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20)
一頓飯,徐強淨聽教訓了。
老爸喝了不少, 也是!有些話, 哪啦是老子跟兒子, 這也得借着酒勁,才好意思說出來。
因此, 不知不覺中, 他自己把他自己灌醉了。
其實自家老爸喝醉了不是個難伺候的人,往被子裏一塞,邊上放一大洋瓷缸子的水,就不用管了。醒了, 酒勁就散了。
他把人安頓好,然後把鍋碗瓢盆的都收拾了,看看時間, 都已經下午的四點多,快五點了。趕到清平學校那邊,該是五點左右吧。
她五點半就放學了,時間上剛剛趕得上。
徐強沒有在學校門口堵她, 那時候上高中的時候, 哪個男生多跟某個學生說句話, 也有些無聊的人喜歡,不把兩人撮合到一塊誓不罷休的架勢。
自己要是去了, 叫人看見, 鐵定又有人說這說那, 平白添了困擾而已。
清平從學校里出來, 左右看看,又等了五分鐘,還是不見人,往前走了兩步,看見他再不遠處的亭子裏坐着,她的心裏湧起了一種難言的情緒來。
心裏兩個聲音在說話。一個說,我明白,他是怕我困擾才沒有直啦啦的過來找我。一個說,如果這麼交往連叫人知道都不敢,他的心裏又是怎麼想的呢?是認真的嗎?另一個就反駁說:不是真心的,知道你沒接電話,連夜的趕了回來。如果這都不是真心,什麼才是真心?
她不知道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狀態,但她現在的狀態顯然是不對的。
走過去,沒有說話。徐強卻起身過來,接了她手裏的書包,「餓了沒?跟我來。」
兩人沒去別的地方,就直接去了小碼頭上,找了一艘觀光的船坐了上去,包了一艘船。
外地的遊客喜歡這調調,但當地人卻很少去花這個錢。
船艙不小,固定在船上的小方桌,船舷的四周鋪着軟墊子跟沙發似的,坐上去,腳搭在方桌下面的格擋上最暖和。因為方桌下放着炭盆,兩頭掛着厚厚的帘子之後,裏面暖意融融。
他叫老闆準備上菜,扭臉問清平:「泉水魚行嗎?」
所謂的泉水魚,其實就是煮魚的水是泉水,魚就是普通的魚,打着的泉水的噱頭而已。畢竟嘛,自家縣城這礦泉水還是出名的。船上放着大桶的礦泉水都當做菜做飯的原料使了。
燉一鍋泉水魚,然後還能湯汁還能涮菜,冬天飄在湖上慢慢吃最好。
清平點點頭,其實是覺得有些浪費的,自己在家做的可能比有些船上的要好吃的多。
徐強看她那小眉頭微微皺了皺,卻沒有說話,不由的就笑了,「我知道浪費,不過現在想吃你做的,也沒地方給咱倆提供這時間和空間對不對?再等半年吧,再半年你去了京城,周末的時候咱們自己做飯,行嗎?」
清平看着他,手不停的轉着手裏的茶杯:「其實……咱們倆現在……」
「清平啊……」徐強沒有叫清平把話說完,而是看着她的眼睛:「我希望咱們倆之間,不要輕易說分開的話。我什麼地方做錯了,做的不對,或者是哪裏叫你不高興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說。」他的眼瞼低垂,正要說話,菜上來了。
他住嘴,叫老闆把鍋放上,鍋下面是酒精爐子,裏面放的是固體的工業酒精,粉紅的顏色一坨,沾點火星就着了。
火一着,鍋里就冒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他夾了魚肚的肉放在清平碗裏,「嘗嘗。」
清平手裏拿着筷子在魚肉上來回的扒拉,「你說,我聽着。」說着,就吸吸鼻子,專注的挑魚刺。
徐強舀了魚湯在碗裏,滾滾的喝了半碗才道:「我家裏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客觀的說,成長環境其實還是給了我很多影響,好的壞的都有。對感情也是如此。上了大學,尤其是現在都大三了,宿舍的這些也都談着戀愛呢。有時候我看的都累。今兒分了明兒好了,然後分了合了合了分了,別人也許把這當情趣,把每次吵架當情感的助推器,但是在我看來,有時候感動了自己感動了彼此感動了周圍人的那種轟轟烈烈,我大概真給予不了。我理想中的關係應該是一種穩定的,彼此信賴的,這樣一種關係。尤其是咱們兩家的關係很親密的這種情況下,我從來沒想過走不到一起的可能。也因為咱們兩家的關係,我走出這一步,是深思熟慮的。我說這些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我明白。」清平放下筷子,「你說的都很對……但是……人是會變的……哪怕是人心不變,可是環境變了……我可能跟不上你的腳步或者是適應不了你的那種生活……這種差異……」
