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客棧角落的一個麻袋動來動去,還有奇怪的聲音。
「唔唔唔……」
麻袋是三天前被一伙人運進客棧的,當時黑燈瞎火的誰也沒看清,覺得奇怪的時候,是小二上樓來送飯菜的時候。
鳳長吟覺得煩了,喊道「碎風」
碎風領命,走到麻袋身邊,一記手刀劈過去,麻袋安靜的躺在了地上。
月黑風高,華府紅燈高掛,寂靜而森然的高大府邸卻透露出一股詭異的味道。
「喂!喂!!!你聽到我說話了沒啊?」
「餵?你呢?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喂!老子餓了!那個臭小子去哪了?」
「怎麼你們都不理我……」
秦逸渾身是血,遊走在個個屍體之間,他渾然未覺。
================================================================
永夜之巔,藍月當空,與往常不同的是,一直如八月十五般圓圓的月亮不知何時竟成了弦月。
暝月宮也不如往常明亮。
「寒姑娘」
「寒姑娘」
村民們不變的問候,臉上都少了和樂安詳。
安逸生活了幾千幾百年,他們恐怕沒有想到,會等來暝月宮不一樣的時候。
回到晚榭閣,寒初霽躺在冰床上,感覺不到那天風吹淚乾的涼意,依然無感,她來到偏旁的小黑屋,暖玉床一如往常般散發着溫暖的微光,她走到牆邊,伸手撫摸着牆上刻下的字。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看,才發現這些刻字邊角棱框輕柔圓滑,並不是一般鐵器刻下的,沒有劍刃刀刃那般的鋒利,竟像是用指力以內功刻下的,是誰呢?
她多想再問一問寒初雪「刻下這些字的人是誰?」
可寒初雪已經死了,暝月宮主一生只能去一次流雲山,便是入葬前任宮主。
這座暝月宮蘊藏着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她沒有興趣去追尋,只是,就為了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的秘密,便葬送了整個暝月宮,多少人將再一次面臨死亡,那時,她能承擔嗎?
閉眼,垂頭,胸前的暝月吊墜發出微光,她並未發現。
=================================================================
中元教徒在外稟報「教主,護法求見」
「進來」
得到指示後客棧門打開,一個玄衣男子走進來,劍眉星目,英挺卓越。
「屬下見過教主」
「起來吧」鳳長吟閉目躺在床上。
「不知教主叫屬下來,所為何事?」男子站起來問。
「起靈,雲州底下暗樁都檢查過了?」鳳長吟問。
「都檢查過了,已經運作起來了」男子回答。
鳳長吟「呵呵」一笑「本座知道,長歌做事,不會讓本座失望」
男子立在一旁不說話,鳳長吟又問「執紼呢?」
「執紼跟在皇帝身邊,正在去暝月宮的路上」
「嗯,風肅那個老匹夫在哪?」
「風沁陽被徵和角困在岷山,風肅要去施救」
鳳長吟淺笑「知道了」他能感覺出風沁陽被困其實是天玄宗牽制風肅的一步,可是牽制風肅又有什麼用呢?為了制止狡鬼谷的殺手嗎?這似乎沒有道理。
「那風沁冉呢?」
「已經到達京城,同行的還有宮」
「宮?」鳳長吟微微皺眉,這五律尊者有絕對的自由,除了聽從宗主的命令外也沒什麼事,這個時候,徵和角在岷山圍困風沁陽,宮在京城,那麼,羽和商在什麼地方?他猛地坐起來問「長歌呢?翎州可收到長歌的消息?」
男子搖頭「並沒有公子的消息」
鳳長吟咬牙「景項嵐!」噌的站起來「回中元教!」
男子被鳳長吟的突變搞得有些不知所措,鳳長吟指着麻袋說「你把她送到華府門口,然後跟着四方天軍去找暝月宮的位置」
