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屋內燈火微光無法入眠,屋外人如沉鍾,靜靜而立。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隔着一道門,卻是這般難以逾越。
耦合好不容易勸了杜曉嫣休息,剛退出屋子準備去收拾,門開抬頭之際,看着門口靜靜矗立的人,嚇的差點驚叫出聲。
白燁伸手捂着對方的嘴,「進去!」
剛躺下,本就無法入睡的杜曉嫣聽到動靜,反身而起,隨手披了一件袍子。
「耦合?」屋內滅了燈,看不清楚。
「嗚嗚出……」耦合不停的掙扎着,生怕眼前之人是要對她主子不利,可是,她竭盡全力,根本動彈不得,只能儘量弄出動靜讓主子小心。
夜靜,見耦合沒回應,杜曉嫣立刻一臉戒備,「誰?」
「點燈。」白燁的聲音有些不穩。
生身之母,儘管刻意去不在意,還是忍不住心中顫了一下。
聽到陌生的聲音,杜曉嫣緊張之餘很快冷靜下來,剛闖墨府,還能安然到這,若有歹心,她縱是反抗也晚了,想明白之後,反而鎮靜了。
將燈台點亮,看清了對方,陌生的面孔,正靜看着自己。
「放開她吧,你能到這裏,說明你有本事,我們兩個弱女子,你隨手就可取去性命。」
不愧是墨夫人,好氣魄!
白燁笑中帶了幾分譏諷,鬆手,將人放開,抬手亮出鐲子。
看到他手中的鐲子,剛被鬆開的耦合捂着嘴,一臉驚訝,「你是誰?夫人送給郡主的鐲子怎麼會在你這?」
「耦合,退下,將門關上。」看到鐲子,杜曉嫣面色一變,讓耦合關門,來者不善。
沒想到,鐲子不是在墨天痕手上,怪不得一晚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夫人認這鐲子就好。」白燁聲音很輕。
「閣下是哪路高手,敢闖墨王府,敬你三分,望閣下也掂量行事,閣下喜歡鐲子,好說,何必驚擾一個待嫁女子?」
杜曉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實則緊張非常,從看到鐲子就開始驚魂不定。
「相比鐲子,我更喜歡鐲子上的微雕。」白燁握着鐲子,面上儘量平靜。
微雕!聽到這兩個字,杜曉嫣整個人身子晃動了一下,頭暈目眩,微雕!他是誰,他怎麼會知道微雕?
「你是誰?」滿眼的疑惑和戒備。
白燁哈哈一笑,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答案,他是誰?「據說,微雕是巫族的不傳之秘,夫人出身炎火皇室,我很好奇,夫人如何會微雕。」
問話時,白燁雙眼緊緊盯着杜曉嫣,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借着燭火之光,他第一次看清楚對方的臉,這個女人,是他的生身之母,卻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是出生就被抱到九黎的,身為親娘,不知當時她是什麼感受?如果他不是墨天痕的兒子,那他的生父又是誰?
墨夫人,哈哈,炎火最有權勢的女人?竟然背着自己的丈夫與別人有了孩子,而這位夫人對一時之歡懷上的孩子,便也不珍惜不介意嗎?任由墨天痕將他帶走。
這麼多年,她可曾偶爾想起?可還記得他這個素未謀面的兒子?
其實,他不缺母愛,他母妃雖不是他親生母親,可是視他如珍似寶,她沒有多大的能耐,卻盡己所能的護着自己。
可是,他卻是她親生兒子的催命符,因為自己的出現,她的兒子,生下來不過十多天就被捂死在襁褓中
他如何對得起母妃?
