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張福成斜倚在病床頭上,閉目養神。說張福成閉目是對的,可是說他是在養神卻不對了。
此時,張福成心中正在急切的盼望見到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情人,他的情婦王秀清。儘管他如此的想念心中的那個女孩,可是他對那個女孩的音容笑貌的印象卻十分的模糊,因為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天兩夜,是在暴風雪的籠罩下,房子被暴雪埋住了,屋裏能見度非常低。對於張福成來說,那就是漆黑一片,簡直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他根本就沒看清楚那個女的長得是什麼樣子的。聽同事們說那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因為救他的原因,給那個女孩帶來了幾乎是滅頂之災,不知道現在把強姦她的那些人抓起來後,她是怎麼面對這件事情的,能不能想得開,會不會自尋短見。
怎奈自己現在還不能下地自由活動,要不然非親自去找王秀清,看看她的長相如何,近況怎麼樣?給她一些最貼心的安慰。這種惦記和牽掛,使他夜不成寐,飯菜無味,心情煩亂。
突然,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了。
張福成一驚,睜開眼睛看着房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敲門,是不懂禮貌,還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不敲門就推開房門闖進來。他心猛的一下子提了起來,想到莫不是王秀清承認和我發生男女關係的事情,或是告發我強姦她了,是公案局的人來抓我來了。
這便是沒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門,自己做了虧心的,心裏便不得安生,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聯想到自己做過的那些虧心的事,擔心東窗事發。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
所以,做人千萬不能做虧心的事。憑良心做事,才是君子所為,君子坦蕩蕩。
一個細高挑大個的十七八歲的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門口,用有些猶豫和驚慌的眼神打量着屋裏的陳志誠和躺在病床上的張福成。
張福成用眼睛細細的打量着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女孩子。
女孩的頭上戴着一塊淺藍色和紅色織成方格子的頭巾,頭巾是四方形的,對角摺疊呈三角形,圍在頭上後一個角垂在腦後,兩隻角系在下頜處,額頭和劉海露在外面,兩條垂到臀部的又粗又黑的大辮子。顯得那麼清純可愛,白皙透着粉紅的臉蛋,像桌子上放着的紅元帥蘋果一樣剔透。這紅可能是被外面的寒風吹過凍的,進入室內遇熱氣緩過來的。稚氣的臉龐上透着幾分羞澀,幾分嬌媚,幾分怯懦,幾分期許。紅臉蛋上的那兩個深深的酒靨里盛滿了喜興,甜蜜,純美。
女孩上身穿着麻花布做成的棉襖,這種麻花布多為藍色的底白色小花或是花鳥魚蟲的圖案,是手工紡織和染色的布料。
那個時代商店裏也有機械紡織的各種紋路的布料,如平紋的,斜紋的,人字紋的,印染成赤橙黃綠青藍紫色的,各種花鳥魚蟲圖案新穎,顏色艷麗,圖形逼真的花布,人們稱其為洋花布,一般老百姓買不起。
老百姓只能用自己家手工紡線織成的粗布,人們管這種家織布叫土布。人們利用各種自己種植的能染色的東西染布,所以布料着色不均勻,形成一塊顏色較深,一塊顏色較淺而發白。
這個女孩穿的褲子就是顏色不均的家織土布,自己手工縫製的免襠褲子,褲襠部位顯得很寬大,腰部由於是免在一起有三層之厚,使小肚子部位很突出,就像懷孕四五個月似的。
張福成一時沒有想起來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是誰,他想可能是來醫院看望病人的,找錯了病房。他絕不可能是來找我的,因為我在本地沒有認識的女孩子。他認真的打量女孩瓜子型的面龐,寬寬的額頭,濃密的劉海下一雙機敏的大眼睛,眼神里有幾分嬌羞,幾分膽怯,幾分渴望,幾分期待的左顧右盼。小巧的鼻子,在人中溝里有一顆黑色的美人黑痣特別的顯眼,給女孩增添了些許的精靈靚麗,尖尖下頜上的小巧的小嘴,兩片嘴唇微微的張開一條細縫,喘着有些急促的氣息,薄薄的嘴唇蒼白中透着一絲的粉紅,這紅色與臉蛋上的紅色相映襯,白皙粉嫩。
很顯然,女孩也沒有認出來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張福成因為手腳手術後包紮,不能自由活動,生活起居不能自理,吃飯喝水要人喂,撒尿拉屎要躺在床上,有人給他接屎接尿擦屁股才行。
陳志誠是單位派來護理張福成的,他是個汽車修理工,今年二十一歲,剛剛結婚不到半年的時間,和媳婦正是如膠似漆,夜夜新婚的時期。對於一個年輕小伙子來說幹這樣侍候人的事情,實在是一件十分為難的事情。對於護理張福成這件事情,他是十分的不想來,尤其是還要隔一天就要值一個夜班,不能回家和新婚不久的妻子同床共枕,他就更加的不願意來了。因此他人來了,心卻不在張福成的身上,顯得很不情願,焦躁不安,溜號走神。
陳志誠看見有人來,用眼睛瞟了女孩一眼,不認識這個女孩,便不耐煩的冷冷的問道:
「你找誰?」
王秀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我找……我找……張……。」
王秀清一下子蒙住了,竟然想不起來張福成的名字來。
「哪個單位的?」
王秀清仔細的想了一下,猶豫的說道:
「張……張……什麼來着?是運輸,對,是運輸的。」
「運輸的人多了,好幾千人哪,他是幹什麼的呀?」
「開……開油……拉黑油車的老闆子,我沒記住他的大號,咯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個屋裏,就挨着個門找。」
「叫什麼名字?」
王秀清難為情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光知道他姓張,忘了他叫什麼大號來着!叫什麼來了呢?」
「他得的是什麼病呀?」
王秀清猶猶豫豫的說道:
「是被凍壞的,可是究竟被凍壞了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手和腳吧!」
「是叫張福成嗎?我們就是運輸的。」
王秀清一聽,驚喜的連連點頭,拍着雙手歡快的說道:
「啊!對對!他是叫張福成!呵呵!我一時蒙住了,蒙住了,咯咯!
