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綜] 354|故國神遊(15)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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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國神遊(15)

    鈕鈷祿搞的那點噁心人的伎倆, 林雨桐和四爺都沒工夫關心。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們倆現在比較焦灼。第一, 他們倆本來就是憑空出現的,那麼……這突然消失的那點功德力,會不會真的帶來某種變故?比如弘暉……會不會也會憑空出現。第二,假如第一種情況是兩人多想了,那麼會不會真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時間空間相互交錯,人的靈魂並沒有都真的消失。而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以在冥冥中庇護自己所在乎的人的。

    如果真只是第二種,兩人最多是釋懷。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可以坦然以待,他們所做的事不僅對每個世界是有益的, 對曾經他們的親人, 他們所牽掛的,記在心裏從來不敢提起的人是有益的。

    這是一件極好的事,心裏熱切有,但是焦灼真的不必。

    真正焦灼的就是對弘暉的猜測……那種兩人都覺得荒誕,但又有特別期盼的那種猜測。

    在這種的心境之下,鈕鈷祿那點事叫事嗎?一個無知的婦人而已, 想什麼時候收拾都行, 真不必現在為這個跟她費神。她……還沒這麼大的臉。

    因此上, 這麼大的事,叫別人看來,就是林雨桐生生的受了,過後壓根就沒計較。

    其實東西一送到, 四爺和林雨桐一出莊子,弘曆就收到消息了。他當時以為自己幻聽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六月六這個忌日,這事有專門的人去料理。端親王那邊自然是有專門的人祭掃的。

    但因為皇額娘其實活在世上,弘曆連提都不敢提。就算是想跟嫡母搞好關係,那也得看在什麼事上獻殷勤了。這事你急巴巴的說給大哥怎麼怎麼祭掃,那真不是討好,那是去結仇的。因此聽了自家額娘辦的事之後,他當時就急了,找自家那額娘去了。

    結果自家這額娘有理的很:「……端親王可憐見的,早早的就沒了。別人都能忘,只怕母后皇太后是忘不了的。本宮也是聖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那麼照顧本宮的兒子,本宮照顧照顧她所出的端親王,何錯之有?這事任誰看了,都不能說本宮錯了。」

    還覺得沒錯?

    乾隆就跟吃了一口啥噁心的東西似的,一時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噴起。

    你就是氣不順,故意給人找不痛快,那你也把事情往大方的辦,好叫人說不出錯處才行。就像是這次,你可以告訴宗人府,叫他們大張旗鼓的祭拜一次,甚至要求自家的兒子或是弘晝的兒子,甚至能下旨叫皇家的小輩都過去,給端親王好好的大辦一次祭祀,這都行啊!你要真這麼辦了,那邊是啥話也不會說的,就是自己,在那邊也不會有啥不好意思的。但您這好好的,給人家親生的額娘送紙錢去是想幹什麼?而且,天下又有幾個人知道那莊子上的情況的?人家可不知道皇額娘是活着的。所以,你做的這事別人看不見,看的見的人都是跟那邊親近的,因此上,你覺得你做的這個人家會怎麼看您?你除了把人家得罪狠了之後你得了什麼了?

    這件事更給他提了一個醒,那就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做皇后太后的料。你就是給她穿上鳳袍,把她架在那個位子上,她也不會變成一個能擔得起這個身份的人來。

    除了立後這事沒有絲毫的鬆口之外,弘曆還來了一波騷操作。人家直接來了一波冊封,大致的意思就是他很想念他的大哥,他的大哥是怎麼的聰慧,怎麼的有愛心,怎麼得先帝的喜歡云云,可惜,天人永隔。今恰逢忌日,頗為感慨。說是若端親王在,那麼做的一定會比他現在更好。

    反正是夸一個死了的人嘛,什麼話好就說什麼。

    長篇大論的夸完了之後,他說了,若是端親王還活着,太子之位一定是大哥的,他皇阿瑪當年得多傷心多遺憾吶,如今他代先帝追封端親王為仁慧太子,諡號為端。

    滿朝上下:「……」

    這位皇帝跟腦抽了一樣,突然冊封先帝那個八歲就夭折的嫡長子,啥意思啊?就算這位新出爐的仁慧太子當年真的聰明的一匹,但是……再如何那也就是一八歲的孩子。

    突然就想起來了,為啥的呀?

