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紀元 第七百四十五章 先知先覺

    「說什麼呢？」昆緩緩抬起了頭，幾乎是費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了這幾個字。

    因為來者是源，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的引領者。

    歲月是如此漫長，如此寂寞。做為他們一族最早出現的『人』，想來承受的折磨是最多的。

    可憐也心疼她，一直冰冷的堅持着自己的使命，即便這只是一種設定。

    當然這種憐惜和心疼的情緒也不是昆該有的，對於源，昆該有的情緒只有且只能是忠誠，除非源的所作所為在破壞使命。

    可真的就如源所說吧，還有一些不能觸摸的，看不見的更高的法則，在另外一個空間之中運行着。

    這種法則應該是什麼呢？運氣？情感？命運？誰知道呢？即便是昆，又或者是源，也不能完全的理解這個只存在着純粹物理法則的宇宙。何況更縹緲的空間和法則？昆又如何能回答？他自己所產生的情緒已經是個謎題了。所以，說什麼呢？

    很真誠的回答，也並沒有鬧任何的情緒，畢竟昆對源是尊重的，即便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堅持，即便是她將自己關在了這裏，也磨滅不了這份尊重，更何況心中對源還有別的情緒。

    「是的，我們回答不了超出了理解範圍的事情。」同樣，面對昆的回答，源也沒有任何的不滿，甚至她將之視為理所當然：「因為我們缺乏想像力。」

    說話間，源伸出了手，幾個複雜的手勢導引出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將加之在昆身上的星力切斷了。

    沒有了星力的折磨，即便是昆也忍不住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他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而是略帶驚奇：「源祖，惻隱之心不是你該有的...設定吧？」

    「惻隱之心？在我心中這只是一個名詞罷了。」源輕輕的搖頭，語氣略帶調侃的說道：「反倒是我很好奇，是這裏的懲罰讓你失去了思考能力？還是說情緒這種不知道為何存在的意識副產品，終究成為你的拖累，讓你和人類一般被其左右，而拖累了本應完全理智的思考？」

    「好複雜的長句。」昆終於還是站了起來，第一時間捋了捋自己的長髮，他的語氣也略帶調侃：「看吧，思考能力被拖累的我，面對這樣的句子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理解。」

    「不，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源的語氣再次變得平靜。

    「是的，明白了。唐凌，還活着。」昆的眼神忽然有了一絲明亮的光芒，很快又隱去，在源面前不必去表現所謂『意識的副產品』。

    源沉默不語，不知此時她的內心還是存在着懷疑，還是也忍不住感慨完美基因鏈的可怕。必死的大裂縫啊....

    「好了，我要出去了。」雖然不必表現什麼情緒，但對於自己的正確應該表達出適當的囂張，何況如此沒有形象的模樣是不應該的，他需要梳洗，需要精緻的裝扮自己，畢竟他也是有身體的，不是一縷意識，好好的對待自己的身體，也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

    昆很滿意自己這種熱愛生活的狀態。

    昆的反應讓源愣住了，畢竟熱愛生活的狀態對於源是完全陌生的，她看着昆：「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

    昆已經朝着山崖之下走去，即便心中急切，他的步伐依舊帶着一種閒庭信步的從容和高貴：「我很期待見到唐凌。畢竟我這個有了情緒的傢伙，就如同人類一樣，見到希望總是高興的。」

    源跟在昆的身後，沉默的抿了抿嘴角。

    「另外。」昆忽然停住的腳步，神情鄭重的看着源：「意識的副產品，並非全是拖累。至少，我愉快的堅持到現在就是它在支撐着我，讓我莫名有了更多的力量。」

    「你的實力又進步了？」源的第一反應很直接，可她終究不能理解。

    「不，這可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實力進步。源祖，這狀態就像是超常發揮，這種超常發揮不是你不能理解的，用理智無法衡量的，人類的奇怪特點之一嗎？」昆轉身，低頭，嘴角的笑意有期待，有興奮。

