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好一切,風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剛才啄木鳥和狐狸都曾觸碰過兵偶而都沒有引發兵偶們的異動,會不會它們也不攻擊到處挖洞的鼠輩呢?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不用風宥出手,讓鼠輩多辛苦一下,把兵偶大軍都弄到坑裏去就行了。
風宥示意鼠輩先動手,竹鼠立即鑽入坑中,眼珠子變血紅色,鼻子裏噴出黑煙,身體驟然變大,長爪如鎬鑿,巨掌如箕畚,前挖後刨。眼見那地面塌陷的速度和常人快步走的速度差不多,地面上的一列兵偶一個一個掉進了坑裏,命喪在了鼠輩鋼爪之下。
身旁邊小狐狸閃電般上躥下跳,與兵偶眼對眼施展幻術。那些被狐狸迷惑的兵偶眼中的綠光上都蒙上了一層粉紅薄霧,靈性被迷的兵偶們紛紛反戈一擊倒打一耙對自己的同伴下了毒手。
啄木鳥落在一個兵偶身上,禹步禁咒控制着腳下的兵偶揮動長戈攻擊其他兵偶,偶爾飛到旁邊兵偶的身上,啄食兵偶眼窩中的那兩點綠色靈光。兩團靈光吃下肚,啄木鳥品嘗到了精純的靈氣,覺着這比自己苦修苦練對月吐納來的容易很多,於是更加賣力地啄食起來了。
玉鉉劍出鞘,使了一個夜戰八方藏刀式,離風宥最近的四個兵偶連長戈和身體都被玉鉉劍削成了兩段。一圈兵偶倒下,後面更多的兵偶壓了上來……
鼠輩在地上打洞,挖出的坑道有一人深一丈寬,那一邊的兵偶根本殺不過來。鼠輩不斷地挖坑道分割兵偶大軍,圍繞風宥挖出了一個巨大的馬蹄形的溝塹。身後沒有了威脅,左面小狐狸不斷地施展幻術,自相殘殺的兵偶們亂成了一鍋粥,右邊啄木鳥的奪眼攻擊異常兇猛,已經不滿足於逐一啄食靈光,飛在半懸空中揮動鳥爪、鳥喙繪畫禁符,直接從一群群的兵偶眼中吸取靈光。靈光泯滅的兵偶紛紛倒地,一股黑煙冒出後化作一張張剪紙片。
風宥先用火球術引燃了幾個兵偶,然後再用禁咒術控制着它們當擋箭牌。風宥左砍右殺,玉鉉劍鋒利無匹,對付兵偶自然是砍瓜切菜一般,即使面對身前十幾個兵偶同時揮戈劈刺,風宥也能輕鬆應對並把對手砍成兩段。
這些兵偶身上最靈活的手臂,能揮舞着長戈下劈橫刺,其餘身體部位都不太靈活,除了能夠前進後退外,不會再做多的動作了。它們既不能彎腰也不能屈膝,轉不了頭也翻不了身。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小覷了它們,兵偶軍團悍不畏死力氣極大,最關鍵它們數量太多。雖然笨重遲鈍,但還是得小心應對,一個不小心被那鋒利的青銅戈傷到,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功勞最大流汗最多的鼠輩不停地挖坑道圈地,把兵偶大軍分割圍困在了被深溝包圍的土台上了。而且在風宥衝出兵偶重圍,跳上洞穴前的台階後,鼠輩就在台階前挖了一個又深又寬的坑道,徹底阻止了兵偶對風宥的繼續追擊。
沿着台階上到洞口上來,發現左右兩個金甲神怪守在了洞口,而其中一個就是襲擊風宥的那一個,它眼中沒有靈光,手中的寶劍失蹤了,泥塑般僵硬地站在門口。為絕後患風宥當即手起劍落,把這個曾經襲擊過自己的神怪斬成了幾段,殘肢斷臂在一股黑煙中變成殘破的泥偶。另一個神怪也是金盔金甲手執長劍,但白臉無須。它的眼中也沒有靈光,一腳踢毀也是在黑煙中化為了破損泥偶。
從洞口進入,風宥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洞穴的石壁上,黑墨畫着很多盞半人高的大油燈盞,燈座、燈柱、燈油、燈碗還有燈芯都是畫出來的,可在燈芯頂端卻真真實實有火焰燃燒發亮。這些燈盞排列在洞壁兩側,把個昏暗的洞穴照的亮亮堂堂的。
風宥繼續往裏走,洞穴的盡頭發現了些有人生活過的痕跡。洞穴最裏邊地上鋪着一大堆干稻草,稻草上鋪着一張獸皮,似乎是有簡陋的鋪蓋捲兒。稻草床榻的前邊中間的地上,三塊石頭牙子支起一口煙熏火燎熏得黑漆漆的鍋,鍋里的殘羹都已經發霉長毛了,鍋下燒過的木炭也早已冰冷無溫了。
兩旁邊就地取材的石板被當做桌子,右邊的石桌上放着些落滿灰塵獸皮和竹簡,左邊的石桌上放着一些盒罐紙筆之類的東西。
風宥走到右邊的石桌前,拿起一張陳舊的獸皮,吹了吹上面的塵土,顯出了圖畫文字。獸皮正中央一個盤坐的雲霧中身後金光護體的人雙手掐訣,在他的小腹處盤坐着一個和其一模一樣的小人兒。此圖旁邊有文字注釋:修仙正旨,百日築基、鍊氣、道胎、元嬰……
