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楊飛一人,司馬無悔強忍着疼痛,往內院裏面走,此時他的左手已經不太能夠動彈了,只好靠着右手單手持大刀,確實比平時要吃力很多。司馬無悔悄悄繞過了正廳,此時已經不見李封晨的蹤影,司馬無悔好不容易背起刀,跳上了房檐,一路往南面搜尋。
另一邊中央大廳前面,由鐵盾兵士在死守,血手門的一眾殺手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陣勢,一時之間也拿不出辦法來,對着如此厚重的鐵盾,一般的兵刃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而且這一套的鐵盾都是特別打造的,盾牌之間沒有任何的縫隙,無論是暗器還是槍頭,都扎不進入,許多的黑衣人雖然都各自顯出招數了,但是卻沒有成果。
大門前的前院,楊飛依然和鐵面人對峙着,雖然重傷了鐵面人,但是楊飛卻不敢分心他顧,另一邊鐵面人吃了一次虧,也不敢輕易靠近,眼看腿傷越來越嚴重了,若是急攻不取,只怕自己也要搭進去。
然後司馬無悔搜遍了府衙的南面,都未發現另一個鐵面人和李封晨的蹤影,這就奇怪了,若是在北面方才就應該聽到聲音,可是現在南面又不見人,難道他們已經不在刺史府裏面了。
司馬無悔沿着南面的牆邊搜索,終於在靠近牆邊的一顆樹上找到了一些蹤影,顯然折斷的樹枝和血跡都說明剛才在這裏打鬥的人是往外衝出去的,而且能夠一步子都翻過牆的人,府衙中並不多。
司馬無悔在月光下尋着血跡,一直從刺史府追到了城北的牆外,他伏在了城牆上面,還好李封晨還在,司馬無悔心裏沒有剛才那麼擔心了,他嗖的一聲,魚躍而下,舉起大刀一橫。
「且慢,司馬兄,你先讓我和他再單獨過幾招。」
李封晨的拒絕倒是讓司馬無悔有些吃驚了,因為這時候李封晨身上已經有好幾處傷痕,照樣子看左腳的褲腿已經滿是血跡,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要堅持單獨武鬥,還真是執着。
「你小子找死!看我怎麼弄死你!」
那鐵面人身上倒是乾淨的很,一點劍傷都沒有,明顯是佔盡了優勢,這時候更是被李封晨給激怒了,二話不說,雙劍斜持着,兩下彈腿分在半空中,李封晨也不甘示弱,回身一招鷹飛蛇舞來回擊,說起來此時兩人打起來已經勢均力敵了,不像起初李封晨還分不清對方劍招之中的虛實。
此時幾番亂戰下來,他對於這破山斬蛇劍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何時為虛,何時為實,心裏也有了路數,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實就虛,自己的招式也更加得心應手,司馬無悔把自己的斬牛刀放下,看到暫時李封晨並無大礙,索性就坐在了一旁。
看到了這樣的情景,不禁讓這個鐵面人也憂心了起來,之前可以一直壓制住李封晨的雙劍,但是現在卻變成互有攻守,再加上旁邊還有一人,就看那刀,絕不是尋常的武林人物可以揮動的,想必實力可能也不在李封晨之下,若是兩個人一齊攻來,只怕自己守不住十來招,一陣搏殺之後,他略略往後一撤。
「呸!」
鐵面人重新擺好了架勢,手中緊緊攥着短劍,拉開弓步,一副要決戰的樣式。
寒風微微吹過城外,吹起了雙方的衣襟,此時月亮也被烏雲遮蓋了,一片的漆黑。司馬無悔坐在一邊,十分正緊地端坐着,他必須細細地盯着雙方,武鬥的戰局變化可能稍縱即逝,而這會兒鐵面人身上能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殺氣,是到了決戰的時候了吧。
「喝!」
鐵面人一聲極怪異的叫聲,隨之而來的是殺氣四伏,兩柄短劍的威力比剛才更勝,而且之間並無虛招相接,招招都拉直了臂彎,極有氣勢。看來鐵面人在幾百招之後也摸清了李封晨的能力,招式上比拼占不了便宜,就索性放棄劍招的變化,在劍勢上補回來,果然如此出招對李封晨極為有效,三兩下的功夫就讓李封晨自亂了陣腳。