「不知道閣下說的是什麼,閣下若是沒事,最好還是走吧,這裏是墨王府,免得丟了性命。」強裝鎮定矢口否認,手卻不受控制的發抖。
白燁笑着抬手摸掉臉上的藥妝,拿着鐲子,收回目光,悠聲道「夫人放心,我本無意打擾,只是有些問題,困惑我許久,今天想要一個答案,夫人問我是誰,這個答案,夫人應該能給我。」
杜曉嫣看到白燁去掉藥妝的臉,終於繃不住了,瘋一般的衝到白燁面前,張口,卻沒有聲音,眼淚如決堤的洪水,順着臉頰就流了出來,腳下像生了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進退不得。
因為她動彈不了,她動不了她想靠近,她想開口,越是如此,越是沒有聲音,這張臉快三十年了,這張臉依然清晰的在她腦海中、心坎上,午夜夢回,她一直追逐着,她以為,時過境遷,她已經模糊了記憶,可是,當看到這張臉,回憶如潮湧。
白燁低着頭,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神情,耦合嚇得魂不守舍,衝過去扶着搖搖欲墜的杜曉嫣,「夫人!」
杜曉嫣依舊沒有出聲,她發不出聲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白燁,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從前,我是九黎皇室的聖子,生而尊貴,後來,有個人告訴我,我應該姓墨,是炎火墨家的少主,就在剛才,又有人告訴我,我不可能是墨家人,我是巫族的後人,夫人,你說,我究竟是誰?」二十六年,他活了二十六年,竟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從出生就被人安排了一切
緩慢抬頭,正好看到淚流滿面渾身顫抖望着自己的杜曉嫣,不期然的觸動了一下,那一雙淚眼中承載的東西,讓他胸口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從內心深處湧出一股悲愴,眼淚順着眼角,無意識的低落。
耦合看着白燁,再看向杜曉嫣,一手扶着杜曉嫣,一手拼命的捂着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發出聲來,已經哭得一塌糊塗。天啊!小主子!是小主子,活着,小主子還活着。
「公主,公主,是」客氣壓低的聲音沙啞的讓人窒息。
白燁不明所以,可是看到杜曉嫣如此深情時,悲從心來,一時僵在原地,突然,一股巨大的衝力沖向自己。
身體被人緊緊抱住,胸前已經濕了一片,他知道,是對方的淚水,一切發生的太快,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身手要去推開的時候,卻在看到對方的目光時生生停住。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才能讓她悲傷至此,悲傷到發不出聲音,而他能感受到一般,她張着嘴想說話,卻呀呀的找不到聲音。
「公主,公主!別嚇到小主子你別這樣別這樣」
耦合心疼的低聲哭泣,想要將主子拉開,奈何,杜曉嫣一具病軀,卻生出一股蠻力,這個擁抱,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了,杜曉嫣心裏一遍遍吶喊着,無聲的吶喊者。
兒!看到這張臉,不用他再說那些話,她就知道,這是她失去了二十六年的兒子,是母子本能反應。
這張臉,和淳一模一樣,她怎麼會認錯,這是她的兒子啊!
「兒」終於找到了一點聲音,儘管沙啞。
白燁整個人一震,身體僵硬,一個字,將他所有的偽裝都擊潰了。
「兒我的兒我的兒啊」她的兒子啊,二十六年前被搶走的兒子,還活着!還活着,她現在正抱着,還活着
「還活着,還活着,我的兒」她不是在做夢,想到這,目光一變,鬆開手,反手猛抽了自己一耳光,臉上立刻顯出五個指印,疼的,流眼淚笑着,「耦合,疼的,我不是做夢對不對,不是做夢。」
「公主!別這樣,你會嚇壞小主子的!」耦合難過不已,抱住對方,生怕她在傷到自己。
「你」看到對方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時,聽着她喃喃自語時,看着她嘴角帶笑卻淚眼婆娑時,白燁沒了言語。
所有的委屈瞬間被擊垮,心跟着糾疼。
都說,母子連心,明明第一次見,明明來時滿腹的委屈和不甘,現在都化為烏有。
