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沒有去接花眠的話,只是用一種十分淡然的眼神瞥了那人一眼,緊接着就將腦袋扭到一邊去了,完全是一副拒絕同對方交流的模樣,倒是看得花眠一下子愣了愣。
花眠自然是記得糯米這個小傢伙的。
當初,他甚至可以說是第一個注意到糯米是個小姑娘的人。在旁人都還誤以為糯米是個少年的時候,他已經早早就從那小心翼翼的軟糯當中看出來了,這是個相當乖巧卻又怯弱的丫頭。
甚至在先前門派大會上邊的時候,糯米給花眠的印象也還是沒有什麼改變。
人雖然是長大了一些,模樣也生得更標緻了,卻到底還是那樣的怯生生,好像是在小心地打量着世界,生怕外頭的什麼人什麼事會一下子就奪去她的性命一般。花眠以前曾經在山上見過那些小小的動物。
不是妖獸,就是最普通尋常的人間界動物,生活在人類村落附近的山林當中,沒有自己的靈智,更不可能修煉的小東西。那些小傢伙自身太過無力,所流露出來的,便正是糯米所展現出來的這種膽怯。
最初會注意到這麼個小丫頭,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葉梵,只是因為糯米本身罷了。
不過後來他終究還是將萬劍宗覆滅了,於是他也清楚,這小東西若是還活着,顯然是不可能再對他有什麼好感了。後來見了糯米,糯米對他流露出來的,正是他想像中的戒備。
有點兒可惜,卻並不後悔。
花眠只是沒想到,不過是數年不見,原先那個怯生生的小東西竟然都已經會朝着他翻白眼了。
「呵。」花眠玩味地笑了笑。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就見到糯米已經朝後讓了讓,幾乎是躲到了秦廣嵐身後去,直接就避開了花眠的目光。
這態度實在是太過於明顯,簡直就是在說着「我可不會搭理你。你同這人講話吧」一樣。
鐵生門那邊負責交涉的,卻也並不是花眠。
花眠的性子這般浪蕩,要說真讓他來負責溝通,說不準兩邊都還沒能溝通出個結果來。對方直接就先將鐵生門給列入往來黑名單了。如今他們眼看着外頭那些小聲嘀嘀咕咕着的千仞宗弟子,便覺得千仞宗好似也很有這樣的傾向。
旁邊那幾個鐵生門的修士趕緊就迎了上來,也一下子就將花眠給攔在了後邊,朝着秦廣嵐露出了一副笑臉。
他們倒是規矩得很,一下子就又掏出了拜帖。再遞到了秦廣嵐面前去。
先前在山門外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交過一次拜帖了,秦廣嵐早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秦廣嵐便是心下不忿,這才讓人在屋子裏邊呆等了半日。可這時候見到對方好似沒事人一樣又是拿笑臉對着他,他也不免就是一下子有些語塞。面前這端端正正的就是好幾張笑臉,他也總不好當真就拿着飛劍將人一下子給砍死了。
糯米顯然也明白秦廣嵐的心思,不過她卻是選擇了沉默。
秦廣嵐不太願意同這些鐵生門的修士打交道,其實糯米又何嘗是願意的。若是 沒有秦廣嵐在的話,為了門派的發展,她說不準倒是會忍着自己的不高興。勉強同這些鐵生門的修士們多說幾句話。
可如今有秦廣嵐在,根本輪不到她去面對着那群惹她討厭的鐵生門修士,她便也是樂得輕鬆了,將自己直接就藏了起來,便是無需去做些虛與委蛇的交涉了。
花眠好似還想要找糯米講話的,可他們兩個一人被鐵生門的修士攔住,一人又閃躲在了秦廣嵐身後,可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對得上話的了。
更不要說柱子在發現了花眠那奇怪的模樣以後,也跟着就隱隱地守在了糯米側邊。若不是秦廣嵐這時候擋在前邊,柱子這時候肯定就已經直接攔在糯米前邊了。
「呵。倒是養了條好狗呢。」
花眠又在後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不過他人站在最後邊,顯然也是沒人聽見他這話的。於是他這也就成了簡簡單單的自言自語了。
秦廣嵐也不可能只同這麼群修士站在靜心堂這麼個地方就談論什麼同盟一類的事情的。因而幾人稍微說了幾句話以後,便就忍住不耐煩,將人朝着旁邊一引。道,「既然你們已經過來了,也這時間了,就先歇息一陣,用點兒飯再說吧。」
糯米本以為秦廣嵐會直接就將鐵生門的修士趕出門去的,沒想到秦廣嵐好像竟然還要將人留下來的樣子。一時之間,便叫糯米很是有些茫然起來。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就跟在秦廣嵐後邊,一路朝着伙房的地方走了過去。
花眠好幾次都想要湊到她旁邊去同她搭話,卻都只是被她無視了過去。
