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殘 038 假冒

    「璵璠，這能行嗎？」陸錦桐的胳膊被璵璠拽着，向辦公室走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哎呀，姐，有什麼不行的？可以，走吧。」璵璠一心想着矇混過關，早點熬過這兩個小時。陸錦桐不是很樂意，但既然已經答應了璵璠，就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報告。」璵璠壯起了膽子，敲了敲謝瀾辦公室的門。

    「進來。」謝瀾掐指一算，應該是璵璠的母親到了。

    「謝老師好，我是譚璵璠的媽媽。」陸錦桐說這句話時，自己都覺得心虛，不敢去看謝瀾的眼睛。

    謝瀾轉過辦公室的皮椅，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她穿着藍色的紗蕾絲上衣，灰色的打底褲，三十歲左右。如果她是璵璠母親，那該是未婚先孕吧。

    陸錦桐又走近了，謝瀾仔細地望着她的眉眼，看着好生面熟。陸錦桐扒了一下眼前的碎發，她便看得更真切了，這不是……這不是學校東門書店的老闆嗎？她的孩子謝瀾見過，才剛上學。

    看着璵璠焦急的眼神，謝瀾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壞笑，「噢，璵璠的媽媽，您坐。」她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那個空座位。

    陸錦桐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她生怕將這場戲演砸了。璵璠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與謝瀾下着這盤棋。

    「璵璠媽媽，您店裏的生意交待好了嗎？不耽誤吧？」謝瀾一針見血，看似不經意地與陸錦桐的眼眸對視，卻把坐在對面的女人嚇得不輕。

    「噢，不耽誤，不耽誤的，謝老師。還是孩子的事情重要。」陸錦桐裝模作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那就好。」這個女人有點意思，謝瀾索性不拆穿她，陪她繼續演下去。

    「璵璠媽媽，再過兩天不就是教師節了嗎？您看我們班各科老師都很辛苦，我想老師們都愛百~萬\小!說，不如送購書卡當禮物，您覺得怎麼樣？」

    「啊？」陸錦桐不知道謝瀾會來這一套。璵璠站在那裏，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怎麼了，您覺得不合適嗎？」謝瀾看出了陸錦桐的窘迫，又話鋒一轉，「您放心，我沒有讓您送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給我們打個折。」

    璵璠的表情都僵住了，謝瀾真不是個善茬。她究竟看出來了沒有，璵璠卻不知道。正發着呆，女人又側臉望向了她：「譚璵璠，你回班的時候給賀北宸說，讓他用班費給各科老師買購書卡當教師節的禮物，還有，我的就不用買了。」

    「嗯。」璵璠心不在焉地聽着，她現在連自己的事情都解決不好，哪還有心情顧及班裏的事。

    「璵璠媽，我今天叫您來學校，是想和您談一談璵璠的事。」無關緊要的瑣事說完，謝瀾直奔主題。

    璵璠的心裏卻異常的平靜，她知道謝瀾要對陸錦桐說什麼，無非就是向她告狀。告訴她自己成績差，上課還和老師頂嘴。

    謝瀾原本也是打算這麼說的，但既然譚璵璠要糊弄她，女人也改變了主意，決定和璵璠好好的玩一把。

    「譚璵璠她是個好姑娘，在學校和同學的關係也都不錯。」謝瀾的嘴輕輕一動，陸錦桐和璵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訝至極。

    「她只是有些貪玩，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如果她成績落後的話，也只是暫時的。」謝瀾頓了頓嗓子，璵璠印象中的她從來都沒有這麼溫柔過。

    「所以，請您對她多一點信心。這個孩子並不差，只要她肯努力，成績上來也是指日可待。」謝瀾望着驚呆不已的陸錦桐心滿意足地笑了。

    「好的，謝老師，我明白了。」陸錦桐也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還有，不要給孩子太大的壓力，要讓她適當的放鬆。」謝瀾握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那，謝老師，璵璠在學校沒有闖禍？」陸錦桐對謝瀾的話都懵了，璵璠竟然叫她來聽這些，她不納悶才怪。

    「沒有啊。」謝瀾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在學校的表現還可以，我比較滿意。」璵璠愣愣地望着皮椅上的女人，她何時變得這般通情達理了，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謝瀾嗎？

    「噢，那我就放心了。」陸錦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氣，璵璠這丫頭也真是。還沒有弄清楚什麼情況，就讓自己過來假冒。

    「璵璠媽，我們今天就說到這。您還需要看店，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謝瀾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示意陸錦桐可以走了。