    但凡皇上有旨意,這都是在釋放一些政治信號的。細細的品品,總能從裏面嗅出點什麼來。

    可這道旨意叫滿京城的,甚至順着京城一道道的傳到下面的各省各州各府大臣們都品了一遍,估計從上到下也都是懵的。

    有那交情深的,相互串個門子,彼此打問打問:宮裏這是啥動靜呀?

    不知道啊!

    這些勛貴一頭霧水就罷了,這宗室們還蒙着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可這樣的事跟誰打聽呢?第一,和親王。第二,履親王。

    和親王耷拉着一張臉,別人一問,他就皺眉:「仁慧太子是爺和萬歲爺嫡親的大哥,兄弟們想哥哥了,這還有錯了?」

    誰問都是這麼一句話。

    然后庄親王胤祿,也就是他們的十六叔,猛不丁的問了一聲,他也習慣於這麼答了一句:弟弟們想哥哥了,就這麼點事。

    十六當時只愣了愣,然後抽抽噎噎的,眼圈也紅了,抬着胳膊就擦眼淚,老人家了呀,就這麼可憐巴巴的轉身走了。

    給弘晝弄的愣住了,「十六叔,您這是怎麼着呢?侄兒也沒說什麼呀?」

    十六哭的更可憐了,抽噎的更大聲了,惹得下朝的人都朝他看,就聽這老王爺道:「侄兒啊,不關你的事。就是老叔啊……老叔我也是想哥哥了!先帝爺……也是你老叔的哥哥啊,弘晝啊,你叔叔我也想哥哥了呀……」

    弘晝:「……」信了您的鬼了!真是服了您了!

    現在剩下的這些叔叔里,也就十二叔、十四叔和十六叔這三個是參與或是親歷,見證了當年你死我活的兄弟相爭的。

    想哥哥了?還是想哥哥們了?

    十六叔啊,別說您那些哥哥們了,就只回來上一個……我的親叔啊,真不是侄兒嚇唬您,您那心臟要不是一般的強,真就受不住了。

    弘晝看着十二叔來了,一般不怎麼上朝的十四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上大朝了。他朝兩人喊:「十二叔,十四叔,十六叔想你們了!」

    十六:「……」並不!

    十二現在的段位,就不願意搭理這兩個明顯被皇上討厭的弟弟,於是很是端着。

    但是十四才不管呢,他腳下現在利索的很,追着十六就去:「小十六……想哥哥啊!早說啊!走走走,陪哥哥喝一杯去……」

    十六腳下也不慢,佯裝聽不見,蹭蹭蹭的就走了。

    倆老頭一前一後的,滿朝大臣都像是在看西洋景。

    十二卻落在後面看向弘晝,「和親王是要出宮?」

    弘晝點點頭,「十二叔有事您只管去,我是要陪萬歲爺出門的,侄兒在外面等着就行。」

    到的時候乾隆已經準備出門了,見了十二還微微愣了一下,這才又坐回去,「十二叔有事?」

    十二皺眉:「萬歲爺,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亂認的。」

    乾隆:「……」我不認也已經認了,想反悔來不及了。他不想叫忠臣寒了心。於是耐着性子,帶着幾分感慨,「敢跟朕說這些話的,唯十二叔一人耳。十二叔的心,朕時刻銘記。但這件事,朕選的是風險最小,回報最大的方式。朕既然主意已定,十二叔休要再提此事。」

