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聯姻這種事情,放在以前她當然不會過問,但若這一任被選為繼承之人,那便是神明眷屬,區區一個半雲家想娶蘇猗湖恐怕是妄想,到時候,說不定又是一場熱鬧。
「好。我不急。」桑衍聲音平靜,她暫時還沒有什麼無法控制的感覺,諸神很是安分,那麼等盛典結束之後去一趟北方也還來得及。
夜風微動。
桑衍突然向前望去,她環顧四周,沒發現有什麼異樣的地方,可他們原本是在向正東花燈節附近走去,這麼久周圍卻越來越安靜,夜色漸深,就連她也有些看不清晰,似乎,是走入了陣法。
怎麼回事?
白狼沒察覺到異樣,看來這陣法是早就被放在了去東亭學會的必經之路上,他冷哼一聲,白焰帶着巨大的力量直衝入地下,陣法瞬間破裂。
陣法外三個黑衣人顯然沒預料到如此情況,互相對視一眼,立刻步下輕點,出現在桑衍身側,桑衍稍退一步,身前白焰已經穿透為首之人的胸口,黑霧則順勢侵入對方體內,將命魂腐蝕。
後兩人看見首領毫無反抗的死去,呼吸一顫,但卻並不是因為畏懼,立刻做出了逃跑的選擇,只是還沒來得及轉身,便撞入一片冰冷的金色中。
一人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白焰攀上脖頸縛緊,另一人被掐着下頜,連服毒自盡的機會也沒有,被白狼拉至身前,溫聲問道。「你們的主人,是誰?」
這三人明顯是死士,最後僅剩的黑衣人面對問話毫無反應,試圖抬手掐住自己脖頸,而白焰繞了一圈灌入他口中,自喉嚨握住命魂。
一言不發像是被拔去口舌的黑衣人捂着胸口滾倒在地,又匆忙跪起,在白狼腳邊低喃着主人二字,他自腰間解下佩刀,然後插入了自己胸口。
桑衍看着這一幕,意識到這便是她從白狼那裏得到的能力,由命魂直接致幻,看黑衣人的模樣,顯然是陷入了任務失敗面見主人的幻境。
只要任務失敗必死無疑,話不多說連死亡也不畏懼的死士。
白狼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挑開男子被血浸透的衣襟,可這人渾身上下連個口袋都沒有,紋身、腰牌也沒有,唯一似乎能證明些什麼的,就是那把還插在他胸口上的匕首了。
「半掌。」並不是毫無收穫,這隻看上去普通到隨便一家鐵店中都會販賣的匕首,中承處一個難以察覺的標識,叫白狼知道了這三人的主人是誰。「你同西疆皇室起爭執了?」
「嗯。」桑衍也蹲下身,她用指尖在匕首中承來回摸了好幾遍,才隱約感覺到確實有某種刻印在上面。「小皇子和桓小小姐在街上打起來了。」
聽過桑衍稍作解釋,白狼沉吟片刻,疑惑道。「那倒是奇怪,皇室只為了這點小事就叫半掌出面麼?」
半掌的存在除了這個標識外沒有其他身份象徵,因為太久沒有在世間走動,難以察覺的標識也已經不被天下所知曉,這樣一隻基本不會被順藤摸瓜到西疆的暗殺隊伍,會為了柯容一己之私就輕易動用嗎?
三殿下柯定能在十年前,搞死自己所有的兄弟成為皇儲,又能哄騙病弱的皇帝把所有放權給他,應該不會傻到這種地步。
桑衍也覺得白天的事情是巧合,說不定柯定真的是路過,而半掌這陣法顯然是已經在這裏設置了很久,要殺的應該是她或者許行素,畢竟慕流央就算是住在慕城,也會回府,不會向東亭學院的方向走。
若要殺許行素倒是情有可原,許行素是東亭一隊的智囊,因為沒有做掩飾的緣故,關於他的智慧,外院應該看得很清楚。
就算是與盛典無關,許行素一旦成長起來,絕對會是個名動一方的學者,一個成功的學者代表着無數的可能性,殺了他絕對是對東亭的沉重打擊。
他一死能主持的只剩下慕流央,也許後續是半雲蕭去針對慕流央,不會殺了他但也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參賽,沒了這二人東亭就是各自為戰,誰都不肯服氣誰,何瑾和孟小樓自然是壓不住場面的。
那為什麼要殺桑衍呢?
