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夫人一口氣說了不少好處,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陶姚看得出來譚夫人在這件事上是真心為她着想的,遂臉色越發平和地聽着,落在譚夫人的眼中,以為她聽進去了她這一番肺腑之言。筆硯閣 www.biyange.net
說到口乾了,她這才輕拍陶姚的肩膀,「你放心,那位貴人是很講道理的,要不然也不會讓我再來問問,我這就回去告訴她,你同意了當她義女,此事宜早不宜遲……」
她是真心怕陶姚錯過這個絕佳的改換門庭的機會,在她眼裏,這種機會一旦錯過了,以後是不會再有的。
陶姚看她一副急切要回去說妥此事的樣子,這才嘆了一口氣,「譚夫人,你的好意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是一心為我着想的,只是,在這件事上,我心意已決,貴人的高枝太高,我確定是攀不上的……」
譚夫人一聽這話,頓時明白就是拒絕的意思,她頓時睜大眼睛看着陶姚,心裏一急,嘴上就沒再多顧忌,「陶姑娘,你怎麼這麼想?我一直以為你是精明的,怎在這件大事上糊塗至此?你可知道她是什麼身份的人?成為她的義女,我包你在京城橫行都可以……」
「譚夫人別說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陶姚道,在這件事上她的心意無比堅定,她不想借人家什麼勢,畢竟又不是真的親人,借了以後只怕賣了自己也不夠還債。
譚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陶姚的性格居然有這又硬又臭的一面,說好聽點叫骨氣,說難聽點這就傻冒,若是這樣的機會擺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抓住。
但是,陶姚這小姑娘於她有恩,她最終還是按捺住想要暴走的心情,直截了當地問,「陶姑娘,是不是你有什麼顧慮?不妨與我直說,看我能不能為你分憂……」
陶姚不想將與傅鄴之間的破事說出去讓太多人知曉,畢竟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她不答應跟了傅鄴成為他的人,那是傻子的行為,沒有人會站在她的立場去想的,差異巨大的社會地位決定了兩人身份的高低,她,是不配有話語權的。
不是她自貶,這是她曾經經歷的一切告訴她這麼一個令人操蛋的社會現實。
「譚夫人,這事我親自跟她解釋吧。」
她不想讓譚夫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而且她現在才想到她與永安侯夫人其實也不過見了數面,她其實對這位貴夫人並不太了解,萬一她遷怒於譚夫人那就不好了,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
譚夫人是商戶女出身,現在又是商戶妻,很快就明白了陶姚這話里的意思,她當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本以為會是美事一樁,現在看來似乎是引火燒身了,她不知道陶姚為何要拒絕,但眼下看來,這原因她不知道會更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說了,陶姑娘……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今日之決定……」說到最後,她還是委婉地再勸了一句。
陶姚笑了笑,「譚夫人放心,現在的答案是我細思之後做的決定。」
譚夫人這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轉身離去,這會兒她已經在心裏砌詞如何與那位貴人回稟此事,這話一定要說得技巧,儘量爭取不要讓那位貴人記恨上她與陶姚,真是越想越頭痛。
其實她跟陶姚在某件事上的看法是一樣的,別看那些貴人好說話,其實沒有那麼簡單的,跟那樣的人打交道,少一個心眼都不行,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容夫人試過這診所的晚膳,雖然沒有家中做的美味,但還算是可口,就是菜色比較簡單,哪怕已是這裏最貴的一餐,但在她看來仍舊是清簡得可以。