「小主子,公主找了你二十來年,好不容易找到你,還沒見上,就聽聞你公主這輩子,太苦了!小主子,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耦合泣不成聲。
找了他二十多年?她一直在找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苦,不苦,孩子,我的孩子。」杜曉嫣推開耦合,胡亂的伸手抹去眼淚,越抹越多,她不能哭,她不能嚇着孩子,她該高興,該高興才對,不哭。
老天有眼,她和淳的孩子,還活着,老天有眼,還活着啊!這輩子,她所有的怨都沒了,她所有的恨也沒了,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間,都沒了,他活着,就是她的救贖。
「你」夫人卻是怎麼也喊不出口了。
「公主,別站着了,我去外面看着,你快讓小主子坐下,有什麼話,慢慢說,慢慢說。」耦合一邊抹淚,一邊出去。
杜曉嫣連連點頭,激動的來回原地亂步,局促不安的看着白燁,仿佛一刻都捨不得挪開目光,「坐!孩子,坐!」說這話,卻不敢像剛才一樣抱着對方了,保持一定的距離,小心翼翼的樣子,刺痛了白燁的心。
不動聲色,依着對方的意思坐下,杜曉嫣立刻給他倒茶,倒了三次,茶水都灑落在桌面上,弄的滿手是水,越忙越亂。
「對不起,孩子,娘太笨了,娘」
白燁起身,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茶壺,默不作聲的拿過她手的杯子,手指觸碰到對方的手時,他能明顯感覺到打方的緊張不安。
面對這一切,他縱有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處開口,倒了一杯水,親手奉上,「坐下,喝口茶。」
激動的接過,這是她兒子親手給她倒的第一杯茶,兒子長的像他爹,是個好孩子,真好他在心疼自己。
她的兒子,在心疼自己的娘親。
「孩子,來,坐下,我嚇到你了,二十六年啊,你能活着,太好了,你是不是一肚子疑惑?沒關係,娘都告訴你,來坐下。」
看着白燁,捧着茶,說着話,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偶爾將門關上,站在院子裏,調整呼吸,好不容易才平復心緒,回身望着屋子,內心無比的欣慰,小主子活着,主子也就活了
這些年,公主就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活着,生死兩難,夾雜在皇室與墨家之間,懷着對小主子的無盡思念,連自己親生孩子都不敢親近,所有的苦一個人吞噬着。
太苦了!她在旁邊看着,心跟着疼啊。
西苑
玄凌始終放心不下白燁。
槐安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玄凌的心思,「小徒兒放心不下,我便帶你去看看吧。」這兩個孩子這一路,也是夠曲折的。
抬頭看着月色,點了點頭,她承認,她放心不下,她能理解他的心情。
「走吧!」槐安說完,兩人就消失在院子中,槐安希望,他們這些孩子,不要留下遺憾。
當年,他們就是生生錯過。
「那個我是不是怪物?」阿花還在糾結自己的容貌,藍眼珠子,金黃色的頭髮,白的根鬼的是,一雙眼窩還凹進去
帝色瞥了她一眼,槐安說的的啊,這他娘的能是聖女?就這慫樣?怪物?如果有這麼好看的怪物,那怪物也不全是讓人做噩夢的。
雖然確實有些怪,沒見過,但是聽槐安的口氣,在那什麼朗歐大陸,多的是這樣的人,家主也說,世上,確實有異色瞳眸和異色發色的人,說是是大家藏書閣有些雜記上有記載。
「應該不是。」就是長得跟他們不一樣罷了。
還好,兩個眼睛一個鼻子,能接受。
「應該?那到底是還是不是?不行,不行,太難看了,我之前的樣子很好看啊,這現在這樣要怎麼見人?」
「」帝色決定不理她,這丫的眼神有問題。
之前那樣叫好看?現在這樣不好看?不正常!鑑定完畢。
槐安帶着玄凌到了墨夫人的院子,看到門口站着的耦合,槐安眼神詢問玄凌,還要不要下去。
玄凌點了點頭,雖然看着沒什麼動靜,誰知道裏面怎麼樣。
小徒兒這般在意,那小子,可比當年自己幸運多了,想當年自己什麼手段都用了,那不開竅的女人還是一知半解,明明精明的很,怎麼在這方面,就這麼粗的神經。
他小徒兒可比她老祖宗懂事多了。
槐安哪裏知道,白燁這一路走來,也沒少費工夫。再說,當年,嫣知是帝緋色不開竅,還是開竅的太早,逗他玩呢?
