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戮之世 第四章 相遇

    炎炎的烈日，高懸於空，猶如即將離別的情侶般，傾訴着自己的情感，將那滾滾的熱浪無情的傾灑在地面上；山間的綠色微顯枯黃，半枯半萎的草木，似求饒般低下了頭顱；不時穿梭於山中的秋風，微微帶走了一些酷炎，為人們帶來了一絲涼爽。

    秋獵將至，人們開始忙碌起來。

    一年之中，秋獵是關鍵的狩獵時期，一般會連續進行一個月。不同於其他季節的狩獵，此時的低級魔獸要過冬或冬眠，在這個時期會紛紛離開巢穴，出來尋找食物，在這個時期，狩獵魔獸就容易的多。並且，秋獵之後就是清鎮一年一度的魔獸物資交易盛會，到時候，全國各地的魔獸商人，甚至其他國家的部分商人都會齊聚清鎮，來挑選他們中意的物品。而此時，也是獵魔人豐收的季節。辛苦了一年的他們，也將會賺的盆滿缽滿。

    忙完了父親教給他的活兒，剛過晌午，霍海便又開始了修行之旅。

    來到水潭不遠處，忽然間，一陣陣「咯咯」的女人笑聲，從水潭方向傳來，鑽進了霍海的耳朵里。

    霍海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又是哪村的婦女們來這裏戲水。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到夏日時分，總會有一些婦女來此戲水玩耍。此時雖是初秋，但天氣尚屬炎熱，水中嬉戲，自是再美不過的事情了。

    隨即又想到，此時臨近秋獵，大人們忙碌着籌備秋獵物資，基本上不會有時間來此玩耍。只有那些年輕的少女，才會在這個時候來此玩耍。想到這兒，霍海心中一熱，一種又是好奇、又是欣喜的情愫湧上心頭，如做賊般，貓着腰，依靠草木的遮蔽，迅速地向半山腰的一處土坑潛伏過去。

    今年霍海已經十五歲，對男女之事已是懂的不少。雖然知道偷看是不道德的，但對異性的好奇心，卻遠遠超過了道德標尺。偷偷摸摸的看，別讓人發現便是。

    對於少年男子來說，這種事情很正常。就如一個女孩子在你面前露出了裙底，如果是人多的地方，你肯定是想看又不敢看，但又禁不住偷瞄幾眼。如果是沒人的地方，對方又沒注意到你，那你肯定會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去看。

    青春期的少年男女都是一樣，對異性間的那種好奇和渴望，往往會衝破世俗的道德枷鎖，讓他們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如現在的霍海，明知道偷看不道德，卻禁不住心中的誘惑，滿心竊喜的進行偷窺行為。

    這是自己的秘密，絕對不能讓人知道。霍海心中如是想道。

    可是，天公不作美，也許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在作怪，今天的偷窺行為卻遇到了阻撓。

    貓着腰，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土坑附近，卻發現土坑裏已經有人了。那是個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此時正蹲在坑中，手裏拿着一根奇怪的長筒，正對着水中玩耍的少女們偷看，嘴裏不時的進行點評：「嘖嘖！這個葫蘆形的不錯……這個發育不良……哇，極品耶，妙哉！妙哉！」

    霍海聽的目瞪口呆，不禁有些惱火，這誰啊？怎麼佔了小爺的位置！這土坑可是自己在五年前就佔據了，這些年來從未發現有人來到過這個土坑，可今日竟有人鳩佔鵲巢，霸佔了自己的「性福寶坑」！

    不能忍，跟他講理去，搶回來，今日這難得的機會不能錯過。霍海下定決心，悄悄的向那個男子靠近。

    那男子正興致勃勃的欣賞着天下間最美麗的景色，似乎感到了有人正在靠近自己，不由打了個激靈，趕忙放下手中的長筒，扭過頭來，看向了霍海。

    霍海這才看清男子的面貌，年紀跟自己的老爹差不多，應該五十出頭，濃眉闊臉，白面無須，是個精神抖擻、也很氣派的人。可在霍海眼中，相貌堂堂的男子怎麼就那麼猥瑣呢？

    男子見來人是個少年，不由張大了嘴巴，楞在當地，一絲紅霞悄悄爬上了臉頰。

    這事如果傳揚出去，自己顏面何存？哎呀，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不過，見這少年像是當地人，認識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只要自己不說自己是誰，那就沒事，等過了明天，自己拍拍屁股回了京都，誰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

