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濡與森氣並存的青銅牢房中,碎雪和巫風已經被關了很久,那日滄州一別,碎雪護着巫風離開後就被中元教的人找到並且抓了起來。
碎雪自知罪孽深重,且不說與秦楓有沒有什麼關係,就是他老纏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並未拒絕就已經犯了死罪,所以,教主不來提審,她也並不掙扎。
而今青銅大門忽然開了——「碎雪,教主提審」
被帶到鳳長吟的寢殿,碎雪安靜的跪在地上,一旁的碎玉焦急的看着碎雪卻不敢說話。
鳳長吟察覺到碎玉的情緒,微微挑眉「碎玉,你有話想說?」
碎玉跪在地上道「求教主看在我們姐妹自小服侍在教主身邊的情分上原諒碎雪」
鳳長吟問「你可知碎雪犯了什麼錯?又憑什麼讓本座來原諒」
「可……」碎玉還想說話,碎雪搶先一步道「碎雪自知罪孽深重,只望教主不要連累碎玉,她什麼都不知道」
「很好」鳳長吟點頭「本座就喜歡誠實的孩子,你站起來」
碎雪一愣,卻仍是乖乖的站起來。
鳳長吟走到她身邊,揮手讓碎玉出去。
「碎雪,本座今天才知道,倒是養了條好狗」
「教主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問你,你跟那個秦楓,真的已經……」
碎雪自然知道鳳長吟的意思,雖然命在旦夕,卻不由得漲紅了一張臉。
看她的樣子鳳長吟就知道答案了,一把將她推開還嫌棄的看了看剛才碰過她的手「如此說來,你已非完璧?」
碎雪跪在地上不說話。
鳳長吟長嘆了口氣「你可知道秦楓是誰?」
碎雪依然跪在地上不說話,鳳長吟蹲下來看着她笑道「本座告訴你,你撿到寶了,那個秦楓就是歐陽澈,如果他喜歡你,娶你,你就是歐陽夫人,碎雪,你的身份連本座都快要仰視了」
碎雪急忙道「碎雪沒有喜歡他!」秦楓是歐陽澈?秦楓居然就是歐陽澈!如此一來,他到真是會演戲……
「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鳳長吟問。
碎雪恭敬道「是秦……不,是歐陽澈身邊的女人」
如此一來,鳳長吟倒是意外了,「歐陽澈身邊的女人?」
動了動心思,鳳長吟將碎雪放出去找歐陽澈,將巫風留在身邊,他拿不準歐陽家的人,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好在歐陽家的人不償命,他不希望以後還是這樣。
鳳長吟覺得歐陽澈就算在走樣,但歐陽家傳統的便是不濫殺,不妄殺,就算長歌在他手裏,也不過是暫時拘禁而已,待暝月宮這件事情了解之後,他在用巫風換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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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月宮一如往常般寂靜,寒初霽依然待在自己的晚榭閣中,感受到結界的震盪,她卻沒有如幾百年前那樣出去巡查,只是靜靜的躺在暖玉床上。
她不想打破暝月宮安靜的生活,這些人,早就為世人所不容,離開了暝月宮,又要他們去哪裏呢?寒初霽想像不到,也不想去想,她可以,保護這裏最後的安寧,只是……不由得想起那個倔強的男人,唇角划過一絲笑意,他願意,與她一起呢。
生死相隨嗎?原來世間上所謂的感情是這般美好的事物,美好的她不敢去觸碰,生怕輕輕碰一下就碎了。
穿越而來,她本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可對於那個人,無論是最初的秦楓,還是最後的歐陽澈,她都沒有反抗過,這個世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嗎?寒初霽與歐陽澈的相遇,是不是命運的安排呢?他們,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是最初的等待還是最後的錯過?
