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駱鼓」的瘋狂,辰逵着實覺得棘手。
他討厭瘋狂,雖然利齒犬的本性就是精神不正常——所以他憎恨瘋狂。
從小到大,辰逵都在壓抑自己的本性。他不喜歡,就更要想辦法克制。
辰逵想,此刻,此時,他一定也有辦法克制。
不,這回瘋狂的不是他,是對面那個人類——他要抑制那個人類。
等他打開了入口,他一定要把那個人類撕成!碎片!
「我不殺你,也能讓你生不如死!」骨香從旁威脅。
辰逵沒有吱聲,因為他同意骨香的說法。
唐承念變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猜我們誰手快?」
骨香怒極:「人類!你膽敢威脅我們?」
「是!」唐承念毫不放讓。
「我要將你一寸寸地折磨死!你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來啊!我也好奇你能不能救我?」為了演戲,唐承念豁出去地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割了一下。對於一位結丹修士而言,這最多就是有點痛,但對於妖獸們印象中的人類而言,這幾乎就是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
事情牽涉到龍赫居士墓,面前又是個瘋子,辰逵不得不妥協:「且慢動手!我們可以慢慢談,我們也可以不殺你!」
他不敢賭。
如果賭輸了,就要失去龍赫居士的傳承,他怎麼能賭?
任何一個妖獸,都想要變強,這種想法,比人類更甚。
所以,辰逵選擇了退讓與妥協。
但這種退讓與妥協,是令生性不屈的利齒犬族所不能容忍的,骨香當即表達了自己的異議:「二哥?」
雖然只是一個問號,但對於骨香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強烈的抗|議了。
「閉嘴!」辰逵大聲呵斥他。
面對龍赫居士墓,面對龍赫居士的傳承,辰逵根本無法冷靜。他只怕骨香會將已經足夠瘋狂的「駱鼓」逼迫得更加瘋狂。如果他真的殺死了他自己,那麼,正如「駱鼓」從一開始就告訴他們的,還有誰能夠打開這個入口?沒有人!
就連雲仲達,也被唐承念逼真的表演所欺騙。他也當真了。
這是龍赫居士的傳承,在一位化神老祖,符道宗師的寶藏面前,沒有人可以冷靜。除非,是像骨香和這些化形利齒犬一樣腦子幾近為空的妖獸。
骨香不甘心地後退了兩三步,仍然用惡毒的目光剜着唐承念,如果眼神可以化為刀,他早已經用這把刀將「駱鼓」凌遲處死。他懷疑二哥是瘋了,居然會向一個人類妥協退讓?沒有任何利齒犬會那樣做!哪怕是……郁謀……那個被利齒犬族中所有利齒犬不屑的存在,也絕不會向一個人類妥協。
這只是一個寶藏,大不了不要就是了!為什麼,二哥會比郁謀還要懦弱?
骨香想不通。
對於短時間內利齒犬族中的小內訌,唐承念自然喜聞樂見,有些好笑的她,勾起嘴角的樣子,似模似樣,更像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了。
「你們商量好了嗎?」唐承念的匕首一直抵在她自己的脖子上,根本沒有挪開過。
到得此時,辰逵才像是一個掌權者,他沉聲說道:「我可以做決定,不用商量。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殺死你,也不會讓我的屬下們殺死你。只要你將入口打開,我立刻放你走,而且仍舊如同我們約定的那樣,我會為你這一次的配合,獎勵你黃金千兩,珍寶十箱。」
「別逗了,你們根本沒有準備過……況且,我怎麼相信你?」唐承念微微背靠着龍赫居士墓的入口,目光緊緊地盯着辰逵。像是不肯妥協,不肯相信,但既然肯反問,這自然就是態度動搖的意思。
辰逵聽得出來,鬆了口氣。
雲仲達也一樣,為龍赫居士墓不用毀了,也是嘲諷——這個人,果然還是不敢死。
「我能夠發誓。既然你能夠聯繫到我們,自然也該對修真界中的事情有些了解,天道掣肘,對我們這些妖獸也是有用的。如今,我辰逵便以天道起誓,如果你替我們打開龍赫居士墓的入口,我自己不動手,也不許利齒犬殺你,不僅放你走,而且還送你黃金千兩,珍寶十箱……一定送上。」
此時此刻,天道中陡然響起一聲驚雷。
唐承念有些心虛,自己已經鑽空子兩回了,也不知道天道在天有沒有靈,會不會記仇啊?
「如何?」見唐承念不開口,辰逵又急了。該不會「駱鼓」又改變主意了吧?