張福成聽了王秀清的話為之一振,心跳加快,眼前一亮,急切地問道:
「那你是……?」
王秀清見病床上的人在問她,她看了一眼,根本就不認識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用一隻手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
「啊!你問我呀?我叫王大煙袋,我來看我哥的,咯咯!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個屋裏。」
陳志誠皺着眉頭,打量着眼前這個農村姑娘,心裏想你來找你哥,卻不知道你哥叫什麼名字?那個單位的?奇了怪了,看這樣子也不像是個缺心眼的人,便重複王秀清的話問道:
「你是來找你哥的,你還不知道你哥叫什麼名字,奇了怪了,哪有這樣當妹妹的呀?」
王秀清認真的看着陳志誠,又看了看張福成,說道:
「真的,我真是來找我張哥的,我一時蒙住了,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了。你說得對,是叫張福成!咯咯!你知道他在哪個屋住嗎?快告訴我呀!咯咯!」
陳志誠十分認真的看着王秀清問道:
「大煙袋!你叫王大煙袋是嗎?呵呵!還有叫這個名字的?」
王秀清看着陳志誠認真的點頭說道:
「啊!我就是王大煙袋呀!怎麼啦?這名字不好聽呀?咯咯!」
張福成一聽那女孩子自己說她叫大煙袋,是來找張福成的,那就是來找我的,心中十分的驚喜,自己盼了這麼多天的心上人終於來了,臉上露出喜悅的神采,忙說道:
「秀清,王秀清,你是王秀清嗎?啊!」
王秀清看着張福成的臉,這面龐似曾相識,但又很模糊,想不起來自己是不是曾經認識這個躺在病床上的陌生男人。
奇怪的事就是奇怪。
自己救了人家,又背回自己的家裏,用自己少女的身子暖人家,和人家做了男女之事,竟然不認識這個男人,奇不奇怪呀?這要是讓她指認是哪個男人強姦了她,她能指認出來嗎?肯定是指不出來的,因為她對那個男人相貌的印象實在太模糊了。
王秀清點頭認真的說道:
「啊!我就是王大煙袋,王秀清,你是……?」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專門來到醫院裏看望病人的,病人還是自己的哥哥,竟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光知道病人的單位,也不知道病人得的是什麼病,而且還不認識要找的人,這不是太奇怪嗎?
陳志誠看着王秀清搖了搖頭,他一時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天下竟然有妹妹不知道自己哥哥名字的怪事,可見他們這兄妹也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血緣關係中的兄妹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師傅和這個女的到底是什麼關係?哦!對了,她叫王大煙袋,就是那個把張師傅從翻了的油罐車裏救出來的那個十七歲姑娘,難怪她沒記住張師傅的名字,他們在被大雪埋住的黑屋子裏過了三四天,屋裏太黑,沒看清對方的臉面,難怪張師傅也不認識她呢。他們互相不認識就不奇怪了。
被找的人不認識找他的人,這倒是不十分奇怪的事情,許多慕名而來的人們和要找的人並不相識。比如一個救人的英雄,一個暗中幫助過自己的好人。被救的人和被幫助過的人,不認識對自己有恩的人,這是常有的事情。
病床上的張福成不屬於這種特殊的情況,他正在焦急的盼望着他的救命恩人,和恩人有過男女之事,這就是情人。那麼他怎麼會不認識前來找他的這個小情人呢?
因為張福成在王秀清的被窩裏三天兩宿的時間,那是一個被大雪埋住的低矮小屋,不太大的窗戶上還糊着厚厚的窗戶紙,屋裏的能見度極低,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模糊狀態。雙方並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面容是什麼模樣,所以再次見面時雙方都不認識對方。
張福成驚喜的喊道:
「我是張福成,秀清妹子,我好……你怎麼來了?」
張福成本來想說我好想你,可是話到嘴邊,猛的看到陳志誠在一邊吃驚的看着他們倆,便把來到嘴邊的話改成了你怎麼來了。
王秀清十分坦蕩的看着張福成,有些急切,這急切中包含着極大的關切,熱切的期盼,不顧一切的成分,一下子撲到張福成的床前,看着張福成急切的問道:
「啊!哥!我來看看你傷的怎麼樣?哪裏凍壞了呀?啊?我看看把啥凍壞了呀?」
張福成收斂了自己的興奮狀態,他不能讓陳志誠看出他和王秀清之間私隱的端倪來,他的態度就顯得有些冷淡和平靜的色彩,不緊不慢沒有任何感**彩的說道:
「沒啥事,就是手指和腳趾凍壞了,沒啥大事,呵呵!你坐吧!呵呵!小陳呀!我來給你們倆個人介紹一下,這位是就我的那個救命恩人,農村姑娘,她的名字叫王秀清,可是在他們屯子裏,大人和小孩都叫她王大煙袋,因為她特能抽煙,可惜醫院裏不讓抽煙,呵呵!」
陳志誠十分意外和驚喜的看着王秀清,笑着說道:
「為人民服務!王大煙袋,啊!不不不,是王秀清同志,向你致敬,向你學習,是你救了我們張師傅,你是救人的女英雄!呵呵!」
那個時候人們見面的第一句話,都是這樣的。
王秀清很不好意思,臉一下漲得通紅,微笑的看了一眼張福成,又看了看陳志誠,低下頭怯懦的小聲說道:
「我可不是啥英雄,就是把他從翻了的車裏弄出來,背回家裏救活了而已,這算啥英雄呢!咯咯!」
陳志誠一下子緊緊的抓住王秀清的雙手,不停地搖晃,過了許久,才鬆開王秀清被他攥得出了汗的雙手。
王秀清對陳志誠伸過來的手不知該怎麼辦?她長這麼大也沒有和陌生男人握過手,甚至她的手也沒有被男人正兒八經的緊緊握住過,尤其是和一個陌生的年輕小伙子握手。她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扎撒着兩隻手,臉紅心跳,用眼睛看着張福成,那眼神里分明在詢問我該怎麼辦?