「我是哪種生活?」徐強一瞬間的恍然,原來她糾結的是這個,他又問:「你也快上大學了,然後你讀了大學之後,生活的環境不會改變嗎?事情沒有到來,你怎麼知道你一定不能適應呢?可就算你適應不了,有什麼關係?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當然了,生活和工作有時候分不了那麼清楚,但是你也不用擔心你參與不到我的工作里就如何,因為我現在的工作,所謂的創業,是四叔的支持下才有的。而打通關節的一些關係,是嚴格給的。這樣的情況下,你需要應酬誰呢?你怕應酬別人,其實是別人緊張應酬你才對。」
清平坐直了身子,看着徐強:「你說的都對!但是我就是不高興這樣……像你現在這樣,理智的很……」
愛情不是這個樣子的。
徐強這次笑了,他一直都知道,清平是個特別感性的人,看本小說,都能把自己感動的哭的抽過去。可這也是這個姑娘可愛的地方。
沒讀大學,單純的高中生活,愛情只是悸動和小說里的描寫。
她動心了,也確實是喜歡,但也僅此而已。
當她發現,有一天這個人變的不在是她原本認識的人,想來誰都會無措的吧。
畢竟,兩年多的時間,沒有約會,沒有太多的相處,最多的聯繫就是電話。關係還維持着牽手之前的狀態。
這確實不是愛情原本的樣子。
他笑了:「我真那麼理智,就不會把一桌子客戶全扔下連夜趕回來了。但是清平啊,在你的這個階段,我不得不理智。跟你遠了,怕你跑了。有了距離,你心裏恨可能很快就被另一個人填滿了。跟你近了,在你人生關鍵的這幾年了,影響太大……那你說,我不理智能怎麼辦?只怕真過了,咱們才真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了。別說你爸你媽,就是三叔也不會答應的。人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哪怕再喜歡我,也不會願意叫你搭上前程。他們喜歡我是假的嗎?不是!咱們兩家的關係是假的嗎?不是!那為什麼他們這麼理智的做選擇呢?因為他們愛你。而我為什麼這麼理智呢……」
他看着她,那三個字卻沒有說出口。
愛這個字太重!現在說出來在感情不到火候的時候,卻顯得不那麼真誠和厚重。
「我就知道我當時動心,知道我當時會忍不住偷偷的站在你家樓下看你映在窗上的剪影卻不敢叫你知道有多傻之後卻依然高興……我知道這幾年我一直保持着那種心境,想起偷偷站在你家樓下的日子就忍不住笑……我知道我哪些地方變了哪些地方沒變……我折騰着賺錢,我在京城買了房子,心裏想着你哪天能住進來,所以,都是按你喜歡的樣子買的,趕在你明年上大學的時候一定會裝修出來,給你佈置一間書房,高高大大的書架一直延伸到屋頂鋪滿四面的牆……給你佈置了向陽的臥室,連着衣帽間,往後我會掙更多的錢來,慢慢的把你的衣櫃填滿…… 你羨慕別人有人送花的時候,我能花得起錢天天給你送九十九朵玫瑰……你想吃巧克力的時候我能托人在國外最好的給你……你想有人陪你的時候我是個老闆不用看人家的臉色請假還未必請的下……我都有想過的……」徐強扭臉看船艙外面,「這都是我想為你做的……我有時候慶幸我比你大了幾歲,要不然……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話想來你也明白。」
清平的臉越來越紅,徐強覺得她是羞了。而清平卻覺得更多是羞愧。
是!她喜歡的愛情是甜蜜和浪漫的,但甜蜜和浪漫是需要資本的。那種兩人沒錢買吃的,兩人為了一個蛋糕都要努力很久的浪漫,甜蜜中未嘗沒有苦澀。
他們的愛情或許真的感人,但設身處地,如果不是旁觀者的身份去感知,浪漫過後,更多的則是數不完的日子。
他的理智或許才是對的,而她的愛情其實才真是飄在雲端的。
她低着頭,把挑了魚刺的魚在湯鍋里熱了熱,然後夾到對面他的碟子裏,「吃吧!中午是不是喝酒了。」
徐強鬆了一口氣,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吧。
他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想過要學什麼沒有?」
「我爸我媽那思想你是知道的,覺得當個老師、醫生、或是啥專業能進個好單位才是正兒八經有工作了。」清平看徐強,「可我不想做這個……」
看似循規蹈矩的姑娘,叛逆期晚來了。
這些安排其實挺好的,體面又輕鬆,但她顯然是過夠了這種處處得聽話受人約束的日子。
「選你喜歡的就行了。」徐強這麼說,「真的,其他的不用考慮太多……」
清平皺眉:「當然也得考慮,就業之類的……我不會……」
「我知道我知道,知道你不要我養,自己能養自己……」他笑的不行,「你知道你那套房子每月的租金抵得上大多數工薪階層的月工資了沒?有這些錢打底,你不用着急的。找自己喜歡的專業,找自己喜歡的工作就行……」
可是我喜歡什麼呢?
