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時空法則是一個最籠統的說法,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是分別的兩種力量,只是不知道為何人們習慣將其聯繫在一起說成時空法則。
唐凌在突破三階的時候,和許多頂級資質的紫月戰士一樣,接觸到了法則世界,只不過因為他基因鏈獨一無二的特性,唐凌的法則世界可以稱為泛法則世界,就是所有的法則無所不包,無所不有。
這樣的世界當然讓人嚮往,但實際上天賦如果不足以支撐,反而是一個極壞的世界。
它的演化如此之快,不像單一的法則世界給了有對應法則天賦的人充分的演化和消化理解的時間。
面對着眼花繚亂,想要去抓住其中一項法則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天地萬物的各自存在都有其道理,細想下來恐怕也只有擁有完美基因鏈,演化出靈眼天賦的人才有資格進入泛法則世界。
因為需要唐凌接觸到了時空法則。
其實相對於空間法則,時間法則是更加可怕的。
究其原因,是因為時間本不存在,它是被各種標準所定義的,標準太多,演化的方式太多,就形成了最複雜的法則。
或許人們不知道時空法則為何會被組合成一個名詞,但有幸接觸過它們演化的唐凌卻明白——空間也是定義時間標尺的一個標準,而且是其中可以稱之為最複雜的標準。
唐凌接觸不到那個層次,拋開空間法則不談,唐凌對最複雜的時間法則,只摸到了它其中一個最簡單的標尺,那便是速度。
就算是最簡單的標尺,唐凌對其的理解也是淺顯的。
和彼岸如何逃出那時空碎片的過程,唐凌已經不想去回憶,那種可怕就算堅韌如唐凌想起來也會恐懼。
那種恐懼非血腥,也絕對不暴力,更不是什麼心理恐懼,而是一種無盡的,孤獨的迷失感。
能夠逃出來,固然和他選擇的那塊時空碎片本身有破碎造成了漏洞有關,更大的原因則是因為他擁有荒島島主留下的超階凶獸皮,對時空法則的傷害有一定的抵禦作用。
這種抵禦不理解法則的人,絕對無法想像是如何作用的。因為它的原理是超出了許多人的理解範疇,覺得抵禦就是減免各種力量帶來的傷害。
實際上空間法則最重要的點永遠只有一個,能夠精準的定義一個不變的坐標點,才不會迷失在空間的各種演化中。
超階凶獸的皮能夠在唐凌的引導下,形成一個不變的坐標點。
而時間法則在於『變』,不同的標準下,不同的變化。唐凌只能淺顯的理解速度,他就必須去精準的定義紫月時代所在的現實世界的速度,在各種速度的變化之中,保持和現實世界同頻率的速度。
這種速度太細化了,已經不是行動的速度來定義了,而是一切細節,就好像一些抽象的,比如細胞分裂的速度,血液流動的速度等等,一切的一切。
它們的速度波動不能超出唐凌所要追尋的時間標尺的最大和最小波動值。
只有定義了它,唐凌才能找到現實世界的出口。
這一點,讓三階的唐凌,對時間法則只有淺顯理解的唐凌去做,無疑是做不到的。
但是超階凶獸皮可以用一種抽象的力量,讓唐凌去勉強維持一個恆定。
所以,唐凌最終還是做到了。
在心靈就快要迷失的時候,找到了那一道屬於現實世界的曙光,並用精神力成功與之連接,接着引發了時空震盪,打開了現實世界的門。
這是絕對勉強至極的一場冒險,唐凌能夠逃出也許又依靠了虛無縹緲的運氣,雖然唐凌倒是沒有看見過什麼運氣法則。
可受傷卻是絕對不能避免的。
空間法則帶來的傷害簡單的說,是傷口的複雜性。再簡單一點,用世間人能理解的話語來講,就是一個細小的傷口或許包含着層層疊疊的各種交錯傷口,如果找不到源頭去恢復它,那麼只要那層層疊疊的傷口之中,有任何一道沒有恢復,傷口永遠不可能恢復。
這還是最簡單的傷害,因為厲害的空間法則是作用於精神或者意識的,或者是唐凌不能理解的更高層次的。
肉體的,物資的反而是最簡單的。
對於空間法則的理解,要比對時間法則的理解稍微深刻一些,唐凌自然用了精神力定義坐標的方式去尋找源頭。