男子單膝跪地「是」
===================================================================
京城,沐府。
「二十年了,竟不想當年老夫失蹤的女兒有朝一日還能回來!」沐陽侯顫抖着雙手撫摸沐雪婷的頭「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沐雪婷雙眸中浸滿了淚水,長長的睫毛晶瑩剔透「我叫,沐雪婷」
沐陽侯欣慰的點點頭,沐陽侯夫人一把抱住沐雪婷「婷兒,我的孩子……我的女兒啊……」
沐清洋含着溫暖的笑意看着眼前這溫馨的一幕。
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清洋敏銳的察覺出有人,淡聲道「既然想要我察覺,又何必藏起來」
樹蔭下半隱着一個人「沐世子可見到令妹了,是否該兌現與我的承諾」
沐清洋點頭「宮裏傳來的消息確實已經找到了暝月宮的位置,但必須要跟着南宮瑾走」
話音落下,沐清洋頓時覺得周遭氣溫驟降,那人藏身的那棵樹上,綠葉竟一昔凋落。
「你這是在耍我?」本就粗啞的聲音帶上七分冷意。
沐清洋驚嘆於此人的能耐,沉聲道「我沒有,如今各方勢力都在往四方天軍里插入,你若想去,我也可以將你弄進去」
「四方天軍?」那聲音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竟低聲笑起來「洛擎軒啊洛擎軒,你何時才能改一改這承襲的臭毛病!」說罷身影一閃,消失了。
沐清洋仿若無事一般走進屋內。
沐府空置了二十年的小姐院終於等來了它的主人。
沐雪婷關上房門,揮退了所有丫鬟,轉身後看到桌邊坐着一個人後嚇了一跳。
這個人帶着一個大大的斗篷帽,遮住了自己所有的特徵,見沐雪婷被嚇到反而笑道「沐雪婷,剛認了親戚就不記得我了?」
沐雪婷大驚失色後迅速鎮定起來「你要幹什麼?」本來他們兩人合作只是為了查探她的身世,現在她知道了,自然不會再與他合作。
「如今這座京皇城中有宮、商兩位尊者,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粗啞的聲音帶着幾分算計,見到沐雪婷抗拒的臉後他走到她身邊,捏起她的下巴道「我能給你一個家,便能毀你一個家,不要無視我的話,沐雪婷,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
沐雪婷不願的點頭「我知道了」
==================================================================
葉永星緩緩睜開眼睛,動了動手腳,沒有被綁住,自己正躺在床上,腦袋微微一撇。
一個玄衣墨發的少年走過來「你醒了,能不能動?」
葉永星點頭「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之後似是忽然想起什麼立刻坐起來抓着少年的衣服問「我娘呢?他們是誰?我娘怎麼樣了?」
玄衣少年一臉茫然「姑娘說的什麼?我在城外撿到你的,那時你被困在麻袋裏,因為你昏迷不醒,我不便帶你進城,便只好將你裝進麻袋裏帶進了客棧」
葉永星看了看牆角的麻袋,看着少年雖然冷酷卻不無情的臉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叫葉永星,敢問公子名諱?」
玄衣公子道「我叫起靈」
「起靈?」葉永星一張臉變了十八變「你是中元教護法?你怎麼在這?!」心中警惕,都說中元教的人心狠手辣,教主鳳長吟殺人不眨眼,座下兩位護法執紼、起靈更是教中佼佼者,昨晚那些人是中元教的人?可如果是中元教的人,那麼這位護法怎麼會救自己?可若不是中元教的人,又會是誰呢?