面臨高考的孩子,其實沒幾個有清晰的認識的。
吃完這頓飯,就送清平回家了,放學在外面的時間久了,家裏肯定要問的。
跟徐強分開,清平沒有回家,而是在樓下的公話上給清寧打了個電話,猶猶豫豫的,但還是把從昨天糾結到今天的事說了:「……他這一回來,又說了一堆話,我突然覺得是我有些無理取鬧了一樣……」
清寧放下手裏的材料:「不能說你無理取鬧,只能說你們倆現在各方面,確實是存在差異。別覺得不就是上了個大學……真的!進了大學門之後,大家都會變。小到穿衣吃飯生活習慣,大到思想認識意識形態,反正是會變的。他變了,你沒變,所以你瞅着他彆扭。可等你也變了,你再回過頭來想,或許又不一樣了。我要是你啊,我就先等等,等到大學的時候,彼此都成了一樣的了,這時候再來看看,你要是還覺得心裏彆扭,那時候再說。有些事情,你沒經歷過,別人怎麼說你也理解不了。就跟現在的你,看初中生談戀愛一樣,你覺得幼稚。等到上了大學,回過頭來,許是會覺得你自己有些幼稚也不一定。大學,整的不光是外在,連內在也會改造吧。很多在高中沉默寡言的人,到了大學像是換了一個人,社團活動,學生會等等,有時候你都不敢相信是同一個人。而徐強,其實本質上不算是變了。他如今的狀態是一種工作的狀態。你們倆之間別看差了三歲,但對社會的認識,差距卻十歲不止。不過這都不是問題,他只要願意給你長大成熟的時間,一切都不是問題……」
是這樣吧!也許吧。
清寧放下電話,看着桌上的模型,也有些心煩意亂。
嚴格說好的今兒會回來,但是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手機就放在手邊,但是一直都沒響過。
這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情況,出事了嗎?
她不由的想起他腰上的傷疤來,拿起電話直接就撥了過來。
結果裏面只有提示音,電話無法接通。
手機放心,再想做模型,發現手沒之前那麼穩了。無奈的放下,電話一遍一遍的撥打過去,時間越久,她的心就越是焦躁。
直到十點半,電話才響了,是嚴格打過來的,第一句就說:「着急了吧。對不起啊。今兒有點突發狀況……」
「你現在在哪?」清寧聽着電話里傳來的呼呼的風聲,就趕緊問了一句。
「我戰友他爸傷的很重,我們現在在卡車上,往京城走……」嚴格裹着大衣,坐在車兜子裏,「這裏是山區,剛才沒信號……」
「先掛了小心沒電,是外傷嗎?我幫着聯繫醫院聯繫病床吧,聯繫好了短訊發給你,你直接過去……」然後就直接撂了電話。
嚴格拿着手機發愣,他戰友就特別抱歉:「對不起啊兄弟,為了我的事,叫你倆吵起來了……」
「沒有!」嚴格就笑,「她聽說叔叔傷了,幫着聯繫病床去了。醫院現在……病床都緊張……」
清寧這會子懊惱的什麼似的,醫院的病床緊張,對誰緊張也不會對嚴格緊張。他外家幾代都在醫院工作,這需要安排嗎?