糯米可是對鐵生門的修士沒有一點兒好感,對花眠更是帶着一股子的厭惡情緒。別說是花眠了,就是那些鐵生門修士裏邊的任何一個想同她搭話,她都是不願意去搭理的,這時候更沒有要同他們溝通的心思。
花眠一直在邊上想要逗糯米講話,卻都直接就被柱子擋在了外頭。
柱子這時候也是瞧出來了,糯米根本就不願意去搭理那些傢伙,特別是花眠這個看上去就很有些花哨的。糯米幾乎就是黏在柱子身邊,小聲地同柱子講話,整好也是就將花眠丟在了一邊。
到了傍晚的時候,一直在外頭忙碌着的蕭景言也跟着回到了門派裏邊來,見到一群鐵生門的修士,也跟着就驚詫了起來。
他當初同糯米一塊兒到青泉峰上邊去看情況,也聽了糯米說過不少門派中的那些齷蹉事,自然是知道當初萬劍宗的覆滅同這鐵生門是脫不開干係的。
「這怎麼……」
蕭景言轉頭望了糯米一眼,話雖沒有講完,可這兩人都已經是相當熟悉對方的心思,僅僅這么半句話加上眼神,就已經足夠叫糯米理解他的意思了。
「拿着拜帖上門來的。」糯米攤了攤手,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她倒是寧可這麼群傢伙從來就沒出現過。可偏生他們不僅出現,還被秦廣嵐留下來過夜,實在是叫她覺得無奈。
蕭景言聽了糯米的回答,更是驚訝了起來,朝着糯米身邊湊了湊,更是小聲地問道,「怎麼,掌教竟沒有直接就將人打出門派去麼?」
他這疑惑,其實也正是糯米所懷疑着的。不過,糯米顯然是不會像蕭景言這樣,直接的就將這話說出口來。聽到蕭景言這麼說,她便只是跟着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輕聲講,「到底……上門來的,也算是來客了。」
這話裏邊的勉強,可是連糯米自己聽着都覺得有些可笑。
蕭景言果然也是搖了搖頭,朝糯米露出了個苦笑的神情來。
在那些鐵生門修士面前,他們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什麼太直白的話來,但就只不過是這樣相互之間對了個眼神,他們便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除了搖頭,當真也做不出別的什麼反應來了。
秦廣嵐其實也不耐煩同這些鐵生門的傢伙多講,如今見蕭景言總算是回來了,便乾脆是朝着蕭景言的方向一揮手,道,「那位才是咱們門派裏邊負責招呼外來同盟的長老。你們有什麼話,同他講就是了。」
這邊蕭景言都還在同糯米對着眼神,突然聽見蕭景言那麼講,這才慌慌張張地回頭,裝模作樣地朝着那邊咳嗽了一聲,同時道,「鄙姓蕭。不知各位過來……」
旁邊的那些鐵生門修士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蕭景言就聽見旁邊一個有些懶洋洋的聲音插話道:
「咦、怎的是你。經年不見,就連你也成了個了不得的傢伙了啊。」
蕭景言眉頭一動,稍微扭頭瞥了一眼,就見到一個自己絕不會忘記也絕不可能喜歡的傢伙。
他還記得當初見到那傢伙的時候,是在萬劍宗的雜役府裏邊。那傢伙對糯米好似很感興趣的樣子,可糯米自己卻似乎對那傢伙相當的害怕。
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糯米才顯得特別的依賴他,所以就連着當初那個造成糯米恐懼的傢伙,也叫蕭景言十分的印象深刻。
只不過,他和糯米不同,對花眠本身並沒有多少喜惡的感覺,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注意到花眠的存在。這時候聽到花眠開口同他講話,這才扭頭發現了對方的存在。
比起花眠那種嬉笑的模樣,蕭景言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甚至是忍不住扭頭看了糯米一眼。
「怎麼啦。我倒是聽說你在這門派裏邊能說得上話的呢,怎麼你還要……」
「花眠!」旁邊那鐵生門的修士顯然是怕花眠又說出什麼惹人嫌的話來,趕緊就伸手拉着了他。
糯米便突然覺得有點兒可笑了。
她以前害怕花眠,便覺得花眠那種懶散的姿態很有種說不清的狂傲在裏邊。可如今,也不知道是花眠變了還是她自己變了,她竟然覺得花眠也不過就只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娃子一般,實在也看不出什麼厲害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1s 3.89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