風宥看得正入神,忽然背後有人說話:「你小子打擾我又所為何事啊?」風宥一驚,玉鉉劍隨即向身後橫削過去,再一轉身卻沒發現人跡。
稻草床榻後石壁碎裂崩塌,裏面出現了一個洞中小洞。一個蓬頭垢面衣不蔽體瘦骨嶙峋被雜亂的頭髮擋住面容的老人。雙手互握於小腹處,跪坐在洞中,身後石壁上刻着一個巨大的「道」字。
此人不知道是哪路高人,難道是他指派骷髏怪和金甲怪暗殺自己的?風宥心中迅速分析着所有可能性。見對方也沒什麼敵意,風宥也不敢冒失。拱手道:「紙骷髏和金甲神怪襲擊與我,我追蹤而來,就尋到了這裏。」
老人抬起頭來,用手撥開了眼前的頭髮,瘦削枯黃的臉上一臉污垢,炯炯有神的兩隻眼睛盯着風宥上下打量。「前幾日我這裏是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他盜用我的法器,點化紙骷髏,放其出去殺人,紙骷髏一夜未回料是被人制住了。昨夜他又到我這裏盜用我的符咒,催動我的看家金甲道兵出去不知道幹什麼,片刻之後金甲道兵就回來了,手中的劍不見了,看來它的行動又失敗了。」
風宥試探道:「我沒見到什麼不速之客,只見到了你。」
老人道:「這位不速之客每晚丑時初來,丑時末就化作一道長虹離去。你若不信的話,可以在這裏等着,丑時轉眼就到了。」
風宥繼續試探:「既然不是你乾的,能不能先讓那些兵偶住手,外面還有我的三個朋友。」
老人冷笑一聲,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風宥:「一個人竟然和三個未成人形的妖獸做朋友,可笑可笑!」隨即掐訣念咒,向空中一招手,從洞口鋪天蓋地飛進來了密密麻麻巴掌大小的被剪成士兵模樣的紙片,在老人的手裏整齊地摞成一疊,隨後揣進了懷裏。
這時洞口處探進來三個腦袋,不用問,是鳥類、鼠輩和狐狸。風宥把它們叫了進來,三隻生靈見到老人似乎很害怕,鼠輩抱住了風宥的腿,狐狸鑽進袖筒,鳥落在了肩頭。
風宥悄聲問三隻:「你們幹嘛這麼害怕?」
「修仙!修仙!取丹!取丹!」
「我怕!」
狐狸解釋鳥類的話:「這老頭子身上有靈光,是修仙!修仙們經常會殺妖取丹的!」
聽到狐狸的話,老人哈哈一笑:「沒想到道行尚淺,可人話學得不錯。有人特意教過吧,不然以你們的道行再修煉三百年也不見得能懂人語啊!」
竹鼠從風宥身後探出腦袋:「師父教的!」
三隻生靈都比風宥厲害,它們都覺得害怕,風宥就更不敢托大了,趕忙套交情:「前輩就是山下村民們所言的苦修道士吧?」
老人一驚:「他們中還有人還知道我的存在?說我什麼壞話來着?」
「一位耄耋老人說前輩沉默寡言,其餘沒說什麼!」風宥回答道。
老人又一笑:「難難難,道德玄,不遇知音不可談。遇了知音談幾句,不遇知音枉費舌尖。我跟凡夫俗子沒什麼好聊的,自然沉默寡言了。」
風宥沒太聽懂老人的話什麼意思,但覺得他沒有惡意。問道:「晚輩斗膽,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老人言說:「老朽道號飛塵子,紫南山鍊氣士,因宗門浩劫流落至此。一向隱匿行蹤孤身苦修,沒想到人世間還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鍊氣士?什麼叫鍊氣士?」風宥剛才從獸皮卷上看到過「鍊氣」的字眼兒,但不解何意。
「凡人修仙,需要經歷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四個步驟,鍊氣是最初步修仙境界,鍊氣士也就成為眾多修仙的自謙之辭。」老人如此解釋道。
「史籍所載黃帝修仙得道乘龍升天,我只以為是縹緲傳說不能盡信。可聽前輩如此說,難道世上真有修仙得道之人之事乎?」風宥雖然見過大巫祝施法,也見過好多妖怪,但第一次聽聞成仙之說,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修仙之人多如過江之鯽,修仙門派多過諸子百家。史籍只記載人間之事而已,豈能從中窺測浩蕩仙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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