無論那個結局是什麼,她都等不到了。
有人穿過了結界,卻沒有打破它。
「這座古老的暝月宮,你生於何年,又將卒於何年呢?你的秘密,是誰掩埋的?如今,那個人又身在何方呢?」
「叩叩」的敲門聲。
晚榭閣這幾百年來只有過兩個客人,第一個是歐陽逸,早已不知魂歸何處;第二個便是溫涼。
「請進」
佝僂着身軀的老婆婆走進來,關上門,坐在她面前「回來了?」笑眯眯的,仿佛迎接家人一般平淡無二的語氣。
寒初霽點頭「溫涼,我遇見了」
溫涼唇角的笑容濃郁了一些「感覺如何?」
「無法形容」寒初霽閉上眼睛,回想着跟歐陽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揚起一個微笑,與往常示人的笑容不同,這個笑容里,裝的都是溫暖,讓冷清了數百年的晚榭閣都洋溢起幸福的榮光。
「很美好……」寒初霽又加上一個形容詞。
溫涼點點頭「姑娘,也算是不枉此生一行」
寒初霽睜開眼睛,溫涼已經老的再看不出當年的容貌了,她本該安然離世的,只是暝月生異,讓村民們多少有些惶恐吧,他們都是聽着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圓月一輪,和寒姑娘的故事長大,變老,再長大,再變老,周而復始,從未更改,更沒有想過這一切有一天都不會存在。
「溫涼,我覺得,對不起你們」
聞言,老人的臉上寫滿了驚奇,訝異,不解,最後,都化作一個淡淡的微笑「姑娘懂得何為『對不起』的感情了嗎?」
寒初霽點頭「我只是……太久不曾感受到這些情緒,並不是沒有的」歐陽澈說的對,她會漸漸找回來,那些失去的東西「此刻我心中所感,便是這樣」她站起來,走過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溫涼,我許你們一世安穩,免除世間紛擾,顛沛流離,可我最終,還是讓你們擔驚受怕」
溫涼回握住那雙冰涼的手「已經夠了,姑娘,不需要獨自一人承擔着一切,我們,暝月宮的這些村民,在姑娘的庇護下,已經活了夠久了」
寒初霽忽然想起來,那天,她還是韓初霽的時候,跟着寒初雪看遍整個暝月宮,看着那些村民對寒初雪流露出的懷緬和留戀之情時,她想過,終有一日,暝月宮裏也會有人懷戀她,不捨得她,那時,她也即將死去,會帶着新出現的暝月宮主看遍整個暝月宮,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
「你放心,我是暝月宮主,我活着,定會護你們安寧,我死了,也沒有人來破壞大家的幸福」寒初霽仰頭望着溫涼「只是,暝月宮,再也不會有下一任宮主了……」不會再有『寒姑娘』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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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術堇趕到暝月宮外圍時,那裏還沒有人「還好,還趕得上」
盤膝坐了半日,那十幾個大漢才策馬前來。
「單公子,我們如約前來了,明月首領在何處?」為首的大漢問。
單術堇站起來「這位好漢,你說暝月宮在什麼地方?」
聞言大漢往旁邊看了看,竟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山垣,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對啊!明月首領說了,暝月宮就在這個地方,只要我們殺掉景項嵐那個臭小子和葉正桓那個老匹夫,暝月宮主就會為我們打開大門!」
單術堇笑了笑,明月首領,這等心理修行卻是可怕的很,利用人心中的欲望誘其出力,他有些擔心了,把單寶交給他,是個正確的決定嗎?
雙方對峙其間,山石開始鬆動,地上的小石子自己蹦跳起來,遠處似有千軍萬馬正呼嘯而來。
十幾個大漢有些害怕的看着這一方巨變,單術堇神色中划過一抹涼薄,看着眼前這十幾條性命,那沒有經歷過磨練的驚恐之色,竟全是明月首領的棄子嗎?那個男人未免太狠了些。
千軍萬馬還沒有到眼前時,有幾個單獨的身影正在往這邊趕來,單術堇一樂,今天應該算是暝月宮幾百年以來最熱鬧的一次了吧,只是不知,他們的成份都是什麼。
今天來的,有找茬的,有維護的,有看熱鬧的,一定會是一齣好戲。
宮素來討厭撞衫,是以江湖中沒有多少人穿着大紅衣衫的,都怕觸了這位尊者的眉頭,他一身紅衣已經成了標誌,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在暝月宮前還能撞一次。
單術堇但笑不語,在他看來,這幾個人,是來看熱鬧的。
「單大哥?」伍玥卻認出了他,她萬萬想不到當初明州城外救命之恩的男人竟然也和這座暝月宮有關係。
單術堇只是朝她點頭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你認識他?」羽驚訝的看着伍玥,宮不客氣的眯着眼打量單術堇,嘴上問道「玥兒,他是誰?」
伍玥曉得宮這是有意針對,也曉得單術堇並不會在乎這些,只回答道「救命恩人」
羽有些吃味「神醫的救命恩人還挺多」想到她救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曾經救了她一命,如今這債也還完了,而眼前這個人卻還拿着她的一個救命之恩,想想就不舒服!
伍玥只是輕輕一笑,風沁冉卻察覺出了這個男人身上偶爾露出的殺意,他想殺他們?不自覺的站到宮身前「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哪門哪派?如今又怎麼會在這裏?」
看着她的動作,單術堇笑了「在下姓單,單術堇,無門無派,至於怎麼會在這裏,呵呵,今日能來這裏的人,除了暝月宮,還能為了什麼?」
四人皆是一愣,宮、羽、風沁冉沒有想到這個人還真是爽快,伍玥沒有想到他果然和暝月宮有關係,如今看來,只怕關係匪淺,他們尚且是商的告知才來到此處,而單術堇,卻是怎麼知道的呢?
