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女眷添妝後,就是男方催妝,送嫁妝,范安陽上輩子沒談過戀愛,也沒嫁人,所以這些事情對她來說,是非常新奇的,雖然經歷過幾位表姐出閣,但輪到自己時,感受總是不同的。
看着原本堆放在院中的嫁妝一一被抬出去,屋裏變得很空,心裏頭也空落落的。
出閣前一晚,全家聚在一起用飯,飯後,范太傅把范安陽召到內書房,范安陽對這裏並不陌生,因為曾有幾回是在這裏教兄弟們畫畫。
范太傅讓她坐,讓總管遞給她一個木匣,「這是祖父給你的,你看看。」
范安陽打開扁扁的木匣,裏頭擺放的是地契、房契及銀票,「祖父?這太多了!」
「這是祖父給你的嫁妝,長者賜不可辭。」范太傅板着臉道。
范安陽惴惴,只得乖乖收下。
范太傅長嘆一聲,「杜家兩代主母都不怎麼稱職,你舅公本是把希望放在你大嫂身上,卻沒料到,她是個胡塗人,輕重遠近不分,你可要引以為鑑。」
「是。」
范太傅看着小孫女好半晌,才讓她回去。
捧着木匣出了主院,小徑旁站着范安菊主僕幾個,范安陽走過去,「二姐姐。」
范安菊咬着唇眸里水光流轉,范安陽等了好一會兒,見她不說話,福了一福便轉身要走。
「你不用得意,你以為嫁去杜家是享福嗎?告訴你,你那好婆婆可心疼杜家二表哥了。怕他成親後沒人能侍候。把幾個外甥女留在府里。就等着你進門,好賞給杜二表哥,也好給你作伴!」范安菊越說越大聲,說到最後,幾乎是用吼的了!
墨香幾個聞言氣惱不已,紛紛對她怒目而視,范安菊身邊的丫鬟被她的發言嚇傻了,怔怔的呆立原地。范安菊吼完了,才開始感到害怕。
范安陽就站在她面前,將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淡淡一笑,不再理會她,轉身走人。
回到昭然院,王進菀她們早已候在屋裏,不過說沒幾句話,墨香等人就過來把范安陽請回房,明天要出閣的人。不能太晚睡啊!
因為范安陽不過才十二歲,過了門也不能立時圓房。所以范夫人就沒派嬤嬤過來教閨房私密事。
隔天一早,天還沒亮,范安陽不待人喚就起身了,墨香她們進來時,還被她嚇了一跳,「姑娘今兒起得這麼早?」
「嗯。」范安陽點點頭,讓她們侍候洗漱更衣。
范夫人抽空過來看女兒,美目一直濕漉漉,可是她沒空哭,她得把女兒的喜事辦得盡善盡美才成,不過全福夫人為范安陽梳頭時,她卻是全程坐在旁邊看着,看着女兒挽起了發,梳了髻,丁文芙握着妹妹的手,不時低語提醒她,「今兒是吉日,阿昭出嫁是大喜事,你可不許哭鼻子啊!」
「有你這樣當姐姐的啊!」
「算你運氣不好嘍!」
等到吉時,杜家花轎上門,范安柏背着妹妹進喜堂,拜別父母后,范夫人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落下淚來。
范大老爺站在她身邊,看她哭得香肩不斷抖着,不禁深深嘆息,伸手把妻子摟到懷裏,望向那穿着嫁衣的小小身影,由長子背着一步步漸行漸遠,他也不禁淚眼模糊。
他對這雙龍鳳胎的感覺一直很複雜,他們的出生,曾經令周姨娘跟他冷戰許久,雙胞胎本就少見,更何況是龍鳳胎,不管去那兒,粉妝玉琢的他們總是眾人的焦點,不需刻意表現,就搶足風頭,不知不覺中就把范安蘭和范安松給壓了下去,周姨娘為此沒少跟他鬧騰。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周姨娘會為了想除去他們,透過周家人與富陽侯府勾搭上,如今周姨娘已逝,范安蘭也因意圖縱火燒死范安陽,而被父親處置。
范大老爺不禁要想,如果自己年少時不曾被周姨娘所蒙蔽,他跟妻兒之間,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疏離?