關係則亂,說的就是這個。
但是既然管了,就做的有頭有尾吧。還叫了救護車在高速路口等着接人。
她開車過去,打算去高速路口等着。寒冬臘月的,在大卡車的車兜里坐着,真能把人凍出個好歹來。
林雨桐站在露台上,看着她家姑娘開車遠去,回來嘖嘖的跟四爺說:「這丫頭也就是嘴硬。」
四爺就笑:「不是心硬就好。」
「我以為你又得酸幾天。」林雨桐靠着他坐了,「想開了?」
「人這一輩子,得有個伴才好。啥也不缺,這輩子才過的不遺憾。」然後拉林雨桐起來,「清遠睡了,咱倆看電影去。」
好幾年都沒看了。
哪怕現在的電影是看過的,咱找的就是那個氛圍。
要出門就出來,換了鞋拿了大衣就能走的。開車去電影院,到了地方問有啥片子?一個半小時之後,有坦特尼克號。
四爺就問林雨桐:「看嗎?」
看吧!今年也就這部片子好看了。經典看幾遍都不膩。
票買了,中間的間隔的時間有點長,兩人溜達到咖啡廳,打發時間嘛。
這咖啡廳在如今算是比較有特色,它原本該是花店還是花店兼職賣咖啡的,反正就是有鮮花有咖啡有甜點,好像代表愛情的因素這裏都有一樣。
找了角落坐下來,點咖啡跟點套餐似的,每種咖啡都配套着鮮花,送給女士。
林雨桐不是小年輕了,不用這種格調,直接點了一杯熱奶一杯紅茶,再點了三份甜點,一份自己和四爺吃,兩份帶回家給孩子。
然後點心上來了,茶和奶都上來了,可托盤裏多了一束康乃馨。
沒要花啊!
林雨桐問侍者:「弄錯了吧?」
侍者指着另一邊:「那位先生送的?」
四爺一個冷眼就瞧過去了,結果一看是個熟人:江水。
林雨桐就笑,見他一個人坐着就招手叫過來。
江水起身過來:「難怪我媽總嫌棄我爸,真該叫我爸跟金叔學學。」
四爺毫不謙虛:「那你爸要學的可多着呢。」
江水呵呵就笑,說着幾句閒話,視線卻往一邊瞟,林雨桐看過去,原來包裝花束的就是那位於文文。
見大家都看出來,江水臉一紅,跟四爺說:「別說我爸要跟您學,我覺得我都得跟您學學。看看您跟林姨,這愛情保鮮期……多長啊。」讚嘆完了又問:「您要是我,這樣的處境,您會怎麼做?」
「我就不會把自己陷入你這種境地。」四爺說,「認準了早領證了,能拖到現在?」
林雨桐心說:四爺從來都是把婚姻當做是感情的的。當然了,從女人的角度來說,步入婚姻的愛情才算是真愛。你說這麼嘰嘰歪歪的,說有的沒的,遠沒有比一紙結婚證還有能保障婚姻生活的經濟能力更實在的東西了。
女人在乎浪漫,可真比起來,大多數女人應該更注重實在點的東西。
愛的死去活來就是不結婚,那扯的什麼蛋。
不是人家的爹媽,有些話點到為止就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提着包裝好的兩塊蛋糕起身,看電影去。
瓜子爆米花飲料,都買了。然後才進去。
許是晚上的緣故,看電影的並不多。也多是年輕人。
四爺和林雨桐的座位比較靠後,一排就他們兩人。不大工夫,電影開了,燈也就關了。
三兩分鐘後,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這是有人來的晚了,更進來吧,坐在了兩人後面這一排。
四爺把爆米花給林雨桐,林雨桐順勢也就吃了。
一口還沒咽下去,就聽到後面有個聲音說:「你等一下,我去給你買爆米花,要喝什麼……」
「不用!坐下看吧。不渴。」
林雨桐咀嚼的動作停下了,差點習慣性的伸手遞過去來一句:不用買了,媽這裏有。
後面那倆熊孩子不是自家閨女和嚴格還能是誰?
先說話的是嚴格,後說話的是清寧。
她微微扭頭跟四爺對視一眼:這可咋整?
