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詭談 第六十四章 發死人財

    李振偉上前攙扶着李老坐下，房間裏的人都在等他平復情緒，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也許是因為年輕性子相對急了些，我按耐不住，開口說：「我聽說那扳指能使人『發家致富』！」

    「發家致富？」李振偉一臉震驚，他怒視何明，「就因為這個，你就唆使你女兒，來騙我兒子？」

    何明搖了搖頭，一臉愁容的說：「那是我騙小雪的！」

    「既然不是，那為什麼，你一定要得到它呢？」我不解的問。

    「因為它……是個不祥的東西！我要贖罪，非毀了它不可！」何明沉痛的說：「我們何家，只剩我跟小雪了，而我……已經是肝癌晚期，我不想讓小雪繼續遭受這無辜的牽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老憤恨的說。

    何明看向李老，無奈的哼了一聲：「這東西怎麼來的,您比我清楚！它們都是災難，逃不掉的！」

    「唉！」一直沒出聲的老太太，突然嘆了口氣，手裏握着的拐杖用力跺了跺，「事到如今，你也該說了，你想讓小娟死也不安心嘛！」

    我一頭霧水的看着他們——小娟是誰？它們又指的什麼？

    「爸，那古怪的扳指跟媽的死……」

    「閉嘴！」李老一聲厲呵，他皺起眉頭，焦慮中帶着驚恐之色，半晌，他才開口說：「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我永遠也不想再提起！」

    「既然您不想提，那我來說！」何明悲切的說。

    「不……」李老擺擺手，沉思說：「罷了……當年我從部隊下來，一時也沒謀到個生計，便在阿貴的引薦下，跟了歐陽……」李老站起來，踱步到窗戶邊，眺望遠方，「我原先以為歐陽是個普通的文化人，他找我跟阿貴，無非是看中我倆從部隊下來，有些身手，能使一把子力氣。可後來我才知道他這人……乾的是那檔子見不得光彩的事……發死人財的！」

    「盜墓？」我說出自己的第一反應。

    李老轉過身來，看向我：「他倒也沒那麼大的能耐。那個年代，客死異鄉、拋屍荒野都算不得什麼事兒，他就是從那些人身上，搜刮錢財，以此圖利。」

    「如果是這樣，又怎麼會找陌生人相助呢？」我不解的問。

    「當時和安那一帶發生了流民暴動的事，事後政府出面，將那些在暴動中死掉的人就近處理，埋在了附近的一個山上。歐陽當時混在那些處理屍體的人中，卻沒撈到什麼好處，但讓他意外的，發現一處墓葬地。」

    「墓葬？是墳地嗎？」

    李老搖搖頭：「那一帶有懸棺葬的習俗，棺材都安放在石壁或洞穴中。歐陽正是看中了這點，才起了歪念，找了我跟阿貴去做幫手！當時我們也是鬼迷了心竅，答應幫他。我們三人在那古棺洞開了十幾口棺材都沒多大收穫，直到……」李老微微眯起眼，沉吟半響，他才繼續說下去，「直到我們找到了一處，懸於高崖絕壁上的棺材……」

    「那上面，可有什麼異樣？」老太太沉聲問。

    「據歐陽所說，那棺材本身就價值不菲，是檀香棺木，其它，倒沒什麼特別……」

    「不！」何明突然出聲反駁說：「那上面有東西，只是被人藏起來了！」

    我一時疑惑起來，詢問說：「您剛剛說的是三個人，那何叔叔的父親又是怎麼回事？」

    何明接話說：「家父當年跟隨阿公一起擺渡，經過時發現了三人的所作所為。阿公本來很是氣憤……」他面有愧色的說：「家父人窮志短，便加入了他們！」

    「你說有人藏了東西，是誰？」李老驚疑的問。

    何明沉聲說：「那絕壁之下便是湍急的河流，他們找了一艘大船，留下歐陽接應，其餘三人負責將棺材放了下來！」

    「對對，當時是阿貴下去綁繩，我們三人合力將棺材放了下去！」李老補充說。

    「阿公看穿了父親的心思，知道自己無力阻攔，便悄悄跟隨。他說他親眼看見，在棺材放下去之後，那個戴眼鏡的斯文人從上面揭下了什麼東西，揣進了口袋。」

    「那然後呢？」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棺材裏究竟放了什麼。

    李老回答說：「當時天色大變，雷雨將至。我們幾人將棺材搬進了附近的一個山洞裏。當時我們幾個大老爺兒們，都感覺慎得慌，但歐陽他……哼，他一個老手，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他帶頭撬開了棺木蓋。」

    「那棺材上，釘了幾枚釘子？」老太太面色凝重的問。

    「當時那般情況下，誰會去注意這些個！」李老顯出一絲驚懼之色，「棺材打開的那一瞬間，我們幾個都受到了驚嚇。前面我們也曾開過不少棺材，但裏面不過都是白骨一堆而已，看着看着就習慣了，但這具棺材裏面，卻躺着一個『人』！」

    「一個人？」我反問說：「活人？」

    「不，是個剛死不久的人，一個女人！」李老猶疑的說。

    何明接話說：「當時家父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阿公說那副棺材已經懸掛了五十多年，他因此惶惶不可終日，在唯恐冒犯神靈的恐懼中，沒多久就去世了！」

    「那白玉扳指，就是從她身上拿出來的？」我追問說。

    李老點點頭，神色有異，他突然看向何明，質問說：「當年的火災，是不是何老三造成的？」

    何明哼笑一聲，不悅的說：「果然，你也懷疑是家父所為！」

    「不是他？」李老低首沉思，喃喃道：「莫非是他？」

    我朝兩人各看了一眼，困惑的問：「是有什麼誤會嗎？」

    李老朝我看來，眼神中大有責備之意，但他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回答說：「當年我跟阿貴不過是受了歐陽的僱傭，所以從棺材中得到的東西，都由他保管。雨小些後，我們帶着東西離開，但半路上，雨勢又漸漸大了起來，不得已，我們找了一戶人家避雨。可不曾想到……」李老眼裏閃過一絲陰鷙，「有人竟然見財起意，想除掉其他人，放了一把火。」

    我聽到這，不禁心中疑竇叢生，總覺得李老刻意隱瞞了很多事，很多關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