    想到這裏，男子不由放鬆了下來，微微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指向霍海一勾，悄聲道「過來！過來！別讓人發現了。」

    霍海楞了一下神，稍稍直起上身，向水中的女子們望了一眼，隨後又貓下身子，依言來到了男子身邊蹲下，略微打量了男子一眼，用手指了指身下的土坑，輕聲道：「大叔，這個坑是我的！」

    「啊？」男子有些詫異，又有些好笑，「你經常來這？」

    「嗯！」霍海應道，隨即一指水潭，「我經常在下面修煉。」言下之意，我是會功夫的，你別看我年紀小就欺負我。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坑是我五年前就佔據了的，嗯……那啥，這是個不錯的地方。」

    男子不由心中暗笑，豎起拇指，贊了一下，「不錯，是個好地方。看不出，小伙子你還是此道高手嘛。」說完，拿起手中的長筒，又看向了水中的少女們。

    霍海望了眼那支奇怪的長筒，好奇問道：「大叔，你手裏的那個是什麼啊？」

    「這個？」擺了擺手中的長筒，男子笑道：「這是望遠鏡，我發明的，怎麼？沒見過？要不要試試？」說着便將長筒往霍海面前一遞，笑咪咪的看着他。

    「望遠鏡？」霍海從來沒聽過，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不由好奇心大起，伸手接過望遠鏡，模仿男子的動作，將望遠鏡放在眼前，找好角度，眼神透過那不知名的透明物體，向水中的少女們望去。

    此處距離水中的女子有五十幾米遠，正常看去，也只能大略看清裸身女子的體型而已。

    可用望遠鏡就不同了，近在眼前的畫面瞬間震懾住了霍海的心神，從未有過的清晰景象瞬間映入眼帘。少女們婀娜多姿的身材，在水光的映射下，猶如大自然中最美麗的山水詩畫，散發着迷人的光輝；含苞待放的蓓蕾，昂然挺立，誘人的氣息似乎跨過了空間距離，透過望遠鏡，迎面撲來。

    眼前一幕美景，刺激得霍海渾身發熱，血流加快，滿臉通紅，心中砰砰直跳，艱難地咽了口唾液，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讚嘆。

    霍海美美的看着，被眼前的美色迷惑的早已不記得搶地盤的事情，只是想起身邊還有人在，而且這神奇的望遠鏡也是人家的，只能意猶未盡的放下望遠鏡，不舍的將其送還給男子，同時，訕訕的說道：「這個東西真不錯，呵呵，真不錯。」

    男子看着眼前少年的樣子，想起曾經年少輕狂時的自己，心中不由來了興致，雙手沒有接過望遠鏡，而是又推了回去，笑道：「你看，你看。」

    剛剛看到的一幕，讓霍海有些羞澀，難以為情，悸動的情愫尚未平息，如何再能看下去？面對眼前的望遠鏡，他也沒有接過，而是學着男子的樣子推讓了回去，口中客氣道：「這怎麼可以。」

    「你借用我地盤，我借用你望遠鏡，誰也不吃虧。」

    「看過了，看過了。」

    頓時，兩人開始客氣的推讓起來。

    霍海推讓，是因為第一次這麼清晰的看到裸身的少女後，害羞的表現。如果沒有旁人，他肯定還會繼續偷看，但有他人在場，怎能再好意思看下去？

    而男子的推讓，純粹是為了捉弄眼前的少年，看着他因為首次看到女人身體而露出的害羞的模樣，就覺得有趣。

    推讓中的兩個色狼都忽略了一個問題，水中的少女們距離這裏並不遠，在兩人推讓過程中，避免不了會剮蹭用來隱蔽身子的草木枝葉，因此發出「嘩啦啦」的聲音，而這聲音卻引起了少女們的注意。

    頓時，少女們驚恐的喊叫聲和咒罵聲打斷了還在推讓望遠鏡的兩隻色狼。

    「有色狼啊……」

    「誰家的野種竟敢偷看你家姑奶奶……」

    兩人紛紛扭頭一看，發現水中的少女齊齊抬頭望向兩人所在的位置，並大聲叫喊，幸虧距離稍遠，又有枝葉的掩護，不至於讓人看清面目，但兩人哪裏還有膽量繼續呆下去，趕忙站起身來，撒腿就向遠處狂奔而去。