「皇室叫半掌重新面世,如今這種做法我是從沒見過。」白狼覺得自從十年前皇室陷害風波之後,舉動就逐漸變得奇怪了起來,看來問題還是在這位一手謀劃的皇儲身上。「是想一統天下?」
一直相對是弱勢的西方,突然想要一統天下,就要有絕對的優勢才行,殺掉所有世家主人不可能行得通,那隻剩下把控繼承人這一條了。
皇室到底得到了什麼秘密……
「會是試探嗎?」白狼動手太快,桑衍幾乎沒怎麼感受到對方幾人的氣息,是強是弱然不知,若這幾個人本來就是要送死的話,皇室是否是想殺她這一條就不好說了,也許與她的血脈有關也說不定。
「不像是試探,逃跑時候毫不猶豫,顯然是知道自己對於『主人』來說還有用處,不應該死在這裏。」白狼低聲分析,他望着那三人,神色冰冷,白焰繞在屍體旁蠢蠢欲動。
白狼可沒有吞噬的能力,是在蠢蠢欲動什麼呢?
「我去通知流央。」桑衍急忙安撫他,她總有種預感,若是不阻攔,這三人死都別想死安生了。
只是有些遺憾啊,好端端的花燈節。
白狼垂眸,剛好是桑衍對着刻印低聲交談的模樣,桑衍偶一抬眼看見他,抿着唇笑了起來。
……
東亭坐在上首,難得是他一人,身旁沒看見虞清鴻的蹤跡。
柳玲瓏一個副隊反倒比領隊還忙,和離火坐在一處,兩人正互相試圖着用眼神殺死對方,離火身邊沉默不語的是南皇副隊商與,這會兒稍稍扯了扯離火的衣袖,似乎是叫他不要和小姑娘過多計較。
當然這一句小姑娘要是被柳玲瓏聽見了,絕對要暴錘他一通。
許行素坐在桑衍身旁,在掌心用指尖描畫着什麼,柯容來的最晚,不知道回去之後有沒有被他哥哥好好教訓一下,這回總算是學乖了,走進來默默坐在角落裏,視線掃見桑衍,又瞬間收了回來。
「團體賽二場。」東亭見人齊了便緩慢出言,將幾人的視線拉到自己身邊。「首先,在規則允許的前提下,任何基於命魂的攻擊手段都可以。」
就是說這一場不計傷亡,但卻不允許出現自身能力以外的攻擊方式,如刻印或者武器,許行素低着頭,沉默的記下這一條。
「規則,在場地內一角,向另一角移動,墜落算作失敗,最後自己方向人數最多者為首名。」
幾個領隊都快速將其記下,來不及更多思考,東亭已經平靜的翻開名錄,沒有抬頭。「一刻考慮時間,將各隊上場成員報到我這裏來。」
「等、等下,就在這兒?」這話一出原本都在低聲討論的領副隊立刻抬頭,柯容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對上東亭的目光,又默默坐下。
「一刻時間。」東亭聲音像是催命符似的落進柯容耳中,他慌張的轉頭看向身側的陸斬香,對方小聲安撫着他,自己卻也沒什麼辦法。
先不說柯容能不能分配好,沒有名錄他要怎麼選擇隊員?
許行素默默的鬆了口氣,慕流央被虞清鴻叫走有事,可能是與個人賽二場有關,所以是他與桑衍來聽規則,也幸好如此,這種考驗記憶心性和分析的工作,還能有人比他許行素更加合適嗎?
「院長。」柳玲瓏舉起手來,接到示意後立刻問道。「人數呢?」
「總數取最中。」
東亭話落,柳玲瓏擰着眉坐了下來,一旁離火湊過去用手肘推了推她,小聲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盲報一個人數,取總和的最中,少了不能補,多了隨機去掉一部分,有可能會被篩掉主力。」柳玲瓏一個人過來,正愁沒人商量,所以就算堅定地認為對方是個蠢貨,還是好心回答道。「我說你,準備怎麼辦?」
她可不相信這個傻子能有記住自己隊員的本事。
「嘿嘿。」離火自懷中掏出一本名冊,在她臉前晃了一晃,甚至名冊旁還夾着一隻拇指長的墨條。「本隊長早有預料!」
柳玲瓏張着嘴看着那本南皇名錄無話可說,這傢伙還真能聰明一次?!看其他人,這不是連最有可能得到情報的東亭,都沒有帶名錄嗎?
