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奶娘把宋安抱走,羅氏就牽了虞詩在榻上坐下:「在老太太的屋子裏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害怕,聽說你都哭了幾道,委屈的讓人心疼。」
虞詩說要去告狀,羅氏本來打算跟她一塊去的,但是虞詩說這是她的是,她一個人去說不定宋靜思能受的處罰更重,要是她跟着去反而不好,羅氏想想也是,就讓她一個人了。
聽老太太屋裏傳來虞詩委屈的掉眼淚,她還說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大委屈,平日裏虞詩跟個小大人似的,怎麼可能在別人面前哭的厲害,要不是周媽媽寬慰了她,說詩姐兒是個有成算的,四丫頭做的是鐵板釘釘,一定是下人把事情傳的誇張了,她才忍着沒去老太太那兒。
現在瞧虞詩的眼睛,一點都不像哭過的樣子,才微微放下了心。
一旁的宋玦不明所以,聽到虞詩哭了幾道,就緊張的掰過虞詩的臉,瞪大眼睛仔細瞧她的眼睛:「這眼珠裏面都紅了,是不是有誰欺負表妹了,告訴表哥幫你討回公道。」
羅氏見自己兒子站起,拉着虞詩繃緊了臉打算出門討回公道,屈指在兒子的額上一敲:「什麼事都不知道呢就想着討回公道,這些日子也沒見到多讀幾本書,怎麼就越來越傻了。」
虞詩在一旁跟着道:「我沒有受什麼委屈,祖父祖母對我都很好,祖母還給了我這個。」
虞詩抬起手露出手上的赤金鑲翡翠□□眼的鐲子:「聽說這是表姑以前帶過的,一共一對,三表妹和我一人一個。」
見虞詩得了那麼一個鐲子,羅氏微微驚訝,宋老夫人那的好東西多她是知道的,不過宋老夫人卻不是個大方的人,賞小輩的東西分的清清的,比如說她願意把好東西給二房和三房的孩子,而給其他人的東西都要差一等。
宋府論老太太最疼的就屬於遠嫁的女兒,她進門的時候宋倩蘿還沒嫁,身上的好東西連她這個同是嬌養長大的小姐都有幾分羨慕,宋老太太把宋倩蘿以前的東西給雅姐兒算是正常,但給詩姐兒了,看來就是真正有幾分喜歡詩姐兒了。
這當然是好事,這宋府內院說是她管了,但真正權利最大的還是宋老夫人,詩姐兒得了她的喜歡,以後嫁人人家的選擇都會多上許多。
羅氏笑道:「既然老夫人喜歡詩姐兒,詩姐兒以後要多親近老夫人才是。」
虞詩點了點頭,宋老夫人今天也算是幫了她,又表現出了對她的喜歡,她自然要去多親近她,這樣就算以後宋靜思再打算折騰她,心裏也會有顧及。
宋玦見兩人說話說的開心,他在一旁插不進話,就有些悶悶不樂,等到虞詩要回院子了,出門相送宋玦才道:「表妹是不是覺得表哥不能幫你的忙,所以什麼事都不告訴表哥?」
虞詩愣了愣,透過院廊懸掛的燈籠,看清了宋玦臉上的表情,見他一臉失落,有些不明所以
。
「我並沒有什麼事瞞着表哥啊?」
宋玦道:「表妹是沒有什麼事瞞着我,但是遇到了什麼事也沒有主動告訴我。就比如你今天跟母親說的這件事,你們都說完了我都還不知道是什麼事,表妹一定是覺得我保護不了你,幫不了你才什麼事都不與我說。」
說着,宋玦俊朗的五官難過的皺在了一起。
「我想好好照顧表妹,表妹以後遇到事情能跟我說嗎?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表妹的。」
虞詩笑着點了點頭:「表哥平日裏都忙着學業,我怕打擾到表哥才沒把這件事告訴表哥,再說不過是小姑娘們鬧脾氣,表哥一個做大事的男人,就該努力的念書,以後我遇到了大問題,表哥才幫的上我,至於這樣的小事,還是我自己解決吧。」
今天在宋老夫人那裏說了那麼多的話,虞詩覺得自己的說話技巧仿佛提高了不少,現在這番話說完,就見宋玦表情好看了許多。