    「萬歲爺認了,可臣沒法認。」十二固執的回了一句。

    這話的意思可有點豐富了。乾隆的眼睛閃了閃:「您認不認的,是您的事。朕……不干涉!」說完,就頗有深意的看向十二。

    十二也看向乾隆,叔侄二人對視了半分鐘,十二才微微垂下頭,「萬歲爺的意思奴才已知,請您放心,奴才知道怎麼辦了。」

    乾隆微微笑了笑,卻跳過這個話題,「十二叔今兒不來,朕還想着明兒着人宣十二叔進宮。有件事真要跟您商議……」

    十二忙接住話:「萬歲爺請吩咐。」

    乾隆嘆了一聲:「是繼後的事。朕心裏記掛孝賢,但太后的意思,您是知道的吧?這宮裏……除烏拉那拉家之外,再無人選……」

    十二卻覺得,若真是嫻貴妃,倒也無礙!這位娘娘的父親只是一個佐領,如今年歲也都很大了。家裏的後輩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人才,就屬於那種萬歲爺想提也提不起來的,這跟富察家隔着天壤,便是冊立了皇后,富察家這個外戚也不是誰想替代就能替代的。

    他沒言語,聽這位皇帝侄兒還有什麼想交代的。

    卻不想乾隆卻道:「太后執意要冊立嫻貴妃,朕……卻無此意。」

    所以呢?是叫自己勸太后呢?還是有別的打算。

    乾隆卻知道太后是勸不過來,他跟十二叔說的意思就是讓他將自己的意思傳遞給富察家,別叫太后找富察家跟着胡鬧,支持什麼嫻妃。因此,他就跟十二叔道,「這事啊,朕跟傅恆還真不好提。提起來都是傷心事,你呢?跟富察家提一提……」有那麼個思想準備。也是表達了跟富察家還是很親近的意思。

    十二被轉移了注意力,被送出去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皇上想在富察家選個繼後呢?

    富察家再是富貴,可富察家的女人沒有給後宮添一個活着的皇阿哥。若是皇上真有這個意思的話,對富察家來說,許真是一個機會。

    傅恆聽了這個話,卻立馬道:「王爺從上三旗哪裏物色都行,但富察家不行。」

    十二挑眉,傅恆卻更堅定了,「王爺不必多言。富察家上下,靠的是聖寵,為陛下盡的是忠心。別的不必再提。」

    十二稍微一愣,就明白傅恆的意思了。有時候一個故去的人比活着的人好用的多。活着的人總有不足,死去的才是完美的。富察家只做好孝賢皇后的娘家,那恩寵自然就不斷。可若是富察家先背叛了孝賢皇后,那首先捨棄富察家的也非那位皇上不可。

    富察家只要保持這個勢頭,等將來,再謀劃繼位之君的後宮也未嘗不可,卻絕對不能是現在。

    十二暗暗點頭,笑了笑:「那以你之見,這皇后出自何家合適?」

    傅恆搖頭,閉口再不多言。

    十二等了半晌,也只盯着他看。

    好半晌傅恆才道:「不管出自誰家,富察家都無權過問。此乃天子家事,王爺為皇叔,萬歲爺能與您商討那是君恩。可若富察家多話,這便是逾矩。」

    十二心底暗贊一聲,富察家自馬齊之後,倒是出來這麼一號人物。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不能再談,十二也擔心家裏的孩子,起身告辭。

    等人一走,傅恆就交代隨從:「以後十二爺來之前,記得稟報。不需帶往內書房了,外書房盡可!」

    隨從一愣,這是要跟十二爺疏遠的意思嗎?

    傅恆面色有些莫測,這位……管的太多了。管的太多的人,難得善終啊!

    況且,當初的宅子,到後來的莊子,哪怕是皇上沒明說,但他大概齊也聞到味兒了。履親王他是……當皇上的親近長輩當慣了,卻沒想到還有更親近的來了。他是一時適應不了這種落差嗎?憑萬歲爺的性子,跟莊子那邊處的那麼親近,便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段位了。這往下走的話,當年的十二爺,如今的履親王都有些不夠看了。

    被傅恆認為手段高明的林雨桐,哪裏用什麼手段了。

    弘暉突然被弘曆追封為仁慧太子的事,她都懵了。還能這麼操作嗎?