畢竟,聰明人,哪有糊塗的?
有句話說得好,聰明人學什麼都快。
兩人落在院子門口,耦合嚇得魂飛魄散,就要開口提醒,卻說不出話,槐安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笑容,「別叫,否則你家主子可就沒命了。」
斜了槐安一眼,一把年紀了,就別欺負晚輩了,雖然,這嬤嬤看上去比他老多了。
「嬤嬤放心,我們沒惡意。」說完,靜靜站在門口,聽到房中杜曉嫣的聲音,這才安下心來,並沒進去打擾,而是在門口等着。
耦合吞了下口水,見兩人真的沒有進去,着急的看着,卻無能為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槐安點了她的穴道。
屋內,杜曉嫣艱難的將前因後果告訴了白燁。
白燁恍恍惚惚的聽着,如今,他總算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他的爹,是巫族後人,叫岷淳,與逃出宮玩的的炎火公主,也就是現在的墨夫人結識。
她娘打算再不回皇宮,與爹一起浪跡天涯,那時候,爹不知道他娘是炎火的公主,而她娘也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巫族人。
兩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卻誰也沒說,以為可以就這麼攜手一輩子,那時候,她娘逃出宮,就是為了躲避自己的婚姻,墨家為了進一步控制皇室,平衡炎火朝堂的勢力,誰當墨夫人都不合適,於是,只能娶一個其他女人都無話可說的人,就是她娘這個公主。
墨家給皇室施加壓力,皇室不得不答應,她以為,她逃走就好了,可是她的偷走,反而引起了墨天痕的注意。
那時候的墨天痕年輕氣盛,親自尋到她,或許是因為她的桀驁不馴,與他身邊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對他娘產生了興趣。
可是那時候,她娘剛發現壞了她他,知道躲不過,他爹將巫族的事告訴了娘,並將微雕技藝傳給了娘,讓她娘將來教給孩子,他想引開追來的墨隱,讓娘逃走。
最後的結果,她娘最終沒能逃脫,他爹勢單力薄,在墨隱的追捕之下,掉落萬丈深淵。
為了肚子裏的他,她娘忍辱負重,回到宮中嫁入墨家,想盡辦法延長懷孕的時間,讓他在正常時間出生,這才瞞過了墨天痕。
他便是這樣成了墨天痕的兒子。
白燁難以想像,當初她費盡千辛萬苦生下自己,就被墨天痕抱走,她放棄所有的驕傲,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求墨天痕……
她當時…的有多痛苦~他還一直對她耿耿為懷,他…
「是墨天痕,是這個混蛋,畜生,是娘沒用,沒辦法保護你,只能眼睜睜看着你被抱走,我找不到你,我以淚洗面度日苟活,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尋回你……孩子,對不起,是娘沒用!」
當娘的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讓他吃了這麼多苦,他一定委屈壞了吧,他是不是覺得她這個娘狠心!