估計是因為她雖然暗裏推拒了宋玦的幫助,但是又狠狠誇獎了他的原因。
兩人說的這番話沒有避諱什麼,自然就傳到了羅氏的耳中。
周媽媽給羅氏梳理着頭髮,小丫頭說完之後就道:「表小姐模樣好看,性子溫和,又聰明,就是家世差了一些。」
羅氏沒搭話,頭上的首飾都取下來之後才悠悠道:「玦兒年紀小不懂事,就是把詩姐兒當做妹妹疼哪會想那麼多。」
「夫人說的是,少爺是最最心善的,以前就是不喜歡二姑娘,對着二姑娘都是和氣不過。」
周媽媽配合羅氏說話,但羅氏頓了一會,又回到了前面周媽媽的第一句:「我不是沒想過讓詩姐兒做我的媳婦,但我就是願意,老夫人和老爺子也不會同意,宋府眼見着要越來越往上頭竄了,過些年說不準就要往京城搬,詩姐兒的家世太一般,就是勉強嫁進門也是受苦。」
而且羅氏雖然喜歡詩姐兒,但是還是有自己的私心,她還是想要給自己的兒子選個有力的岳家。
「今天老爺是在哪兒歇息的?」洗漱完了要上.床,羅氏才突然想到。
「老爺歇在了書房。」周媽媽臉上帶着笑,「這些日子老爺公事忙碌,一回府就是在書房忙碌,今天萬姨娘送了湯水去看老爺,老爺隨着她去了藤花院,五少爺抱進了院子,吳姨娘見着老爺就上去哭訴了一番,老爺心中不耐就把兩個姨娘都訓斥了一遍。」
兩個姨娘倒霉,周媽媽自然開心,羅氏卻不怎麼高興,宋二爺既然不耐煩那兩人就應該來她這裏,雖然她不耐煩伺候他,但是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羅氏躺下看着搖曳的燭光:「媽媽,你說老爺是不是不喜歡我把生意做的那麼大。」
見羅氏表情流露了一絲茫然,想起姑娘剛進門時,和宋二爺恩愛的樣子,周媽媽略微遲疑:「前些時候夫人比老爺還要忙碌,我見老爺似乎是不開心的。」
這事周媽媽以前跟她說過,她還記得她回了個「他自己不思上進,難不成還讓我跟他一樣,他有宋家靠着,我沒什麼依靠要不是靠着銀錢,老太太哪會拿正眼看我」
。
想到了這個,羅氏又恢復了面上的表情,她娘家敗落,宋二爺雖然沒拿這刺過她,但也沒安撫過她,她被老夫人嫌棄也沒為她說過好話。
既然他以前都這麼般沒用,她現在又何必為了讓他高興,挽回那麼一點東西,放棄自己的東西來討好他。
翻了身,讓周媽媽吹熄了燭火,羅氏心裏默默道:「不過是新歡嬌美,歪膩了舊人,那麼簡單的道理,有什麼好想不明白的。」
……
第二天到梅夫子那兒看到眼眶通紅的宋靜枝,虞詩腳步遲疑了那麼一瞬,雖然宋靜枝比起宋靜思來情緒能纏着些,做事也沒有那麼的不顧後果,但是這瞪人的功夫確是厲害,一堂課就那麼被她一直瞪着,還真不舒服。
不過,今天宋靜枝見她進門看了一眼,就轉過了頭,看着比平時收斂許多。
虞詩轉念一想,就想明白了宋安被抱走了,她眼圈紅的那麼厲害,看來她姨娘也沒討到什麼好既然這樣她衡量了如今的處境,自然就不會想前段時間那麼膨脹。
再說她應該也知道了她讓宋靜思吃排頭的事,就不會學宋靜思那樣把她當做軟柿子。
虞詩坐下之後,到了已經上課的時間也沒見宋靜姝來,要是宋靜思到點了還沒來,梅夫子一般都會直接開始上課,但是這次是自己最出色的大弟子還沒來,梅夫子看了看更漏,朝宋靜琪問道:「大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雖然知道宋靜琪在大房地位不高,但她總是住在大房的,所以梅夫子就直接問了她。
宋靜琪臉色漲紅,囁嚅道:「我……我……」
「六表妹住的地方離大表姐的屋子有一段距離,六表妹又那麼早就來了,就是大表姐生病了,她應該也沒注意到,要不然還是叫丫頭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虞詩解圍道。