陳志誠興奮之後,也感到他的行為有些唐突,不好意思的看着王秀清,紅着臉笑了笑。
忽然,陳志誠感到自己在這裏是在當電燈泡,是個多餘的人,應該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倆,讓他們盡情的說說悄悄話。因為張師傅一定有好多的要感激的話對這位救他的英雄說。這女孩也要向他介紹這些日子她所遇到的遭遇,尤其是那樣的事情,有外人在場怎麼說得出口。他們倆一定都有好多的話要對對方細說,便笑着對張福成說道:
「張師傅,你們倆好好嘮嘮,應該好好的謝謝你的救命恩人,沒有她的相救,就沒有你今天的活命!對於你來說沒有她的相救,你就被凍死在那個翻了的汽車裏了,呵呵!你一定有許多要感謝的話對她說吧?呵呵!那你們倆嘮吧!正好我回家去睡一會!嘻嘻!」
陳志誠說這話時,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連耳朵都紅了,臉上露出了害羞的神色。他這一句回家睡一會,是不是包含着回家和媳婦親熱一會的意思呢?要不他臉紅什麼?
張福成深深地理解陳志誠這話外音的意思,一是讓他和王秀清嘮嗑,二是他回家去和媳婦親熱一番,畢竟是新婚不久的年輕人,便笑着點頭說道:
「好吧!你是該好好的歇歇了,這半個多月來,黑天白天你一直陪着我在醫院裏,熬得你都瘦了一大圈啦!你那新婚的媳婦怕是早就對你有意見嘍!呵呵!回去吧!別急着回來,這裏有我這妹妹,我的救命恩人和護士們照顧我,你吃完晚飯再來就行了,去吧!代我向你媳婦表示深深的謝意!呵呵!」
「嗯哪!我一定把你的話帶給她!嘻嘻!」
陳志誠滿臉露出歡喜的神色,高高的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長氣,放下手轉身歡快的吹着口哨走出了病房,輕輕地把病房的房門關上了。
病房裏真正的成為了張福成和王秀清兩個人的世界。
這是一間單人的病房,只有一張床位,靠牆擺着四把木質的椅子,椅子前有一個長條形的茶几,茶几上擺着白瓷茶壺,四隻白色竹節形狀的茶杯,杯體表面印着黑色的山和紅色的延安寶塔圖案。床邊有一個床頭櫃,柜子上擺着青綠色的國光蘋果,青澀里泛着紅暈,黃色的香蕉蘋果閃着亮光,紅色的紅元帥蘋果上面好像有一層水似的,像剛剛洗過的一樣,淺黃色的梨子上面帶黑點點,紅色的橘子,一包打開的蛋糕,蛋糕上面閃着油汪汪的亮光,還有好幾包沒打開的糕點包,包裝紙上浸出了暗色的油漬。一隻白色陶瓷的茶杯,杯體表面上印着一部鑽井的鑽塔,鑽塔的尖上有一面飄動的小紅旗,一輪噴薄而出的紅大陽,閃着金燦燦的光忙,有一行熱烈慶祝工農油田大會戰的紅色字,蓋子放在茶缸的旁邊,茶缸里有大半缸淡淡的黃色的水,水裏有些許的樹葉在飄動。
王秀清看着茶缸里的水心裏想,這醫院裏的水怎麼是黃色的呢?帶色的水能喝麼?水雖然是黃色的,但是不渾濁,很清亮。不對!水裏面好像有很大的很多的樹葉子,樹葉咋掉進水碗裏了呢?好像不是掉的吧?這屋裏沒有樹,而且那茶缸子的下部還有很多一樣的樹葉子,咋回事呢?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又看見張福成躺在木架子上面,木架子下面是空的。地面上放着一個白色的搪瓷臉盆,裏面有一個部隊用的深黃色的搪瓷茶缸子,裏面露出一個白的什麼杆,還有一個圓筒狀的東西,這是幹什麼用的,沒見過。臉盆旁邊還有一個像茶壺一樣的壺,不過比茶壺大了很多,和茶壺一樣有把和茶壺嘴,那壺嘴很粗很短,和茶壺又尖又細的嘴不一樣。它的形狀和茶壺更不一樣,茶壺是圓形的,它卻是長方形的,這是什麼東西?幹什麼用的?不知道,也從來都沒見過。王秀清心裏想到在被架空的木架子上面躺着,不燒火涼不涼呀?他身下鋪着白色的被子,怎麼把被子鋪在身下了呢?身上蓋着那麼白的被子,弄髒了可怎麼才能洗那麼白呀?這一切都令她感到新奇,一個人住這麼大一間屋子,蓋的、鋪的、枕的、用的毛巾,都是白色的,上面還都有紅色的字,她一個字也不認識。因為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到醫院裏來,屯子裏的人從來就沒有人住過醫院。
王秀清看見陳志誠走出了房門,房門被關上了。突然,她滿臉淌着淚水,一下子撲在病床上斜躺着的張福成的胸前,臉貼在張福成的胸脯上,嗚嗚的哭起來,
張福成對王秀清的舉動感到很突然,猶豫了一下,便張開一隻胳膊摟住了王秀清的上身,用還纏着白紗布的手撫摸着王秀清的頭髮,嘴裏喃喃的說道:
「秀清妹子,你讓哥我好想你呀?」
王秀清並沒有抬頭看張福成,一邊抽泣,一邊點頭說道:
「哥!我也想你,我就是為了你才活到今天呀!嗚嗚!」
王秀清說着突然離開張福成的懷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扶住床沿,抬臉看着張福成哭着說道:
「哥!我對不起你呀?我沒臉見你啦!嗚嗚!」
張福成探了探身子,想要拉住王秀清,可是他的雙手都纏着白色的紗布,像兩個拳頭似地伸向了王秀清,說道:
「秀清妹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妹子,你說什麼哪?你怎麼對不起我啦?是我對不起你才對呀!妹子!快起來!讓哥好好看看你。」
王秀清很固執的說道:
「不!哥,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為你保護好身子,被人給禍害了,我的身子不乾淨了,嗚嗚!」
張福成搖了搖頭,嘆息和憤恨的安慰道:
「說什麼哪?妹子,咋回事呀?快跟哥我說說,來來你起來,還坐在哥的身邊,現在你有哥哥我哪!啊!快起來!起來!」
王秀清站起身來,又一次撲進張福成的懷裏,哭泣着述說了他們分別後這半個月裏發生的事情。