    「好的，那我走了，謝老師，璵璠在學校有什麼事，還請您及時通知我。」陸錦桐說完最後一句台詞，迫切地想要逃出謝瀾的辦公室。譚璵璠緊隨其後，生怕被謝瀾看出破綻。

    「譚璵璠，你留一下。」謝瀾的語氣頓時變得強硬。

    璵璠預感到大事不妙，她緩緩地轉過身來，「老師，您找我還有事？」

    「來，坐這來。」謝瀾瞥了她一眼，不怒而威。

    璵璠聽女人的話乖乖地在位置上坐好，謝瀾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令她心生畏懼。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謝瀾的眉毛上挑，等着璵璠同自己說實話。

    「啊？」謝瀾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露餡了？璵璠略帶遲疑。

    「譚璵璠，找書店的老闆來見我，你可真行呀？」謝瀾的眉頭蹙了起來，本就兇狠的眼睛白了她一眼。

    璵璠見狀慌忙站了起來，失手打翻了辦公桌上作業本。高高的一摞本子撒了一地。

    「你倒底是什麼意思？找別人來替你開家長會，你鬼點子怪多的呀。」謝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給我一句話，倒底要不要我管你？」謝瀾還沒有見過像譚璵璠這般不服管教的學生，「你說話呀，要是不用我管就讓你爹媽過來簽個保證書，以後我就不管你了。」

    璵璠站在那裏沉默不語，雖然她很反感謝瀾的管束，但這樣的話她卻說不出口。謝瀾也不吭氣，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你還要我管是吧？」謝瀾轉了轉手中的鋼筆。璵璠默不作聲也不去看她。

    「行，我也不找你家長談話了，沒有用。你找人來替你開，你父母還是不知道你在學校的情況。」謝瀾嘆了口氣，「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璵璠沒有回答的底氣，她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呆呆地站在那。

    「你要是我的孩子，我早就動手了。但我不能打你，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爸媽該不願意了。」謝瀾翻了一下眼珠，「你就打掃一個星期的廁所吧，算是給你的懲罰。」

    「一個星期？」璵璠沒料到謝瀾會下手這麼狠。

    「怎麼了？你嫌多？不要給我討價還價。不然，我讓你干一個月怎麼樣？」謝瀾對璵璠的態度非常不滿意。

    「不用了，那我還是做一個星期好了。」璵璠撇了撇嘴。

    「走吧，不要在這礙我的眼。」謝瀾的眼眸里充滿了厭惡。

    璵璠沒料到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她原本以為這件事會辦得很完美，不成想，竟如此慘痛。璵璠在樓道里望着學校的天井發呆，她不願意回班，更不願意坐在位子上讀書，什麼都不願意干。

    自從相機壞了，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即使內存卡還在，可她卻再也無法在校園裏拍照了。

    「璵璠，你怎麼了？」雨祺恰巧從她身邊經過，看見了她黯然神傷的樣子。璵璠搖了搖頭，什麼也不想說。雨祺見她不說，便也不再多問，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邊，和她一同看着天井。

    「你說，這樣苦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璵璠一改平常，頹廢至極。

    「你怎麼這樣說，好與不好都是經歷。慢慢熬唄，三年或許一眨眼就過了。」雨祺安慰着璵璠，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們回班吧，馬上又該上課了。」

    「你先回吧，我不想回。」璵璠無精打采地低垂着臉。

    「不是吧，璵璠，你怎麼了？別鬧脾氣了好嗎？走，回班上課去。」雨祺說着，就去拉她的手。

    「我不去，我太累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璵璠倔強地甩開了她，「你不要勸我了，你回班吧。」

    「璵璠，璵璠。」師雨祺沒有料到她會任性到這種地步，「倒底怎麼了？女魔頭又罵你了？那你也不至於不上課吧，我的姑奶奶。」

    「我不想聽，我去不去班裏上課又有什麼區別嗎？」璵璠的表情很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學。」

    師雨祺也拿她沒有辦法，「那我回去了。你呆一會兒，也快點回班吧。」

    「嗯。」璵璠雙眼無神，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一中的上課鈴響了，本在樓道逗留的學生都紛紛回到了班裏，唯有璵璠一個人還站在那裏。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落寞。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可那又能怎樣？她譚璵璠的人生是與眾不同的，註定為要一個人或一件事真正的盡力。而此時，她的心裏空洞洞的，她好想逃，逃到另一個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