其實,還有很多話沒說,當年墨天痕是如何對她的,她受盡屈辱…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看到兒子,那些都不算什麼,都過去了。
「孩子!你可是怨娘?」
白燁面對這一雙熱切的目光,那濃到化不開的母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此時什麼言語都顯得有些無力,輕輕搖了搖頭,不知如何安撫。
小心翼翼伸出手,卻遲遲不敢落在白燁的臉上,手指微微顫抖,白燁看着這隻手,嗚咽出聲,面對自己的兒子,連靠近都要如此小心,她這些年,比誰都苦吧。
看到白燁如此,看到他眼角的淚痕,杜曉嫣豁然而起,心疼的無以復加,「孩子,是娘讓你受委屈了,娘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抱着白燁的頭,輕輕的、一邊一邊的撫摸着、安撫着。
白燁閉上眼,仰頭讓淚水逆流,男兒淚,不輕落,可有時候,不由己。
「我沒事,我很好,你別這樣。」一時間,娘字叫不出口,卻同樣心疼着。
伸出手,試探性的環繞着對方,學者安撫。
他從小就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人前喜怒不形於色,現在才知道,有些時候,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好,好,娘都知道。」
「別這樣!」
「恩,兒乖,兒乖!」
似乎是急於彌補這二十六年的缺憾,在當娘的人眼裏,孩子再大,也還是孩子,這就是娘的心態。
抱着白燁,輕輕拍打安撫着,突然有些頭暈,意識模糊,身體一軟,手一松,朝地面倒去。
「娘!」這一聲娘,脫口而出。
門口玄凌和槐安眉頭一沉,想也不想推門而入,槐安順手解開了耦合的穴道。
「玄凌,快幫她看看。」抬頭看到玄凌,白燁急呼。
懷裏的人雙眼睛,剛才還好好的,突然之間白燁的緊張,玄凌能體會,疾步上前,輕聲道「放心,沒事的,抱到床上。」
聽着玄凌的聲音,白燁的心瞬間靜了下來,抱着人幾步走到床邊,耦合已經沖了過去。
「公主!」即便此時,她也不敢大聲叫出來,小心謹慎幾個字,這些年已經刻進了骨子裏。
「去弄杯水來。」
玄凌是湘支開這嬤嬤,她在邊上,她反而沒辦法靜心把脈。
「嬤嬤,有她在,會沒事的。」
白燁開口,耦合這才將信將疑的讓出位置,乖乖去倒了杯水緊張站在一旁。
這身體?這麼多年,是怎麼拖過來的,一把脈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床上的人自己也應該知道,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所以一直用猛藥撐着吧。
終於見到自己兒子,就好像一根弦,繃到了極致,突然繃不住了。
「暫時沒事,將她平時用的藥給我看看。」
耦合看了一眼白燁,見白燁點頭,這才急忙出去拿來藥
玄凌打開藥包用手撥弄了下,果然是猛藥,「這藥是誰開的?」
「宮中太醫,可是有問題?」耦合臉都變了,身處權利的漩渦,對這些事自然反應的敏感。
「這藥沒問題,只是她本來就體弱,用這麼猛的藥,無疑是烈火烹油。」這太醫不可能不知道吧這情況,應該開溫和一些的藥,調理為主才是。
耦合接過藥,眉頭深鎖,一臉不信,「這藥是太后請人開的,太后最是知道公主的身體」這要會損公主的身體,太醫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太后?」那不是公主的娘嗎?
「玄凌,她的情況?」藥的事暫且不說,他現在只想知道,到底什麼情況,什麼叫身體很弱?
「她應該是生產時落下的病根,後來又沒調理好,身體就這麼拖垮了!心裏又有鬱結不化~若是再這麼下去,拖不過兩年。」
實話實說,玄凌不想瞞着他。
兩年!白燁抬頭看向玄凌,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玄凌鬆開手,替對方提了下被子,「若是她配合,或許還有辦法。」說完轉身看向耦合道「現在的藥不能再碰了,就是身子撐不住,躺着也不能再喝那藥,我重新開個方子,按着這個方子服用十天再看情況調整方子。」
她知道失而復得的歡喜,也知道失而復得然後再次失去的痛,她,不想他也承受一次,所以,她一定會幫他留住這份遲來的母子之情。
「墨天痕!」白燁沒有跟玄凌客氣,因為不需要。
看着床上的人,冷聲說着墨天痕三個字,原來,他與墨家並沒關係,真好。
「別輕舉妄動,都在這了,不差一時。」玄凌的手落在白燁的肩上,白燁坐在床邊,一手抓着杜曉嫣的手,一手反握着玄凌的手。
點了點頭,「好!」不差一時,現在,他只想安靜等她醒來。
「當年,墨家只是要一位嫡公主嫁入墨家,是皇室選的她吧,好像她離宮出走的消息,也是宮裏透出來的。」槐安終於開口,話中飽含深意,不巧的很,那時候,他好像敢甦醒沒多久,墨天痕的老子沒事就找他,所以,他記得有這麼一檔子事。
白燁抬頭看向槐安,這位老前輩的意思,他娘是皇家推出來的棋子?
