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的看法是他應該就是那第四個,但很遺憾,我沒辦法給醫生你一個準確的答覆。」
躺在椅子上的韓宇轉轉頭,看了看權允兒。
他知道,這位年輕的女醫生之所以要當着他的面把心裏的那些問題全都提出來,不僅是為了讓他參與進思考中,也是為了引導他能說出點。
按照權允兒的說法,就是一種類似於暗示性語言的方法。因為她早就從韓宇那得知,韓宇的那些人格似乎獨立性都很強,沒準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有可能把其中一個勾出來也不一定,哪怕是能起到引導韓宇潛意識的作用也行,現在不管是什麼辦法,他們都得試試看了。
思來想去也沒有結果,權允兒索性就把重點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上去。
「假設,假設你今天看到的這個小男孩,的確是第四個人格,那麼,他就是林允宇他們口中所謂的霍克船長嗎?」
當初林允宇他們集體出現勸說韓宇的時候,曾經用彼得潘里的人物來作比喻。
韓宇是彼得潘,金彼得是溫蒂,林允宇是奇妙仙子,理查德則是迷失少年,至於他們口中的「第四個傢伙」,則是最大的反派霍克船長。
只是,說實話,今天這麼一看,韓宇還真看不出那個擁有自己六歲模樣的小男孩究竟有什麼強大之處,以至於連三個無法無天的傢伙都會那麼忌憚。
「這麼說起來,你的身體裏面到現在都沒什麼動靜嗎?」
權允兒又抬頭看向了韓宇。
「如果第四個人格那麼受到其他人格重視的話,為什麼你今天看到他,其他的人格到現在都沒有露過面?」
韓宇有些無奈地說道:「可能是為了躲我吧。畢竟上次金彼得在公共場合給我搞出那麼一出後,就連最鬧騰的林允宇都不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這個解釋說不通。我們必須承認,雖然說從很多方面來看,這具身體是由你來充當主導,但其餘的那幾個人格,似乎都比你要強勢。具體的體現就在於,他們要做什麼的話,你其實根本阻止不了,不是嗎?」
「多謝你的提醒。」韓宇沒好氣地說道。
「那麼,他們的不出現,會不會意味着你的身體出現什麼意外情況?呃,我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一個比喻,或者該說,你腦子裏構想出來的那個供人格們活動的空間?」
「你指的意外情況是什麼?」
「嗯比如說吵架?又比如說,大反派出現,你的身體裏變成了戰場?」
權允兒說着相當奇幻的語言。
韓宇忍不住坐了起來,轉頭看着權允兒,皺眉道:「這個概念會不會太抽象了點?一群本來就不存在的人,他們能怎麼吵架?或者說,他們該怎麼吵架?」
「韓先生,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權允兒衝着他眨眨眼睛,「這種抽象的事,對於多重人格的患者是有可能出現的。有不少的案例就曾出現過副人格相互鬧彆扭的情況。」
韓宇抬起手揉了揉額頭,「但你所說的情況,患者應該自己會有什麼感覺?我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要不是那些該死的傢伙老是出現在我眼前,我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個瘋子。」
「所以說你的情況很特殊。」
權允兒點點頭,又低頭在紙張上寫了起來,「但你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畢竟從你出現症狀開始,除了記憶恢復的時候,其餘的時候你不是一向都對自己的那些副人格沒有任何感應嗎?所以我們不能單方面進行否定。」
「但我們也沒辦法確定你的這個推斷,除非現在那些傢伙裏面的哪一個出現在我眼前,我們才能從他那裏得到真相。甚至有可能那傢伙都不會告訴我。」韓宇一臉平靜地說道。
權允兒也蹙蹙眉頭,想了想,就用圓珠筆點了點紙上的一個關鍵詞,問道:「恩東姐姐,是指韓先生你之前演的那部電視劇嗎?」
「大概是吧,如果在我不記得的那些記憶裏面沒有第二個人叫恩東的話。」
「那麼,聯繫上媽媽這個詞,這個人格,會不會跟韓先生你的家人有關?」
家人?