李封晨拖着受傷的腳,只好盡全力來應付,但是這雙劍卻有力劈泰山之威,兩劍一來一往,每招下來都讓李封晨手腕一震,極為疼痛,招招又連續不斷而且勁力未有絲毫的減弱,十來招之後,李封晨開始覺得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一招菱圓破山劍再一招追風斬蛇劍,讓已經踉踉蹌蹌的李封晨應聲倒地,右手的鷹劍也不自覺地脫手而出。
「司馬……」
萬般無奈中,李封晨在危機中,喊出了司馬無悔的名字。
眼看就要得手了,眼看下一劍就要刺中李封晨的咽喉了,背後一陣冷風,隨着那柄斬牛刀一起襲來,這步法之快,絕不遜色於李封晨!
鐵面人只好作罷,一個翻身往後躲避,畢竟這刀直接劈過來,到底幾斤幾兩,他心裏也沒個數,更加不敢貿然來接。
李封晨拾起鷹劍,嘆了口氣,原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卻不知道對方還留了一手,頓時心裏有些鬱塞,好在司馬無悔身法好,趕得上。
然而解救了李封晨之後,司馬無悔並沒有停下來的想法,尤其是剛才敗給了另一個鐵面人,也讓他多少想再試試看自己的刀法。
司馬無悔側過大刀,紮好馬步,經過一番休息此時左手的傷口沒有之前那麼的痛,也稍稍能夠使上一點力氣了。
「司馬兄,你儘管上,我就在你身後,絕不讓他害了你的性命。」
「好!」
司馬無悔一聽便來勁了,提起刀就往前沖了過去,一招直劈接着半轉身的橫斬,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而鐵面人則始終不敢正面接招,一來實在是害怕這刀刀勢太過厲害,另一方面,這李封晨一直跟在身後,讓他也不敢輕易出手,這一來兩回的,司馬無悔的刀越來越快,招式也更加流暢了,正是兩下橫掃之後一記騰空轉身的直斬,快速的身法配合簡潔明快的刀法,一時讓這鐵面人有些跟不上了,只好架起雙劍來硬吃這一招了。
一刀深似南海宮,翻江倒海斬巨龍!
這是昨日楊飛用來形容斬牛刀刀勢時候所想的,雖然是誇大了不少,但是這斬牛刀加上司馬無悔那幾乎極致的臂力,卻有斬海屠龍之力,而此時他騰空使出全力的一記斬擊,其勢就如同向萬丈深淵中拋出巨石一般。
這區區的破山斬蛇劍又怎麼可能抵擋住!
只是稍微降低了一些刀勢,順着斬牛刀刀鋒所在,已經直接斬入了那鐵面人的鎖骨之中。
一聲極為慘烈的叫聲之後,那鐵面人連翻三個跟斗,連地上的劍都顧不上拾起,往着太原郊外逃跑。
「司馬兄弟,窮寇莫追。」
李封晨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看來腳上的傷勢並不輕,其實司馬無悔也好不到哪裏去,胸口上的刀傷和左手上的傷口,也因為剛才使出全力,流血又有些止不住了,兩個人只好彼此架着對方,拍醒了守城的兵丁。
「司馬兄弟,不知道刺史府衙裏面情況如何?」
「我想有楊大哥在,應該出不了什麼亂子吧。」
李封晨冷笑了一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笑的是什麼,他曾引以為豪的雙劍,此時是如此不配他的心境,雖然擊退了血手門的人,但是這一戰,他卻敗了,敗得如此的徹底。
天上的烏雲慢慢消散,但是月光卻尋不見了,兩個人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中,拖着身軀慢慢向刺史衙門走去,一個靠着牆,一個靠着刀。
「司馬兄弟,回頭好好去喝一輪吧,如果過的了今晚的話。」
「好啊,如果過的了今晚……」
說着的時候,司馬無悔撐着刀,卻突然感覺渾身沒有了力氣,僵直地倒在了街面上,只覺得很冷,很冷。
李封晨也靠着的牆面上倒了下來,最後還是沒有能夠回去,他癱坐在牆邊,回頭望了一眼東方,這一夜,還真是漫長!
