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有人在前頭護着,諸事有人扛着的感覺是這樣啊~
范安陽笑得像偷吃了香甜奶酪的紅紅一樣,心滿意足。
范安岳小朋友胸膛挺得高高的,得意得像只耀武揚威的小公雞,坐在范安陽身邊的椅子上,正拿着白磁湯匙從小盞里臽着紅棗燕窩粥餵范安陽,嘴裏還叨念着:「你是我姐,我不護着你,護那個去?傻瓜!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記得要跟我和大哥說,不許傻傻的任人欺負!知道不?」
范安陽一個徑兒的點頭,「小路吃。」她推開范安岳的手
「我一會兒再吃啦!」范安岳嘟嘴,他想吃鹹的,不想吃甜的。他新交的幾個朋友都說,甜食是女孩子吃的,他是男生耶!當然要吃鹹的嘛!可是……他低頭看看小盞里的紅棗燕窩粥,男生真的不能吃甜食嗎?
餵完那盞燕窩粥,朱媽媽笑眯眯的上前把空碗接過去,「好啦!我們七少爺真是長大了,會照顧姐姐了,真是太好了!」
范安陽笑彎了眼,看着小公雞的胸膛挺得更高了,心想,要是小路有尾巴,現在肯定翹得老高。
屋裏侍候的人也咬着頰肉忍着笑,就怕一個不察讓七少爺見了心生不快。
不多時,黎媽媽過來了。
「如何?復常表哥可吃東西了?」范小公雞揚着下頜問。
「杜二少爺喝了雞湯,又吃了些雞絲粥。奴婢看着他用過藥睡下了才回來。」黎媽媽小心的睃了坐在旁邊的六姑娘,但見她眼眸彎彎嘴角翹翹的笑模樣,若非鼻頭眼周還有點紅,真看不出來她半個時辰曾哭得那般驚天動地。
范安岳想了下。道:「將那兩個嬤嬤挪個地方吧!不過是下人,住什麼客院!」阿昭要跟他去陪人吃飯,還得避着兩個下人,嘖!
黎媽媽自是一口應下,算那兩個嬤嬤倒霉,回頭就吩咐人把她們挪到客院最偏僻的廂房去住,好吃好喝的供應着,就是不許出門,把兩個嬤嬤急壞了,越焦燥越心煩又出不得門。就只好靠吃來消除壓力。再不然便是卯足了勁數落范家人不懂待客之道。
而東陵城的丁二夫人則是心焦如焚。遲遲等不到她們帶着范家那傻子回來,憂心得茶飯不思,她原想讓人把那傻子早早接回來。好讓婆婆知道,她這個舅母對這外甥女很有心,再藉由去接傻子的婆子之口,讓婆婆明白這傻子實在不宜娶進家門,可惜她的算盤落空,派去接傻子的嬤嬤們不但沒把人接回來,還一點音訊都沒有,把她給急得唷!半個月後當她見到吃得珠圓玉潤的兩個嬤嬤時,氣得她差點沒吐血,不管她們如何辯駁。她都不肯信了!
丁二夫人不願聽她們說,旁人卻聽得津津有味,而且心底都有數了,小姑太太這女兒雖是傻了!但兩位表少爺可護得緊哪!若非必要最好是不要去挑這位傻子表姑娘的刺,省得被表少爺們盯上,瞧瞧那兩位嬤嬤,好吃好喝被侍候着,可是從此正主子再也不會用她們了。
為此,范安陽在丁家的日子,甚少有下人故意下絆子,當然,這是後話了。
而這時的廣陵城杜宅,內院杜雲啟的院子裏,幾個丫鬟散坐屋裏做着女紅,忽地一陣喧譁,她們紛紛停下手裏的繡活,抬頭往外張望。
「去看看是誰在吵嚷?」一個小丫鬟點頭出屋,不一會兒就笑着跑回來,「木槿姐姐,是夫人派來的喜嬤嬤和萬家表姑娘的嬤嬤吵起來了。」
杜夫人小萬氏雖是老夫人大萬氏的親侄女,但她們姑侄二人相中的媳婦人選卻不同,小萬氏相中的兒媳是她長姐所出的尤家外甥女尤熏及三姐家的黎漱波,老夫人大萬氏看中的孫媳,卻是小萬氏侄女萬咸池及萬月晴,她們分別是小萬氏的大哥和二哥的女兒。
小萬氏與家裏嫂子們不和,若是讓兩個與她不對盤的繼子娶了嫂子們的女兒,她日子如何能過得舒心?再想到許氏留下的龐大嫁妝,她就心口發疼,所以她一得知姑姑兼婆婆讓人去萬家,要送兩個侄女去廣陵城,她也急急忙忙派人接兩個外甥女送過來。
婆媳兩極有默契的各派了一個心腹嬤嬤隨行,同時還各自挑了貌美丫鬟數人,因已春暖花開河運暢行,比杜雲啟他們那時南下要快了許多,兩隊人馬竟是同進廣陵城。
她們的到來,自然令無主當家的杜宅一陣雞飛狗跳,雙方都爭着要住進杜雲啟的院子,仗着有老夫人和夫人親派的嬤嬤在,四位表小姐都以為嫁入杜府享福之日不遠。
可是雙方都爭着要住進大少爺的院子,誰也不讓誰,最後還是杜總管出來擺平的,他是杜相心腹,他說的話,兩個嬤嬤也不好不從,只好委委屈屈的住到客房去。