張福成聽了王秀青的哭訴,氣得他渾身激烈的顫抖,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安慰王秀清道:
「這能怪你嗎?你又不是主動勾引他們,你是被強迫的。是那些該死的王八蛋,流氓們,強行的佔有了你,他們一個個都該挨槍斃,一定的。妹子,你不用因為這事自責,你沒有錯,哥永遠稀罕你。嗯!不哭了,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今後還有咱們哥倆的好日子過呢!」
王秀清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着張福成問道:
「哥!你真的不嫌我,你還稀罕我嗎?」
張福成認真和堅定的說道:
「不嫌棄,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愛的人,我怎麼能嫌棄你哪?哥稀罕你,還稀罕不夠呢,呵呵!」
王秀清還是半信半疑的,抬着臉看着張福成問道:
「哥!你真的不嫌我埋汰呀?嗚嗚!我都沒臉見你了,哥!」
張福成內疚的說道:
「我不嫌棄你,你在哥的心裏永遠是最乾淨的,最美好,最招哥疼的小妹子,你遭的那些罪,說起來還都是因我引起的,是哥對不起你。」
王秀清不解的看着張福成問道:
「他們禍害我,與你有啥關係呀?又不是你讓他們禍害我的。」
張福成認真的說道:
「你為什麼被掛上破鞋游大街呀?」
王秀清連想都沒想的說道:
「他們說我和你在一個被窩裏就是在搞破鞋!」
「看看,那還不是因為我嗎?如果你不救我,咱們倆怎麼會在一個被窩裏?沒在一個被窩裏,他們怎麼會說你和我搞破鞋,怎麼會給你掛破鞋游大街呀?這不還是因我引起來的嗎?嗯!對嗎?」
「嗯!也對,可是咱們倆……,嘻嘻!」
「怎麼了?你笑什麼?」
「你和我,那是我願意的,我稀罕你,哥,你還稀罕我嗎?」
「當然,哥永遠稀罕你,永遠……。」
說到永遠,張福成打住了,猶豫了,他在心裏問自己,自己真的能永遠稀罕王秀清嗎?他們倆說的稀罕對方,不是喜歡的意思, 那實質上就是愛對方的意思,他們不會說愛字,也不懂什麼是愛情,只知道稀罕對方。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稀罕對方,兩個人就要永遠地生活在一起,那就是兩口子,而不是朋友,什麼是朋友?他們也不懂。張福成心裏知道自己暫時稀罕王秀清可以,要永遠稀罕王秀清是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為自己是有媳婦和孩子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媳婦,怎麼真心的永遠的去稀罕另一個女人呢,這不是在欺騙王秀清這個單純的、善良的、樸實的農村姑娘嗎?
王秀清聽了張福成永遠稀罕她的話,心裏暖暖的想到從現在起自己這輩子終身有靠了,他是自己的男人,老頭子,掌柜的,當家的,將來他是我孩子他爹。
王秀清想到孩子,她的臉忽的一下子紅了,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熱,她低下了頭,甜在心裏,笑在臉上。她又想到那天他說稀罕我,那可能因為我是個大姑娘。可是現在他明明知道我被那麼多男人給禍害了。聽別人說的,他可能不會太相信。我親口對他說的,他就一定會相信。這種事那個姑娘會故意埋汰自己,把這麼重的屎盆子往自己的頭上扣,藉此損壞自己金貴的名聲呢。再說公安局的人和他們運輸的那麼多紅衛兵,去屯子裏把禍害我的人都抓了起來,這都是事實存在,不由他不相信。既然他一切都知道了,他還連一個喯都沒打,還是那麼認真的,那麼爽快的,那麼實在的對我說這件事情的發生根本就不怨我,主要是因為他才引起來的。他不嫌棄我的身子髒了,還永遠稀罕我。這話我聽得出來他是真心的稀罕我,不是在忽悠我,糊弄我。
一個姑娘被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給玷污了,她們本能的都會感到自己身子髒了,沒臉見人了,沒法活下去了,而去自殺,大柱子媳婦就是個例證。她們怎麼會這樣想呢?
姑娘想的是既得利益問題,最實在的問題,那就是自己沒有男人要了。那個年輕的男人,會要一個被別的男人禍害過的姑娘當老婆?自己嫁不出去了,就是勉強嫁出去了,也會給人口實,留下話把,因此夫妻間打鬧一輩子,過不上一天的安寧的日子。
女人的想法是對不起自己的男人,自己身子被別的男人弄髒了,男人會不再稀罕自己,尊重自己了。自己雖然是被強迫的,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那個男人為什麼單單強姦了你,咋就沒強姦別的女人,還是你自己在男人面前不檢點,嘚瑟,賣弄,才引起男人的注意。這是男人的責怪、猜忌、惱恨、埋怨,讓男人不這樣去想,根本就不可能,讓男人以為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只能使自己以後不能過上安寧、幸福、和諧的日子。
生活沒了希望,這才是她們的唯一的真實想法。
對於周圍的人們怎麼看待她們,議論她們,對於她們來說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時間一長一切都會過去的,會漸漸的被淡忘,但是那畢竟是在心裏給她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這陰影將伴隨着她們以後的生活。還是得自己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日子。
嘴長在別人的身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別人誰管得了他會說什麼?能說什麼呢?