起靈點頭「我是中元教護法,受教主的命令來溫州,不曾對你動過手,更不曾對盟主夫人動手」看出了葉永星的疑惑,起靈回答,這種時候他不會為自己找麻煩。
既然知道了是盟主家的千金,起靈問「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葉永星急忙點頭,她心裏慌慌的,總覺得出問題了。
===================================================================
明州城郊,巫月山頂。
「你真準備結廬在此?」歐陽澈看着裝扮的頗為清雅的木屋,再看一身樵夫打扮的風靈夜「正所謂大隱隱於市,明州雖然不近京城卻也是個大城,你大名鼎鼎的南昭王成了這個樣子,估計連皇帝都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認出你」
風靈夜給他們兩人沏了壺茶「我就算瞞過了天下人,不也沒有瞞過你二人,說吧,找我幹什麼」
歐陽澈和景項嵐一邊一個坐下,景項嵐自顧悠悠的喝茶,歐陽澈真心誠意道「請風兄出山,相助暝月宮」
風靈夜微微訝異「暝月宮?此話怎講?」
「你先跟我上路,我在慢慢跟你說」歐陽澈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耽誤,風靈夜看出了他的着急,遂點點頭。
景項嵐起身看着歐陽澈道「暝月宮我本就是為了你才管的,既然你無意我便將人撤回來」
歐陽澈點頭「多謝」
景項嵐冷哼一聲,看向風靈夜說「你看好他,讓他萬事別衝動,暝月宮的狀況不會太好,最後你一定要把他帶回這裏,我去接人,然後在這裏等你們」
風靈夜點頭「放心,我會看好他」
之後三人兵分兩路,景項嵐往明州城內走,歐陽澈和風靈夜往另一個方向走。
而此時的明州,單術堇已經到了,拜訪過程家後才知程小姐竟然在三天前失蹤了,此時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單術堇本來想任性一次再來看看心上人,沒想到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他擔心程小姐出事,又放心不下寒初霽,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當天晚上他便溜進雪閣,一直伺候程小姐的丫鬟翠兒正端着東西走出去,迎面碰上一個黑影剛想大叫就被捂住了嘴帶向院子角落,扯下面巾道「翠兒,別叫,是我」
翠兒自然認識勾走自家小姐魂魄的人,此刻不無驚訝道「單公子?你、你怎麼、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家小姐去哪了?為什麼會失蹤?」單術堇的時間不多,沒有閒心去回答翠兒的話,只能挑些要緊的問題問。
「小姐去了紅巫山,小姐去找公子了,你怎麼會在這裏?」翠兒急的不得了,自家小姐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難道最後會錯過?
「紅巫山?」單術堇卻鬆了口氣「那裏很安全,翠兒,你也去,告訴你家小姐,在紅巫山待一段時間,之後我去接她」
翠兒瞪大了眼睛「可是,翠兒並不認識紅巫山在哪啊」
聞言單術堇皺眉「那你家小姐是怎麼知道的?她是如何去的?」
翠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告訴了單術堇,包括靈仙姑娘和天玄宗主相助。
單術堇對天玄宗沒什麼壞印象,遂點頭放心「我現在有些事情,你按照你家小姐的方法,讓人帶你去紅巫山,在那裏陪着你家小姐待一段時間,直到我去接你們,聽見了嗎?」
翠兒點頭,單術堇飛身離開。
================================================================
羽捂着胸口停下了腳步,臉色蒼白。
「你怎麼樣?我就說不要逞強」伍玥扶着他抱怨「花雨銀針是有毒的,你這樣單憑內力壓制只會加重傷勢」
羽笑道「不是有你在嗎」
兩人慢慢前行,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就到密州了,四方天軍從京城出發,到達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密州,兩人準備去那裏與商匯合。
「我也不是萬能的」伍玥看着他嘆氣「景宗主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呢?」