梅夫子點頭,就叫了身邊的丫頭去了大房。
丫頭還沒回來,大房那邊就穿過來了消息。
宋靜雅的丫頭跟宋靜雅悄聲說了兩句,就聽宋靜雅道:「大姐今日來不了,四妹妹推她撞到了頭。」
「撞到了頭?那請大夫了沒有?」宋靜雅旁的蘇玉蕊道,「四姑娘無緣無故去推宋大姑娘做什麼?」
家醜不可外揚,無論蘇玉蕊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打探,宋靜雅都笑着岔過了:「丫頭只說是四妹妹推了大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今天這課不知道是人少了還是什麼,比平時上的快,梅夫子提前了一炷香的時間下課,一下了課大家都打算去大房看看宋靜姝。
到了大房,眼睛哭的紅腫的楊姨娘迎了出來。
福身把她們都叫了一遍道:「大姑娘如今剛喝了藥睡了,怕是見不了幾位姑娘了。」
「大姑娘摔得重嗎?」蘇玉蕊擔心地問道。
「四姑娘跟大姑娘鬧着玩,不小心就把大姑娘推倒了,沒用多大的力氣,估計過幾天大姑娘就能再去上課了
。」
這一聽就是敷衍人的,要是真是她說的這回事,她的眼睛怎麼可能紅腫成那樣。
蘇玉蕊有些可惜沒有問到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了一眼宋靜雅,兩人玩的雖然不錯,但是宋家的事情她少有跟她說的時候,看來她是沒機會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既然宋靜姝不方便見人,那幾人自然就散了,虞詩也回二房羅氏那裏聽最新的消息。
不過,這事鬧得比她想像的大,所以還沒去羅氏那裏,在院子裏她就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宋靜思不知道從那裏聽來了是宋靜姝給她下了藥,讓她腹痛冤枉虞詩最後要被罰到莊子上反省,就推宋靜姝撞到了桌子,聽說正好是撞到了桌子的邊角,額頭破了一個大口子,流的血都有一海碗。
因為沒看到宋靜姝的頭,虞詩暫且認為這是一個是丫鬟們誇張的說法,血流出來又不可能拿碗接着,怎麼可能就那麼明確的說是一碗血。
「老太爺沒想到才罰了四姑娘,她就做了這樣的錯事,一氣之下就讓丫鬟婆子幫她收拾了行李,讓她上莊子上去。」
虞詩想了想剛剛在大房看到的情景,不像是有人在搬東西的,問道:「難不成已經走了?」
李媽媽點頭:「四姑娘身邊不是有老太爺派的媽媽,所以四姑娘一推大姑娘,老太爺那裏就知道,見她口口聲聲說是大姑娘給她下藥,讓她腹痛,老太爺砸了杯子說她滿口胡話派了人到大房收拾行李,沒到一個時辰就把四姑娘送走了。」
這動作還真是快,既然是這樣,虞詩倒覺得宋靜姝說不定是真的額頭破了留了一海碗的血,讓宋太爺氣成這樣。
而且看這個樣子,宋靜思應該會在莊子上住上許久才會回來了。
聽到宋靜思的下場,羅氏臉上帶着笑意:「老太爺早就該讓她磨磨性子,你看不磨這不是出問題了,連親姐都敢下狠手。」
羅氏這個對這件事消息就更清楚了,比如說大夫說宋靜姝頭上很有可能會留疤的事。這姑娘臉上有了疤子,就等於破了相,就是家世才學再好都會打上一個折扣,要是疤子真的消不下去,那宋靜姝不是要恨死宋靜思。
「幸好是撞到了額頭靠髮根的地方,以後要是消不了了,頭髮遮着應該也看不出來。」雖然不喜歡大房,但是見宋靜姝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羅氏還是嘆息了一聲。
