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年這句話,說的十分隨意。
雖然隨意,但也的確是真話。
這次被護送回京城的一共有四位將軍,除了這位命大的蕭家四爺,其他三位在歸來的途中,便沒了氣息。
說起來,蕭家四爺也是個命大的。
明明傷勢是這幾位里最嚴重的,卻也是唯一一位能留着最後一口氣,回到京城的。
其實,朝廷讓他們這個時候回來,是有兩個原因。
其一,回來和親人見最後一面,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其二,需要他們帶一些東西回來。
他們這次歸來,將東西完整無缺的帶回來了,所以萬啟帝龍心大悅,親自賞賜了百年松木製成的棺木和錦緞壽衣,甚至還允許他們用三品大員的身份下葬。
可謂是皇恩浩蕩。
前三位的府中,高斯年是沒什麼興趣去探望的。除了亂糟糟的哭成一團,更是裝作悲傷的接受這天大的恩賜。
至於這蕭家……他倒是很有興趣。
他好奇,支撐蕭四爺一直活下去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然而,高斯年覺得自己來對了。
他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怎麼?」高斯年看着蕭子魚,淡笑,「七小姐以為我誆你?」
他挑眉,眼裏有一絲疑惑。
她這個時候犯糊塗了?
蕭子魚搖頭,神情平靜如一汪死水,「高大人沒有必要騙我,我信你說的都是實話!」
高斯年或許從一開始的確想要捉弄人,而且他也成功了。
他的所作所為,嚇的她母親又再次暈闕,而且病情更加惡化。
這次母親醒來,也不知理智是否還清醒。
對於高斯年的惡趣味,蕭子魚是無比的厭惡。
她雖不喜歡高斯年的行為,但是卻相信高斯年現在的話。因為,顯然眼前的高斯年對她們已經沒了興趣,覺得她們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失去了捉弄的興致。
沒了興致,他便懶得再耗費精力來誆她們。
因為說假話,會很很多漏洞,他懶得想辦法來填補這些疏漏。
高斯年低頭,聲音淡淡地,「你很聰明,不過我奉勸七小姐一句話。有些人,到了最後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從一開始,便不相信蕭子魚認出他,僅僅是因為聽聞過他的事跡。她會認識他,肯定有別的原因。
不過高斯年也知道,自己現在想要問原由,眼前這個小姑娘也不會回答他。她的目光,像極了他曾審問過的一個人,目光永遠淡然,語氣永遠平靜。那時,他用了不少力氣,依舊沒有讓這個人說出真相。最後,是他的父親找了個人談話,這個人才妥協,將事情的原委講出來。
這個人在講出全部的真相後,也咬舌自盡了。
他有些疑惑,父親是怎麼樣讓這個人開口的。他明明用了各種刑法,甚至到現在還能記得那個人身上,腐爛的氣息。
父親聽了他的話,只是笑着回答,,「是人,就會有弱點!」
這個世上沒有誰沒有弱點,包括他自己。
他現在似乎已經猜到了蕭子魚的弱點,所以想要從她的嘴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來日方長。
說完,高斯年又抬頭看了一眼站的滿滿的一屋子人,似乎並未找到他想見的人,目光里流露出一絲失落。
「七小姐的話,我儘量傳達給蕭將軍!」高斯年莞爾,轉身便走了出去。
他一走,人群里立即有幾個穿着飛魚服的人跟了上去。
周圍的氣氛,在高斯年離開後,頓時像陽光將冰雪融化,讓這僵硬的氣氛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來福站在屋外,看着蕭子魚從容不迫的應付這一切,眼神里流出幾分驚訝。
眼前的蕭子魚,當真是從前那位蕭家七小姐嗎?
然而,高斯年雖然離開,蕭子魚卻依舊沒有鬆懈,她轉身吩咐身後隨行的初雪和初晴,「將太太送回院子裏,讓許嬤嬤伺候。你們去小廚房準備好茶點,送來待客廳!」
說完,她又看着慕百然,囑咐道,「慕大夫,母親的病,就交給你了!」
她吩咐完一切,便又朝着前方待客廳的方向走去。
蕭子魚一直告訴自己,要鎮定,隨行來的必定不止高斯年,肯定還有其他人。
她不能丟了父親的顏面,她得好好款待這些人。
來者是客。
慕百然站在身後,看着蕭子魚嬌小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心裏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悸動。這種感覺,就跟他當年看見白從簡的時候一樣,突如其來的出現,最後讓他迷茫在其中。
這一日,蕭府上下過的並不安穩。
蕭家大爺在來送棺木的人即將要離去的時候,才匆匆地出現。他神色十分慌張,完全沒有平日裏鎮定又和善的樣子,這讓不少隨行的人,都有些錯愕。
當然,最讓他們驚訝的,是站在身後的蕭家七小姐蕭子魚。
言行舉止,十分得貼。
和傳言裏的完全不一樣。
這不得不讓他們刮目相看。
然而是蕭家大爺的樣子,讓他們有幾分不滿……他們和蕭四爺同在一個軍營里為軍,私下也和蕭四爺有所來往,自然清楚蕭家四爺的為人。此次,蕭四爺差點為國捐軀,然而身為蕭四爺的大哥,蕭家大爺在最後才出現,這讓他們十分的不爽。
兄弟生死未卜,而蕭家大爺看上去卻是一點也不在乎這個消息。
其中有個人忍不住說了一句,「大爺你當真是日理萬機,簡直比陛下還要忙碌。這會,陛下還親自宣召了御醫為蕭將軍救治,而大爺你卻忙的見不到人影!」
他言語裏的諷刺意味十足。
蕭家大爺縱使惱怒,卻也不敢反駁,只是笑着說,「今兒是我的不是,是我疏忽了!」
「何止是疏忽你簡直是……」那個人想要破口大罵,眼光掃過身後的蕭子魚時,又停了話語。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又轉身和蕭子魚再次告辭後,才帶着身後的人離開。
等人群離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
冬日裏的夜來的比其他時候都快,而蕭子魚卻累的神色倦怠,差點暈倒坐在了地上。
她想,還好。
她撐住了,沒有丟了父親的顏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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