羽搖頭「不過,宗主既然不讓我們插手暝月宮的事情了,他們也會逐漸離開的,只有商,為皇家賣命,不好退」話音落,羽的神情一凜,一手攬住伍玥的腰飛身離開剛才的地方,只見那地方上赫然插着五枚飛鏢。
伍玥驚訝,羽眉毛一挑,飄然落地,聲音不高「故人在此,還往死里打?」
回答的是另一個笑嘻嘻的聲音「既然是故人,便該躲的開~」
「你這小子」羽失笑,若是往常也沒什麼,現在可不好說,在外人看來是羽扶着伍玥,可實際上完全是伍玥在撐着羽。
一襲紅衣飄飄,宮踩着桃花現身「呦呵,玥兒也在啊,巧了巧了」說着看向身後「給你見見嫂子」
風沁冉一身白衣悠然出現,她白的刺骨,冷的傷人,沒有巫風的清冷高雅,沒有寒初霽的冷漠疏離,風沁冉完完全全就是凍人的美麗。
聽見宮的話,風沁冉周圍的溫度又低了一個層次,手中寶劍就要出鞘的時候宮汗顏道「開玩笑,開玩笑」
「呵~」羽哼出一個音節,身體忽然向後倒去,宮趕緊扶住他,跟伍玥一起扶着他坐下,號了號脈「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花雨銀針」伍玥道「他不肯安靜養傷,非要跋山涉水」
宮皺眉,看向風沁冉「花雨銀針的解藥」
風沁冉冷傲的走過來,蹲下,兩根手指放在羽的脈搏上「他中毒已有些時日,雖然清理過傷口卻未曾根除」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面倒出一顆藥丸遞給他「若不是這傢伙內力不錯,此刻早就死了」
宮坐在羽身後,以自身內力助他今早將那顆藥丸融入四肢百骸,快速驅毒。
伍玥站在一旁,風沁冉走過去問「你就是神醫伍玥?相傳你治病救人從不收取藥費?」
伍玥點頭「不過是憑着緣分,走到哪算哪罷了」
風沁冉冷哼「那本姑娘在這裏遇到你,也算是緣分?」
伍玥看着她笑「你說算就算,不算亦不強求」
兩人說話的功夫,宮已經收了宮裏,羽的臉色也恢復了往常的紅潤。
「你怎麼來這了?」宮睜開眼睛調息了片刻問。
羽也收功,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回道「我在泉州被沐雪婷暗算,想着她既然對付了我,你們可能也有危險,知道商被宗主派去京城,我就寫信給他,所以就來這了」
宮瞥了他「原來你被沐雪婷暗算了,我也給他寫過一封信,他說對沐雪婷的身世有些了解,準備借她一用」
羽「哦」了一聲「我也收到他的一封信,說沐雪婷是沐陽侯的女兒,還說在密州匯合」
宮點頭「那就一起去匯合吧」又問「你接到宗主的密令了沒,不干涉暝月宮的事了」
羽點頭「如今我們想撤便撤,商該怎麼辦?」
「四方天軍自風靈夜死後便素縞停戰,好不容易再出動,可沒有那麼輕易罷休,更何況,還有葉正桓盯着」宮說道葉正桓,便看了風沁冉一眼,問「你不是為了牽制葉正桓才跟來的嗎?你打算怎麼牽制他?」
風沁冉反問「你打算讓我怎麼牽制他?」她並不想告訴宮狡鬼谷的計劃。
宮又何嘗聽不出她的意思,嬉笑問道「我打算我們今夜偷襲,殺他個措手不及」
風沁冉沒想到宮的臉皮厚到這個地步,微微一窒,道「今夜偷襲?為什麼?」
四人身後忽然走出一個男人,邊走邊道:
「今夜不能偷襲,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宮、羽回頭「商?」
「嗯」商走過來,朝風沁冉和伍玥點頭「見過風姑娘,神醫」
風沁冉只是點了點頭,在她眼裏,天玄宗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伍玥也是象徵性的點頭,她並不認識商。
「你來的倒是快」宮有些錯愕於眼前出現的這個人。
「為什麼你不走?」羽比宮稍微靠譜一些。
商淡淡的說「五天前我追隨着羅盤的指示找到了暝月宮,那裏確實有結界,明明是一望無際的山垣,我只能看着就是過不去」
「所以?」
「所以我感興趣,暝月宮神秘了幾十年,你們不感興趣嗎?我不會幫皇帝或者葉正桓,我只想見一見那座神秘的暝月宮」
「牛鬼蛇神之說一向飄渺」
「非也,我可以看出,皇帝對這座暝月宮十分忌憚,或可以說是恐懼,能讓一代帝王都害怕的勢力,我一定要看!或許可以……」
商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宮和羽卻知道他想幹什麼,已經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有放棄尋找。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2s 3.95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