柯容抓着頭髮苦思冥想,可他甚至記不起跟他來的隊員到底叫些什麼,最後陸斬香提一個,他便記一個,又在裏面隨便圈幾個就當是分配了。
柳玲瓏看着離火被商與抓去熱火朝天的討論,柯容雖然發愁但至少還有可以商量的人,而她呢……最強的北衡也是有煩惱的啊。
那群想打架想瘋了的傢伙,自從個人賽結束,聽說後面有好一段時間的空白,便瘋狗般到處挑戰,惹得本就不喜競爭的東亭三年院都繞着他們走,客院一聽說是北衡人來了,就和雲雨獸攻城似的,跑的比誰都快。
今天連領隊都出去『友好切磋』了,只有她可憐兮兮坐在這裏,原因只是因為父親是學者,所以這幫人都堅信她能分析出更多東西。
其實她也想打架來着啊!
「怎麼了?」桑衍聽過規則,見許行素皺起眉在掌間畫了個十字,便低聲問道。
許行素回過頭,壓着聲音解釋。「場地有可能會很窄,站的人數有限,也就是說人數如果過多,說不定只會妨礙自己的同伴,可若人數過少……」
「因為是最後以人數取勝,所以人數越少便越處於被動是嗎。」桑衍接上他的話,見他點頭在掌間推算,提議道。「如果以兩人一組會不會好些?」
人數多便不靈活,但無需更多進攻,只要保住自己的隊員便可,可人數太少,便必須要選擇將對方人數至少降到與自己相同才行。
若是兩人一組一個進攻,一個防守,雖然不如防守更穩定,卻能使可能性更多些。
「是要兩人一組,但防禦還是集中起來的好。」
東亭隊伍中,本身防禦相關的就不算太多,在這種場地最好用的結界類,應該只有秦旭的明日輝與封長羽的孤城,桑衍勉強算上一個,可她無法保護身側之人,基本上只能單獨行動。
慕流央特殊的能力要放在最後,席故霜就不讓他上場了,除此之外何瑾那裏的人員名單他雖然匆匆掃過一眼,但沒有做過具體分析,只能看着來了。
一旁陸斬香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而離火正湊在柳玲瓏身側試圖和她說些什麼,又被自己那個叫商與的副隊拉了回來。
許行素瞥見這一幕,轉身向桑衍解釋道。「不好說到時候有沒有如……這般的傻子,在窄小的場上,防禦只能後退,歪一點可就會掉下去。」
桑衍雖然不太明白他說的窄小場地,但也能大概理解,比如離火若是朝場正中放大招,對面的人無處可躲不得不接,又因為站在最前的只能是一兩個人,所以當這種不顧一切的衝動進攻多起來的時候……
站在後面的便束手無策了。
不僅如此,如千重月般無法被抵消的諸神很多,到時候真的打起來諸神被彈開之後,散落在場地四處,就算是結界,也不是每個地方都能保護到的。
東亭已經將手中名錄都看過了一遍,整理文件時候發出了輕微的敲動聲,柳玲瓏立刻抬頭,隨即把最後幾個名字在心中默念,離火則小聲和商與交談着些什麼,看樣子已經完成了分配。
已經完放棄的柯容聽見這一聲提示,無助的望向一旁,陸斬香咬着牙頭也沒抬,而許行素很自然的站起身,走到了桌案旁。
「東亭,九人。」許行素在東亭還沒開口之前便快速出言,東亭只望了他一眼,便將空白的一頁紙放在他面前,指尖一點示意他錄名。
他這是鑽了規則的空子,東亭可沒說不能提前或者不能將自己隊伍人數說出來,他這一開口後面幾個必然慌亂,雖然造成忘記名字的可能微乎其微,但絕對會叫他們再重新思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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