    「全力支持唐凌應該是您，以及長老會必然做的決定了。」

    「我的勝利應該有所褒獎，所以唐凌依舊會是我來全面的負責。」

    昆大步流星的朝着山下走去，源沒有開口，全力的支持唐凌或許做不到了，在展開了最後的計劃以後，人類之中冒出了許多希望的火種。

    源必須保持絕對的理智，而理智計算的結果，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絕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當然唐凌做為一個完美基因鏈的擁有者，資源必定會向他傾斜一些，長老會也不會拒絕昆負責唐凌的要求。

    而昆如此堅信唐凌就是希望，那也希望唐凌能夠順利的成長到能夠成為決定因素的那一刻。

    源，到底是不希望昆失望的。

    **

    唐凌的回歸是一件所有人都預料不到，也無從知曉的事情。

    當然昆所在的神秘一族似乎監控着整個星球，所以在唐凌從那混亂的時空裂縫逃脫的一剎，能夠知道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能擁有這種實力的絕對不止是昆所在的神秘一族。

    「衛影大人，就在這裏嗎？」在一片毫無生機的荒蕪之中，一個絕美的女人站在了一處環形山脈之巔。

    在她的身後兩步處，一個穿着一身黑色帶着銀色紋路奇怪服裝的男人，詢問了一句。

    「嗯，就這裏吧。」衛影點頭，聽語氣她是輕鬆而愉悅的，可惜她的臉上卻似乎表達不出語氣中這樣的情緒，所以看起來她顯得疏離又冷漠。

    男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手中出現了一片銀色的薄片，薄片自動的舒展開來，樣子有些像投影儀，男子熟練的輸入了幾個指令，一片巨大的投影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在投影之中，是一片稀稀疏疏，分佈着十幾艘船隻的海域，這片海域此時落着細雨，但整個海面還算平靜。

    隨着畫面的放大，其中一艘船被重點放大，船上的一切細節就如同真實的在眼前。

    忙碌的船員，剛剛被擦過的甲板，駕駛艙中全神貫注的大副，兩個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着什麼的紫月戰士....

    對於這些，衛影冷漠的目光只是一掃而過，只是當其中一個船艙的露台上，出現了一個少年時，衛影才不未察覺的微微舒了一口氣。

    那少年眉清目秀，略帶羞澀，看樣子或許有些疲憊，出來以後伸了一個懶腰，舒展了一下四肢。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一臉崇拜且明顯很興奮的少年人，此時正感激的對他說着什麼。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微微笑了一下，點點頭，另一個興奮的少年便離開了。

    這一切很平常，但衛影卻看得津津有味一般。

    毫無疑問，那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是唐凌，衛影關注的重點也就是他。

    無聲的，環形山脈上一塊巨大的岩石裂開了，那個黑衣男子注意到了這一點，微微皺眉。

    雖然因為巨大的溫差，岩石裂開這是常見的事情，但是這種沒有聲音的無聲變化，還是在提醒着這裏是多麼的荒涼且無趣。

    即便是沒有更多的情緒，但記憶中的往事，還有基本的模擬指令，還是能讓他的內心產生細微的喜好分別。

    所以，他是不喜歡呆在外部的。

    「衛影大人，在這裏的圖像和內部相比是一樣的。」出於這種心理，黑衣男人小心翼翼的開口了。

    事實上，他的確不能理解衛影大人，明明在內部也一樣可以清晰的監控目標，為什麼非要到外面來？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別的嗎？

    關於這些，黑衣人自己是沒有答案的。唯一能讓他想起的，就是衛影大人似乎特別喜歡到這個環形山脈之巔來，或許站在這裏可以更好的欣賞腳下的那個星球吧？

    對於黑衣人的提醒，衛影就如同沒聽見一樣，毫無反應。她此時還在專注的觀察着唐凌。

    對於衛影大人的反應，黑衣人也並不在乎，不理會才是常態，但他倒也很識趣的沒有再暗示回去什麼的了。

    在這片荒涼中，似乎沒有時間的概念。

    投影之中，唐凌在露台上站了一會兒便回到了房間，秉持着某些規則，衛影大人倒是沒有特別要求繼續觀察唐凌，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只是望着畫面久久不語。

