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實脫口而出的話不可謂不重,原先還有些心虛的錢氏聞言,心裏燒起了一股無名火,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野心、不甘、對柳成實的不肖、鄙夷等,一下子全都湧上了心頭。
「我下作?」錢氏瞪着一雙眼,眼神不善,「我錢花不說容貌百里挑一,就是識文斷字的功夫也是難找的!當初要不是你柳家下了大工夫,我就是隨便找一家,也比你這個窩囊廢強!幾十歲的人了,在老爺子面前像個傻子一樣的憋屈,我當初可真是瞎了眼,竟是點頭嫁給了你!」
說到最後,錢氏是越發怨恨,一張清秀的臉,也變得猙獰了幾分。
柳成實聽了這話,是火氣上腦,一團亂,憤怒中也夾雜着一絲怨氣:「你不樂意嫁!還真當我樂意娶了?要不是娘做主,我早娶了隔壁的杏兒了!」
這下子可是通了馬蜂窩了!
「好你個柳成實!這才是心裏面的真話吧?你窩囊一個!我嫁給你,陪你吃着粗茶淡飯,給你生兒育女,你竟是、你竟是想着別的女人!行!過不下去就和離……」說着,錢氏頓時開始哭天抹淚起來,抑揚頓挫的把嫁到柳家後的辛酸給說了個遍。
錢氏一直都是個心氣傲,心裏隱隱的看不起柳成實、看不起柳家,要不是當初當差時發生了點事,她怎麼可能出府嫁給一個泥腿子?當初柳家來提親時,家底還是殷實的,是來提親的幾家中最出挑的,因而她才點頭嫁了過來。
夫妻倆的吵鬧聲吵醒了還在睡着的兒女。
孩子們心思不重,就是偶爾做一些不好的事,也都是一些不足輕重的,因而惑心蟬對他們來說作用不大,最多是做做噩夢,當然,也有例外,柳蓮兒便是。
柳朵兒睜眼見自個的娘在哭罵,而她爹卻鐵青着臉,坐在床邊不言不語,只是眼神很冷,透着不耐煩。
「娘,你咋了!」柳朵兒還記着自家娘懷着身子呢,回頭又問柳成實:「爹,是不是你惹娘生氣了?娘肚子裏還懷着小弟弟呢,爹你這般不是在傷娘的心嗎?」
「爹……」大兒子和小兒子柳廣然、柳廣峰也都一咕嚕的爬起了身,顧不得被子外面的嚴寒,來到床邊,兩人沒搞清這是鬧什麼,但一聽柳朵兒這般說,頓時不滿的看向柳成實。
「娘懷着孩子你爹都這般的對我,竟是動起了手!這孩子生下來也是遭罪的,不如不生的好!」見柳成實一直不肯服軟,錢氏頓時鬧着起身,威脅着要把孩子打掉。
三個孩子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攔住錢氏,朝柳成實怒喊着:「爹!」
柳成實正在怒火中,動手是不會再做了,但服軟卻不肯,和錢氏你一句,我一句的掰扯了起來,一心想問清,那個宇少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簡璃一直在各房的窗邊轉悠着,東屋、西屋、還有東廂房發生的事,她都了解了個大概,不由得咂舌搖頭,這柳家的狗血秘事可真是不少。
望了眼西廂房,她又悄然的摸了過去,不知道二房兩口子是不是也是這般的鬧起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二房卻是一片平靜。
說起來也不能算是平靜,但相較於東屋和東廂房的情形,這邊算是安穩的。
魏氏在質問柳成才,雖是質問,但人是冷靜的,就是語氣差點:「當家的!你是不是還和那個小寡婦聯繫着?我昨兒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都是你和那寡婦的事……」
「瞎說個什麼!」柳成才腦子裏在想着別的事,語氣有些不耐煩,「都多久的事了?你咋還抓着不放了呢!當初就告訴過你了,壓根就發生什麼,咋一直不相信呢!」
魏氏撇撇嘴,沒敢鬧。
魏氏是個腦子不行的,說白了就是蠢,凡事別人有理有條的說上那麼個兩三句,她就能被忽悠住。但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心思簡單,那惑心蟬對她的作用不大。
柳成才不同,他別的不行,就是一個愛好,貪財!
昨晚上昨了一夜的夢,夢裏他一直跟着老爺子,看着老爺子數銀子、藏銀子、對外卻說家中拮据,一大家子人整日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剩下的銀子卻都給了四弟讀書用。
回想着那夢裏白花花的銀子,柳成才眼珠子都紅了:「孩兒他娘,我一直琢磨着,咱爹手裏指定是藏了不少的銀子,不然四弟每年那麼大的花銷,哪來的?」
「真的?」魏氏眼睛一亮,但一轉念又氣餒了,「有銀子又如何?老爺子就是有再多的銀子,那也是要花在小叔子身上,咱們是沒那命的……」
「怎麼就沒那命了!」柳成才忽然怒喝一聲,嚇了魏氏一跳。
見此,柳成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瞧你那個但!沒出息的。四弟是爹的兒子,我也是爹的兒子,輪排行,四弟可是排在我後面的!既然給四弟留銀子,那就應該也有我一份!」
柳成才越說越興奮,整個人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瘋狂,魏氏有些害怕,便膽小的勸慰了一句:「當家的……咱兒子讀書老爺子出銀子了……」
「讀什麼書?咱兒子什麼德行我還能不清楚!他這輩子就註定是莊稼漢的命!浪費拿銀子幹啥!還不如給了老子留作本錢做生意去!」話落,柳成才開始急急忙忙的穿衣裳,隨即下地套鞋。
魏氏有些發懵:「當家的,你這是幹啥?你要去哪兒?」
「我去找咱爹!我的銀子,自然是由我來保管!」說着,幾步上前開門跑出去了。
「當家的……」魏氏頓時急了!老爺子那個暴脾氣哪裏是他能招惹的,趕忙手急腳亂的穿好衣裳下地。
「娘!娘!你快來!妹妹像是不太好……」
魏氏正急着,忽聞大兒子急切的喊她,臉色猶豫了一下,咬牙先去了兒女睡的屋。
木板床上,柳雲兒閉着眼臉色蒼白至極,額頭冒了一層的虛汗,眉頭皺着,嘴裏似是在喃喃的罵着什麼,不停的晃着頭,面上一會害怕、一會狠辣。
魏氏看的心頭直跳,忙問大兒子:「這是咋啦?做惡夢了?咋不叫醒你妹子!」
「叫不醒!」柳廣貴臉上一片急色,「娘,你喊喊試試,哪裏能叫的醒!」
正說着,只聽柳雲兒忽然在睡夢裏大罵了起來:「小賤人!我叫你嚇我!我叫你嚇我!……」說話間,兩條胳膊豎起,在半空中似是掐着什麼似得,一邊用力,一邊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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