「在下不想與諸位繞圈子,只望坦言相告此行目的」
宮不服氣的想說兩句話時,羽橫臂擋在他前面,眼神制止他閉嘴,自己朝他抱拳道「我等乃是天玄宗門下,來此只為看戲,對了,一會兒到來的人中,還有一人也是為了看戲,望閣下勿要傷其性命」
羽說話的同時,宮也看到了單術堇手中摺扇打開,扇葉上細小的暗器陽光下晶紅透亮,分明是淬了毒,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幾人說話的功夫,四方天軍已經陳列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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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岷山被困了數十日的風沁陽被風肅救下。
徵笑呵呵的拱手朝風肅敬道「我家宗主說了,不欲為難風谷主,見到風谷主親自來要人,我等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風肅冷哼道「看來天玄宗不想插手暝月宮的事情,既如此,又何必牽絆住我狡鬼谷?」
「谷主哪裏話,我們宗主自然是不想失去一個好對手,如今暝月宮必定是混亂一片,聰明的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徵說話客氣有禮,風肅明明氣的七竅生煙,偏生對着一張笑臉你還不能發火,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明白這是天玄宗的拖延政策,想着風沁冉必定會同葉正桓一起去暝月宮,如此一來他狡鬼谷倒也不算不聞此事,想通了便拱手道「小兒傷勢頗重,如此老夫便帶會狡鬼谷養傷了」
徵抱拳回禮「今次谷主也沒帶幾個人來,要不要在天玄宗修養?」
風肅大手一揮回絕「不必了」在天玄宗養傷?少不了要被氣個半死。
「如此,谷主慢走,我等不送」
送走了風肅,一直沒說話的角冷聲道「你太給他臉了」
「嘖嘖」徵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就說你傻,宗主既然要絆住狡鬼谷,咱們自然得軟硬兼施,你看他不是乖乖回去了嗎,我們也回去吧」
「即便我們動武把他留在這也未嘗不可」
「哎,不可,不可,跟殺手是不能講道理的」徵看着冷哼一聲遠去的角嘆了口氣「跟你也不能講道理」然後追過去「喂,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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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月宮結界外圍的列陣在太陽底下曬了四天未見動靜,單術堇原本還有些疑惑,距離歐陽澈說的十五天就只剩下一天了,明天這件事就該有個結果了,可當那四門火炮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眼神都動了動。
天玄宗的幾人眼前一亮,這可是威力比較大的玩意。
單術堇眼神一凜,想用火炮轟開結界?不由得看向站在四方天軍之前的那位南宮法師,他手上拿的是天機羅盤,南宮家的家傳之寶,南宮法師,原來南宮家滅門之後還有這麼優秀的後代傳下來,思及此,他朝南宮瑾拱手作揖道「南宮法師好手段,這天機羅盤即便是放眼世間也再無人會用」南宮瑋生了個好兒子。
南宮瑾嘴角含笑退到一邊,在眾人看來,他要發難了,在單術堇眼裏卻不是這樣,原來這就是那所謂的另一個看戲人嗎?他不動聲色的退向天玄宗那邊。
葉正桓眯着眼睛走到最前方,大手一揮命令道「開炮!」
「轟!」的一聲,天搖地動,火炮被一層光滑的完全看不見的結界擋住,炸裂開來。
世間之人不信鬼神,不違天道,這奇門遁甲懸疑學說亦無人喜好,然而當所謂玄門中的「結界」真的出現在眼前時才驚訝不已,火炮的威力可將人軀炸為肉醬,這層結界的堅固可想而知。
四門炮各發一聲,結界絲毫不為所動,葉正桓下令停止,火辣辣的太陽令所有的人心頭有些煩悶,他看向南宮瑾,希望得到一些指令,而南宮瑾卻無事一身輕的坐在一邊閉目不語。
一同跟來的其他三位奇門道學者也被這從來只在書本中的東西給震撼了,閔南行上前一步出聲道「葉盟主,這層結界食太陽之力,等夜幕降臨時再試不妨」
葉正桓接受了這個提議。
單術堇忽然對着十幾個大漢道「你們的明月首領如今就在這暝月宮中,他一開始就是利用你們的」
「你少信口雌黃!明月首領不會拋棄我們!」
「哦,不會?單寶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們覺得,我會安心的將她交給一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嗎?」單術堇從容一笑,輪到十幾個大漢不淡定了,單術堇微微眯眼「我實在是看各位可憐才如實相告的」
幾十個大漢磨牙嚯嚯,眼神幽幽的瞪着那四門火炮。
看出單術堇的意思,宮掩唇一笑,商睜開一隻眼淡聲問道「很好笑?」
宮點頭「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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