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家裏長輩的宴席,權媽媽也不好推脫或者遲到,所以親切地握着韓宇的手也沒能說上幾句話就只好遺憾地先行離開。
不過,在臨走前,她倒是把此前要帶上一起去壽宴的權允兒給留了下來。
讓一頭霧水的韓宇和權允兒兩個人待在原地,面面相覷。
情況突然之間變成這樣,韓宇也不好再一走了之,於是,兩個人索性就走到了慶熙醫院附近的一家茶餐廳,重新坐了下來。
「所以……」
韓宇臉上依舊戴着口罩,但鴨舌帽下的雙眼非常驚訝地注視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權允兒,「你的意思是說,你家和我家是……世交嗎?」
「你說話不用那麼婉轉,我家是你家世代的家臣,這在我們家的人看來其實並不是多麼丟人的事。」
權允兒手裏捧着一杯拿鐵,她用細長的勺子攪動着,那雙略顯狹長的眸子掃了韓宇一眼,「我們金氏從朝鮮時代就是宮裏的侍衛,被稱為『雲劍』,這實際上算是祖輩流傳下來的榮耀,因為這麼多年下來,我們始終保留住了真正的忠義。」
被看穿了心思,韓宇不禁輕咳一聲,稍稍坐正了身體,想了想又問道:「這麼說,從上世紀開始,你們家就和我們家就一起隱藏進了普通人當中?」
「與其說是隱藏,不如說是融入會更好一點。」權允兒端起那杯拿鐵輕抿一口,「畢竟,在如今的時代,祖輩的榮耀歸榮耀,我們後人頂多也就是紀念、尊敬一下而已。你的外公,那位大人,我也曾經拜見過,是一位很不錯的老人家呢,至少我在他老人家身上,看不到什麼所謂野心家的影子。」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們家其實也沒必要堅持自稱為我們家的家臣不是嗎?」韓宇很是奇怪,「現在不是幾百年前,沒有誰天生比誰高貴,所以我之前才會稱你們家為我們家的『世交』。因為說『家臣』,總給人低人一等的感覺。」
「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你不會懂的。」
「為什麼?」
權允兒再次瞥了韓宇一眼,「這是我們家的傳統,也是我們家持續了幾百年的堅持。你這位『流落民間的王子』連正規的皇族教育都沒接受過,當然不會懂我們。」
「可是,」韓宇也不尷尬,反而輕笑一聲,「我這位什麼都不懂的『王子』,現在和你的關係好像發生了點微妙的變化。你現在,好像不是可以跟我這麼隨便說話的情況吧?嗯?權侍衛?」
一說起這件事,權允兒本來還挺從容的臉上頓時就泛起了些不自然的紅暈,她忍不住微微瞪了瞪韓宇,眼神中蘊含的情緒又是以前從未有過的複雜。
她家自古以來就算是李家的附屬,近百年來兩家人的關係更是緊密,假如說韓宇家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那麼權允兒家應該就是攀附在這棵大樹上一根藤蔓。
無法說最為粗壯,卻是最為牢固的那一根藤蔓。
只懂得劍術的人又能如何適應全新的社會,從上世紀開始,可以說都是李家一直在提攜權允兒的家族,所以她家的人對此向來也都是極其感恩的。
權允兒知道,自己的媽媽之所以剛才會對韓宇如此親切,正是因為她老人家也清楚李家對於她們家的幫助。
權允兒的家族最初就是武士,家裏歷代都是一根筋、遵守傳統。李家每代的家主都待她家十分寬厚,自家也就投桃報李,每代家族劍術的傳人都會成為李家繼承人的貼身侍衛。
當然,所謂「侍衛」的說法也只是權允兒家代代自我堅持的稱呼而已,比起頭腦變通、早就準備隨波逐流的李家人,那些一直跟隨、附屬李家的人反而才是最為守舊的一群人。
權允兒的父親就曾經是韓宇母親的侍衛,現在輪到韓宇這一代,權允兒的父親把家族的傳承交給了大女兒,原本也沒多想,畢竟韓琴瑟當時的情況比當初的韓怛還要嚴重,根本不敢出門見人,自然就提不上什麼需要貼身的保鏢了。
結果沒想到,多年後,韓宇回來了。
於是,順理成章,權允兒之後就得按照家中的傳統,成為專屬於韓宇一個人的……貼身侍衛。
「放心吧,我不喜歡身邊總跟着一個人,而且我也不需要一個女孩子來保護我。」
見到權允兒的那副表情,韓宇就笑了笑,把她的心理活動猜了個*不離十。
「你以為我會樂意每天跟在你旁邊嗎?」
權允兒故意用着發沖的語氣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窘迫。
她知道,這件事他們兩個人在這裏都說了不算。她最清楚自己父親的性格,正直而古板,自從韓宇的母親、也就是那位韓怛大小姐出事以後,父親的心底就埋下了一份深深的悔恨。
他覺得自身並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
