圈之後就感覺苦不堪言，首先，一入聯營無私身，吃穿住用行全部按軍規配置，言行坐臥必須符合軍人規範，為此，孟先楚派專人給幾個紈絝急訓了半個月，搞的比被爆那啥花還不幸福。

    好容易期滿要轉江西郡，百般求情千般撒嬌萬種風情的跟孟老將軍要求獨自上路不跟他們走，結果老頭子實在受不了幾個小傢伙的無賴言行，才得以應允，但要求必須加派護衛隊，同時要求路上不許耽擱形成，規定日期不到，軍法從事。

    結果剛走了幾天就感覺無聊了，正感覺沒意思，趙鑑古就看見「跑車」了，他是識貨的，這地方居然能看到這麼拉風的車，爺爺的，要是帶回帝都，在街上這麼一轉，嘿嘿，少爺我說不定能泡一個公主回來。泡哪個好呢，恩，攬月公主不錯，上次這小娘皮居然揚言只招武學院出身的才俊，對他這個「私塾」出來的萬分瞧不起，這讓趙少爺很生氣，生氣的後果是到蘇家喝了一個月的孤星釀，把個蘇大將軍給心疼的夠嗆，直接後果是，被大將軍連同蘇佑一起關屋裏一個月不許出門。

    想強買廉繼祖的一輛破車，趙二少爺一點心理壓力沒有，按他的想法，我趙大少爺能出言說買你的車，你還不得感激涕零，乖乖獻出來，甚至倒貼送幾百個紫幣啥的。

    結果就看車上那個主整了整身子，居高臨下的問他打算出多少錢。

    趙二少爺對多少錢倒沒啥概念，直接就喊，那蠻子，你那破車缺東少西的，給你一百個紫幣，不許廢話，敢廢話，少爺我把你破車給砸了。

    就見那車夫兩眼放光，鼻子差點往出冒泡，兩手發抖，呼呼直喘粗氣，回頭看了看廉繼祖，想說話沒敢說。

    廉繼祖晃了晃腦袋，嘎巴嘎巴嘴，衝着趙二少爺一晃悠手：敢問兄台貴姓？

    旁邊有一個紈絝道：小子，你有眼不識蒼山，此乃帝國戍將趙衛禮將軍的二公子，趙鑑古趙公子，還不下車見禮？

    「哦，前世有個李某某，今天來了個趙某某，搞不好就是一場麻煩。」

    想那李某某，沒事找事，隨意打人，不過癮還要拿衝鋒鎗，可見這幫軍家紈絝的囂張，這個趙二公子不知道比李公子如何，老子剛穿越過來，還不知道個子午卯酉呢，就被幾個紈絝拿機槍給突突了，大為不值。

