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楊軒有些難過的叫了一聲,聲音哽咽着,隨後,似是做了什麼決定,轉過頭不去看她微微傴僂的身影,手中的行囊攥的更緊。
「唉……既然如此,我們走吧,車馬已經在府外了」汪蓀幽幽一嘆,轉而對他說道。
楊軒微微點了點頭,腳下步伐不停,向着府外走去。
沒有鑼鼓喧天,沒有鞭炮齊鳴,甚至沒什麼人送行,楊軒就這麼一個人隻身離開王府,坐上了北上的行商車馬,未來迎接他的,是光怪陸離,變幻莫測的修行世界,還是更為爾虞我詐,兇險重重的教派傳說,這不得而知,最起碼,如今已然離府兩月的,身在大羅北方邊境的楊軒是不知道的。
「楊軒啊,前面就是我大羅王朝的極北地界,過了那裏,以咱們的腳程,再走個三五月就能到神光王朝了」汪蓀如是說着。
這兩個月的相處,楊軒與其商隊的一幫人已然十分熟絡,大夥也對這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頗為友好,一路上相談甚歡,倒也沒有那些拘束和不自在。
楊軒坐在馬車上,時而下車步行,跟這幫人聊聊天,竟也知道了不少未曾知道的奇聞異事,比如哪處地域又出現何種異象,或者哪位其貌不揚的男人女人其實是修者,等等不一而足,閒暇時候,楊軒就回到馬車中,仔細研讀那本玄妙異志,日子倒也充實。
「多謝汪叔了,否則我自己真不知道會走到哪裏去。」
「你這孩子,這話說的,我這商隊本身就要去神光做生意,帶上你純屬順便,更遑論我們哥倆跟你父親多年的關係。」
「呵呵,如此那楊軒就打擾了。」
「哪裏哪裏,」汪蓀頗為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小子別這麼文縐縐的,叔就是個商人,這些方面不怎麼擅長,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楊軒笑着點了點頭,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向其詢問道「汪叔,這神光王朝未免太遠了吧。」
「可不是嗎,我這走商的,一來一回怎麼也得一年多得時間,」汪蓀極為無奈的說着「不過沒辦法,我們畢竟都是普通老百姓,沒有那神仙手段,聽說有的修者能御空而行,那速度,嘖嘖嘖,如果用來跑商的話……」
楊軒一陣惡寒,就那麼看着自己這位叔叔陷入妄想之中。
良久,似是感覺到自己言行不妥,臉色一紅,嘴上打着哈哈「咳咳……額,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啊,大的出奇,有的修士趕個路都要好久。」
「要說在山嶺密林之中遇上什麼野獸,強盜,可就不好了」汪蓀說着,伸手指了指後方貨物旁邊十數個壯碩的身影「瞧見沒,那些都是大羅王朝中有些名氣的武師,跑商遠行,少不了他們的護佑。」
楊軒聽罷,覺得很有道理,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前方出現一座恢宏的城牆,城門處重兵把守,神色間極為嚴肅。
「誒,到了到了,那是大羅的邊關,過了這個關口,就出了大羅王朝了,你先在這等着,我去說一說」言罷,汪蓀快步上前,來到幾個士兵身旁
「老汪啊,這是又去跑商了?」
「對嘍,一家老小等着吃飯,不能不跑啊。」
「沒帶什麼違禁商貨吧」那士兵似是個小頭目,不住的打量着這些貨。
「官爺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汪蓀從來不做虧心的事」說着袖袍一掩,一袋沉甸甸的銀兩遞了上去。
那官兵掂量了一下,眉開眼笑「成,你老汪的口碑我還不知道嗎,過去吧。」
「得嘞,多謝官爺啊。」
「好說好說,最近啊,聽說外界那草莽山上匪寇橫行,有些猖獗,提醒你一下。」
「喲,那的確是得小心,謝過官爺」言罷,轉身一揮手臂,大喊車隊隨行,又回身拜別官兵,長長的車隊緩緩離開了邊關。
「汪叔,你為何還要給那官兵錢物」自幼只聞聖賢的書生頗有些不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汪蓀神色間頗為自得,仿佛再說你個飽讀詩書的書生也有不知道的東西,當下理了理思路。
「俗話說閻王易見,小鬼難纏,你汪叔我做生意這麼長時間,遇到的此中惡事不少,雖然商貨本身並沒有問題,但是為官的,尤其是這種邊關兵士,總會找到藉口對你施壓,他們自己不着急,急的是你,所以就送上些禮,免去些麻煩罷了。」
楊軒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你雖然自幼讀書,詩詞歌賦無一不通,但是這些生活中的道理還需要多多吸收,日後早晚有用的着的時候。」
