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貫注的冷蓮妖沒有注意到素汐的暈倒,他將全部的精力放在眼前的冰門禁咒上。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是與極寒聖殿的較量,更是和獨孤澈本人的一場決鬥,連他都要傾盡全力的禁咒想必也耗費了獨孤澈極大的法力,如此一來,戰勝這道冰門便是與真正的獨孤澈打成了平手,甚至可以說是超越了他的力量。
冷蓮妖將這段極為冗長的咒語念完,冰門已經在他的強攻之下開始顫抖,看着自己的咒語夾帶着全部的法力在每一道冰絲上面遊走,冷蓮妖終於吐出一個字:破!
話音落下,整個巨大的冰門發出震天巨響,轟隆隆的聲音如天塌地陷一般,驚動了整座冰雲山脈的凶獸。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響徹雲霄,直傳到了西北駐軍當中。
如此大的巨變瞬間驚動了在軍營之中處理軍報的玄九夜和監督訓練的百里楚歌,兩人聽到聲音頓時渾身一震,整個人爆射出去。站在軍隊大營門口遠遠的看着冰雲山的方向,早已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他們幾乎下意識的生出幾分凝重。
「我去看看!」脾氣火爆的百里楚歌當時就忍不住了,西北邊境是何等重要的地界,出現這般巨變成何體統?
玄九夜立刻閃身上前將他攔住,面色陰沉道:「尊主有令,在他來之前絕不可輕舉妄動,我們只需將這邊的事情如實上報即可。」
「你起開!敵人都要打進來了,現在情況緊急,再上報來得及嗎?」百里楚歌揮手亮出兵器,眼看就要衝出去,「我去看看情況,你去通知尊主!」
「百里!這個渾小子!」玄九夜本就黑沉沉的臉變得更加陰暗,他反手幻化出一指信箋,用簡單的幾個字將此處發生的變故寫上,然後迅速把消息傳了出去。
而此時還在宮中陪伴離婉笑吃晚飯的獨孤澈夾菜的手一頓,在冷蓮妖破開禁咒的同一時間他就察覺到了。低垂的眼眸中翻湧着黑色巨浪,下一秒他夾菜的手依舊穩穩地將香噴噴的雞腿放在了離婉笑的碗中。
「多吃點,你這陣子總是忙,瘦了很多,我不在的時候也要好好吃飯,按時休息,記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怎麼像個老婆子似的一天比一天嘮叨。」離婉笑一口咬下半個雞腿,滿嘴流油。這可是獨孤澈讓在凡間的左烈兩人特意帶回來的大公雞,由他親自下廚炮製,味道絕對是沒的說,好吃的要死!
獨孤澈淡笑搖頭,一臉寵溺道:「晚上睡覺要不要我讓半妖梅來陪你,我不在你總是睡不踏實。」
「不用,我有什麼可怕的?整個後宮都是我的,就算你不在家還有君無殤和夢子他們在外面,我一點都不怕!」獨孤澈當然知道她怕黑,但是來了魔界之後,尤其是見過幾次血腥場面以後她的膽子就大了一些,每每一個人睡只要將屋子裏的蠟燭點上,有點亮光在身邊,她就不會太過恐懼。就像那日獨孤澈整夜不在,她一個人也在燭光下安睡到天亮。
「也是,如果怕黑就叫半妖梅過來陪着,反正她一個人也沒什麼事,你們姐妹兩個在一起我也放心。」
這話說的離婉笑有些不樂意,說出來的話也帶着一絲酸酸的味道:「你真的好信任梅姐姐啊!」
「她是我的下屬,我當然信任她。」獨孤澈腦中念着冰雲山的變動,一時沒有察覺到離婉笑話中的醋意,好在他反應很快,話說完之後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對她的信任只是主人和屬下之間的,沒有半點其他,你可不要冤枉我,更不許吃醋。」
「切,我什麼時候吃過你的醋?就你這樣的妖孽誰敢要?也就是我,離大小姐不嫌棄的收了你,否則哪個女子敢和你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壞人勾搭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這個妖魔鬼怪中的大壞人還長得一副妖孽樣,哪家姑娘看上他都得擔心被騙,畢竟找這種人當了相公,出門很難管得住。
獨孤澈無言以對,這丫頭的伶牙俐齒句句扎心,可真真是讓他不敢多說半句。「夫人說的沒錯,相公我還要感謝夫人的不嫌棄呢!來,這隻雞腿也給你,夫人以後可要好好對我,不可始亂終棄。」
「好說好說!」雞腿在前,啥事都比不上美味來得實在。
這頓飯離婉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最後醉醺醺的癱倒在桌子上,抱着獨孤澈的大腿死活不鬆手,嘴裏喃喃的嘟囔着什麼,他聽了半晌也沒聽懂。