骨香也不知道對駱鼓有什麼仇恨,見此情景,立刻沖了過來,在辰逵耳邊說道:「要是他又發瘋,不如我們乾脆把他殺了……」
「你住嘴!」辰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怕他說的聲音太大,被「駱鼓」聽見。
面對辰逵陌生的表現,骨香陡然沉默,他又默默地走回了「人」群中。
也許,在場這麼多「人」,只有唐承念和雲仲達察覺到這一點。
唐承念對利齒犬族內部的勾心鬥角沒有半點興趣,她只是微微一笑,點頭道:「既然您已經願意發誓,我當然相信你,希望你們能夠儘早將那黃金千兩和珍寶十箱送給我,不要拖拖拉拉地磨蹭時間。」
「當然,我發誓了嘛。」辰逵也笑。
唐承念這才點點頭,轉過身。
辰逵可是以天道起誓,再加上她還要打開入口,如果辰逵敢從背後偷襲,或者讓利齒犬從背後偷襲,別說修真境界更進一步了,說不準天道瞬間下雷把他劈死。所以,唐承念不僅不用害怕辰逵動手,而且,連雲仲達也不用怕了。
畢竟,她剛才實在將利齒犬的仇恨拉得滿滿,現在這些化形利齒犬看她的目光都是恨不得將她一殺再殺的。利齒犬本就對人類有着莫名的恨意,再加上她主動刺激,這些不理智的利齒犬,隨時可能出手偷襲,所以,辰逵一定會替她提防在場所有化形利齒犬,也就是除了她和他之外的所有「人」。
這其中,也包括雲仲達所假扮的對象。
就算雲仲達想渾水摸魚,也不容易,辰逵會替她看着他。
這下,在她打開龍赫居士墓入口以前,辰逵和雲仲達這兩個唯一令她忌憚的高手都算是廢了。潛入龍赫居士墓,這個在不久之前還顯得十分荒唐並且艱難的要求,忽然就變得非常輕鬆。只要打開這個入口,任務完成近在眼前。
「駱鼓?你快開門吧。」一催再催,辰逵也沒了耐心,卻也只能忍着。
唐承念並不回頭,用後腦勺對着他,回答道:「好。」
「這入口要如何打開?」辰逵站在唐承念不遠處,有些好奇地凝望着這墓巨大的門牆。
唐承念回答道:「很簡單。這墓里的傳承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龍赫居士怎麼可能沒有做提防?在好幾代之前,他已經用大能手段,將一種血脈化入了我們的身體中,凡是小山村的人,不是一脈,也成了一脈。」
「當年的龍赫居士……已經可以控制血脈了?」辰逵驚喜地問道。
「是啊,說不定在傳承之中就有這種手段。」唐承念隨口回答道。
辰逵沒再說話,滿臉驚喜,演繹不住。
牽涉到血脈,這些化形妖獸終於明白龍赫居士是多麼偉大的存在了。
骨香不禁一愣,這樣一想,龍赫居士墓,似乎還真是……不能錯過啊?
「是哪種血脈?」雲仲達在妖獸中發問。
「你是誰?插什麼嘴?」唐承念回頭望了過去,明知故問道。
骨香擺擺手:「不用理他,只是個三等凡族罷了。」
看來雲仲達代替的這個身份沒什麼地位啊,不過,也是這樣,才好假裝吧?
在骨香開口後,雲仲達便立刻閉上了嘴。
唐承念回頭繼續鼓搗,原來,在利齒犬族中,也分一二三等。
骨香趁着唐承念沒注意,又跑回辰逵身旁,「你看,只要放血就行了,很簡單的,我們早就應該殺了他!」
唐承念沒回頭,無可奈何,這駱鼓到底做了什麼,這麼遭骨香的恨?
「你少說兩句,讓他安心打開入口。」辰逵白了他一眼,但考慮到骨香是二等貴族,也算是自己的擁護者中一個比較重要的力量,便又多嘴安慰了幾句,「算了吧。等打開入口,找到傳承之後,我找一個你用得上的送給你,你可以慢慢學。」
骨香的雙眼立刻變得亮晶晶的:「那我能學操縱血脈的手段嗎?」
血脈是雲澤大陸最神秘的一種事務,所以骨香這樣的極|端利齒犬族,也十分佩服。
「呃……」辰逵頓時呆了。
骨香眼中的希望之火立刻熄滅:「……算了……」
唐承念用的血,是從駱鼓身上取的。
按照他所說的,將鮮血淋在了龍赫居士墓的門牆上,極有耐心地呢喃着咒語。
念完了前頭老長一段,唐承念猛然凝眸,將最後十六個字一氣說完:
「……魂兮歸來,為我護佑,英靈英靈,墓請開之!」
「轟隆隆——」
整座青日島,開始瘋狂地搖晃,巨大的門牆,一寸寸向兩旁滑開。
此處,終於顯露出了幽深的隧道,龍赫居士墓,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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