不過此刻顯然不是讓他反思的好時機,今兒嫁女,他是主人家,要招呼客人,范安岳上前來,「父親,前頭來了不少客人,祖父一個人只怕要忙不過來,咱們是不是過去幫忙了?」
范大老爺頜首,范夫人拿帕子拭淚,不好意思的推開丈夫,「你們快去吧!可別失禮了!小路,看着你爹一點,別讓他喝多了!」
「是,您放心,我和三哥都會陪着父親的。」范安岳扯了身邊的范安松一把,范安松憨憨的笑着直點頭,范夫人微笑交代他們幾句,便催着他們去前院。
范三夫人也讓人過來請范夫人,范家這廂賀客盈門笑聲不斷。
杜府這邊,外頭熱熱鬧鬧,杜大少奶奶笑得臉都僵了,咬着牙問藍媽媽,「夫人呢?怎麼都沒看到她的人影?」
「不知道哪!」藍媽媽苦笑,大少奶奶還不知道,杜夫人的外甥女偷偷摸進二少爺房裏,結果被二少爺屋裏的許嬤嬤逮個正着,被扭到老太爺那裏去,夫人還想把外甥女賴給二少爺,誰知二少爺根本不在院裏,老太爺大怒,要把夫人及其外甥女們全扔回萬家去,還是二少爺求情,留下夫人,只把夫人的外甥女送走。
夫人自覺丟人沒臉見人,所以今兒一直躲在屋裏不出來。
杜大少奶奶連自己身邊的丫鬟都管不好,更不用說要她擔起小叔娶妻這麼重要的場子了!幸好老太爺早遣了幾個能幹的嬤嬤過來相幫,不過饒是如此,還是讓杜大少奶奶覺得重擔壓身難以承擔。
夜幕低垂時,花轎進門,范安陽被人牽着下了轎,一路被搖得頭昏眼花的她,一踩到平地差點就腿軟跪下去了,幸虧一雙有力的手掌及時扶住她。
「小心點。」杜雲尋含笑低沉的聲音傳來,原本忐忑不安的范安陽忽然就感到一陣安心。
周遭原本有細細碎碎說話的聲音,不知何時全消失了,杜雲尋牽着范安陽緩緩的走進喜堂,堂上坐着的杜大老爺看到兒子直接牽着媳婦進門,不禁嘴角微勾,杜夫人板着臉冷眼瞧着,她身邊一個嬤嬤低聲道:「這不合規矩啊!」
「把她拖下去,掌二十,一個下人不看場合亂開口才是不合規矩。」杜大老爺低聲吩咐,那嬤嬤聞言就要大喊,不過她未及開口,就讓人卸了下巴,杜夫人驚駭不已,她不知道丈夫會這麼不給她臉面,更沒想到丈夫身邊有此能人,丈夫話聲方落,站在她身邊的嬤嬤就被卸了下巴,讓她喊冤都來不及。
杜大老爺頭也沒抬的道:「她不自重,如何要別人尊重她?」
一語雙關,既是說她身邊這嬤嬤,也是說她那意圖賴上杜雲尋的外甥女。
杜夫人想反駁,但新人已盈盈下拜,禮成後,新娘送入洞房,賓客上前道賀,紛紛亂亂中,杜夫人只能打起精神應付。
新房裏,杜雲尋挑了蓋頭,又在喜娘侍候下與范安陽喝了交杯酒,交代了倚翠等人好好侍候,才轉身去了前頭喜宴。
倚翠是杜雲尋院裏的大丫鬟,范安陽對她並不陌生,「二少奶奶您稍待一會兒,我已經讓人去把墨香她們幾個帶過來。」
「勞煩你了。」
「您說哪兒話,日後還要您多照應我們呢!」倚翠笑彎了眼,說話間,就有杜家的親眷進來看新娘子。
方嬤嬤在一旁為范安陽一一引見,范安陽坐在喜床上,對她們微笑示意,這些人大多是族裏的嬸子、嫂子,年輕的姑娘倒是不曾見,范安陽打量着她們,心道,不知她那位婆婆的外甥女們是那幾位?
誰知等到她們都離去入席了,都不曾看到杜夫人的外甥女們。
「怎麼沒看到夫人的外甥女?」范安陽拉住倚翠問。
倚翠臉色有些蒼白,她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望向方嬤嬤,方嬤嬤這才笑道:「二少奶奶不知,昨兒晚上,夫人三姐家的姑娘因賞月而走岔了路,逛進了新房來……」
范安陽啊了一聲,方嬤嬤點點頭,「是啊!許嬤嬤是個實誠的,老太爺分派她守着新房,她便守得嚴謹,黎姑娘才一進門就讓她請去老太爺那裏,您不曉得,老太爺早就讓夫人把親戚送回家去過年的,也不知夫人是怎麼想的,硬是把外甥女留在府里,真是讓人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方嬤嬤苦笑,范安陽除了回以一笑,也沒什麼能說的。
前頭喜宴未散,杜大老爺卻讓長子尋個空子把次子送回新房去,有杜相坐鎮,小輩們就算想去鬧洞房也不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杜雲尋被他哥護着走人,不甘心啊!
杜雲啟拍着弟弟的肩頭,「可終於盼到你成家了!」
杜雲尋輕笑不語,杜雲啟看看四下,才跟弟弟咬耳朵,「你老實跟我說,你昨夜拉着我去祖父書房,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女人唆使她外甥女去你院裏?」
是早知道她們想算計他,只是不確定是何時,所以這些天,他雖明着回新房歇息,但其實都是回外院原來的住處睡覺,杜夫人雖管着內院,然而通往外院門上當差的人,多是祖父和父親的人,她買不動,因此她想要掌控他的行蹤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就想不懂,她和老夫人為何老是要往我們身邊塞人,明知道不可能會成功,偏還要硬碰?」
「她們太閒了!看來得給她們找些事做做才成。」杜雲尋冷笑道。(未完待續。。)
ps:先上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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