「你這丫頭,真是個磨人精。」獨孤澈笑罵着將她的手掰開,把自己的大腿拯救出來,然後把醉的不省人事的丫頭抱上床,蓋好被子,又吩咐侍女準備好醒酒湯待她醒來送過去。折騰了半宿才伺候好這小祖宗,就在他看着一桌子的杯盤狼藉苦笑時,玄九夜傳來的消息也飛到了他面前。
他接過來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最後的一行小字上頓時眉頭一挑,眼神沉寂下來。
「百里,你這衝動的性子是該改一改了。」
他讓這些手下全都不得輕舉妄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存實力。冷蓮妖認識他身邊的八位戰將,若是在那深山老林中趁着其中一位落單而痛下殺手,以百里楚歌的本事恐怕只能是十死無生,他連收屍的事情都不用做了,直接讓後面排隊的黎書雪頂替他的將軍之位便是。
後半夜,獨孤澈率領手下的九百精兵開拔前往西北,半妖梅領着君無殤和夢子二人前來送行,唯獨尊后離婉笑沒有出現。當然,眾人誰也沒將這半路跳出來的尊后放在眼中,她來與不來都沒有任何影響。而半妖梅三人也知道獨孤澈和離婉笑之間的感情,暗想離丫頭怕是見不得離別的場景,所以才沒來送行心上人。只不過任誰也沒有想到,此時的尊后已經躺在被窩裏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夢裏有雞腿,有魚湯,還有各種好吃的......
獨孤澈到達西北駐軍大營的時候是次日下午,坐在營帳中看着負手而立的玄九夜,獨孤澈自然散發出一股威嚴肅穆的氣勢,讓這位「軍中九爺」也壓力頗大的屏住呼吸。
「百里到現在還沒回來?」
玄九夜踏前一步恭敬道:「回稟尊主,百里擔心山中情況,便只身前往,至今未歸,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獨孤澈微微眯眼,「他去送死,是等着你來收屍?」
聞言,玄九夜一下子雙膝跪地,尊主難得發火,可想而知事態的嚴重。「尊主,百里楚歌違反軍令,不聽阻攔,待他回來後屬下定會將他以軍法處置,還請尊主看在他身有戰功的份上饒他性命。」
「他是本尊手下的大將,本尊自然不會對他怎麼樣,但那山中的闖入者會不會對他如何,本尊就不知道了。」抬手拿起水壺給自己斟上一杯茶水,軍帳中香氣四溢。
「尊主,你已經知道了闖入者的身份?」玄九夜早有猜想,卻不敢妄言,如今看來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如果真是那人來了,百里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至此玄九夜才明白魔尊讓他們只管收集情報,萬萬不可打草驚蛇的真正目的。冷蓮妖的身份地位都是他自身實力的象徵,即便是他和百里聯手再壓上整個西北駐軍的力量,也難說能在冷蓮妖的手上佔有一絲半點的便宜。
那個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也是尊主在三界之中最大的敵手。
獨孤澈將杯中的茶水倒入口中,緩緩起身走到玄九夜身邊。「起來吧,百里觸犯軍法的事情交給你來處置,現在本尊要進山一趟,如果那小子還活着,本尊自然會將他帶回來,但他若是死了,書雪便是你的下一個搭檔。」
玄九夜恭敬低頭應是,尊主表面上不拿人命當回事,實際上心裏一直都很在乎他們這些手下的安危,不打草驚蛇也是擔心他們會被冷蓮妖所殺。如今百里楚歌那小子捅出這麼大簍子,尊主生氣歸生氣,還是第一時間親自出馬跑去山裏救他,這份情義也是他們死心塌地追隨着他的主要原因。
獨孤澈進山並沒有帶一兵一卒,所有的將士全被他安排在了山外接應,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獨自朝黑黢黢的深山走去。玄九夜領着駐軍的全部將領按照獨孤澈的指示將整個隊伍劃分成幾個營隊,嚴密把守冰雲山的各個出入口,即便是有凶獸下山,也要將其殺死,不留後患。
走在草叢密佈的山林里,獨孤澈如履平地,他快速的穿過一大片樹林,輕車熟路的走到了山頂處的雪峰。看着腳下塌陷了一大片的空洞,裏面根本看不出到底有沒有盡頭。幾十隻上古凶獸圍在巨坑周圍咆哮,獨孤澈一抬手,響徹漫山遍野的哀嚎倏然停止。
「你們守在這,如見外人,格殺勿論。」
眾凶獸收到命令紛紛恭敬低頭,獨孤澈飛身躍下,直朝空洞深處而去。
冷蓮妖抱着素汐走在極寒聖殿的冰路上,偌大的冰殿在燭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仿佛有無數華彩在寒冰這種滾動,美得讓人暈眩。然而耗費不少法力的冷蓮妖卻只是隨意的掃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聖殿最裏面的一間冰室,視線漸漸凝聚。