其實,從那副藥,玄凌已經猜測出幾分了,這位炎火公主當真是承受了太多人間至苦,親人拋棄,心上人死去、失去孩子,仇人是枕邊人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當年,當年明明是太后和明公主鼓勵公主離宮的公主是太后的親生女兒啊怎麼會」耦合這宮裏在這墨府後院,周旋了一輩子,槐安一席話,她已經心中有些明白了,加上那藥
只是,她接受不了,也不敢相信,公主這些年的痛苦,苦苦支撐忍受的痛苦,除了對小主子抱着希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為了給皇室傳遞墨家的消息。
她是皇室在墨府的一顆釘子
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忍心啊,公主這些年的苦,他們難道看不見嗎?他們有沒有心啊。
「公主!」耦合噗通一聲跪倒在床邊,她從小伺候公主長大,一直到現在,這麼多年,公主早已不是主子這般簡單,公主一路走來,她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帶她離開這裏吧。」玄凌看着床上的人,若她知道這一切,知道親人的殘忍,情何以堪。
白燁就皇權的漩渦長大,對這一切太熟悉,也太了解了。
「慫恿她逃婚,是因為他們摸清楚了墨天痕的脾性,知道她的逃離,反而會激起墨天痕的興趣,等她嫁入墨家,墨天痕便會多看重幾分,而她則會對墨天痕生出恨意,如此,她就是嫁入墨家,她還是忠於皇室的公主,會死心塌地為皇室賣命」這樣的把戲,太容易看穿了。
炎火皇室,既然早就名存實亡,不如就乾脆消失吧,他們利用她便也罷了,誰讓她出生在皇室。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在利用她的同時,還對她如此殘忍,怕她撐不住,失去一顆這麼好的棋子,所以明知她身體承受不住,還對她用了催命的藥。
「沒關係,欠債還債。」玄凌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輕輕在旁邊說着。
槐安看着這兩個孩子,就像兩隻沒有體溫的小獸,互相依偎取暖
「已經快天亮了,天亮之後,再要回西苑可就有些麻煩了」槐安的意思,若要從長計議,那就回西苑,若想痛快一些,那他現在就可以動手。
剛說完,床上的人就醒了。
「孩子孩」睜開眼,身子彈起一雙眼睛就在四周搜索。
「我在!」
其實,剛才她只是昏迷,但還是有意識的,他們的話,她隱約都聽到了一些,手握着白燁的手,很緊,「孩子,娘求你一件事。」
「你只管說。」白燁有些不習慣,進來讓自己身子放軟,聲音放輕柔。
「不要讓玉兒嫁入皇宮。」她知道,她這麼做,會給兒子帶來危險,可是,她現在沒有別的辦法。
女兒雖然姓墨,可女兒並不喜歡墨家,她都知道,女兒和其他兩個兒子不同,他們身上有着墨天痕狠辣的秉性,可是女兒沒有,這個女兒,很像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當娘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能如何?能如何啊?
「不,算了算了,都是命啊,命啊!」說出口,又連忙搖頭,不行,她不能為了女兒,讓兒子涉嫌,可是女兒
杜曉嫣的心被拉鋸的生疼,她其實早有疑惑,只是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那是生她養的她的母后啊
怪不得,怪不得今兒會那麼巧碰到玉兒今問!