女人這樣的想法並不是空穴來風。
幾千年封建社會的影響,貞潔烈女,男尊女卑,從一而終。十幾年父母的傳授,潔身自好,相夫教子,賢妻良母。
王秀清心裏想自己有了真正的家了,我不再姓王了,我是張王氏。半個月以來受到的恥辱,蹂躪,折磨,痛苦都煙消雲散了。她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破涕為笑的站起身來,挺直腰板坐在了床邊上,歡快的一下子抓住張福成的雙手。
哎呀!張福成突然皺着眉頭,**了一聲。
王秀清不解的問道:
「咋啦?」
張福成臉上呈現出一副疼痛的症狀說道:
「呵呵!你碰的,有點疼!呵呵!沒事!」
王秀清吃驚的看着張福成,自責的問道:
「是嗎?你看我這毛手毛腳的,我看看碰哪裏了?」
「我的手!」
「你的手怎麼啦?」
王秀清這才低頭,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着張福成包成白色拳頭的手,驚訝的問道:
「哥,這是咋整的呀?為啥包着呀?」
「我兩隻手的小手指和兩隻腳的小腳趾頭都凍壞了,手術割掉了。」
「啊!那多疼呀?」
王秀清震驚和心疼的看着張福成的臉,內疚的哭着問道:
「是不是因為我用雪沒給你搓好,才凍壞的呀?要是我再多用一盆雪多搓一會,是不是就不能凍壞了呀?嗚嗚!」
王秀清說着竟然哭出了聲,這哭泣飽含着她對自己沒有盡到責任的責備,更是飽含對張福成被凍壞了的心疼。
張福成向前探身,用一隻胳膊摟住王秀清的腦袋,安慰的說道:
「妹子,別哭了,這不能怪你,主任說了,要不是你用雪搓,我的雙腿要從膝蓋處截肢,整個手都要切掉。我得好好的感謝你,你不但救了我的命,還保住了我的雙腿和雙手,使我下半輩子沒成為殘疾人,呵呵!你永遠是我的好妹子,哥永遠稀罕你,嗯!」
王秀清誠摯認真的看着張福成說道:
「嗯!哥!這我信你,咯咯!我就是為了你才活到今天,真的!咯咯!他們在禍害我的時候,我就把那當成你一樣。我想我要因為他們禍害我,我上吊或是跳井死了,你該多傷心呀?多想我呀!是不是哥!我不能讓哥因為沒有我而難受,因為我是你的,咯咯!」
張福成看着王秀清,認真的點頭說道:
「那當然,你能這麼想,這麼做那就對了,是呀!你都沒有了,我還活着幹什麼?」
王秀清有些歡快的說道:
「咯咯!我就是為你活着的,才能今天和哥你見面,我沒想到你會被凍得這麼嚴重,我還以為你不稀罕我了呢,這麼長時間,十八天了,在我的心裏這段時間比我十七歲的年齡還漫長許多呢,咯咯!我在遭罪,被人那麼禍害,你也不來救我,我心裏盼你來救我,也怨恨你不來救我,咯咯!真像人們說的那樣。」
「哪樣呀?」
「那個廟上都有屈死的鬼,咯咯!誰知道你在醫院裏往下割手指頭腳趾頭呀!還疼嗎?哥!」
「手術疼和凍壞疼的勁已經過去了,再有十天半個月的就能下地活動了。」
王秀清歡快的瞪大眼睛看着張福成,說道:
「啊!那太好了,哥,等你出院後就回我家吧!那是你的家呀!咯咯!我好好的侍候你。」
張福成難為的搖了搖頭說道:
「不!我不能去你家。」
王秀清一聽張福成的話,蹭的一下子站到地上,用兩隻驚恐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張福成問道:
「你為什麼不能回我家呀?那就是你的家呀!咋的,你嫌我埋汰,不稀罕我啦?啊!嗚嗚!」
張福成認真的說道:
「你的家就是你的家,那不是我的家。」
王秀清不解的看着張福成,有些失望的說道:
「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嗎?怎麼啦?你還是嫌棄我埋汰呀?」
張福成看着王秀清認真的說道:
「我說過我不嫌棄你,永遠也不會嫌棄你,你放心好了,我會稀罕你一輩子的,嗯!」
王秀清撅着小嘴問道:
「那你為什麼出院後不回我的家呀?那就是你的家呀!」
張福成認真的說道:
「這次你被哪麼多男人禍害,是因為人們懷疑你和我搞破鞋對嗎?」
王秀清點頭說道:
「對呀?不管他們怎麼禍害我,我就是不承認和你有那事,咯咯!那是咱倆的秘密,對嗎?哥!」
張福成聽了王秀清說的我就是不承認和你有那事的話,心裏一動的問道:
「有人問過你嗎?」
王秀清認真的點頭說道:
「有哇!三天前,有一個四十多歲,圓臉的,這麼高個頭的男人,找過我。」
王秀清說着,抬起一隻胳膊舉到自己的眉毛處,比劃着說。
張福成根據王秀清比劃的高度,斷定那個人的身高不到一米七十公分的個頭。
王秀清比劃完,拉過床邊的一把椅子坐下來,繼續說道:
「他問我救你的情形,我把給你用雪搓手腳和雙腿的事,還有我用身子給你暖身子的事都對他說了。咯咯!這有啥可保密的,咋做的就咋說唄!哥!你說是不是?他問的可詳細了,還問我你身上有什麼明顯的記號沒有?你摸了我沒有?尤其是你弄沒弄我。」
王秀清邊說邊擺手,突然她皺起眉頭說道:
「奇怪的是……。」
「奇怪什麼?」
「他好像對那些人怎麼禍害我的細節,特別的感興趣,還用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我那裏,看得我好像是沒穿衣服光溜溜的給他看似的,看得我心慌意亂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了。」
張福成關切的問道:
「他沒說他是幹什麼的嗎?」
王秀清認真的看着張福成回憶的說道:
「說了,他說是你們運輸紅衛兵的,叫什麼來着,好像姓好什麼的,反正我沒記住他姓什麼?叫什麼大號?挺慈眉善目的一個老頭,皮膚挺白淨,好像往外冒油似的,就是有點太那個了,嘻嘻!」
張福成疑惑的看着王秀清問道:
「他說是我們單位的呀?是誰呢?」
「啊!他說是你們單位的呀?誰知道他是哪的呀!反正不是來禍害我的臭男人,真的不是。他邊問還邊在一個紅本子上記呢。說什麼調查,哥!你認識他嗎?你們單位有沒有一個人姓什麼,姓好的人呀?」
「姓郝的到是有一個,是個被打倒的當權派,靠邊站了,不會是他呀!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是誰了,以後會知道的,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他到沒對我動手動腳的,所以我說他不是來禍害我的,他還給我做了檢查呢!」
「檢查?什麼檢查呀?檢查什麼呀?」
「他讓我脫了褲子檢查哪裏,弄得有點疼呢!」
張福成皺着眉頭說道:
「他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檢查呀?」
王秀清認真地說道:
「他說你說那些男人禍害你了,有什麼證據?只有讓他檢查了,才能知道到底我被男人禍害過沒有,真的禍害了是一定有痕跡的,叫處什麼膜破了什麼的,反正我聽不懂那些詞,但是我聽他說的也對,就讓他檢查了,咋啦?哥!」
張福成還是皺着眉頭,擺了擺手說道:
「不咋的,看就看了吧!按說這檢查應該是衛生所大夫的事,不應該由他來檢查呀!這明明不是什麼檢查,這是在……在……。
王秀清不解的看着張福成問道:
「咋啦?是在什麼呀?」
張福成琢磨不透的說道:
「我也說不好他這是什麼行為!反正我就覺得不應該由他來給你做檢查,按理說檢查是對的,可我就是覺得這是他對你的……什麼呢?」
王秀清無所謂的認真的說道:
「檢查是對的就中唄!咋啦?檢查不就得看看,摸摸嗎?屯子裏的老娘們養孩子時,老牛婆都是這樣給看看的,把手指摸才知道什麼**口開了幾指什麼的,都這樣!這有什麼奇怪的呀!我親眼見過的,都這樣,真的!沒什麼可奇怪的呀?咯咯!你不知道吧?哥!你們男人咋會知道呢,咯咯!」
張福成沒有理會王秀清的話,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一個半大老頭子,四十來歲的男人,對你一個小姑娘又摸又摳的,這是對你的傷害,絕不是什麼他媽的檢查。」
張福成說着心中升起一股怒氣,心想這不是藉機會佔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嗎,是流氓行為。現在自己躺在這裏不能活動,能怎麼樣?他看着王秀清一副天真無邪坦坦蕩蕩的神情,便說道:
「等以後我知他是誰的時候再說。現在先不管他了,還有人找過你嗎?」
「有哇!也是那天,這個老頭剛走,就來了一個公安局的人。」
「公安局的?」
「啊!他說他是公安局的,咋啦?」
「那個人穿什麼樣的衣服?」
「就穿平常的衣服呀!好像挺小心的,進了院子還不斷的回頭往外看呢!」
「他問你什麼了,也給你檢查了嗎?」
「他問的挺仔細的,不過他沒檢查我哪裏!」
張福成點頭,鄭重地對王秀清囑咐道:
「嗯!妹子,你記住了,咱倆的事,你對誰也不能說,無論怎麼折磨你都不能承認。另外,從明天起你也不要再來了。」
王秀清一下子鬆開張福成的手,看着張福成意外和吃驚問道:
「為什麼不讓我來,哥,你不稀罕我啦?」
張福成十分認真的對王秀青說道:
「不是我不稀罕你了,是咱們倆不能再公開的來往見面了。」
王秀清還是不明白張福成的意思問道:
「為什麼我們不能再繼續來往了,哥,不讓我見你,那我可受不了,見不到你,我還不如死了呢,我就是為你活着的呀!嗚嗚!」
王秀清說完哭出了聲。
張福成認真的說道:
「別哭,妹子,你聽哥和你說。」
王秀清止住了哭聲,抬頭看着張福成。
張福成認真而嚴肅地說道:
「咱們倆公開的來往太頻繁了,就是天天都見面的話,要是讓我們單位的領導知道了,或是讓領導知道咱倆那事,單位就得開除我的工作,我就得回到幾百里外的山溝里當農民種地去,那樣咱們哥倆就永遠也見不到面了。為了以後咱們倆能經常見面,現在就得忍着不再來往,等我出院後,這件事情風頭過了,咱們再經常的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王秀清點了點頭,很不情願的說道:
「那好吧!嗯!是這樣呀?我明白了,那我以後就儘量的不來醫院看你了,哥,那我想你可咋辦呀?哥!我不天天來,隔一天,或是三天來一次還不行嗎?啊!」
張福成認真的說道:
「不行!來得太勤了不好,那就五天來一次吧!我出院好了後,還得繼續開車,被抓起來的人也得到了處理,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那時我去找你,咱倆秘密來往,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尤其是屯子裏的人,像李石材那樣的人和你左鄰右舍的人,咱們倆只能偷偷的來往。」
王秀清不解地問道:
「為什麼要偷偷的來往呀?」
「你是個沒有對象的姑娘家,我是個有家的人,咱們倆公開的來往別人會議論那是在搞破鞋,對你和對我都影響不好,你說是不是?嗯!」
王秀清聽了張福成的話不以為然的說道:
「哎呀!那怕啥呀!我沒有對象,我找到了對象,和你處對象。屯子裏的人,除了我知道你已經有老婆孩子外,別人誰也不知道你已經成家了,我們就公開處對象,怕什麼呀?」
張福成聽了王秀青的話,沉吟了一陣說道:
「嗯!那也不行,萬一這事傳到我們單位里,領導知道了,還是個麻煩事,單位一定會嚴肅處理我的,我有老婆和孩子,再和你來往,那就是生活腐化,就是道德敗壞,那還了得,單位里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所以我說咱們倆來往一定得秘密進行。」
王秀清看着張福成的臉問道:
「那我今天來看你了,會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嗎?」
張福成爽快的搖頭說道:
「不會的!不會給我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為什麼今天我來這裏不會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以後來就會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呢?」
張福成心裏想到這真是個人情世故什麼也不懂,純潔得像一張白紙一樣的小姑娘,想到這裏認真的對王秀清說道:
「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也是我住院後,你被解救出來後,你第一次來醫院裏看望我的傷情,這事人之常情,情理之中的事情,人們是不會多想什麼的。要是你天天來,那就不行了,人們肯定會猜測咱們倆之間一定有非同一般的特殊的男女關係了,會想你為什麼會天天的跑來看我呀?這是一般的交情嗎?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這裏的醫生護士,還有我們單位里的人,包括護理我的陳志城,你們屯子裏的人們都會這麼想的,也會問為什麼你天天都去醫院陪着那個男人呀?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呀?你說對嗎?嗯!」