    當然了,端親王還是乾隆給冊封的。但當時他一登基就冊封弘暉,不是他想起他這個哥哥。弘暉沒了的時候還沒他呢,哪裏來的兄弟情分?不過是當時登基他普遍施恩,對老八老九的後人都給予了照顧,這裏就有個人很尷尬而又不能忽視,那就是弘時。

    弘時是犯事了的!施恩吧,怎麼施?

    不施恩吧,那真是親哥哥呀!

    於是,跳過了弘時,把八歲就夭折的弘暉給拎出來了。論起哥哥,這才是嫡長的兄長。弘時他得靠後排了。不也沒冊封序齒了也夭折的弘昀嗎?

    他其實就是把弘昀和弘時淡化掉,大家不要提這個事情最好。

    但要說多用心吧,那真不至於。在冊封了弘暉之後,這位還給弘暉修陵園,然後遷墳了。弘昀和福慧跟着遷過去……可是吧,陵寢的規格不對。

    按照《大清會典》,和碩親王園寢應該設立享堂五間,碑亭一座。可和碩端親王園寢只有三間享堂,無碑亭。

    這麼明顯的事情擺在那裏,從宗人府到禮部,竟然無一人覺察出不對?

    哪裏是不知道不對?分明就是不在乎。用完了就行了,給你個親王你真就是親王了?

    所以,現在追封你是太子,你就是太子了?

    林雨桐都懶得應付,但好嫡母的人設還是很有好處的。鈕鈷祿氏這個傻兒子自己還就要定了。

    乾隆來的時候不見皇額娘在外面忙活,問了伺候的只說是人在屋裏,這兩天一直沒出來。

    乾隆心裏就嘆:看來還是心裏不舒坦呀。

    林雨桐:並不是!主要是心裏掛着事,次要的是農曆的六月了,熱的要命。種地是真心的,但也犯不上大熱天的跟自己較勁。

    但乾隆覺得她不舒服,那她就不舒服吧。

    今兒穿的更素淡了,凌白的襖兒,鴨蛋青的裙,烏油油的頭髮挽起來簪了一隻銀簪,別的首飾一件也沒有。可叫弘曆看在眼裏,卻真覺得他額娘是真傷了皇額娘了。之前多利落的人,一下子就變的這般憔悴柔弱。他心中大為不忍,見面就跪下:「皇額娘,兒子給您賠罪了。」


    「何罪之有?」林雨桐叫弘晝將人扶起來,又吩咐芳嬤嬤,「外面有今兒早上才摘的甜瓜,你去拿來。」說着,就給弘曆打扇子,「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多熱啊!有什麼事叫奴才們過來傳句話便是了。」

    「兒子記掛着皇額娘。」弘曆挨着林雨桐坐了,「額娘之前……」

    「不提了,她也是好心。」說着,頗為理解的拍了拍弘曆,「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說着,就轉移話題,好似不願意多說似的就問弘晝,「你呢?上次見你額娘身子骨也還好。」

    「勞皇額娘惦記,我額娘如今早起還能打兩趟拳,舞一回劍。晚上睡前還能喝二兩酒,身子很是硬朗。」

    林雨桐便笑:「這是她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到了我這個份上,才知道人這一輩子什麼也不怕,就盼着兒孫繞膝,子孫滿堂。你額娘是個有福氣的人。」語氣裏帶了幾分悵然,「沒事就進去多瞧瞧你額娘,叫孩子也儘管常去瞧瞧……」

    弘曆心說,怕還是想着弘暉的事呢。聽她總說母子團聚的話,忙接話道:「有件事,正要跟皇阿瑪和皇額娘提呢?耿額娘如今這年歲……正如皇額娘所言,也是上了年歲了。跟老五這母子也是聚少離多。兒子就想着,要不叫弘晝接了耿額娘回府去養老。若是閒了,也能去園子裏住住,怎麼住着舒服自在怎麼才好……」

    弘晝驚喜呀!差點壓不住唇角。感情皇額娘問自家額娘是這個用意呀!