若不是陶姚讓她這兒媳婦要稍稍控制飲食,她肯定要想辦法讓她吃得更好。
「夜裏有櫻桃在這裏看着,你放心睡覺,別再鬧什麼夭蛾子,聽話,知道嗎?」臨走前,她還是細細地再吩咐了一遍這兒媳婦兼侄女。
「娘,我知道了。」容少夫人對今晚的菜色其實不大感冒,所以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焉焉的。
容夫人知道她的性子,沒再多說就帶着人趁天色還沒有全黑透匆匆返回譚宅。
陶姚送走了容夫人,過來看容少夫人時,見她的嘴角有糕點屑,頓時知道她又背着自己偷吃自帶的糕點,當然她也沒有當場拆穿她,而是上前與她溫聲說了幾句,「飯後動一動,有利於你養胎,容少夫人,我扶着你在院子裏走幾圈吧。」
容少夫人差點當場被陶姚抓住偷吃糕點的行為,當下也不敢說她不想去,遂,只好點頭,然後陶姚就當真扶着她穿鞋。
「給你家少夫人披上大氅,外頭有些冷,省得凍着。」她朝容少夫人的侍女吩咐了一句。
櫻桃忙點頭,轉身就拿來一件大紅色大氅給自家少夫人披上,而且還細心地給少夫人拿了個毛茸茸的暖手籠。
陶姚瞬間對這侍女有幾分好感,這侍女話不多但事情卻辦得牢靠,比之前被遣走的那個秦婆子強多了。
容少夫人卻是沒有多想,以前還能與奶娘說說話,現在換上婆母身邊話少的侍女,再加之陶姚是陌生人,她整個人看起來都焉焉的。
兩人走在前面,對於這小院子裏的景色她並沒有太多興趣,陶姚跟她說話,她有時候搭一句有時候又會緘口不語。
似乎暖場沒有什麼效果,陶姚也放棄了與這容少夫人拉拉家常的想法,於是,她直接就道,「容少夫人對於譚夫人以前的身形有何看法?現在又如何?」
容少夫人不知道陶姚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麼藥,瞟了她一眼,「當然是現在的身形好看。」說完這句,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似乎越來越胖了,頓時臉上有些擔憂,但想到婆母跟她說生完孩子後就會瘦下來,她這才又放下心來。
陶姚卻似沒有看到她的表情變化般直接道「可是容少夫人並不知道,譚夫人為此可是付出良多,要不然不會有今日的效果。」
這話一出,容少夫人頓時來了興致,眉飛色舞地催陶姚說說之前的情況,她對譚夫人成功瘦身不少還是十分好奇的。
陶姚也沒有隱瞞,把譚夫人生產前後吃的苦頭都說了一遍,容少夫人聽完後,倒是感慨了一句,「真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啊。」陶姚笑道,「不過你年紀比她小很多,產後的恢復會更好一些。」
容少夫人一聽,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
陶姚隨後又再道,「不過凡事都怕有例外,容少夫人,你現在的體重已經嚴重超標了,等生產後這肚皮再大一點,你要瘦身就會更難一分,你確定要這樣嗎?」
容少夫人臉上的笑容凝窒了一分,然後又一臉委屈地道「可我餓啊。」
陶姚頓時臉色有些窘,「我給你再調整一下飲食安排,只不過,你要嚴格按我的說的去做,可好?」
容少夫人想了想,當即說好。
陶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扶着容少夫人繼續再兜了幾圈這才將人送回去病房。
經過這幾圈的散步,容少夫人與陶姚關係拉近了不少,只是她沒想到一回到病房,陶姚就笑着說要沒收她偷帶來的吃食。
肚子容易餓沒關係,她可以給她準備一些低熱量的吃食,但像她帶的那些高熱量的食品,她現在是不建議她吃的。
「可以不沒收嗎?」容少夫人可憐兮兮地道。
陶姚看她這表情,頓時就樂了,本以為她是那種天真嬌蠻的性格,沒想到還有這麼萌兮兮的一面,不過好在她記得自己現在的年紀比人家還小上幾歲,於是忍住摸她頭的衝動,只是板着臉說,「不可以。」
最後,容少夫人只能看着櫻桃把她帶來的吃食全拿出來讓陶姚帶走了,當真一點也不給她剩下,她頓時心心傷了,躺在床上一聲不吭。
陶姚也不去安慰她,臨走時只說了一句,「宵夜我已經讓人備下了,晚上會再端來。」
一聽有宵夜可吃,容少夫人又滿血復活了,當即破天荒地讓陶姚慢走。