沒有圍觀閨女談戀愛的愛好啊。
可現在起身只怕更尷尬。
不過,許是電影好看,全程幾乎沒怎麼聽見他們說話。
直到電影到的時候,男主人公把生的機會給了女主人公的時候,影院裏到處都是抽噎聲,這才聽見嚴格說:「給你手帕。」
清寧愣了一下,然後擺擺手:「要手帕幹什麼?」
嚴格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肯定是又走神了吧,他低聲問:「想什麼呢?」
「想這船怎麼就沉了呢?」她皺眉,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我是學航天的,你覺得我選修個別的專業怎麼樣?」
林雨桐只覺得連自己這親媽的嘴角都僵硬了。
四爺的嘴角抽了抽,等到電影完了,燈亮了,然後兩人站起來轉身,對上倆孩子愕然的雙眼的時候,四爺對嚴格的態度特別寬容:「不早了,你是回家去,還是跟我們回去住一晚……」
嚴格選擇去金家:「我爸媽在我奶那邊,只怕半夜回去把我奶吵起來……」
緊張了一瞬,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四爺點點頭,拉着桐桐走前面。
林雨桐瞪了閨女一眼,對嚴格卻格外溫和,把蛋糕飲料之類的全塞過去,「你開車吧,清寧開車只怕沒你穩。」
兩輛車,分開坐的。
嚴格上了副駕駛,給至今表情還有些不自然的清寧系好安全帶,「沒事,叔叔阿姨也沒說什麼。」
但就是不想這麼快就爸媽知道嘛。
嚴格也覺得倒霉的,被清寧在高速公路上接了,看着戰友和他爸上了救護車,清寧說安排的沒問題,那就真沒問題。
路過這地方,想起還沒跟清寧看過電影,連飯都沒吃,就來了。結果就這麼巧,坐在人家父母背後。幸虧沒有不安好心,看什麼恐怖電影或者是那種比較開放的電影,要不然真要完蛋。
他開的比較磨蹭,問清寧:「要是叔叔阿姨問起來,怎麼說?」不行就實話實說吧。真不用藏着掖着,這事誰看不出來啊?
可到家了,除了熱湯熱飯,連多問一句都沒問。
嚴格到金家不陌生,啥在哪裏放着都知道。清遠睡了,他沒去打攪,自己去客房休息。
林雨桐抱着枕頭上去找她閨女去。
清寧剛洗了澡,正吹頭髮呢。看見老媽來了,就挑眉:「您別問我啊,我想說的時候自然就說了。現在您就是問我,我自己還糊塗着呢。」
林雨桐就嘆氣:「閨女啊,不是啥都得丈量的清清楚楚的。」
清寧不解的看她媽:「沒有啊!我就是覺得該做好準備……」
世上哪有完全準備的事。就算是先知,也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情況。
林雨桐摸着自家閨女的頭:「我跟你爸爸,總是希望你高興快樂的。不用去那麼計較多寡,害怕得失……不用在意別人怎麼看,如果遇到這個人,叫你覺得高興,你跟他在一起覺得輕鬆快樂安心……我跟你爸從來就不會攔着……你得學會享受,如果愛情來了,要懂得去享受它……生活該是多方位的,不是只有學習和工作才能帶給你快樂……」
清寧抱着她媽的腰:「您真想多了。您是覺得我看那麼感人的電影,都沒有被感動……很清冷……其實不是的!電影很感人,我也感動了。但故事也只是故事!我只是把故事當做故事看,僅此而已。」
換而言之,就是不信真實生活中會有那樣的故事,為了愛人而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清寧的聲音很輕:「我信父母會為了孩子犧牲自己的生命,信軍人會為了職責而捐軀,卻唯獨不信,夫妻或是戀人之間會為了彼此犧牲性命。」她抬眼看她媽:「您呢?加入真的遇到危險,您回為了爸爸放棄自己生的機會嗎?」
「會!」林雨桐說的理所當然,而後又笑,「但你爸絕對不會將他和我放在那麼危險的境地的。」
清寧兩手一攤:「這話我信。當然了,生活中也沒有那麼多非要做出選擇的生離死別。就是平淡的過日子。我見過背着妻子包二奶的,見過背着丈夫跟人私通|的,見過愛上來死去活來但轉眼勞燕分飛的,更有每年的畢業季,不知道多少戀人哭的死去活來卻又果斷的分手的。所以我看不懂了,很多難題我能解決,我知道規律,知道變化,知道解開它的要鑰匙在哪?可是愛情這東西……她的鑰匙……」
「真心。」林雨桐給了兩個字的答案,「它的鑰匙就是真心。」她拍了拍閨女的肩膀,「珍惜別人的真心,別吝惜自己的真心……就這樣……」
本來打算跟閨女睡的,結果抱着枕頭灰溜溜的回來了,鑽到被窩挨着四爺求安慰去了。
四爺哈哈就笑:「這不是你這當媽的該操心的問題。」
林雨桐就說:「我現在不操心,等將來指不定得拿着牌牌,到公園一角的相親角去……到時候是你去還是我去……」
別說什麼單身過挺好的。當爹媽的都不會說這樣的話。