「見過不要臉的,可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木槿嗤笑道。「沒名沒份的大姑娘家,就要住到少年郎的院子裏,這是打算幹麼啊?虧得她們有臉說自家是書香門第,自己是名門閨秀!」
之前被人從范家送回來的通房木芙臉色微變,另外兩個大丫鬟輕推了木槿一把,「不是說二少爺病了嗎?怎麼也不回家來住,反而住到范家去?」一個小丫鬟仗着與木芙關係好,大着膽子問。
「是二少爺房裏的誰讓你問的?」木槿板着臉問。
小丫鬟呶嚅的答道:「是雨心姐姐。」
「果然是她,哼!」木芙冷哼一聲,把小丫鬟拉到一旁去說話,木槿三人看着她們離開,皆不約而同的嗤笑。
杜雲尋的院裏,平嬤嬤正對着雨絹幾個在數落雨心,「那個賤蹄子。以為她想什麼,老婆子不知道嗎?哼!」她的外孫女和孫女,都被杜總管以送信回府的名義給遣回京去了,住進杜宅後。杜家兄弟不曾回來住過,因此杜雲尋的院子裏,便是平嬤嬤最大,算盤落空的她心緒不好,時不時發作這些丫鬟們,雨絹幾個算是很識趣,由着她叨念。
唯獨雨心,也不知那丫頭是那個筋不對,總是要跟平嬤嬤槓上,有人當刺頭兒。讓平嬤嬤消消火氣。對她們來說。倒是件好事,省得平嬤嬤積攢着火氣無處撒。
平嬤嬤罵得正歡,一個小丫鬟笑嘻嘻的進屋來。「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平嬤嬤大聲問道。
小丫鬟嚇了一跳,怯怯的看着平嬤嬤,平嬤嬤又厲聲問了一次,小丫鬟才抖着聲回答:「那幾位京里來的姐姐們打起來了。」
平嬤嬤聞言冷冷的笑了,老夫人和夫人都想要往兩位少爺房裏塞人,正妻人選尚未擺平,通房人選一口氣來這麼多個,兩位少爺又不在府,這些人就急成這德性了!
客房那廂又打又鬧的一片混亂,大少爺杜雲啟的奶娘見亂得不成樣。派人去通知杜總管,杜總管正在給杜相寫信,聽到老夫人和夫人送來的丫鬟們打鬧起來,不慌不忙的把信寫完,待墨跡幹了封信命人交寄出去後,才慢悠悠的往杜雲啟的院子來找方奶娘。
「這事我可不好出面處理。」聽方奶娘要他去處理丫鬟們的事,杜總管板着臉拒絕了。
「老太爺命你跟隨少爺們南下,不就是要你管着內外的嗎?怎麼這事你不好出面?」之前幾位表姑娘搶着住大少爺的院子,他不就出面管了,怎麼幾個丫鬟,他反不好出面了?方奶娘不悅的問。
杜總管道:「表姑娘們都是冰清玉潔的大姑娘家,聽了那些沒腦的僕婦攛掇着,失了分寸的要住進大少爺的院子裏,不管是對她們,還是大少爺的名聲都是有礙的,但這幾個丫鬟起口角打鬧,傳將出去也只有礙老夫人和夫人的名聲罷了!」
言下之意他還樂得她們吵鬧得越歡越好?傳了出去,便是杜老夫人和杜夫人婆媳不睦,連帶着下人也不和,而她們兩還把這種善生事性情不溫婉的丫鬟派來侍候兩位少爺。
方奶娘慢慢的露出笑容來,「我知道了,還請杜總管善加管束下人,不使此事外傳。」
杜總管點頭:「這是某份內之事。」
不外傳,卻是傳給自家少爺的小廝們知道,當然,傳話時,旁邊若有人聽了去,可就不關他們的事!
杜總管告辭離去,方奶娘卻是招來侍候客房的僕婦和丫鬟,交代了幾句,見她們都露出會心的微笑,方奶娘才讓她們離去。
「她們在吵什麼?」萬家大房的女兒萬咸池皺着秀眉問着貼身丫鬟,那丫鬟低聲附耳說了幾句,就見萬咸池露出譏誚的笑容,生生將柔美的面容添了幾分刻薄。「不過是幾個賤丫頭,都還沒見到表哥的面呢!就在爭寵了?」
萬家二房的小女兒萬月晴則是挑高眉,似笑非笑的睇了堂姐一眼,「尤熏和黎漱波那兒可有動靜?」
「沒有,那兩位表小姐都在大廚房裏兒磨着廚子呢!」
雖說大表哥不在書院裏,可是表弟在啊!討好不了正主兒,先討好了小叔也成,再說,也還不一定進門當長媳,現在討好的表弟,日後會成了自己的夫婿啊!所以尤熏和黎漱波兩個一到杜府,便相准了以吃食來討好杜家兄弟。
「咱們就這麼幹耗着,什麼都不用做嗎?」萬月晴問。
萬咸池面上依舊笑盈盈,心底卻嗤笑,就算要做什麼,也不用事事都跟你說啊!省得教會了你,搶走了屬於我的婚事,到時我哭都沒地兒哭去。
杜宅里人人皆有算計,被算計的杜雲啟卻在梅州的棋會上大放光采,甚得棋會裏的幾位老者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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