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木屋出來,李權並沒有的回府,而是像如花往日那樣坐到了小渡口,靜靜地享受夜幕的寧靜。
林輕塵還是盡職盡責地作為李權的影子躲在暗處,前番一時大意,沒來得及阻止夏茹自盡,林輕塵的心生愧疚。所以,現在他不敢再有半分馬虎了。
但是,藏於暗處的敵人卻太過強大,林輕塵引以為傲的感知力似乎幫不了什麼。
江邊沿途的樹冠上,幾個身影來回穿梭,從李權不過百十步的地方一直糾纏到了碧州城外,其中驚險氣氛林輕塵竟沒有一絲察覺。
三個聲影如流星墜落一般出現在了碧州城外的荒郊,兩女一男。
三人的武功招式動作太快,完全看不出形貌,但是浩蕩的真氣卻讓四周的荒土有了股被灼燒的感覺,一陣陣氣浪在黑夜裏形成了一波又一波地白霧,躁動的氣流顯示着場中的危急感。
場中兩女聯手逼得男子節節敗退,在一次雙拳對雙掌硬碰硬之後,黑夜中發出了一聲巨響,三人的戰局總算是告一段落。
「你們兩個要幹嘛?!」
說話的是男子,不難看出這人就是那拿了懸賞的吳右使。
而對面的兩女,一個是慕晚晴,而另一個卻是靖王爺的義女,依雲!
吳右使收了李家的懸賞,想要返回再把李權給殺了,這樣就可以來個死無對證,說慕晚晴是被李家害死的。可正當他在小渡口發現李權準備偷襲的時候,依雲卻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
本來吳右使要對付一個依雲不是什麼難事,可沒想到慕晚晴竟然沒死,也不知從什麼地方沖入了戰局。
如此三人便莫名其妙地形成了一場亂戰。
依雲饒有興致地看了兩人一眼,收了手,嬌笑着說道:
「哎喲喂,這不是聖女大人和吳右使麼?依雲沒記錯的話,上頭的命令可是讓二位片刻懸賞就離開,可沒說過要李權的性命呀!吳右使去而復返,要不是正巧被小女子撞到,李大老爺還不已經歸西了?」
吳右使看着依雲含笑扭腰的樣子,眉頭一皺:
「你是媚宗的人?」
「原來吳右使還知道咱們白蓮教有這麼一個分支呢!沒錯兒,依雲的師父的就是媚娘。」
不知怎麼的,聽到「媚娘」兩個字,吳右使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緩了口氣再問:
「既然都是白蓮教的,你為何要阻我?」
「李老爺可是師尊欽點的重要棋子,現在可有不得半點兒閃失。」
吳右使又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慕晚晴,心知這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脅。
易經之境!與自己相當,又有慕容仙子親傳的神妙身法,觀其氣色,顯然傷勢已經痊癒,也搞不清楚對方是什麼心思,不知道會不會猜到自己的想法。
左右思量,吳右使開始想辦法狡辯起來:
「誰說老子要殺他?老子只是想要抓了李權去李府把晚晴姑娘救出來!」
「啊?是依雲的耳朵壞了吧?吳右使有這麼好心?」依雲嬌聲看向了慕晚晴。
慕晚晴還是沒有說話,氣色平穩。吳右使卻賠上了笑臉:
「晚晴姑娘,你可別記恨老吳啊!那天點你的穴去換銀子也是無奈之舉。晚晴姑娘不配合,咱回去也沒法交差,不是老吳要害你,實在是沒辦法的辦法,你看,我這不是拿了懸賞就準備回來救你了麼?還好晚晴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就脫險了,也少了老吳一番功夫。」
「喲喲,晚晴姑娘,叫得多親熱啊!我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依雲看着吳右使五大三粗的模樣就心煩,忍不住嘲諷道。
「要你多嘴?媚宗的女人每一個好東西!乾的那些勾當簡直污了白蓮教的臉。」
「吳右使,有些事情呢可不是光憑武力能解決的。李家這麼大的家業,就算你把那李老爺殺了,你能榨出多少銀錢來?這些事兒啊,還得靠咱們來!您呀,還是老老實實的練武吧。用不了多久,咱們媚宗就能讓李老爺乖乖兒的把李家的家當統統交出來。到時候的功勞,依雲心情好還可以分您一份。」
「好了!不要再吵了!既然吳右使不是想害我,也沒有想擅自行動,那我們就回去復命吧!碧州的事情就交給媚宗的姐姐處理。」慕晚晴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不管是哪幫哪派也都是自己人,吵吵可以,若真拼個你死我活顯然是不可能的。
依雲沒有再說,展開身形回到了碧州城。
吳右使則是訕笑着到了慕晚晴面前,抱拳道:「晚晴姑娘,切莫生氣啊!封你穴道的確是我不對。」
「沒事,走吧。」慕晚晴一轉身往前方走去。
吳右使心想要是對方揪着自己不放,回去了在她那可怕的師父面前胡說八道,自己可就慘了。看對方現在的模樣似乎不怨恨自己,心下鬆了口氣。
稍微放鬆精神跟在慕晚晴的身後,腦中想着要怎麼替自己的兄弟報仇。
但他卻沒想到,自己還想着怎麼算計慕晚晴的時候。慕晚晴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迴轉身,纖細柔美的手臂飛速伸出!