王秀清點頭說道:
「對!你說的完全對,咯咯!我聽你的,哥,你放心,我對誰也不承認咱們倆的事情,整死我也不承認,誰能把我怎麼着吧!我在家裏等着你來稀罕我,咯咯!」
「好的,我會經常回家去看你的,稀罕你,呵呵!」
「嗯!我等你天天回家稀罕我才好呢,摟着我睡覺,咯咯!晚上我一個人在家裏睡不着覺,滿腦子裏都是你的情景,我都害怕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呆着了,沒意思。被窩沒有你,炕燒得再熱也覺得冷清呢,咯咯!哥!你真的稀罕我嗎?」
「啊!非常的稀罕你!」
「真的稀罕我一個人嗎?」
「真的只稀罕你一個人,怎麼啦?」
「那你的媳婦哪?」
張福成沉吟了一會說道:
「她呀?我在沒遇到你之前,幾乎就把她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為什麼會把自己的媳婦給忘乾淨了,她可給你生了兩個孩子,你怎麼能把她給忘乾淨了?淨騙人!我才不信呢!」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唉!這指肚噶親,娃娃親,童養媳害人不淺呀!我們倆本來就是姐姐和弟弟,沒有像你我之間這種感情,再加上我和她時疼的要命,還有她和我老爹的不清不楚的那個事,你說我還能稀罕她嗎?就因為這我幾乎一年都不回去一次。」
「嗯!可也是,那你真的只稀罕我一個人啦?咯咯!」
「真的只稀罕你一個,而且是一輩子只稀罕你一個人,呵呵!你相信哥我嗎?」
「嗯!我相信你,咯咯!對了,一見到你,我這心裏就高興,差點忘了。」
張福成不解的看着王秀清那興奮的神情,臉蛋上佈滿粉紅的顏色,在玻璃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是那麼晶瑩剔透,光鮮照人,十分的惹人喜愛,問道:
「你忘了什麼事呀?」
王秀清笑着用右手伸到自己的左腋下,解開自己棉襖胳肢窩裏的紐扣。
張福成吃驚的看着王秀清,不明白王秀清解開的棉襖的扣子要什麼?連連擺手說道:
「你要幹什麼?脫衣服幹啥呀?這裏是醫院,隨時都會有護士來查房的,也會有單位的人來看我的,讓人家看見你脫衣服,你這是……。」
「看見怎麼啦?那條上寫着醫院裏不許……,咯咯!」
王秀清嬉笑着說,用左手伸進解開的衣襟里,從懷裏拿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布包,放在張福成小腹部的被子上,慢慢的打開。
張福成這才看清楚,包里是三個燒土豆和一個白色的鵝蛋,吃驚的問:
「你這是……?」
王秀清一邊系棉襖的扣子,一邊歡快的說道:
「哥!這是我特意為你燒的,上次我看你那麼喜歡吃燒土豆,咯咯!」
張福成愕然了,腦子裏立即出現了王秀清嘴對嘴的餵自己土豆泥,燒好的土豆扒了皮,呈現金黃色。王秀清慢慢地咀嚼,然後對着自己的嘴,一股稀溜溜的土豆泥流進了自己的嘴裏,流進了胃裏,是那麼的清冽甘甜,填充自己那乾癟的胃囊,給自己生命的能量,給自己鮮活的肉體以無限的生機和活力。現在想起來還是那麼的甜美,神秘,令人遐想,回味。他和芬姐在一起時沒有這種經歷,也從來沒有這種親密的感覺。看着王秀清那麼認真的把土豆皮和鵝蛋皮都扒掉了,不解的問道:
「你的土豆不是被那幫王八蛋們給造光了嗎?你怎麼還有土豆呀?」
王秀清一邊用小嘴吹掉土豆上面殘留燒焦的土豆皮殘渣滓,一邊自豪地說道:
「他們造光的是地上那個土豆茓子裏的土豆,我在土豆茓子的地下,還有一個土豆窖,被上面的土豆茓子壓着,他們哪裏會想得到呀!咯咯!可惜的是茓子裏那麼多土豆,只吃了一半,扔了一大半」
「怎麼扔了呢?」
「第一天抓我去遊街的時候,房門被他們踢壞了,土豆茓里的土豆被凍了一半,凍土豆化了之後就成為一包水了,不能吃了,我都扔給豬吃了。他們逼着我挑沒有凍的,給他們烀熟吃,奇怪……。」
「什麼奇怪?」
「晚上我游斗完回到家裏,早晨被踢壞的房門被什麼人給修好了,你說奇怪不,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是誰給我修的呢?」
「還是好人多,做好事不留名,雷鋒精神嗎!呵呵!」
「才不是那麼回事呢!」
「咋的啦?」
「我被揪鬥了,幫我的人要是被紅衛兵抓住的話,那就得戴一個壞分子的大帽子,也得被游斗,誰敢冒這個險呀?」
張福成點頭贊同道:
「嗯!可也是呀!呵呵!但是不管形勢怎麼惡劣,還是有好人嘛!有不怕戴這頂政治大帽子,呵呵!要知道是誰幫了你,千萬要記得感激人家,在你危難的時候,人家冒險幫了你,那就是有恩於你,嗯!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就像你似的,冒那麼大的暴風雪救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一樣,我一輩子感激你,喜歡你,稀罕你,呵呵!」
張福成說到這裏心裏一動,臉也忽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心中想到有我這樣報答恩人的嗎?自己剛剛從死亡邊緣爬回來,剛剛有了一點點理智,有了一點點維持生命的力氣,就吧人家給……,這哪裏是報恩呀?是在侵害,是在毀壞她一生的幸福,破壞她做女人的名節,做女人的貞操。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一個十七歲妙齡的少女變成了真正的女人、婦女。內疚的情愫油然而生,他不敢用眼睛直視王秀清的臉和眼睛,用自己眼睛的餘光瞄了一下王秀清,看看王秀清是不是有那麼一絲一豪的對自己埋怨和怨恨。好在王秀清此時還處在對過去往事的追憶和感慨中,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神情的微妙變化。
王秀清微笑着,點了點頭柔聲的說道:
「你說的都對,可是我救你,那算啥呀?每一個經過你翻車哪裏的人,看見你被夾在車裏,有生命危險,誰都會伸手救人的,那不算個啥事,真的,咯咯!」
張福成感慨的說道:
「你說得對,所有的人碰見那樣的狀況,都會伸手救人的,這是人善良本性所決定的。救人,還能不算是啥大事呀?全天下還有比救人生命的事大嗎?我剛才不是說過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你施恩不求報,那是你的善良。可是我受恩不能不報,我不報恩的話,那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王秀清開心的大笑後說道:
「咯咯!那是你那麼認為的,我可不那麼想,那就是順手的事,救個人唄!算個啥大事呀?不值得一提,咯咯!」
王秀清舉着手裏的鵝蛋對張福成說道:
「這個鵝蛋是我放在一個罈子裏淹的,罈子在柴草堆里埋着,他們沒發現,咯咯!該你有這口福,咯咯!一共有五十三個,夠你吃一陣子了,我一天給你煮一個,能吃兩個來月,身體也能養好了,就能幹……,咯咯!」
王秀清說到乾子時突然停住了,一時語塞了,臉乎的一下子紅了起來,低下了頭咯咯地笑了起來。
張福成沒有明白王秀清說的身體好了能幹什麼的真正含意,他便認真的問道:
「就能幹什麼?怎麼不說了,啊!」
王秀清的臉更紅了,深情的看了張福成一眼,微笑着說道:
「你心裏什麼都明白,裝什麼二楞呀!咯咯!你身體好了能幹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咯咯!」
張福成好像恍然大悟的: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呵呵!是的!我身體好了就真的能幹了,什麼都能幹了,開車,幫你幹活,我的身體這麼棒,什麼不能幹呀?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人,呵呵!」
王秀清有些急切和不好意思看着張福成,問道:
「咯咯!你真明白我的意思了嗎?真的什麼都能幹嘛?咯咯!」
張福成點頭說道:
「我真明白你的意思,我真的什麼都能幹,你看我這體格,啥毛病也沒有,現在這點傷算什麼呀?有啥不能幹的呀?只要你讓我,我就能,是不是?咋的啦?這有啥不好明白的呀?」
王秀清甜蜜的笑着,眼睛盯着張福成,等着他說出她心中想要的那句話,又問道:
「你明白什麼了?好像你什麼都沒明白!咯咯!還硬說自己明白了,咯咯!裝的!」
張福成認真的說道:
「我身體好了,就能幹工作了,又可以開車拉油了,呵呵!還能天天的稀罕你,呵呵!這成天的躺着可真不是個事,渾身都躺散架子了,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
王秀清沒有從張福成的嘴裏聽到她想聽到的話,有些失意的笑着說道:
「咯咯!你呀還是沒明白人家的意思,我是想讓你,你就真的能嗎?願意嗎?咯咯!人家不都說好吃不如餃子,坐着不如倒着嗎?你成天的躺在這裏,吃喝拉撒都有人侍候,咋還渾身疼呢?咯咯!不會享福!」
「這有啥不明白的,只要你願意,我天天稀罕你,呵呵!你不就這意思嗎?啊!呵呵!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來躺上半個月,連撒尿拉屎都得躺着,你是不知道躺着拉屎,拉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吧?呵呵!我看不比生孩子容易多少!喲!」
張福成正說着話,突然哎喲了一聲。
王秀清關切的問道:
「哥!你怎麼啦?」
張富成滿臉通紅,額頭上浸出豆大的汗珠,十分為難的搖了搖頭。
王秀清更加焦急的問道:
「哥!你到底怎麼啦?你倒是說呀?你那裏不舒服啦?用不用我去叫醫生和護士來給你看看呀?」
張福成聽見王秀 清說要去叫醫生和護士,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我……我……。」
王秀清更加急切地將臉幾乎要貼到張福成的臉上了,上身也壓在了張福成的胸前問道:
「你到底是怎麼啦?說呀!」
張福成十分窘迫的說道:
「我……我……要撒……。」
王秀清明白了張福成想要幹什麼了,歡快的說道:
「你要撒……撒什麼?噢!咯咯!我明白了,你要撒尿是吧?」
張福成紅着臉,滿臉黃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兒,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王秀清歡快的說道:
「嗨!不就是撒泡尿嗎?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是你啥人呀?我們都那個了,咯咯!兩口子之間還怕我看呀!那玩意我見得多了,來,我來給你接尿,多大點事呀!還不好意思呢,咯咯!可是用什麼接呀?」
「尿壺在床下。」
「噢!什麼是尿壺呀?在哪裏呀?」
「再傳下有個白色的核查戶差不多,你看看有沒有?」
哦!王秀清彎腰往床下看,嘴裏說道:
「有!是這個嗎?」
王秀清說着從床下拿出那個白色的橢圓形搪瓷的男用尿壺問道:
「是這個東西嗎?這就是尿壺呀?怎麼接尿呀?我頭一次見到這玩意,原來是用這玩意接呀?」
「就是它,你……你把我的……我的……放進壺嘴裏就行了。」
哦!王秀清一邊點頭,一隻手掀開張福成身上的被子,一隻手把尿壺伸到張福成的襠部。張福成的下身沒穿褲頭,她小心翼翼的放進尿壺嘴裏。她一隻手提着尿壺稍向前傾斜一些,另一隻手輕輕的把被子又蓋好了,等待張福成尿完。
張福成這個年輕男子,雖然和面前這個女人有過男女之事了,可那是在暗夜裏進行的,互相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容顏。現在這麼年輕貌美,溫柔可人的女孩子拿起自己的……,那種溫熱,滑膩的感覺像電流一樣的流向全身,刺激着每一根神經,給每一個細胞增加了無限的活力,使之興奮不已。張福成在極力控制,可這是不受他思維和意識控制的本能行為,他奈何不得,只有害羞的份了。
王秀清滿臉喜悅的看着張福成,等待他尿完。
張福成的興奮,使前列腺膨脹堵塞了尿道,尿液無法正常排出來。他越是想尿出來,使了很大的勁,憋得滿臉通紅,滿身是汗,也沒有尿出來。他只好把憋着的氣吐出來,再深深地吸一口氣,憋着使勁,過去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也沒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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