留在刺史府的人中,多半也已經拼殺到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大院中屍體到處都是,原本多彩的花圃,都被染成了紅色,楊飛和血手門的高手們依然在前院糾纏着,一群人來回撲殺,如同群狼對付猛虎,而楊飛靠着手中兩柄絕世寶劍,才勉強支撐着,一旦他倒下,一群人就可以直接殺入大廳之中。
那一夜是如此的長,所有人忘記不了,那黎明的光,透過片片的雲,微微染紅天際。
那一刻,李封晨獨坐在街邊,往着天笑了笑,楊飛用雙劍支撐在地上,也抬頭看了看,緩了一口氣。
城北突然響起了爆竹的聲音,幾乎把半個太原城的人都驚醒了,餘下的殺手也不繼續困獸之鬥,紛紛撤出了刺史府,留下許多的屍骨等待着義莊的入殮師來收拾殘局。
「我們贏了!」
王猛也一骨頭倒在了大廳前沿,這位身經百戰的戰將想必這次出發前也絕想不到太原一役會比如的驚心動魄,自己背上又新添了兩處刀傷,剩下還活着的人,也都七倒八歪的,這次的勝利,如履破冰!
「馮……馮司馬,快去回春醫坊請郎中來,還有把城南的趙郎中也請來,快去!快去!」
「好的,我馬上去辦。」
馮司馬滾圓的身體,在血泊中左扭右歪的,好不容易才趟出了一條路,王刺史則顯得很坐立不安,作為一屆文官,雖有幾十年的時光了,不過實際上卻從未見過這等場面,以前就算是在刑場監斬,多半也是開鍘後讓下面人去查驗的,今天這番腥風血雨,也讓這個官場老骨頭嚇出了魂了。
「楊少俠,你這個傷沒事吧?」
楊飛架着刀,從前院一瘸一拐地爬回來大廳,剛坐定下來,從腰間掏出一個酒壺,大灌了兩口。
「沒事,讓王刺史勞心了。」
「真沒想到這次大家為了老夫,竟發生了這般災事,老夫真是……」
王刺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刺史大人勿需內疚,要說此事也是這血手門,手段竟是這般的殘忍啊!連我這般營里數一數二的鐵盾兵都沒剩下幾個……」
「等老夫回頭定要寫奏摺,讓各地沖折府都出兵就近剿滅這等禍害!真是目無王法!」
王刺史越說越激動,想自己幾年前還在殿前做過御史,也算遇到過各種流民地寇,江湖中的綠林幫派也沒有少聽過,但是哪有如血手門這樣公然和朝廷過不去的幫派。
「王大人有所不知,這血手門敢硬闖你刺史衙門,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這門派在江湖中幾乎人人都知,人人都怕,但是卻無人知道這門派到底在哪裏,又是聽誰的指揮,所以就算你能夠動員舉國的十六府,上至左右衛下至左右金吾衛,都未必能夠摸到這血手門的門檻啊。」
「那老夫豈不是束手無策了,難道就任由他們如此放肆嗎?」
楊飛也只好搖了搖頭,就目前來看也確實是如此,就算是皇帝老子下令也沒有辦法,這血手門真是厲害的很。
迷迷糊糊中,楊飛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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