她的親侄兒,她當兒子一樣對待的親侄兒,若是讓玉兒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她怎麼受的了
「好!你放心,明天的婚禮,保證辦不成。你別多想了,好好休息。」
白燁都明白,他能體諒,也不怪她,她能在此時求他,是將他當依靠,當兒子。
「不,不,你不知道他有多狠,若是知道你還活着」
「他早就知道我還活着,放心吧,相信我。」
相信他?杜曉嫣怔怔看着白燁,她的兒子,她心心念念的兒子,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相信他吧,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玄凌一旁說的自然而然,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
那模樣,是將白燁劃歸自己的羽翼下一樣。
白燁哭笑不得,心裏卻甜的發膩,她信他。
不管自己曾經是誰,現在是誰,有一個人,始終對他如一,她說,她不會讓他有事。
這輩子,還有何求?有她,足以。
他,也不會讓她有事,用他餘生的全部相護,只願她喜樂安康。
「這位姑娘?」一個女子,當着這麼些人的面,大大方方的說出這樣的話,態度毋庸置疑,杜曉嫣心中一笑。
她的兒子,碰到了一個很美好的女子,或許,這就是上天對他的補償,真好。
婆婆看媳婦,越看越是滿意,原來,女子說出這樣的話,也是讓人感動的。
「她是帝玄凌,你準兒媳婦。」白燁臉皮比城牆厚,說出這話,面不紅,心卻亂跳。
「帝玄凌她好,好!我看看,孩子我這」
帝玄凌,將然是帝玄凌,哈哈哈,那個傳聞中的帝玄凌,怪不得能說出剛才那句話,可是,兒子後面那句話,又讓她窘促起來。
兒媳婦初次見兒媳婦,做婆婆的是要送份大禮的,見面禮,她送什麼好,送什麼呢?這麼好的孩子
「耦合把我的首飾盒子搬來,不,把我床頭那個匣子拿來,對,匣子,快。」
這
杜曉嫣看兒媳婦的親昵眼神,還有這熱乎激動的勁頭,讓玄凌一時間無所適從。
忍不住瞪了某個罪魁禍首一眼,這傢伙,臉皮是越來越厚!媳婦?誰同意了?什麼時候的事?她媳婦?這稱呼咋那麼如此奇怪。
槐安忍住沒插嘴,沒關係,等私下再好好和那小子聊聊,想娶他徒兒,可沒這麼簡單。
「公主,匣子。」耦合動作很快,也忍不住暗暗頻頻打量玄凌。
小心翼翼打開小匣子,裏面是一條項鍊,樣式很簡單,金絲成線,上面綴着一個五彩斑斕的珠子,珠子不大,只有拇指蓋大小。
雖然很簡單,但是因為這顆珠子,這條項鍊就顯得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這是他爹當年送給我的,現在我送給你,可能不值什麼錢,但是瞧着好看,也是我唯一珍視的東西。」既然是帝玄凌,想必,那些俗物她也不喜歡,這條項鍊,陪伴了她這麼多年,最能表達她的心意。
這玄凌上下不得,左右為難,瞧人家那眼神,好像她不受就是嫌棄一樣,若是收了,不等於承認混賬東西,絕對故意的。
他該不會是故意擺他一道吧,越想越覺得可能,因為某人正在一旁默不出聲。
「是不是不喜歡沒關係,我這還有」
「喜歡!」幾乎是咬牙說的。
眉開眼笑,她就知道,這孩子一定喜歡,杜曉嫣小心將項鍊解開,伸手示意就要幫玄凌帶上。
玄凌這是啞巴吃黃連,只好低頭讓人帶上,都喜歡了,也不差這一下。
「彩霞珠?」
槐安突然起身,刷的一聲湊近,盯着玄凌脖子上垂着的小珠子看的仔細。
小徒兒這一聲兒媳婦就受着吧哎!
「這?」這珠子他也見過?玄凌嘴角抽了抽,什麼彩霞珠,他要喜歡,快拿走,帶着它,她感覺自己被賣了。
「彩霞珠,巫族的鎮族之寶。」帶着它,百毒不侵,更重要的是,任何蠱蟲,感應到彩霞珠都會退避不敢靠近。
當然,它最特別的地方,並非在此,而是這珠子據說是他們巫族先祖下了巫術的,這顆珠子不是什麼人都能靠近的,只有巫族的族長或者與族長命數息息相關的人,也就是族長的配偶。
白燁這小子的娘能拿,說明這小子的爹,應該就是巫族族長一脈的後人,而白燁,也是被巫族先祖認定的族長。
巫族究竟現在在哪裏,還有多少人,當年巫族到底遭遇了什麼,明明已經滅族,為何還有人存活?
