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裊裊動客情 第11章 文府

    臨近隅中(中午),武西師父駕着車馬在文府門前停靠。筆神閣 bishenge.com尚郎先自下車,一轉頭就扶着茗伊,直至她穩穩落地。

    府門前的蒼頭(老奴)看在眼裏,打量着這個精瘦的小娘子。通身氣派的緞子襦裙,與之不符的雙寰髻(婢子的標誌),郎君言行間的過分維護,心下瞭然。叉手示禮的同時,不忘謙卑道:「郎君安好,我家二郎已盼了半日,老奴這就給您和小娘子帶路。」並招手向一旁的僮僕示意,往前頭說與他家郎君知曉。

    一路往正堂走來,灰黑色的屋瓦下,皆是白牆紅柱,明淨醒目。就連碩大的斗拱也讓人驚艷,因為拱身飾有燕尾彩畫,配合周遭繁多的松樹柏樹,又是於自然意境的和諧作派。

    依着唐王朝前堂後室的格局,廳堂乍一進來,直覺疏朗開闊,伴着似有若無的木香,略一抬頭便能看到錯落有致的梁架。

    茗伊緊跟着尚郎登堂,引得他頻頻回視,怕她跟丟了。轉身見她瞧得認真,便解釋道:「子墨這府邸,貴在都用文柏作梁,暗合姓氏及家宅的處世之道。」

    茗伊不解,「處世之道?」

    尚郎那手中的摺扇往她頭上彈了彈,笑道:「柏字,拆開念,你細想去吧!」

    茗伊心道,白木=白目?

    及至入室,中間隔着道牧馬屏風,四周仍舊是一應的長條帷幔(落地門帘),日光透不進來,便是下雨也不怕打濕的。為圖觀賞,還巴巴往上雋繡着紅地花鳥紋,寶藍小花瑞景圖,無有一絲留白。

    茗伊兀自感慨,正是這種不留餘地的作風,讓唐王朝轟然崩塌,只保佑有朝一日別當亂世人才好。尚郎早自顧自的坐下,玩味她那一臉的杞人憂,總覺得她像天上掉下來的,不安得讓人心疼,牽掛,終至放心不下。

    文家二郎從屏風後走出,「教尚郎久等了。」

    茗伊上前叉手示禮,「郎君安好,今兒個叨擾,莫要吝惜茶湯才好。」

    文子墨輕揚嘴角,笑向尚郎,「你教的?」

    尚郎得意道:「那是!」

    子墨瞧着尚郎這般興沖沖,只得看向另一邊,試探道:「茗兒,你家郎君有什麼喜事嗎?」

    尚郎繼續得瑟,不等茗兒作答,趁勢道:「我家阿娘發話了,待茗兒長大些,就與我做妾!」

    子墨面色微僵,徐徐走至茶床,待整理好坐姿後,仍舊一身的飄逸風度。與尚郎對視,直道:「既如此,也好,就把這串銅錢拿來烹吧,權作賀儀。」


    尚文二人自小廝混,子墨對茗兒的繾綣,他不是看不出來。可巧與阿娘過了明路,未免日後心生隔閡,先斷了其念想,壓其氣餒,縱有傷懷,日後也可徐徐圖之,方不負兄弟情義。

    茗伊冷笑着,隨手擺弄文子墨給的牙白瓷罐,取出一枚細看,灰白相間,毫毛顯,可不就是白茶餅?

    茗:郎君,這可是壽眉餅?

    文:你喝過?

    茗:感覺有印象,但不真切。(那是,我喝過千年以後的!)

    文:這是小時,阿爺借着程假(出差),舉家遊歷。途經雲貴,可巧當地人迎親納彩,與我們過路客奉了碗茶湯,正是這眉餅。作為納彩之物,餅身帶着的白毫呈眉峰般凸起,取其白頭偕老之意。

    尚:你小時候放到現在?

    文:尚郎說笑了,這茶湯合乎脾胃,每年總使些銀錢與那家納彩之人,着其捎帶過來。

    茗:要是能拜訪下那戶人家就更好了!

    尚:你想去哪兒,都依你。

    文:......(秀恩愛,死得快!)

    茗:您覺着這茶湯,滋味如何?

    文:聞着鮮香甜軟,慢品似豆汁般醇滑。

    茗:郎君說的不錯,只是滋味上欠缺些。以曇花煮水,其汁稠滑鮮醇,與這茶湯一般無二。

    尚:二位學究,我渴了,先讓我鮮甜一番,如何?

    二人訕笑,茗伊作勢取出茶具,只一套甜白菱花盞,雖說這白瓷杯更助湯色辨別,可仍舊弱弱地問道:「世人偏愛越州青窯,您怎麼反倒用起荊州白瓷?」

    文:「憑他去,不得我意,也是枉然!我只取純然留白之物,以慰我心!」

    茗:......(這是在表白嗎?)



第11章 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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