    果然就聽皇額娘道:「如此也好!你耿額娘養了你一場,把你養的很好。」

    弘晝:「……」所以我額娘沒把我生壞,是太后把我養壞了唄。

    弘曆倒是沒朝這個方面想,他覺得皇額娘就是在誇他:看!對嫡母這麼好!對生母那麼好!對養母如今也這麼周到。

    能得一『孝子』的稱謂,這就是對人一種至高的誇獎。

    弘曆謙虛了一句:「生恩養恩教導之恩,對兒子而言是一樣的。」

    是說三個額娘他都認,都孝順。

    林雨桐眼裏滿是欣慰,「所以啊,這也是我的造化吶。」說着就嘆氣,「難得你連你大哥哥也記得。我跟你皇阿瑪去了一趟陵地……陵寢還是你着人建的……」

    很是感謝的樣子。

    弘曆馬上接口,「如今既然追封了大哥,這陵地規格還得改改。皇額娘勿用操心,自有兒子操持。」

    林雨桐忙道:「這銀子不用你從內庫出。額娘拿私房補給你。不用太過,修補修補就罷了。」

    弘曆嘴上應着,但這點銀子怎麼會真的要。從莊子告辭出來,他叫了弘晝,「皇額娘提到修補,可是維護的不好?」

    「規格不對。」弘晝低聲說了,「不是親王的規格。」

    弘曆的額頭青筋都開始蹦了,就這麼着皇額娘也沒發脾氣。他說弘晝,「這回你幫着盯着,莫要再出岔子。」

    弘晝應着,卻不知道林雨桐等兩人走了,背着人的時候長長的吁出一口氣。

    動一下墳塋試試……哪怕這很荒謬,她也想試試。

    四爺回來的時候,她悄悄跟四爺說了,然後拉着他的手,一臉祈求的看他:「我就任性這一回……行不行?」

    四爺圈着她,心疼的一抽一抽的疼。說起來,弘暉不是她生的,可卻成了她心裏最牽掛的。

    他道:「回頭……等動工了之後,想辦法出去一趟,找上次帶你出去的那幾個盜墓的。」就當是幫她放下心裏的執念了。

    可還不等四爺和林雨桐找那幾個人去,夏天的暴雨,說來就來。

    先是電閃雷鳴,緊跟着瓢潑而下。這雨先是下了一天一夜,緊跟着轉成了中雨,滴滴答答,一天接着一天的下。

    這天早上,都已經晨時了,天還不大透亮。天陰沉着,雨好似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弘晝才起來,說吳扎庫氏,「這雨過後,該接額娘回來住了。也趁着這個熱鬧的空檔,我之前跟你說的事趁機辦了……」

    什麼事?吳扎庫氏一時沒反應過來。

    誰知道還沒問出來呢,小路子就急匆匆的在外面稟報了:「王爺,皇陵那邊來人了。」

    要修仁慧太子的寢宮,之前定的時間得往回推了。估摸着這個時間,禮部的人和工部的人剛到那裏就被雨給攔住了,這會子冒雨來,是為了交差的?自己又不是不近人情,遇到這種天氣也是糟心。再說陵寢的事不着急,三五年是修,十三五年都是正常的。他出去見了來人,這人淋透了,表情就跟要哭似的,見了他噗通就跪下,「王爺救命!」

    怎麼了?

    「仁慧太子的墓塌了……」

    塌了!

    就是修的再不精心,怎麼就能塌了呢?之前那些修陵寢的都是誰?拉出去打死都不為過。這事要叫皇額娘和皇阿瑪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他壓低了聲音:「想活命就閉上嘴。這事給我爛在肚子裏……敢多說話試試?」他威脅完了,想起問了:「這事還有誰知道?」

    這人馬上低聲說了,弘晝忙道:「走!這就過去。」

    這事私底下跟四哥能說,但絕對不能叫皇阿瑪和皇額娘知道。

    弘晝連夜的奔着皇陵去了,親自去看了塌陷的地方,然後心就放下了,塌陷的只是一角,並不影響什麼。

    但這事好說不好聽呀,他把人歸攏到一塊,細細的叮囑了。這事到這裏結束對誰都是最好的,一個個感激和親王還來不及,哪裏顧得上想其他。

    弘晝將人都打發了,好好的上了香,叫了一聲大哥,「您放心,弟弟一定給您把寢宮修好,不讓您受委屈。您啊,千萬可別給皇額娘託夢,這事到咱們兄弟這裏就算是了了,別叫皇額娘擔心。」