「楊軒受教了。」
……
……
出得關外,已然行進了一月有餘,商隊眾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已經離大羅王朝萬里多地,周遭景色也從最初的些許荒涼漸漸變得草木繁茂,山勢連綿,楊軒欣賞着沿途美景,心中思量着
「此時,家裏應該已是深冬了吧。」
這一日,日落,商隊行進到一處山石掩映的開闊之地,汪蓀如常的招呼大家原地安營,準備休息。
「這山里極為尋常,你汪叔我走了很多次了,注意些驅蟲避獸,一般沒什麼大礙」汪蓀對着楊軒淡然的說道。
眾人聞言,頓時忙活開了,從車裏拿出帳篷等物,安營的安營,生火的生火,撒藥的撒藥,分工極為熟絡,不說他們在一起跑了多久的商,單單這三個多月的相處,楊軒對這些基本的常識也了解了許多。
入夜,商隊眾人席地而坐,圍在篝火旁肆意閒聊着,遠處陰暗的愈發濃郁,不時有不知名的野獸吼叫,聲震四野,極為駭人。
還好在座的除了楊軒都是久經此道,倒也不是太過害怕。
距眾人歇息之地兩里開外,幾個壯碩的漢子,借着漆黑的夜幕掩蓋,站在一處矮峰上似是在交談着什麼,目光落在營地中的火光之上。
「頭兒,這波走商的貌似有貨,咱們……」
「嗯,看情況應該能拿下,他們有武師,咱們一眾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得嘞,兄弟們,準備跟老子上。」
「啪」的一聲響,隨後只聽見「哎呦」一聲痛呼。
「頭兒,你打我幹嘛?」
「打得就是你個白痴,着什麼急啊,這會天剛黑,這幫人還精神着呢,現在動手縱然兄弟們神勇到最後還不是得費勁拿下,這要是傷了死了,你他媽怎麼跟老大交代。」
「是是是,還是頭兒機智。」
「哼,兄弟們都給我精神着點,兩個時辰之後,給老子上,搶他丫的,這批貨劫下,老子請你們喝酒吃肉玩女人。」
「好啊好啊。」
「瞧好吧頭兒。」
「哈哈」一眾悍匪七嘴八舌的說着話,看樣子人數不少,而篝火通明的營地中,汪蓀一行還不自知,只是閒聊着,不時笑聲連綿,極為高興。
「今夜就拜託各位兄弟了,山里可不比尋常,飛禽走獸,毒蟲蛇蠍都是威脅」汪蓀極為客氣的對着十多個武師中的頭目說道。
「汪老闆放心,兄弟幾個也不是頭一遭護商,這些見識還是有的」那漢子說着,隨後招呼自己的兄弟吩咐下去。
「如此就好。」
天色已晚,此時估計已經丑時末了,帳篷中鼾聲如雷,此起彼伏,營地中三兩個武師守夜,一時辰一輪換,對於長期走商的習武之人來講倒也算不得什麼太累。
夜色寂寥,楊軒反而難以入眠,實在是此生頭一遭睡在山中,縱然有人護佑,心中也難免打鼓,頗為不安。
營地不遠處的矮峰,突兀的一聲仿若夜鶯啼鳴之聲響徹,隨後沿途山石草木,窸窸窣窣一陣亂想,乍一聽還感覺是風拂過枝葉的聲音。
幾個壯碩漢子壓低了聲音「兄弟們,都輕聲着點,這波武師看起來不簡單,待會抓到機會,一起上,剁了他們。」
回應他的是幾聲滿含殘忍之意的哼聲,這些匪寇就在山風,黑夜的掩映下,悄然向着營地摸去。
「嗯?王放,你丫幹什麼呢」營地之中守夜的武師見其中一人站在不遠處,面向外面一動不動,心中疑惑,出聲詢問道。
過了片刻,那邊有聲音傳來「老子解個手,這你也管」
「草,誰稀得管你,快點回來,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換班了,困死老子了,這鬼差事,真特麼遭罪啊。」
「呼」靜寂的夜色中似有風聲刮過,不遠處王放所在的陰暗角落草木微動,下一瞬沒了聲息。
「王放?王放?你他媽還沒完呢」營地中的漢子略顯急躁,可是方才還出言反駁的地段卻沒了聲息
「這他媽的,尿個尿,連個屁都不放,你丫死那了」說着,罵罵咧咧的起身,朝前走去
「你可真夠事兒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一個人坐在那都特麼快睡着了。」
「是嗎?」這漢子煩躁的心情驅使,並沒有聽出聲音的不同。
「廢話,老子……」話還沒說完,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猛然一頭栽進樹叢中,卻沒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這漢子一驚,意識到不妙,沒等開口示警,下一瞬嘴巴被一隻滿是老繭的大手捂住,發不出聲來
大漢心下發狠,「看來是遇見匪寇了」雙手緊緊扣住這隻大手,剛要發力,只覺得喉間一涼,體內似有液體汩汩流出,意識極快的消散,雙目圓睜,隨後緩緩癱倒在地,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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