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也不知道已經搜颳了多少仙草,糯米一邊側頭,笑着同柱子講話,一邊注意着懷中的藤小橋想要到什麼地方去。
藤小橋正收得歡快,揮舞着的雙手卻突然一停,小小的耳朵微微一動,好似聽到了什麼聲音一般,也不等糯米有什麼反應,就忽地身子一扭,化成一道白光,一下子就鑽入到了糯米的胸膛裏邊去了。
它的這一下動作實在是太快,糯米只覺得面前白光一閃,手中已經失去了重量。再等她低頭的時候,手上哪裏還有藤小橋的影子,小傢伙早就已經逃回到了那縹緲幻境裏邊去了。
糯米身後已經傳來了呼喊的聲音。
「苗副掌教,苗副掌教!」
會這麼招呼糯米的,顯然就不是他們千仞宗的弟子,也難怪藤小橋一下就縮着躲了回去。
糯米伸手整了整被藤小橋弄亂的領口,這才回過身子,就見到兩個看着有些熟悉的修士,正慌慌張張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跑過來。那兩個修士面上帶着點兒倉惶的神色,眼看着要說的便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怎麼了?」糯米趕緊開口問道。
二位修士好容易跑到糯米麵前,也顧不上氣喘,已經張口急道,「不好了,出事了!今日有一隊分出去的小隊伍不見了。我們正在找着的時候,卻碰上了那些盤踞在玄天閣舊址的散修。我們還沒說什麼呢,那些散修張口就罵,說他們那邊有人失蹤了,肯定是咱們的人做的。那些散修說話難聽,你們千仞宗有弟子……有弟子……說要同對方斗靈脈!」
「……什麼?」糯米一聽,頓時嚇了一跳,「胡鬧!」
糯米也來不及多問什麼,手往後頭一探,拉着柱子就朝前跑了過去。沒跑兩步,就被旁邊那兩個修士攔了下來。重新指明了方向,轉頭朝着那爭鬥的地方奔了過去。
所謂的斗靈脈,糯米也只是在別人口中聽說過。
她以前同蕭景言一塊兒當散修的時候,可是接觸過有不少各處的散修的。那些散修總歡喜湊到糯米身邊去講話。她也就跟着聽了不少那些散修之間的事情。而在那當中,散修所用來解決問題的最極致方式,便是這斗靈脈。
因為這斗靈脈所比斗的,並不是那些後天的努力又或是別的什麼修煉、服用丹藥一類的東西,所比拼的完全就是最原始的靈脈基礎。也可以說是純粹比拼天賦的一種比斗。這種比斗最野蠻的方式,便是「撞丹」。
兩個斗靈脈的修士相互將自身丹田虛凝出體外,用盡所有靈氣驅動,相互碰撞。若是雙方靈脈靈根的差距太大,甚至可能會造成其中一方的丹田破碎,從此無法再進行任何修煉。
尋常散修是絕不會同門派出身的修士去比靈脈的。
畢竟他們那些當散修的,絕大多數是天賦平平,不曾被門派選中的傢伙,可卻也終歸是有異類。對方既然敢提出這樣的比斗方式來,顯然是在這方面天賦異稟。十分有信心。
在這仙林裏邊,糯米也不擔心別的,乾脆就用出了鼓風的法訣,用微風之力托起四人一路飛奔,叫那二位過來報信的修士詫異非常。
「這……千仞宗的副掌教是風靈根的修士?」
「不清楚,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兩個修士相互交換着眼神。
糯米卻只想趕緊去止住一場爭鬥,生怕門下弟子吃虧。
然而,他們這跑得再快,就算是用上了鼓風法術,卻也不能比前頭的比斗更快。他們不過是將丹田虛凝出體相互對撞。又用得了多少時間。
他們甚至還沒有靠近那片爭鬥的區域,遠遠地就已經聽到一聲十分清脆的破碎之聲從那頭傳過來。
糯米心下一驚,已經升起了種不好的預感來。她輕輕喊了一聲「師兄」,也沒多解釋。直接就放開了牽着柱子的手,當先撲到了那些修士圍攏着的地方去。
人群見了糯米,紛紛都讓出了一條過道,讓糯米走入到了那中間。
從那些修士分開的縫隙當中,糯米當先見到的,便是一個穿着他們千仞宗服飾的修士弟子正背對着她半跪在地上。微微耷拉着肩膀,一看就是吃了大虧的模樣。
「怎麼回事?」
糯米見到自己門派的那位弟子已經半跪在了地上,方才一路飛奔過來的着急倒好像是一下子就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連着她這開口詢問的聲音也都跟着凍住了一樣,冷得周圍的修士都禁不住一顫。
「副掌教。」
「苗副掌教。」
好些修士都轉頭看着糯米,好些千仞宗的弟子也都往糯米身邊湊了過來。