    這樣的安靜讓黑衣人感覺更加的無趣，在又過了一會兒以後，他沒話找話的說道：「他們也應該知道唐凌回歸了吧？」

    他這句話說的很突兀，也沒有特別的點明『他們』究竟是誰？但衛影倒是因為這句話回過了神，淡淡的說道：「無所謂，我們和他們並不衝突。」

    黑衣人不屑的揚眉：「就算有些不尊重，但我心底依舊對他們不滿。他們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的，他們明明...」

    衛影打斷：「他們做事有自己的理由，我們做事也無須給他們交代。」

    黑衣人對衛影一向敬畏，但這一次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時間才是我們需要爭取的東西。兩百年前的危急事件原本可以避免，如果他們出手的話。」

    衛影聽到此處，冰冷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就算衛影的眼神一向如此，黑衣人還是立刻閉了嘴，連神情都不敢流露出不滿。

    衛影似乎也並沒有打算繼續追究什麼，而是忽然輕輕咬住了指間。

    這個動作讓黑衣人吃驚到差點站不穩，這是衛影大人該有的動作嗎？近二十年來，衛影大人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改變啊。

    「我需要看到唐凌真正的實力。」很突然的，衛影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黑衣人立刻收起了吃驚的心情，快速的回答道：「之前已經檢測過了，唐凌突破了三階，這是絕對的好消息。」

    衛影搖頭：「到底是幾階，並不是判斷實力的絕對標準。特別是對於唐凌這樣的。」

    這話的確很有道理，在接觸法則以後的紫月戰士常常會有不同的實力表現，對於唐凌這樣的應該會更加特別。雖然大概率下，他不可能在這個階段太過深入的接觸法則，因為他的基因鏈特殊。就像上一個完美基因鏈的擁有者唐風就證明了這一點，他們的實力需要在六階以後再接觸法則才能堪堪承受住。

    黑衣人心中有自己的判斷，但對於衛影的命令還是要快速有效的執行：「是，大人。我現在就回去安排一些意外吧。」

    衛影點頭，但她並沒有動身的意思。

    黑衣人並不敢對衛影的行動指揮什麼，立刻就躬身退下了，不過在離開之前，為了穩妥他又停下來問了一句：「大人，你認為小考在什麼樣的程度合適呢？」

    衛影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四階吧。」

    「這對於唐凌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他在准紫月戰士的時候，面對四階就有許多保命的辦法了。」黑衣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四階，天賦屬性強大的。」衛影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

    黑衣人也不再多問，點點頭離開了。

    而在黑衣人離開不久，衛影便面無表情的收起了眼前的投影，但她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在這環境山脈之巔坐下了。

    唐凌的回歸是這漫長的歲月之中，能被稱之為第二奇蹟的事情了吧？事實上，不僅僅是她，就算是他們也判斷唐凌死亡的概率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不過是因為沒有結果的證明，不能以概率來判斷絕對。

    他回歸後，有許多的計劃會有改變，也可以再繼續下去。

    而之所以只是安排四階做為小考，不過是不想太過消耗唐凌，之後唐凌要忙碌面對的事情更多，四階足以能夠觀察到唐凌的實力變化了。

    環境山脈依舊安靜異常，而衛影的內心在想完這些安排以後，也忽而變得如同這環境山脈一樣安靜了。

    而因為唐凌的回歸，原本應該會有高度契合目標指令的興奮刺激，似乎也不能打破這樣的空洞平靜心情。

    那上一次這樣會明顯感受到興奮刺激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呢？衛影能清楚的記得，那是第一奇蹟出現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