這是一隻讓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藕臂,白嫩的肌膚吹彈可破,讓人握住了就不想鬆手。
但此時,這隻誘人的手臂卻像是地獄裏的罌粟,散發着死亡的氣息,讓人從心底里生出絲絲寒意!
吳右使只是感覺到無盡地危機包圍着自己,但他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了!
慕晚晴細長的手指像鷹爪一般死死地抓住了吳右使的頭部,冰寒地真氣帶着極強的穿透力直接洞穿了他的頭蓋骨。
吳右使甚至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腦漿瞬間被強橫的冰寒整齊攪成漿糊,七竅中開始流出墨色地鮮血。
前一瞬還是大好的活人,易經境界的武林高手,這一刻卻變成了一具被冰藏了許久的屍體!
慕晚晴沒有多看一眼,把吳右使的屍體隨意一扔,相信這荒原之中的野獸不會放過這樣的美餐。
解決了吳右使,慕晚晴回身走向了碧州城的方向,她突然不想離開碧州了,因為有人要對她的李郎不利!
而有這種心思的人,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
……
與此同時,李權還坐在渡口任憑江風吹打,清涼的江風讓人感覺很舒服,一個根根髮絲正從他束好的發冠上吹散,變成一根根細長地蜘蛛絲垂在臉側不但擺動着。
「李權,你怎麼還沒回去?這都三更天了!」
思緒不寧的如花睡不着覺,提着油燈準備出來吹吹風,不想卻看到李權還在的自己的小渡口沒走,虛着眼走了過去。
李權沒有回頭:「回去也睡不着,還不如不回去。」
「你這人今天撞邪了?是不是也有心事啊?」
李權看向天,然後又看向江面。如花也不清楚這樣的動作算搖頭還是點頭。如花皺着眉:
「哎!別在外邊兒說,這麼大的風。先進屋吧。」
李權回身看了看如花:「這個……三更天,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如花沒好氣地白了李權一眼:「不要臉!方才傍晚就不是孤男寡女了?也沒見你說不好!我又不是小姑娘,愛進不進,我睡覺去了!」
「哎哎哎,我進!我進去還不成。」
聽到如花的聲音,李權感覺心裏頭舒坦,恢復了牛皮糖的模樣,搶在如花前面進了木屋,惹得如花掩嘴嬌笑。
看着兩人先後進屋,躲在暗處的林輕塵眉頭緊皺,他雖然還年輕,但也知道李老爺這一生的情債是一輩子都還不完了。看了看四周,好像不會再有什麼發生,自己也不想在旁邊看着人家談情說愛,默默地消失在夜裏……
屋中,還有大半壇的酒水沒有喝完,李權將酒罈抱在了懷裏。
如花則坐在了李權的對面,趴在桌上,雙手拄着下巴:「說說吧,心裏面都藏着什麼?」
李權看了看如花,對方清澈的目光讓人很感動,他知道,對方終於把自己當做真正的朋友了。抱起酒罈狠狠地灌了一口,開口問道:
「你說說,門當戶對真的很重要?家裏的那些規矩真的就一塵不變?為什麼我想娶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子卻要遭到家人的拼死反抗?」
把話說完,李權趴在了桌上,當他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如花心頭一緊,不知對方想表達什麼,但此刻的牛皮糖看上去是那麼無助,那麼可憐,像個需要關懷的孩子。
……
……
李權的哭泣像是被天神所知,晴朗的夜空中忽然炸響一聲悶雷,頓時狂風大作,呼嘯聲猶如鬼哭狼嚎,捲起了的沙石落葉,也帶起了碧江層層波浪!
巨大的風無情地捶打着小木屋,風力夾雜地沙石砸在木板上啪啪作響。
「哐當!哐當!」
木屋的小窗戶被吹得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一次又一次地撞擊着窗沿。颶風透過窗戶吹進了屋子,油燈被瞬間吹滅,桌上的茶葉也被卷得漫天飛舞。
細小地沙子吹進了如花的眼睛,如花一邊揉一邊走到窗前準備鎖死窗戶。
站在窗口邊時。
「吧嗒!吧嗒!」
鋼針一樣暴虐的雨點落在了窗戶上,水花四濺,打濕了一片。
如花看着外面,雨點頻頻落下,江面似乎都翻起了白色的水泡,心驚不已,回身正想跟李權說:
「這麼大的雨,看來今夜你是回不去了。」
可話沒出口,「轟隆」一聲巨響,分不清是雨聲還是雷聲,只覺得房子被洪水衝過一樣,寒毛都立起來了!
「嘎吱!嘎吱!」小木屋發出了悲鳴聲。
李權抬頭,正巧看見老木房樑上有木屑掉下!心知不好,大叫一聲:
「小心!」
話音未落,小木屋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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