這五天來,空間法則造成的傷害是消失了。
但是時間法則的傷害...只有抵消的方式!這個道理很簡單,時間標尺雖然千變萬化,但是在某個空間內,或者定義的再準確一些,在某片範圍內,哪個標準更加強勢,那麼時間的定義就會依照哪個標準形成標尺。
就像這個星球的時間,時區等等。
唐凌必須用現在的,現實世界的標尺去抵消繼而覆蓋它,而唯一能運用的也還是速度。
如果解釋,也只能解釋到這個地步,有的法則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而唐凌自己的感受則十分清晰明了,那就是疲憊,極度的疲憊,他的能量立場不停的震顫,是一種速度的表現方式。
他的精神力,不,應該是比精神力還要高層次的東西,在每一次去消弭傷勢的時候耗費的十分嚴重。
唐凌隱約已經觸摸到了比精神力更高級的那存在,他還不能定義那是什麼?但不管是什麼,總之它的消耗,絕對不是能量藥劑,甚至是精神力藥劑能夠補充的。
而讓它恢復的方式真的簡單到可笑,那就是放空大腦休息,看起來和精神力的恢復方式異曲同工,但...又有微妙的差別。
這種微妙,就算是擁有精準本能,已經靈眼初成的唐凌也不能察覺分明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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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如此種種,唐凌如何會不對千變萬化的法則充滿敬畏?當然敬畏是一回事,唐凌骨子裏的瘋狂和冒險精神卻絕不會因此改變,那是刻在基因鏈里的東西,也算是不可改變的法則?
懶得理會那顆十倍吞金體,唐凌來到房間的床邊,看着還在床上昏迷着的彼岸,眼神變得溫柔。
因為對時空法則的不理解,彼岸的心靈應該還在一種迷失狀態,雖然她傷口的恢復情況比唐凌要好上一些。
要知道因為疲憊,療傷的事情唐凌一天只能持續十次,這十次之中必然有六次是在幫彼岸療傷。
對於彼岸的心靈迷失狀態,唐凌並不擔心,等到彼岸的傷勢完全恢復,她的身體就立刻能從混亂時間狀態之中回歸正常時間,心靈能夠感受到,自然就能水到渠成的恢復。
想着,唐凌小心的為彼岸餵了一點能量藥劑,便再次讓彼岸躺下,並且為彼岸整理了一下被子。
這每一絲的動作,都帶着無比的溫柔。儘管彼岸的容顏因為她堅持化妝的關係變得可以說是有些醜陋。
「我一定要遮擋一下,才能出去。」唐凌想起了彼岸在兩人正式準備脫離那一片留下了無數回憶的時空碎片之前說的話。
關於這一點堅持,唐凌一開始略微吃驚,女孩子不都是愛美的嗎?為何彼岸卻堅持要遮擋自己?可之後,唐凌想起了容顏給彼岸帶來的種種,或許她厭倦了這一切?想要用一種新的狀態回歸?
唐凌沒有追問太多,更不會反對。
尊重且堅定的相信,是兩個人所有情意之中最堅定的相處基石之一。
而真的愛慕是會超越容顏的,彼岸想變成什麼樣子,唐凌都不在乎。
「只是,你很怪啊。」唐凌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對昏迷的彼岸說了一句。
在這時,敲門的聲音也響起了:「大人,現在可以進來了嗎?」在門外,站着的是畢恭畢敬,又帶着極大期待,和些許興奮的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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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大魚號救上來的兩個怪人就是唐凌和彼岸。
而世間的很多事情結果看似簡單,事實上卻是由無數的微妙巧合才能構成。
就像你吃到嘴裏的一個蘋果,為什麼會偏偏是那棵樹那根枝條上的第三個蘋果呢?
