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再等二十來分鐘就行!」楊奇回答。
「哦。」潘潔瑜點點頭,喝了口剛從楊奇手裏接的可樂,繼續低頭玩她的手機。楊奇看了,既擔心又無奈。
擔心是怕她有什麼事一直悶在心裏,心情會越來越差,無奈自然是因為她總是玩手機或者看別的地方,就是不跟他交流,這讓他有心無力,不知道怎麼幫她。
楊奇以前沒戀愛經驗,和潘潔瑜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頗感束手無策。
以前和潘潔瑜在一起,他感到的只有輕鬆和快樂,但今晚他終於感受到愛情中的煩惱,一身本領,面對潘潔瑜這樣的態度,他也無計可施,只希望電影開場以後,潘潔瑜看着看着,心情能好一點兒。
二十幾分鐘後,有工作人員出來喊新一場的《小薇》檢票了,提醒買過票的趕緊檢票進場。
「走吧?」
楊奇問潘潔瑜。
潘潔瑜嗯了聲,收拾自己手包和手機,拿着可樂起身,楊奇和她隨着檢票的人群檢票進場,他們的座位靠近後排,也許是天太冷了,也許是愛情電影的市場不夠大,反正一直到電影正式開始播放,楊奇他們這個影廳都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樣子,稀稀拉拉,倒是安靜。
字幕放完,電影開始。
第一個鏡頭呈現,就是一個白大褂中年男醫生,男醫生正在對着一個方向說話:「王強!檢查結果已經很清楚了,你有很嚴重的抑鬱症!我會給你開點舒緩神經、輔助睡眠的藥物,但主要還是靠你自己努力,你要多與人接觸、交流,儘量改變你目前的生活狀態,要以積極的生活態度去面對生活……」
男醫生的話滔滔不絕,伴隨着一個個手勢,顯得很專業。
但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弱,是電影的弱化效果,與此同時,鏡頭緩緩轉動,現出男醫生對面的一個少年和一位婦人。
一個有些低沉的少年聲音以旁白的形式響起:「我叫王強,據說當初我那死鬼父親給我起這個名的時候,就是希望我能頑強的生活,可惜,如果他在天有靈,或者在地府有靈的話,他現在應該很失望……我現在一點都不頑強,你們剛才都聽到了?醫生說我有很嚴重的抑鬱症……就在昨天,我嘗試過一次服安眠藥自殺,未遂……」
旁白的聲音消失,醫生的聲音再次大起來,同時少年身邊的婦人也開口了,她正在和醫生說好話,求醫生多用點心,千萬要把她兒子治好,說着說着她眼圈就紅了,哽咽着說:「我丈夫死的早,現在就這孩子跟我相依為命,他要是有個好歹,醫生!你說我可怎麼活啊!」
鏡頭給了王強一個特寫,他看着自己母親紅着眼眶說這些話,他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副漠然、面無表情的死樣。
同時他的內心獨白又響起:「抑鬱症挺有意思,如果是以前,看見我媽這麼難過,我肯定想安慰她,心疼她,應該……唔,應該還會自責、慚愧自己讓她這麼擔心,但現在我有抑鬱症,看她這麼難過,我竟然一點都不難過,我有點懷疑這是抑鬱症還是無情症?感覺這個世界什麼都不重要,媽媽的難過肯定也是一時的,等我死了,她會接受現實的……」
黑暗的影廳里,楊奇和潘潔瑜坐在一起,看着這部開頭有點壓抑的電影,這個開頭出乎楊奇意料。
說好的愛情電影,他本來以為是一個輕鬆有愛的故事,還寄希望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潘潔瑜的心情都跟着好起來。
沒想到一開始就是這樣壓抑的劇情,楊奇有點後悔了,這部電影不會讓潘潔瑜心情更低落吧?
悄悄轉臉看了她一眼,楊奇發現她眉頭果然輕蹙着。
楊奇有點想帶她離開了。
但也有點猶豫,因為這電影才開場,也許後面會輕鬆有愛一點?
一個猶豫的時間,大熒幕上的畫面已經變了。
畫面上應該是一個清晨,窗外天際蒙蒙亮,剛才的少年王強平躺在單人床上熟睡,床頭柜上的鬧鐘突然鈴鈴地響起,他眼睛睜開了,但身體卻一動沒動。
他內心的獨白又響起:「鬧鈴又響了,響的有點執着,我想問問它……你又叫不起我,你響的這麼執着有什麼用啊?」
房門咔擦聲響,剛才那個婦人,王強媽媽走進房間,伸手關了鬧鈴,擔心地坐在床邊,對床上已經睜着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王強說:「阿強!該起來了,要不等下上學就遲到了,起來吧?啊?」
語氣帶着點哀求的味道。
王強的內心獨白又響起:「上學……人類真是神經病,其它動物出生幾個月,甚至更短時間就能自食其力了,人類卻要上九年甚至十幾年學,才能嘗試去工作……一輩子才幾十年,就這樣大把的浪費,命短的都活不到學校畢業的那天,也許……我就活不到那天……」
在他這段內心獨白的時候,他母親伸手把他從床上扶起來,幫他穿衣,幫他擠牙膏、拿毛巾。
這個時候,他才皺着眉頭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刷牙,同時他內心獨白的聲音再次響起:「每天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餐、上學、放學、睡覺、然後再起床、刷牙洗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人生如此無趣,卻還有那麼多人每天忙忙碌碌,他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忙什麼嗎?活得像只無頭蒼蠅,可悲!而我……也這樣可悲的活着……」
影廳靠後位置,楊奇已經無語了。
心中吐槽:這簡直是神經病電影!挑一個神經病男主角!
再看一眼身旁的潘潔瑜,楊奇猶豫一下,低聲跟她說:「這電影沉悶,要不我們走吧?」
潘潔瑜看他一眼,卻說:「挺有意思啊!幹嘛走?繼續看吧!」
說着,她又望向大熒幕,楊奇張了張嘴,想想還是把目光重新投向熒幕,既然潘潔瑜不想走,他只能配她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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