    不過，好在廉博士專門曾經過一個古代衙內的研究課題，據他老師說，這是哲學領域裏心理學研究的一個分支，種群研究。

    廉繼祖知道，對付衙內的辦法只有一個，投其所好，在他擅長的領域征服他。

    「又是一個低等紈絝，那位趙公子，在下廉繼祖，從北京來，今趙公子對這車感興趣，在下提個建議，你我二人打個賭，如果你贏了，車歸你，如果我贏了，你等放我離開如何？」

    「還以為是個蠻子，原來是北靖的狂徒」。

    北靖帝國國力雄厚，比紅衛帝國還強，前幾年諸國大戰仍使得紅衛帝國心有餘悸，要不是後來大將軍親自從西南戰場金蟬脫殼，趕到北靖戰場，穩住局勢，紅衛帝國很可能被叩帝都。

    一般情況下，北靖的文生武生均被紅衛帝國稱為狂徒。

    「你說怎麼賭？」

    「不知道諸位可帶着骰子？」

    「那是什麼東西？」趙鑑古沒聽過，蘇佑也沒聽過，其他人都沒聽過。雖說紅衛帝國傳承近萬年，但帝國重武修文，千百年來對賭博一行還停留在莊家彩頭的階段。

    「不知諸位身上帶沒帶玉塊，玉石印章也行。」

    「帶了」

    這樣的對話開頭，直接的結果是廉博士拿着對方削鐵如泥的匕首在毀了對方三個紈絝的印章的前提下，終於做出了3個骰子，這個大陸第一副骰子。

    當廉繼祖把規則說了一遍之後，眾紈絝輪流試了一遍，分別認為這東西好，勝負各安天命，比他們先行的划拳強多了，於是響應廉繼祖的號召，賭骰子論輸贏。

    這幾乎是廉繼祖寢室里的必修課，每天幾個精力旺盛又無聊的傢伙沒事拿古人的東西出來娛樂，骰子牌九包括麻將什麼都有。廉繼祖為了讓隔壁寢室那個牲口喝7暖壺涼水，專門練習了好幾個月，又參照古書上的練法，現在至少10把中有七把能投出三個六。

    對於這種時靈時不靈的手藝，廉繼祖也大敢刺激，

    一眾紈絝不愧是紈絝，很快便進入了角色，君不見一個個手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齒，眼睛溜圓，渾身上下跟着使勁，嘴裏一個勁喊六，廉繼祖瞬間無語，這幅德行看着咋這眼熟呢？

    趙鑑古現在對骰子是愛不釋手，原來賭博還可以這樣玩，這狂徒還真是個人才，恩，沖這骰子，他那破車不要了，回頭找人按這樣子做一個也就是了。

    衝着廉繼祖道「小子，行，就跟你賭，你要贏了，你那破車我也不要了，少爺跟你賭200紫幣，要是你輸了，你那破車歸我了，還有，這骰子也歸我。」

    一張口就是200紫幣，車夫老頭在旁邊直晃悠，要知道，他一個紫幣能過一年，這都什麼人啊。

    廉繼祖倒爽快，「你先扔」。

    「六，六，六……」，旁邊幾個紈絝看趙鑑古要扔骰子，在那起鬨。

    蘇佑自從看着廉繼祖開始，一直坐那旁觀，看着兄弟折騰，對他來說，一個破車而已，無所謂，大不了打發幾個錢也就是了。但事情的結果出乎他預料。這啥骰子這東西可是好東西，動手扔了幾把，越扔越上癮。不過看着廉繼祖他們賭，現在看着趙鑑古真要扔了，他趕緊攔着，「慢」，然後衝着廉繼祖道「兄台先扔如何？」

    趙鑑古也明白了，這東西後扔的心理上有優勢，這小子太壞。

    廉繼祖搖搖頭，道，「好吧，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紈絝。」

    表面上無所謂，隨手一扔，心理邊也緊張，這把鑰匙丟人了，估計以後在紈絝圈裏就沒法混了。

    滴溜溜，骰子轉來轉去，轉去轉來，一個骰子先停住了，六！之後是第二個，仍然是六，第三個還是六。

    還好，沒丟手藝。廉繼祖心裏一輕。

    當時一眾紈絝眼神就變了，高人啊，這東西扔出三個六，太難了，剛才他們都試過。

    趙鑑古試探着問一下，你能再扔出三個六不。

    結果，廉繼祖又扔一次，還是三個六。

    趙鑑古跟一眾紈絝一臉崇拜，高人啊。

    蘇佑看看骰子，看看廉繼祖，心裏也是納罕不已，這骰子是剛才做的，絕無摻假的可能，能擲出兩把三個六，肯定有訣竅。

    「看來兄台精於此道久矣，我等萬分佩服，不知兄台能否將此種手段傳授下來，這教學費用好說。」

    「看來諸位皆是帝都的菁英人士，不知諸位自認是幾等紈絝？」廉繼祖一臉的戲謔。

    「紈絝還分等級？都啥等級？」趙鑑古的性子從來直來直去。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天下萬物但有其類必然有等。紈絝亦然。據我所知，天下有十等勳爵七分品，六等紈絝五論花之說，天下官員有爵位者不超過十等，有官職者不超過七品，紈絝分為六等，美女分為五級，這一等紈絝尋大道，只向乾坤覓長生；二等紈絝戲天下，弄得天下坐江山；三等紈絝問山水，恣闖險幽不羨仙；四等紈絝得雅趣，雅趣諸般向古間；五等紈絝笑風月，花酒紅塵過百年；這不入流才是六等紈絝惹紅塵，尋釁滋事惹世嫌。這六等紈絝中，諸位自認可入幾等啊？」