「這四丫頭真是害人精,也不知道是誰在她耳邊胡言亂語,偏偏她還深信不疑了,送她走的時候還一口一個是大丫頭害了她。明明大夫都診脈說她是吃壞了東西,她偏偏覺得自己是被嚇了藥,看她平時說話就糊塗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病。」
開始這事虞詩也不覺得是宋靜姝害的宋靜思,主要是這事做了對宋靜姝不會有什麼好處,但是聽到羅氏說宋靜思那麼肯定是宋靜姝害的她,她的想法又變了,難不成真是宋靜姝做了什麼。
要真是宋靜姝做了什麼,那又是誰知道了告訴了宋靜思。
虞詩覺得自己應該去見一見宋衍了。
明明開始只覺得他是個命不好的小男孩,隨着接觸的越來越久,現在身邊有什麼事,她都忍不住往他身上聯想
。
……
屋裏熏着暖暖的紫茉莉甜香,宋靜姝昏沉的醒來,見姨娘眼睛紅腫的守在她的身邊,心裏一暖:「喝了藥我覺得輕多了,姨娘別為我擔心了。」
「醒來了,頭不痛了身上有哪裏難受不,要不要喝些水?」
見女兒蒼白着臉頭上裹着布躺在床上,楊姨娘就揪心的疼,見她醒來了,第一句話就是安撫她,眼裏一酸只差又流了淚。
餵了宋靜姝半杯水,楊姨娘又道:「肚子餓了沒有,補湯一直在爐子上燉着,餓了我就讓人拿進來。」
宋靜姝睡下才吃了東西,再說她還感覺到頭上傷口的絲絲疼痛,哪裏吃的下東西。
見宋靜姝喝了東西臉色慢慢有了血色,說話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算是在恢復了,楊姨娘鬆了一口氣,不由得又開始擔心另外一個女兒。
「思兒昨天才被罰跪了半天,今天又被罰了板子,送到了莊子上,也不知道現在擦了藥,下人給她熬藥了沒有。」
說着楊姨娘的眼裏忍不住的溢出眼淚,拿着帕子輕沾。
說完等了一會沒見大女兒發出聲音,抬頭一看,楊姨娘就看到宋靜姝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大夫診斷的時候,羅氏她們以為她是暈着所以沒有避開她,所以她自然聽到了她的這個傷口是有可能留疤的。
她都要破相了,被宋靜思毀了一生,她既然還在擔心自己小女兒。
「姝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頭上又不舒服了?」平日宋靜姝在她面前也是疼宋靜思的,所以楊姨娘見宋靜姝表情不好,也沒想到她這是在怨恨宋靜思推了她。
宋靜思揮開了楊姨娘的手:「姨娘要是擔心妹妹,可以向祖父請去莊子照顧妹妹,馬上大房的新主母就要進門了,相信祖父會高興姨娘的識趣。」
「姝兒你這是怎麼了?」要是她都那麼說了,楊姨娘還不知道她是在氣宋靜思就是傻了,「思兒是你的親妹妹,她也是聽了下人說了亂七八糟的話,才推了你,她不是故意的又受了懲罰,姝兒你是姐姐不會為這種事恨上思兒的對不對。」
「她因為下人的幾句假話就能推我破相,可見我把她當做親妹妹,在她眼中我卻不是親姐姐,再說姨娘你難不成忘記了她昨天說你的話,她說就是你沒用,沒有給她像宋靜雅一樣厲害的舅舅,是個姨娘才害她被罰跪,就這樣你還念着她。」
「思兒只是年紀小不懂事……」
宋靜姝不想再聽這些,轉過了身子道:「我想睡了,姨娘出去吧。」
「姝兒……」
宋靜姝目光怨毒,最好宋靜思能一輩子待在莊子上,要不然她一定會讓她也嘗嘗頭破血流的滋味。
就是她給她下藥了又如何,她腹痛個幾日,她竟然讓她拿破相來換,她以為她是誰!
楊姨娘見宋靜姝不回應,心裏難受地給她掖了掖錦被,才出了屋子去尋宋大爺找安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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