「素染?」
他不知道那裏面有沒有自己想要找的人,但直覺告訴他素染就躺在那裏面。此時的冷蓮妖已經將炎書的事情拋諸腦後,他眼裏心裏只有那間屋子和可能躺在那裏面的女子。當年的混戰耗盡了他全部的心血,但他知道自己的指揮作戰能力還是和獨孤澈有一定的差距,眼看着神界大軍連連敗退他心急不已,無奈之下只能將素染當做棋子,利用獨孤澈對她的感情來逼迫素染與他反目。其結果也正是如他所想,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素染為了神界而與獨孤澈站在對立面,朝他舉起砍刀,生生將獨孤澈砍成重傷。最終素染為了愛情殞身,魔尊徹底陷入癲狂,整個魔界都在他的陰謀算計之下分崩離析。雖然最後神界損失慘重,但不妨礙他們迎接最終的勝利,而他也憑藉此戰順利踏上神界至尊之位,坐擁整個神界江山。
然而他心裏也知道,素染是何其無辜。說到底,那個倔強的女子不過是深情錯付,又剛好捲入了神魔之間的戰爭,淪為了那場戰役的犧牲者。錯不在她,而在這場充滿野心的博弈。甚至包括素汐都是如此,她心思純淨,卻被逼如絕地,走上了背叛之路,可憐又可悲。
冷蓮妖將素汐放在門口,幫她裹好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到那間冰室門口,伸手觸碰到那扇玲瓏剔透的冰門,一陣寒意刺入掌心,讓他下意識提起警惕。
「她就在裏面,推開門你就能見到她。」沉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冷蓮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
「你終究還是來了,何必呢?」
一襲黑色袍衫的獨孤澈從門口緩緩走了進來,他神色未動,眉眼之間卻染上幾分戲謔,道:「想看看你再見她是什麼表情,我想,一定會很有趣。」
「是嗎?可惜,這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言畢,冷蓮妖突然抬手將冰室的門一把推開,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一個晶瑩剔透的棺槨,裏面躺着一個身穿白衣長裙的女子。他腳步未停,徑直走到棺槨旁邊,隔着厚厚的冰塊看着那張封存了幾百年的面容。
素染還是素染,他甚至能想像出她柔和的眉眼下隱藏着怎樣的倔強與堅韌。這個女子啊,敢愛敢恨,即便明知道是飛蛾撲火,也一如反顧的讓自己葬身火海,太傻了!
「獨孤澈,你愛過她嗎?」
冷蓮妖看着冰棺里女子微微上揚的嘴角,她死去時應該是幸福的吧?可這樣的幸福卻或許從來都沒有屬於過她,所以幾百年過去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想問獨孤澈一句,你是否愛過這個堅強的女子?只是愛過她本人,而非她的一縷幽魂。
「沒有。」獨孤澈淡淡的給出答案。他的心裏只有月塵,從頭到尾也只有她一個女子而已,當初和素染在一起無非就是他的一場盤算,畢竟為了心愛的女人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而這些素染其實也是心中明了的,只是不願面對罷了。
冷蓮妖哼笑一聲,「素染,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拼死也要保護的男人。不過也是了,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是假的,我又何必再多此一舉的替你追問答案。」
獨孤澈站在門口,他靜靜的望着躺在棺槨里的女人。曾經與她在一起的種種還歷歷在目,這個女孩的一縷魂魄與月塵的融為一體,他思念過度便將她當做了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子,與她纏綿,陪她坐看風月。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一場戲,只是可能因為事情過去的太久了,他的腦海里剩下的全是和她在一起的場景,那場陰謀算計早已記不大清了。
假亦真時真亦假,那一段短暫的感情究竟是算計還是真情,已然不重要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4.01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