陶姚的嘴角抽了抽,最後搖頭笑了笑,與拿着不少吃食的盛青一塊兒離開。
等出了這二進院,盛青這才一臉疑惑地道,「不是說讓她節食控制一下體重嗎?你還給她宵夜吃?不怕她的體重超標?」
超標這兩字最近聽陶姚說得多了,她也就順口拈來。
「她是孕婦挨不住餓的,所以適當還是要讓她吃點,只不過要嚴格按制一下熱量的攝入。」
「什麼是熱量?」
看到盛青那求知若渴的面容,陶姚的腳差點踉蹌,最後還是穩住身形,一臉正兒八經地跟盛青科普何謂健康飲食這個概念。
盛青其實聽一點就全都明白了,心下不由得想到陶姚知道的知識真是千奇百怪,最後感慨了一句,「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學來這些知識的,很多道理其實我都明白,但有些詞真是第一次聽。」
陶姚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露餡了,她忙顧左右而言他,把這個危險的話題給帶過去,她可不想被人當成妖怪燒掉,所以穿越重生什麼的,是半個字也不能透露出去的。
好在盛青也只是感慨一句罷了,也沒有意思追究到底,很快就被陶姚帶到另一個方向去了。
容少夫人配合節食控制體重又每天堅持散步後,陶姚的日常工作就減輕了不少,其實越與她相處,就越發現這年輕的少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
診所的日常漸漸上了正軌,雖然還沒有新的孕婦來報名生產,但陶姚不急,等臨近產期的幾個孕婦平安生產後,名頭打響了,不愁沒人前來。
終於,她清閒了一些,正準備到譚宅去見見這段日子沒見到的永安侯夫人,自從那天分開後,永安侯夫人沒再來過她這小診所,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惱了她,但有些話還是要解釋清楚為好。
只是,當她正準備出門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田大嫂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只是此時的田大嫂整個人都有些憔悴,不過看外表沒看出她是否有傷,陶姚只是怔愣了一下之後,就上前道「你,沒事吧?」隨後想到這是門口之處,她又忙道,「先進屋再說。」然後又朝她身後再看了看,沒發現葉凜的行蹤,看來葉凜應該是隨父進京勤王了,不過受那麼重的傷,這拿命拼功勞的做法她並不太讚賞。
田大嫂點了點頭,她也有話要與陶姚說。
不過,她一進小診所,就撞上了衛娘子,衛娘子有段時間沒見田大嫂了,隨即驚訝地上前喚了一聲,看到田大嫂應聲了,她這才上前與人細聲攀談了起來。
當然話題少不得要提到田大哥,田大嫂頓時唱作俱佳起來,只見她哭着說田大哥變心了,跟別的女人走了云云。
陶姚在一旁聽着這些話,再看田大嫂那激動控訴的樣子,若不是知道實情,只怕她也會以為田大嫂說的是真的,這田大嫂若是擱在異時空,這演技要拿金像獎也不難吧。
衛娘子聽得唏噓不已,只能安慰田大嫂幾句。
田大嫂這才堪堪收淚,然後又做出一副要暈厥的樣子來,陶姚上前扶着她,說是先帶她下去整頓一下。
衛娘子立即放人,陶姚將診所事務交給盛青和衛娘子,自己帶着人回到另一頭住的小院。
一進院子裏,陶姚就道「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不用了,陶姑娘,我只是受了些傷,早已上了藥,要完全恢復需要時日。」田大嫂道,「我現在的樣子很憔悴,所以只能編那一套說辭才能解釋得通。」
陶姚卻還是堅持給她檢查了一下身體,這才發現田大嫂受傷頗重,於是她板着臉道「人家不要命還能升官發財,你跟着不要命做甚?」
田大嫂第一次感覺到陶姚的關心,頓時蒼白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容來,「當時沒想那麼多,一路上截殺葉公子的人太多了,他們發現不了葉公子的行蹤,就全埋伏在葉侯爺練兵之處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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