    一眾紈絝面面相覷，自己犯嘀咕，當個紈絝還有這等說道，仔細想想，這十幾年貌似就沒事欺負欺負人啥的，好像沒幹別的，原來是個莫等不入流的俗貨，不過這前幾等好似都不是我等能玩的，好麼，一等，那是問道閣一類的陸地神仙幹的事，聽說修行夠苦，還得忍受百年孤獨，干不來；這二等也沒得玩，除非想造反，NND，紅衛帝國萬年才出了一個大耍，是太祖皇爺，不過想想，太祖當年確實是最大的紈絝；第三等好像也有點費勁，登高涉遠，窮入江湖，不過倒是逍遙自在；四等估計是那幫吟詩答對舞文弄墨沒事搞幾個古董YY的傢伙，恩，看着太酸，不好玩；這五等倒沒啥，喝點花酒玩幾個小娘倒合小爺的胃口，不過，這不入流的事倒是沒少干，欺負幾個賤民罷了。

    蘇佑心裏咯噔一下，原來這紈絝還有這麼多講究，剛聽這狂徒說還有花分五等，不知是什麼，此人妝容特異，所駕車輛深得紈絝之趣，又弄得骰子，此一番言論大論天下，雖豪言卻言之有物，定非常人，與此等人交往，常聽聽奇談怪論，倒也是一番美事，總比這幫整天只知道胡吹闖禍的混蛋強，遂生出結交之心。

    本來是想搶劫的，結果人家處處透着先機，處處比自己高明，最主要的，對方成功把諸人注意力給轉移到了怎麼玩上，高明啊。

    趙鑑古那邊跟一般紈絝心裏也犯合計，這小子現在弄得莫測高深，不說別的，就那骰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得出來的，紅衛帝國幾千年都沒人弄出來，這小子怎麼想出來的，沒聽說北靖那邊有這東西啊，單是如何玩一項就被這小子給比下去了，不服都不行，誰也發明不出這好東西，恩，確實是好東西，回頭得把他擲三個六的手法學來，回去大殺四方，把張出塵那小子的褲衩都給贏過來，嘿嘿。

    張出塵是老宰相張滄水的孫子，帝國武學院的高材生，基本上算是一般花痴小娘心目中的男神，數文官體系的一般紈絝的領軍人物。

    帝都里眾多紈絝也分等級分幫派，武官集團和文官集團各有幫派，互相瞧不順眼，還有一干皇家紈絝，另外還有一般勛貴富商紈絝，算起來着實不少。

    不過物質生活豐富，娛樂生活太過單調，弄個狗架個鳥啥的就算是拉風的事了。

    誰知道，在這幾千里之外，跟人一比，哪樣都拿不出手，確實不好意思再提搶劫的事，哎！

    《紈絝論》，定天下紈絝，後世但有紈絝，必以之為綱。後世著名史學家、考古學家龐飛羽在研究這段歷史的時候，不禁搖頭慨嘆，《紈絝論》和《萬花論》登時將廉繼祖推上了紈絝祖師的寶座，同時也將之推向了萬花祖師的寶座。以至於後世編寫《群花譜》的芳菲子一聲嘆息，天下妖嬈竟奉以紈絝為祖師，讓人無語。不過窮廉繼祖一生對百花業的貢獻，確實萬載以來無人能及。此是後話。

    這個世界什麼最權威，當然是制定規則的，想想後世ISO體系就知道有多牛了，全球的企業哭着喊着求他們去檢查評估。

    此刻眾人心中有種突然見到高人的感覺，再加上廉繼祖一身裝束怪異，一個拉風的頭型，怎麼看怎麼是高人風範。

    《紈絝論》是幾個研究古社會生態系統的哥們無聊的時候整出來的，當時廉繼祖嗤之以鼻，認為就是扯淡，誰知今天拋出來效果超不想想。

    既然以高論震懾群邪，那就得保持高人風範。拋出紈絝論後，施施然回到車上，一臉的不屑，看着這幾個剛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傢伙，想我堂堂華夏帝國博士，苦讀寒窗二十餘載，要是弄不過你們這幫鄉巴佬，老婦還不如找塊豆腐吃了撐死。

    蘇佑猶豫了一下，問道：「不知兄台所說的無論花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