因此,權允兒確信,不管別人說什麼,父親一定會要求自己辭職,往後至少到韓宇結婚以前,每天24小時都得圍着韓宇轉。
現在只是因為韓宇和李家的關係還不明朗,這件事才沒有被提起而已。
「說實話……」
權允兒又捧着那杯拿鐵喝了一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韓宇,嘴裏輕聲說道:「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沒想到韓先生你就是……就是那位殿下。」
「拜託你們別再叫那個稱呼了,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還以為我仍然在片場拍戲。」
韓宇搖搖頭,語氣出奇的平淡:「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我的,但我和家裏……關係到現在也沒到那種我認為可以輕鬆面對的程度。所以你也沒必要把我當成什麼需要尊敬的人物。你尊敬我外公沒問題,他那把年紀了,平時被人多鞠幾次躬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你別對我也這樣。不是朋友嗎?就舒服一點來相處吧。」
不得不說,韓宇的話的確讓權允兒鬆了一口氣。
她一開始還真不知道自己往後該怎麼和韓宇相處。
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種很頑固的東西,當關係固定下來後,後來一下子發生了天大的轉變,就會讓人的大腦像是完全生鏽一樣,一時間觀念根本扭轉不過來。
她最初認識韓宇就是以醫生和患者的平等關係,後來兩人變得親近,成為朋友,就更加談不上什麼距離感,沒想到眼下韓宇搖身一變,成了對自己而言絕對「高不可攀」的存在,這實在令人難以適應。
「這可是你說的。」
「嗯。」
「那以後你和我阿爸見面的時候,就麻煩你幫我解釋一下了。我也不想以後每次見你,你都要先以病人的身份向我問候,然後我再惶恐地向你鞠躬,趕緊說『小人承擔不起』。」
韓宇想像了一下那樣的畫面,就忍不住和權允兒一起搖頭失笑起來。
「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麼?」
「你家不是姓金嗎?為什麼你和你妹妹都是姓權?」
權允兒盯着韓宇看了看,就端着咖啡解釋道:「這也是我家的傳統。」
「什麼?」
「你應該也聽你外公說過吧?為了儘量不引起外界的猜忌,你們家決定只把家族的姓氏傳給兒子,女兒則跟母親姓。那時候我家的長輩覺得作為家臣,讓主家遭受這麼大的侮辱,是我們這些臣子的過錯。所以說,君辱臣死,我們家雖然沒那麼嚴重,但也為了牢記這個『恥辱』,就傳下了同樣的規矩,女孩只能跟母親姓,男孩才能繼承金姓。」
韓宇沒想到這其中還和自己家有莫大的關係,略微皺眉道:「看樣子,你家的長輩都是很強硬的性格呢。他們自己也就算了,還要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後代的身上。」
「我們家的人其實都這樣。」權允兒倒不以為意,「到了我阿爸這代其實已經好很多了。我阿爸雖然也很古板,但他其實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我和妹妹儘管不能跟他姓,可我們都覺得無所謂,不管是跟父親姓,還是跟母親姓,不是都一樣嗎?」
韓宇點點頭,隨即想起了什麼,不由鄭重地對權允兒說道:「你們家對我們家那麼忠誠,你應該……應該不會違背醫生的良心,把我患病的事說出去吧?」
「已經晚了。」權允兒搖搖頭,「你以為我偶媽是怎麼認出你的?她肯定老早就知道你和我認識了。既然連我偶媽都知道了這件事,你覺得你患病的事能瞞住你外公嗎?那位大人可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一位人物。」
韓宇愣了愣,旋即就煩躁地深吸了一口氣。
「叮叮!」
一聲短訊提示音。
正皺着眉的韓宇拿起手邊的手機看了一眼。
【你打算和這位醫生坐到什麼時候?】
「叮叮!」
又是一聲提示音。
【看窗外】
韓宇詫異之下轉頭看去,結果就一眼望見了窗外那輛正停靠在街邊的豪華保姆車,以及,站在保姆車旁邊那道正抱着手臂、冷着張臉望着自己的窈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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