面對權允兒的這個問題,韓宇揚揚眉峰,卻選擇了不置可否。
權允兒想到的事,他當然也能想到,只是比起他自身的情況,他的身世又是一個難以對人說出口的秘密,實在不好過多透露什麼。
「沒有一個能得到答案呢。」
見韓宇不說話,權允兒好像也明白了什麼,又按了按圓珠筆的按鈕,就抿抿嘴拿着那個書寫板站起身來,「今天就先到這吧。」
「這麼快嗎?」
「沒什麼好問的了不是嗎?你只看到了一眼,聽到的也就這麼多,如果你身體的那些人接下去不願意開口,我們也沒有辦法。」
對着韓宇微微地聳聳肩,權允兒就轉身走回辦公桌旁邊,把書寫板放下,拿出一個打火機,把那張自己書寫過的紙點燃燒着,丟到煙灰缸里,親眼看着它慢慢被搖晃的火舌完全吞噬。
她習慣用書寫來整理思路,但她不希望因此留下任何的書面記錄,這對於韓宇來說,是很不利的因素。
再回頭時,韓宇已經從躺椅上下來,差不多收拾完畢,正好也戴上了帽子,轉頭看向她。
「今天你發病的時候,權小姐和你的那位美國朋友被嚇到了嗎?」
韓宇搖搖頭道:「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們最多就是看到我的臉色變得很差而已。我是和他們吃完飯後,才趕來你這邊的。」
「是嗎?」
權允兒走到衣帽架邊上,脫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掛上去,又回頭貌似好奇地問道:「對了,你和權小姐,之間怎麼樣了?」
本來正在想事的韓宇一聽她這話就有點啞然失笑,扭頭詫異地看着她。
「怎麼了,女人八卦很正常啊。」
權允兒相當的理直氣壯,在治療結束後,她和韓宇的關係就從醫患變成了好友。
「不關你的事。」
韓宇搖着頭,往外面走去。
把平底鞋換成高跟鞋的權允兒也跟了上去。
「我們一起走吧,我順便送送你。」
「你不用去看其他病人了?」
「我等下要去參加宴席,是我偶媽那邊一位長輩的壽宴,所以沒辦法推掉。」
韓宇點點頭,也沒再多問。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說嗎?」
「什麼?」
「難得我好奇一次。你把人家請回家裏,結果什麼話都沒說,就是吃了頓飯,就把人送走了?」
「嗯。」
「真的?」
走進電梯裏,等到按下了樓層按鈕後,韓宇才回頭好笑地看看權允兒,沒好氣地說道:「真的!都發生了那樣的事,我還能跟人家說什麼?」
權允兒這才點點頭,把頭轉回去,咂嘴道:「也是」
為什麼能從你的語氣里聽出一絲遺憾?
韓宇哭笑不得地把頭也轉了回去,心裏面大有種交友不慎的感覺。
「不能打通電話嗎?」
「抱歉,伯母,權醫生她現在正在哦?權醫生,您的治療結束了嗎?太好了,剛好伯母來找您呢。」
兩人才出電梯,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音,一名女護士領着一位中年婦女向他們走來。
「偶媽?」
權允兒略顯驚訝地問道:「您怎麼過來了?」
「晚上不是要去參加老人家的壽宴嗎?我打算提前過來,和你一起去挑一下禮物。」
權媽媽微笑地解釋着,接着目光就自然落到了站在權允兒身邊的韓宇身上,不由問道:「這位是?」
「哦是我的朋友。」權允兒頓了頓,就大方地為兩人介紹道。
雖然在長輩面前戴着口罩不太禮貌,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韓宇只能很有禮貌地對着權媽媽鞠躬問候道:「您好。」
沒想到,一開始見面表情還只是好奇的權媽媽在聽到韓宇的聲音後,莫名就愣了愣,而後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似乎逐漸變得有些奇異起來。
「那麼我就先回去工作了。權醫生,伯母,再見。」
「哦好,麻煩你了。」
「不客氣。」
目送着這名女護士離開,權允兒回頭看看還在不住打量着韓宇的媽媽,就忍不住抿抿嘴,走過來挽住媽媽的手臂,在老人家耳邊小聲提醒道:「偶媽,別看了,太不禮貌了。」
她知道近一兩年來,媽媽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婚事操心了。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笑容不改地跟權媽媽低頭告別後,韓宇也順便遞給了權允兒一個示意的眼神,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那個,等一下」
韓宇和權允兒聞言都是一愣。
剛打算離開的韓宇回過頭來,奇怪地問道:「您有什麼事嗎?」
「偶媽!」
權允兒不好意思地在媽媽耳邊蹙眉低喊了一句。
誰料,權媽媽卻完全沒有理會她,反而猶豫了一下,用旁人聽不清楚的音量小聲地問出了一句令兩個年輕人都為之愣住的話來:
「或許,您是韓宇韓先生嗎?」
韓宇的第一反應就是轉頭看向了權允兒,結果權允兒也是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媽媽。
老天爺,最近長輩們的眼神都這麼好嗎?
「啊是,是我。」
畢竟是長輩,沒問還好,問了卻故意撒謊就不太好了。
於是,韓宇就遲疑地對着權媽媽點了點頭。
結果,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就再次讓韓宇兩人愣住
在聽到韓宇的回答後,權媽媽臉上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看了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就拉着權允兒湊到韓宇近前,低聲地說了一句話:
「金氏的女兒向您問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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