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瑞白回到房間,心神恍惚。
她知道大院裏的人今天之所以灌醉段廷,一是給她出出氣,二是,讓她能有個寬裕的時間,好好想清楚。
可是他眼下就睡在她隔壁,這麼近的距離,她根本沒辦法讓腦袋冷靜下來。
當初在北倉的時候,因為跟錢家的生意往來,她有一段時間時常跟他打照面,請他幫忙給南陵這邊遞信。
一開始本無意。
偏生她偶然看到了他獨自對月飲酒的落寞模樣,眼裏全是荒涼。
彼時她站在他身後,他回頭,朝她笑,笑意涼涼的,「看這麼久,戀上本王了?千萬別,本王不沾良家婦女。」
「為何?」交淺不宜言深,她那時候卻莫名忘記了這個忌諱,問了不該問想到一句話。
「為何?因為本王是殘廢啊,讓良家婦女跟着本王……守活寡麼?呵呵呵!她們要的東西,本王一樣都給不起……嗝!何苦、讓她們步母妃的後塵?……」
他醉了。
一人歪在輪椅上,酒瓶子從手中滑落在地,滾動時發出骨碌碌的聲響。
在靜謐的月夜下,顯得那個人更加孤獨。
她將他推回房間,扶他上榻。
然後,被醉死的人一拉,當成了褥子墊在身下,動彈不得。
如果她那時候立即開口喚人,如果那時候她沒有看到他眼角溢出眼淚……她今天或許不會逃跑到這裏。
可惜,她以為的殘王,並非殘王。
她想養的那個人,原也根本不需要她養。
現在回想起來,那幾年的自以為是,就是一場笑話。
他在背地裏,又笑話了她幾回呢?
將視線從那堵牆上收回,黎瑞白熄了燈,逼自己入睡。
翌日,段廷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他被整了。
福囡囡親手釀製的養生酒,絕對不會有那麼強力的酒勁,也不會有那麼折磨人的酒後後遺症。
那壇酒就是特地為他準備的。
南陵王夫婦兩個都是人精,為了整治他這一回,到底謀劃多久了?
扶着腦袋從床上坐起來,花了好一會讓自己清醒,便聽到窗外傳來熱鬧的話語聲。
是他熟悉的沙啞聲調。
段廷不自禁走到床邊,推開了窗戶,從這裏一眼能看到大院的情形。
正是清晨時分,陽光剛剛穿透晨曦,空氣中還帶着絲絲涼意,大院裏,聚集着小娃兒們的身影。
年紀一兩歲,六七八歲不等。
這麼分散的年紀,湊在一塊的時候也能玩得極為熱鬧。
大孩子正在教小娃兒學步。
孩子們旁邊還蹲着大院中女子及婦人的身影,時而便被娃兒的憨態逗得俯仰大笑。
當中便有黎瑞白。
一身白衣不染,在人群中極是顯眼,也或許是他此時此刻,眼中只能看到這麼一個人。
她看着那些孩子時,眉眼比平時更為柔和,褪去商人的精明,看起來,宜家宜室。
順眼了,讓人覺得她着男裝都好看至極。
他不曾見過她這般笑。
融入那樣的氛圍里,瞧着又溫馨又暖。
吸引人走到那裏去。
他這麼想,便這麼做了。
去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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