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中,有一位穿着飛魚服的少年。
他聽了蕭子魚的話,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少年應了一句,「逝者已去,生者如斯。七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固執!」
說完,他又看着蕭子魚的反應。
然而出乎少年意料的是,眼前這位小姑娘,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流下眼淚。
甚至連沮喪和失落的神情都沒有出現。
小姑娘眉眼裏流露出來的,更多的是疑惑。
她微微蹙眉,聲音平穩而又執着,「開棺!」
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少年站穩了身子走上前,眉眼帶笑,「七小姐你確定?」
「確定!」少女的聲音依舊淡淡的,毫無起伏。
少年覺得甚是無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小姑娘。
一雙如星辰般的眼,靈氣十足。膚色白皙如玉,身上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草藥氣息。
他記得,蕭家七小姐是個粗魯且又野蠻的小姑娘,而眼前這位似乎和他聽說的,有些不太一樣。若不是她微曲的指尖上有因為練弓而留下的繭,他都要以為這是哪家溫婉的貴族小姐了。
完全沒有蠻橫不堪,無理取鬧。甚至可以說是,鎮定十足,氣質卓越。
半響後,他有些失望地回了一句,「這不過是聖上御賜的空棺木,七小姐你要看什麼?不過不管你想看什麼,現在恐怕是讓你失望了!」
蕭子魚聞言,終於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少年站在人群前,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如墨的斗篷。他的膚色並不白皙,有些像小麥的色澤,面容俊朗身形挺拔。然而,他身上佩戴的繡春刀,卻將他的身份彰顯出來了,這是萬啟帝身邊的貼身侍衛才擁有的殊榮。
他們,是世人嘴裏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當年宮變,他們便參與其中。
不少國之棟樑都死在這柄刀下。
然而,眼前的少年,她是熟悉的……
「見過高大人!」蕭子魚微微福身行禮,「敢問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年露出一絲奇異的笑,身上帶着與身俱來的戾氣,答非所問地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蕭子魚微微一怔。
她險些忘了,自己的記憶太過於凌亂。她會認識眼前的人,並不會讓她覺得意外,然而她不意外,並不代表眼前的少年不會驚訝。
眼前的少年,正是如今錦衣衛指揮使高常溫的獨子高斯年。
傳言裏的高斯年,是一位比高常溫更兇殘的人。
年紀輕輕,容貌俊雅,手段卻十分的可怕。據說,他曾在外域買回來一些魚,名曰水虎魚。這些水虎魚長着和野獸一般鋒利的牙齒,若是到了他手裏的犯人不肯招供,他就將這個犯人的腿或者身子,丟到養滿水虎魚的池子裏。
犯人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腿腳變成白骨,疼痛難忍之下不得不招供。
這只是他逼供中,最『仁慈』的手法。
私下,不少人都喚他「惡鬼」。
「久仰大名,我聽人說起過高大人的事跡。」蕭子魚語氣鎮定,「高大人容貌和年歲都和他人描述的並無區別,故而我能認出大人!」
高斯年聞言,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誰,還敢問我這樣的問題?」
這京城裏的皇親貴族甚至大臣們,人人都恐懼他們,恨不得躲的遠遠的,免得惹禍上身。
暗地裏,這些人對他們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眼前的小姑娘,卻敢問他這樣的問題。
這不得不讓高斯年刮目相看。
當年,敢拋棄前程求先帝賞賜墨菊的蠢貨蕭應景,居然有如此膽識的女兒。
真是意外。
對於他的這句話,蕭子魚沒有回答,卻也神色不改。
「若不是猜到你是誰,我都要以為你是蕭家大小姐了!」高斯年又說。
蕭家大小姐蕭子陌,才華橫溢又精通琴棋書畫,尤其是她的字,寫的更是十分大氣,絲毫看不出來是一個女子所書。
若不是蕭家是個破落的小貴族,單憑蕭子陌的名聲,來日的夫婿肯定是個大貴族。
甚至有人猜測,蕭子陌來日說不定會嫁到白家去。
然而猜測永遠是猜測。
雖然陸家也勉強稱的上是大權貴家族,但陸家長子卻是個痴兒,而且還醜陋不堪,身子臃腫如同木桶。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這門親事出來的時候,京城不少人都震驚了。
不過很快,人們又立即明白了這門親事到底是為何。
蕭子陌縱使再才華橫溢,也不過是個女子。這世上那個女子,不想找一個好夫婿,找個一個好依靠呢?即使是傻子,蕭子陌估計也不會介意。畢竟,蕭子陌嫁過去便是陸家長房的大太太,來日更是得喚宮中的莊嬪一聲姑母。
這樣的親事,對於蕭家甚至蕭子陌而言,是十分划算的。
或許,正是因為對蕭家有不少的偏見,高斯年今兒才會搗鼓出這麼一出。
他想,嚇一嚇這幫人。
然而,結果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為化解這一切的,不是蕭子陌也應該是蕭玉竹,結果卻是眼前這個嬌弱的小姑娘。
真是有趣。
「是嗎?」蕭子魚語氣依舊淡淡的,「方才大人說,這是陛下御賜的棺木?這話,是何意?」
高斯年說這棺木是空的。
那麼她的父親呢?
蕭子魚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卻又知道自己不能亂了陣腳,所以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鎮定。
誰都可以亂,她不能。
「蕭將軍此時還在宮裏,接受御醫們的診治,這可是天大的恩賜。」高斯年聲音低沉詭異,「不過蕭將軍神智還未清醒,在昏迷中一直念叨着四太太的名字,所以陛下吩咐我,先送些東西過來。七小姐,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送這些東西來,是何意了吧?」
蕭子魚怔了一怔。
高斯年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父親儘管撐着一口氣回到了京城,能不能繼續活下去,卻依舊是個未知數。
不過,為何明明只有一口氣了,皇上卻要將她的父親留在宮中,而不是送回蕭家。讓父親見她和母親最後一面……
蕭子魚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最後歸於寂靜,「多謝大人告知,敢問高大人,我父親他……何時能歸家!」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個,我也不知道!」高斯年露出一絲玩味的笑,「若是活着,怕是要等幾日,若是……」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又抬起頭盯着蕭子魚,「不過,我想,應該是快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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