如果能理解這種微妙,大抵是能用平常心去看待許多事情的。
就像唐凌拼盡了全力從大裂縫中逃出,遇見了大魚號,原本陷入昏迷的他又因為阿虎和船員們的爭執,被震盪,被撈起,又被放下震盪,幾次三番下來便順理成章的醒來了。
以唐凌當時的狀態,爬上船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但一向已經習慣計算的唐凌當然會把力量用在刀刃上,所以他不惜當時耗費幾乎是全部的力量瞬間上船,展示實力。
更故意用一種平靜的狀態,再利用了初成的靈眼自帶的一種威懾力,來為自己爭取了療傷喘息的機會。
這是一場天意和人為的完美結合。且將不可把控的天意儘量加上人為的把控,不也是唐家的天賦遺傳?
就像唐風恰到好處的傳授唐凌《金剛如山意》,自然是算到了唐凌會進入泛法則世界,需要不動如山的意志才能增加不迷失的概率,否則就算一百多九蓮荷蕊也拉不回唐凌。
至於剩下的交給天意,就好像彼岸恰好陪伴在唐凌身邊不就是天意?
人不可能算盡天,但在很多年以前能夠在適當的時機計算到兒子的未來,也可見這種計算能力的恐怖。
唐凌在突破成功後,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不評價也懶得掀起情緒,對於這個父親的感覺太複雜,肯定就不願輕易的去觸碰。
當然關於唐風的事情是唐凌罕有的逃避,但對於一些是非恩怨,唐凌還是一向樂於分明,且在瞬間就做出自己應當如何應對的判斷的。
船員們不願救他,紫月戰士的冷漠,統統可以理解,也不能用絕對的善惡來判斷,所以就不計較,也不用放在心上。
但阿虎堅持救他的行為,算是施予了自己恩惠,卻是要給予適當的報答的。
所以唐凌點名了阿虎來回答自己的問題,就是要有所行動了。
「進來吧。」唐凌拉上了彼岸床前的帘子,順便將小蛋連同它沒有吸收完的肉骨也塞了進去,坐在了桌前。
門打開,阿虎因為激動臉有些紅。
而門外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柔和,雲淡風輕,海面更是風平浪靜。
唐凌的心情也隨之振奮,這個已經改變了很多的世界——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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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時間仿佛是停滯的。
那孤立的山崖,沉悶的黑永遠沒有任何的變化,而唯一能夠帶來變化的是那顆似乎伸手就能夠到的,盡在眼前的星球。
可是它為這一片沉悶帶來了唯一的變化,卻也是它帶來無盡的痛苦。
昆盤坐在山崖之巔,身上的衣裳早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原本一頭如瀑般的黑髮也變得乾枯凌亂,身上絲絲縷縷的血跡在他的身體上形成了一幅幅顯得有些抽象的圖案。偶爾,安靜的,又會有新的一絲鮮血流出,然後很快乾涸,為那抽象的圖案又增添新的一筆。
如果唐凌在這裏,他是絕對無法想像這個狼狽的人是昆。
這個永遠都神秘,高貴的男人,在唐凌心中強大到如果他不願意,恐怕誰也沒有辦法讓他流一滴血。
可諷刺的是,昆偏偏因為唐凌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但昆是甘願的,因為他體會到了信仰。這原本在計算之中根本不能產生的情緒讓昆瘋狂的珍視,也願意為之不計代價的付出。
而這信仰的根基則是他堅信自己選擇的正確,這正確則是唐凌。
「我偶爾會懷疑這宇宙的所有法則,其實是一個低級法則的集合。」毫無預兆的,一個清冷的女聲在這沉悶壓抑的空間響起。
昆抬起了眼皮,復又閉上,嘴角有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小小的動作卻是依舊高貴神秘的,至少唐凌對此是熟悉的。
「因為就算看透了所有的法則,也看不透萬種巧合中指向的必然。那...是不是存在着更高的法則,在超越了我們所理解的宇宙,不,應該是空間中運行着?」女聲像是自言自語。
昆嘴角的笑意倒是明了了起來。
「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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