「他爹,可有說過,他來自哪裏?有沒有家人?」槐安開口相問。
提到白燁的爹,杜曉嫣陷入回憶,「他到最後才告訴我,他是巫族人,其他的並沒多說。」
所以,有關巫族的事,其實,她知道的並不多,當年,淳交代她,不要輕易告訴任何人,讓她將巫族的事忘掉。
可她為了皇室,還是將微雕教給了今問,但是,除了微雕,有關巫族的話,一句沒提,只說是自己偶爾習得的。
「巫族的事,往後再說吧。」
小徒兒發話了,槐安自然不開口了。
「你打算怎麼做?」明天可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而是炎火的封后儀式,他要怎麼做?打算怎麼阻止?
總不能真的去送死,她的知道,他如何做,她才能做她的部署。
「墨家和皇室」都不用顧忌,那就鬧他個天翻地覆,白燁笑的溫和,眼中卻是寒光凌厲。
額這是要一鍋端?玄凌暗暗嘆了口氣,罷了,他若這樣能痛快一些,有何不可?
「天就要亮了,一會見,槐安,走吧。」
「你!別亂來。」白燁心裏想着將炎火都城鬧個天翻地覆,卻交代別人別亂來,因為,他清楚的很,她若插手,就不是天翻地覆了。
甩也沒甩,跟着槐安消失在屋中。
什麼叫亂來?她從來不亂來,她都是有計劃的來,他動他的,她謀劃她的,互不干擾,反正,就算不說,也應該知道彼此會做什麼。
這種盲目的信任和了解,或許,也只有這兩人了。
「娘!別擔心,一切有我,我帶你離開這!」
離開?杜曉嫣愣住了,這輩子,她做夢都想着離開這,哪怕只是一會也好,外人都說,墨夫人如何寡淡,不喜熱鬧,一般宴會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們那裏知道,除非墨天痕同行的宴會,她根本出不了墨府。
離開
她以為這輩子,連死都離不開這座牢籠。
「放心,我既答應了你,就一定不會讓她嫁入皇宮,你先出去,我會帶她與你團聚,另外」同母異父的姐妹兄弟,白燁真的沒感覺。
「另外兩個不用管」也管不了,墨天痕若下得去手,就當她沒生過吧。
並非她狠心,而是,那兩個不但性子像極了墨天痕,這些年,也早就被墨天痕教導的救不回來了。
他們也從沒將她這個娘放在眼裏,在他們眼裏,她這個娘,不過是皇室用來討好他們父親的一個工具。
她不是菩薩,自然也沒有菩薩的心腸。
這麼多年,她的心腸已經硬如頑石了,這墨府後院,她手上,也有着人命,只不過,她只殺該死的人。
「明白了,你收拾一下,走吧。」
真的能離開這?
一時恍惚,她出去能去哪裏?皇宮她再也不想踏入,炎火到處是墨家的人,她對墨家,已經恐懼了。
仿佛看穿對方的心思,「出去之後,暫時安頓幾天,過幾天,我安排人,送你去白城,那是兒子的地盤,你可以隨心所欲。」
「好!」杜曉嫣溫婉淺笑,她的兒子,可以守護娘了。
耦合看着無比欣慰,小主子公主苦了一輩子,總算熬到頭了,墨府,公主這輩子,都想離開的噩夢。
「你收拾一下,我現在帶你離開。」
「不用,這裏的一切,原本就不屬於我。」今後,她有兒子足夠了。
「好,我帶你離開。」離開你的噩夢。
------題外話------
清水也屏讓我哭會~~另外,這幾天網頁評論系統關了,只能手機客戶端,你們懂的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81s 3.84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