糯米並沒有理會那些修士,只是點了點頭,也不管前邊那些散修是什麼樣的表情,直接走到了人群當中去,攔在了那兩個比斗的人中間,伸手去扶那個半跪着的千仞宗弟子。
「副掌教……」那個千仞宗弟子面上帶着慚愧的神情,抬頭看了糯米一眼,嘴角的血跡還沒去擦,看上去十分憔悴,「對不住,我給門派丟臉了。」
「沒什麼,你先歇着吧。」糯米搖搖頭。
她方才跑過來的時候那是相當的焦急,可在這弟子面前,卻突然就變得風淡雲輕了以前,沒有一點兒指責的意思。
對面那些散修也是呆怔了好久,等糯米都將那弟子扶起來了以後,這才忽然都「哈」一聲笑了出來,用零散的聲音笑喊着話。
「怎麼,男修都比不過了,這次是要派個女修上場嗎?」
「哎,我說啊。你們那邊的女修那麼多,可不分給咱們一個吧。咱們這些人可會好好對待女修的。那位姑娘,你就不要回去了,這麼弱的傢伙有個什麼用處,你還是跟着咱們吧。」
散修一邊說着,一邊發出了鬨笑的聲音。
那些聚在一塊兒的門派修士瞬間就漲紅了臉。
特別是那些千仞宗的弟子,本就已經因為同門受傷而悲憤不已,這時候還聽到對方說出這種挑釁的話來,一下子便是連眼睛都紅了,忍不住就回頭諷刺了起來。
「偷襲的傢伙算什麼好漢。」
「咱們門派裏邊能耐的還沒出手呢,你們就已經派出了最厲害的傢伙了吧,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想要跟咱們比,你們還差老遠呢!」
糯米也不理會那些傢伙,見到那個被她扶着的弟子面色變得蒼白,心中不免是生出了點兒憐惜。
最難受的,大抵還是這個身心都受到了損傷的修士弟子。
「沒什麼。回頭我給你煉製些丹藥,你的靈丹也不是沒辦法修回來的。」糯米小聲地安慰了那弟子一句。
散修那邊笑話得高興,而千仞宗這邊的修士雖然也忍不住回嘴,可在這過程當中,卻是漸漸地就落到了下風。畢竟他們確實已經傷了一位同道了。甭管他們說什麼,只要對方得意洋洋地說一句「那就再來一場」,他們也就只能是被迫沉默了。
那些其他門派家族的修士不大清楚狀況,可千仞宗的弟子們大都知道那位丹田受損的同門是個什麼修為層次。他們不怕輸,只是,卻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上場,只怕可能是會讓對方更得意罷了。
他們這邊一沉默,那頭的散修就更是興奮了起來。
「怎麼樣,不敢了吧!」散修起鬨着。
「說什麼不敢!咱們千仞宗的弟子,寧可敗,卻也不會怕!我……」有個千仞宗弟子滿臉漲紅,大喝了一句。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糯米扶着那位受傷的弟子已經到了他面前,還將那弟子往他面前一推。
那位千仞宗弟子本在激動地嚷嚷着,面前突然多了這麼個人,一下就呆了呆,有些愣愣地伸手接住了那位受傷的同門,連話也跟着停住了。
「你們別胡鬧。」糯米小聲說了一句,將受傷的弟子輕輕一推一放,便已經果斷轉身,面向中間那個得意洋洋的散修,揚聲道,「你還沒戰夠是麼。好,我來同你比。」
「哎喲,怎麼,小女修這是瞧見賀兄厲害,忍不住動心了?」
「賀兄你這可是有艷福了呀。」
「嘖嘖,這可是要憐香惜玉了喲。」
那些散修一聽,瞬時就又轟然鬧了起來。
「混蛋。」好些千仞宗的弟子都忍不住咬牙握拳。
那是他們的不甘。
站在場上的散修是個目光沉穩的粗豪漢子,雙手環抱在胸前,面沉如水,並沒有加入到那些散修的喧鬧當中去。
他並沒有如同那些散修一樣,因為糯米看着年少嬌柔,就有任何放鬆。相反,在糯米開口的時候,他的眼神微微動了動,十分認真地打量了糯米一眼,這才慢慢地點了點頭,朝着糯米拱手行了個禮,問,「道友想要比什麼。」
對方這樣的態度,倒是讓糯米心中憋着的那口氣稍微鬆了松。
不過——
「你想要比什麼,我就同你比什麼。」糯米淡淡道。
糯米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股吹不散的清風一般,一下子就卷過了在場所有修士的耳邊。
那些喧鬧着的散修一下子就都靜了下來。
他們雖然是散修,卻也不是傻子。敢於說出這種話來的修士,不管看着是什麼模樣的,卻肯定是對自己有着相當大的自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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