真遇不上合適的另說,但哪個當父母的能看着孩子孤零零的,真是閉眼到另一個世界都不能安寧呢。
你得想着,她有個伴,真有個啥事就有人幫着分擔。成了家,有個孩子,老了病了躺到床上了,也有人端茶倒水能有一口熱乎的吃。
盼着孩子的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
婚姻經營的不好,並不是婚姻本身的錯。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一覺起來,嚴格已經把家裏收拾乾淨了,地也拖了,到處都擦的窗明几淨。米粥的香味從廚房飄出來,他笑道:「我出去買了包子,一會放微波爐里熱熱就能吃……」
「怎麼起這麼早啊?」林雨桐趕緊把他手裏的抹布給搶了,「以後可別這樣了……」叫人家爹媽知道了該多難受。自家兒子將來要是給老丈人家也這樣,她心裏肯定不得勁。
嚴格就笑:「您拿我當外人了……」
清遠昨兒難得的睡的早,今兒起的也算早,見了嚴格挺高興的,「嚴格哥,上次還答應帶我打槍的,算數嗎?」
兩人湊一塊說話去了。
吃飯的時候林雨桐才問嚴格:「你戰友的父親那邊要幫忙嗎?」
嚴格皺眉:「他父親是被車給撞了,不知道從哪來的一夥子公子哥,在山道上賽車呢,把人給撞溝里去了,要不是救的及時,人早沒了。他弟弟去找那幫子,結果被扔了兩千塊錢把人給攆出來了。他家才給他打電話,說是縣城的醫院都不收了……我這戰友是我暑假下連隊時候的班長,人不錯,也老實。沒別的法子,給我打了電話,他知道我是京城的,其實就是想叫我帶路,他沒來過京城,不知道哪個醫院好……我當是都到火車站了,最後還是先去了他們家……」
這事的性質就很惡劣了。
清寧就說:「誰家的公子哥?該怎麼着怎麼着!真無法無天了。」十分看不上。
嚴格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霾,「我知道。」卻扔過這個話題,說起了其他。
吃了飯他得先回家,清寧在家耗了半天時間,起身拿着鑰匙去了隔壁的小區,那裏嚴格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她想了想還是過去收拾收拾,防着他戰友借住。
房子裝修的很簡單,是她幫着裝的,家具也是她幫着採購的,這裏她比嚴格熟悉。
其實隔上一兩周總叫保潔的來打掃一遍,因此也沒髒到哪裏去。
收拾好了,躺在臥室里的大陽台上,眯眼曬太陽,心裏卻想着自家老媽的話。
真心,嚴格有,自己也有。
可有時候帶着真心,卻也未必就能順利的走近。許是平時相距太遠吧,總覺得兩人少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少了什麼。
她不願意琢磨,只把這稱為——火候不到。
正想的出神呢,傳來鑰匙擰開鎖的聲音。她懶得起來,他進來自然就發現了。
客廳里傳來嚴格的聲音,有點不像是他:「你坐吧。要談什麼就在這裏談,沒什麼不方便的?」
另一個男聲吊兒郎當的:「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十萬塊錢。錢給他,這事就這麼了了。不要糾纏,也不要問撞人的人是誰。你知道的,咱們不在乎錢,但是在乎的是臉面。他衝上去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打了,這事真要是較真起來,對他有什麼好處……再說了,幫他幫到這份上,你已經盡到戰友的義務了。何苦為了他得罪人呢。咱們倆雖然不熟,但以前在大院也是見過的,對不對?今兒來,真是把面子給你了……此時到此為止……」
「如果我說不呢?」嚴格的聲音連帶起伏都不帶,「差點撞死人家父親,人家弟弟找上門,能喪心病狂的廢了人家一條胳膊,如今想拿十萬塊錢了事,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臉……」
「呵!」這人冷笑一聲:「嚴格,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們家什麼情況,就是把你外家都加起來,在這京城,又算是哪一號的人物?說給你面子,你還當真了。這是衝着跟喬家的瓜葛才給的……就你老子那樣的,分分鐘……」
清寧正聽着,就猛地聽到哐當一聲巨響,然後就是一聲尖利的叫聲,她急忙衝過去,就見嚴格手裏拿着匕首正好插在對方的手指縫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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