    也不知跑出了多遠，那男子的體力漸漸不支，慢慢停了下來，喘着粗氣，隨意找了個地方便席地而坐。霍海見其跑不動了，便也停下腳步，走到男子面前，心有餘悸的說道：「嚇死我了，這要是被人認出來，告到我家去，我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那男子也是被剛才的事情嚇的不輕，這要是被人抓住了，自己可沒臉活在世上了，心下暗忖，這種缺德的事情以後還是不要為之。

    「你和那些女孩子認識？」聽了少年的話，男子有些詫異的問道。

    「都是鄰村的，有事沒事的經常碰到。反正他們肯定是認得我的。」頓了頓，又似乎一些得意的道：「不說我爹是村長，就說我十歲時，帶領兄弟們打得她們村的兔崽們子滿地亂竄，最後連長輩們都見面了的事兒，那時我可是威名赫赫，名震各村。她們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其實，是他們被人家打的滿地亂竄，但是，霍海一直認為那是以少打多，雖然輸了，也被老爹打了板子，但那是光榮的，也一直以此為豪。

    男子仔細打量了面前少年一番，見其樣貌一般，卻隱有剛毅之色，又因兩人同甘共苦了一小會兒，心中不由對其產生了莫名的親切感，心想，如果有機會，自己倒要好好幫襯幫襯他，遂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霍海。」

    「什麼？禍害？」男子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這是哪個當爹媽的起了這種缺德的名字，這如何讓人叫啊。

    霍海見男子誤會了，不由解釋道：「不是『禍害』，是姓『霍』的霍，『大海』的海。」

    「這個名字可真不好叫，算了，我就叫你『小子』吧。」隨即又問道：「剛才聽你說自己是修煉者，來，你給我講講，你到啥程度了？」

    霍海見其有些氣派，以為也是修煉者，心道，恰好自己有很多修煉的事情都不明白，不如跟他拉好關係，趁此機會求教一番，隨即答道：「我六歲開始修煉，十四歲開始源能屬性鑑定，至今已有九年。雖然資質比較差，但我可是很厲害的喲。」

    男子饒有興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修煉的時間確實不短。但是，在這個地方的修煉者，基本不會有入段的高手。不說獵魔人這個團體的組成結構和社會地位，就是修煉的方法，也是民間大眾化的。真正厲害的修煉方法，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眼前的孩子六歲開始修煉，十四歲才進行源能屬性鑑定，這八年的時間，基本上可以確定，孩子的未來基本被耽誤了。就算資質再好，可學習的黃金時間就那麼幾年，想要有大的發展，基本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兒，心裏不由有些惋惜，望了滿臉露出自豪神情的少年，問道：「什麼屬性的？」

    霍海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中品水和下品土，我這資質確實不怎麼好。」

    男子聞言不由有些疑惑，明知道自己的資質不好，可他臉上的自豪感和自信是從哪來的？隨即問道：「你學過了幾個法術？使出你最拿手的給我展示一下看看。」

    「兩個。一個別人教的，一個自創的。」霍海見其果然是行家，心中也興奮了起來。立刻站起身來，迅速地施展了一招「水連箭」。末了，還解釋了一句：「這就是我通過水箭術而創新的水連箭。大叔，我這招怎麼樣？還成吧！」

    男子臉上的笑容依然未退，可是心裏卻有些難受起來。他可以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年對修煉有着莫名的狂熱，並對自己所謂的成就感到自豪和滿足感。如果，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簡單，那他會變得如何？是從此心灰意冷、自暴自棄，還是堅信自己的能力，發奮圖強？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男子所期望看到的。前種情況，將會使他今後的生活暗無天日；後種情況，只是讓他在永無止境的夢幻中繼續前進，要麼永遠不會醒來，只沉醉於自己的滿足感中；要麼，當醒來的時候，面對殘酷的現實，心裏崩潰，也許是最後的結果。

    望着少年那略顯稚嫩、卻又透着一股剛毅神情的面龐，男子的心裏毅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嗯，不錯，你可以不通過冥想就能凝聚元素，這是難能可貴的，以此可以說明你的精神力非常強大，不過，你的資質確實很差，凝聚的水元素實在是太少了。」說到這裏，男子微微頓了口氣，沉吟片刻，續道：「在評價你的其他方面之前，你得必須認真回答我的幾個問題，怎麼樣？」

    「沒問題，大叔你儘管問。」霍海依舊興致盎然，並未發現對面的大叔情緒上的些微變化。

    「你為何喜歡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