    可他皇額娘怎麼能不擔心?林雨桐這幾天精神很不好,主要是夜裏睡不着,心裏老是記掛着這個事情。今兒晌午靠在這裏才說翻兩頁書的,結果一下子給睡過去了。

    這一睡着,只覺得極其不舒服,胸口悶着,連呼吸都是緊的。這是哪裏……冷!特別冷!正要睜開眼看看呢,就聽到一聲——額娘!

    額娘?

    誰在叫她?

    是誰?

    有一聲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耳邊迴蕩:「額娘——額娘——」

    她轉過身,順着聲音的聲音看過去,就見稀稀疏疏的林子裏,弘暉躺在地上,一聲聲的叫着額娘。

    「弘暉……暉兒……」林雨桐奔過去,抬手一摸,手下一空,什麼也沒有。她蹭的一下子坐起來,還迷糊着呢,就被四爺摟在懷裏了,「過去了!都過去了!別老想着。」

    她面色煞白,渾身都在顫慄。她極力的掩飾着失望,「只是個夢?」

    是!只是個夢!

    林雨桐將下巴放在四爺的肩窩裏,「我夢見弘暉了……外面下着那麼大的雨,他一個人躺在雨里,周圍都是林子……陰冷陰冷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是夢而已。

    卻不知道,皇陵邊的山林里,確實躺着一個渾身疲憊的孩子。他不知道醒來的地方是哪裏,只知道順着泥水往出爬,爬出來發現那是一座墳塋,他還以為是被活埋了的。不敢靠近有燈火的地方,只能奔着跟燈火相反的地方往前走,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就是累了,很累很累……終於走不動了,腦子裏也跟漿糊似的,一團糟。迷迷糊糊的,他夢見了額娘……額娘喊他,叫他,伸手想抱他……然後就覺得一雙手將自己托起,好似被背在一個人的肩膀上,身上被遮擋了什麼……有那麼一絲絲的溫度傳來,他安心了,一點點的失去了意識。

    等再有意識的時候,是被一口苦澀的藥給嗆醒的。他睜開的眼睛,眼裏一片迷濛。這是一間他幾乎沒見過的屋子,邊上坐着個圓臉的婦人,這婦人一臉的慈和,見他醒來一臉的驚喜,「哎喲!我的小爺,您可算是醒了。」

    弘暉沒有說話,明明上一刻在乾清宮駕崩,可再一睜眼差點被活埋了。剛從水裏泥里逃了出來,卻怎麼像是別人家丟的小少爺呢?

    一輩子經歷無數,但唯獨這樣的情況,窮其一生見都沒見過,更何況是經過了?

    他不好隨意說話,只想從對方嘴裏多聽點。他看出來了,這婦人穿的衣服還是大清的服飾,那也就是說,現在還是大清。

    這就好辦了。

    只要能走動了,隨便留個暗記,弘昭遲早都會找過來。

    因而,他並不着急,只配合着一口一口的吃這藥。藥入口,他就皺眉。這藥不怎麼高明……他小心的給自己搭脈,然後皺眉,這副身體的情況不容客觀,還是個孩子的樣子。

    婦人見她不說話,眼睛閃了閃,「少爺怎麼不言語?可是嗓子疼?」見弘暉還是不說話,她就笑了笑,抓了塊冰糖給塞到弘暉嘴裏,「也是巧了,您醒了,天也晴了。這半個多月的雨,路是不好走。但咱們走水路,一路南下,先回去再說。太太發現少爺偷着出門了,大病了一場。在這小莊子上咱們也沒法養病,還是先回去再說。您放心,一定將您安排的穩穩噹噹的。」

    這么小的孩子,能去哪裏?反正帶他去哪裏都沒關係,只要留下記號就行。

    他默默的點頭,然後閉上眼睛。這個婦人說來說去的都這麼一點信息,沒有別的了。跟她再說,就是浪費時間。

    看着他又睡過去了,這婦人眼睛閃了閃,給將被子蓋好,然後慢慢的退出去了。對面的房間裏,好幾個人在。

    一個黑臉的中年人忙道:「怎麼樣?醒了嗎?」

    婦人點頭:「這孩子很乖,醒了。我說什麼他都沒應,怕真是燒的時間長了,壞了腦子。」

    黑臉中年人就看向上首坐的青年:「堂主,這孩子就是小乙進山的時候無意撿回來的……真有那麼像?」

    這個被稱為堂主的人就看向一邊那個喘着大氣的老者,「這是宮裏的老人了,他說像必是像的。」

    黑臉中年人就看着老太監,「那依您老看,這有幾分像?」

    老者呵呵一笑,「跟當今那位皇上小時候有三分像。」

    黑臉中年人表情一下子就塌了,三分像能成什麼事?

    卻聽這老太監又道:「可卻跟先帝爺有五六成的相似……」

    五六成?

    這話一出,不僅黑臉中年人的眼睛亮了,就連那位堂主的眼睛也亮了。

    這婦人就道:「真是天意,若不是剛好趕上下雨,堂主也不會在此地逗留。若不是在此地逗留的久了,沒有好東西招待,小乙也不會冒雨進山找野物,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帶回這麼一孩子來……」

    是啊!一切都是天意。

    這堂主就吩咐婦人,「務必精心照管。等徹底醒了,你打聽打聽,他是誰家的孩子,對以前還記得多少。怎麼樣順着他的話說,又能將他引到咱們希望的方向,這個你懂的吧。」

    懂!都懂。

    婦人福了福身就下去了,「我去給這孩子熬粥。剛才我是說了家裏的太太等話,但這孩子沒別的反應……」

    「不要這孩子這孩子的叫!」堂主就起身,「咱們需得把話給編圓了才行。」說着,就不由的在屋裏徘徊了起來。良久之後他才道,「記住了,這孩子叫金永琅,乾隆九年生人。其母是承德避暑山莊一宮女……」

    乾隆八年,天氣極其熱。那是個叫人難忘的年份,只京城一地,那個夏天就熱死了一萬多人。

    「……就是這一年的七月初八日,乾隆帝奉皇太后從暢春園啟鑾,前往盛京恭謁祖陵。行前,下諭免除經過地方本年應徵錢糧。十五日,至承德避暑山莊。十九日,繼續東行……」就聽老太監道,「而那位皇帝確實是在避暑行宮臨幸了一佟姓宮女……」

    這婦人就道:「狗皇帝臨幸過的女子還能出宮?」

    「自然不能!」老太監就道,「但是那種臨幸一回就被拋到腦後的女人,能得了什麼好的待遇?也是趕巧了,那一年,避暑行宮的一處宮殿倒塌了,壓死了宮人七八個,就有那個佟姓宮女子。隨後,宮裏又放出去一批大齡宮女,當時的情況很亂,若是不小心弄錯了,有人李代桃僵也不一定呀。」

    是說死的那個可以不是佟氏!只說佟氏冒充別人出宮了。

    可這也一樣是不能取信於人呀!

    老太監就道:「那位皇帝是個多情的種子,信不信的……得看找來的這個佟氏能不能叫對方願意信。」

    這堂主聽懂了,得找個風韻猶存,比較特別的女人來冒充這個佟氏,冒充這個孩子的親娘。這個好辦,這個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美貌且有手段的婦人了。

    而對這一切,弘暉一無所知。他這幾天配合着吃藥,一點一點的也知道了這個身體是誰。

    他現在是個叫金永琅的七歲的孩子,家裏只有母親。應該是小有家資。

    現在是大清也沒錯,但是這個年號卻是乾隆。因為這婦人告訴他說,他是生在乾隆九年的。

    乾隆?

    誰的年號?

    哪個孫子的?!

    這個時候他才不由的皺眉,因為他所期盼的救兵弘昭,真到了孫輩的時候真未必能扛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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