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嵐到底還是聽糯米勸的。如今聽了糯米的話,低頭看看蘭戰舟卻是面上帶着疲憊的神色,當下也就閉上了嘴巴。
他自然是不會認為自己給蘭戰舟造成什麼負擔的,更不覺得蘭戰舟面上那疲憊就是因他而起,仍是十分熱情地拉着蘭戰舟就要到新的房間裏邊去。
糯米只能又拉着他勸了一會,說蘭戰舟如今才方始醒轉過來,還是不要太過勉強行事,秦廣嵐這才終於有些依依不捨地放棄了,說是先到那邊的房間裏邊去,幫着收拾收拾,絕對要叫蘭戰舟在那裏邊舒舒服服的,沒有一點兒顧慮。
等秦廣嵐風風火火地離開了以後,房間裏邊的三個人都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蘭戰舟看着糯米,嘴角動了好幾次,也沒能說出什麼感謝的話來,恐怕平日是當真沒有什麼同旁人接觸的經驗,更拉不下臉面來向糯米道謝。
糯米看着他那有些兒彆扭的模樣,心情倒是突然好了起來。她原本也沒有奢望蘭戰舟會向她道謝的,如今見到蘭戰舟這有些不好意思的躊躇樣子,已經夠叫她心情舒暢的了。
她便笑着同蘭戰舟講,「若是接觸久了,你便知道了。掌教實在不是什麼壞人。他只是性子急躁一些,當真做事的時候卻還是穩妥的。你也不要覺得不舒坦,掌教想來不至於勉強你,不過是熱忱得有些過分罷了。」
「沒錯。到底是掌教,分寸還是有的。只是平日看着他這狂熱的模樣,終歸有些嚇人。若是習慣了,倒也沒什麼了。」蕭景言也笑着在一旁補充道。
他們兩人剛開始的時候都被秦廣嵐的反應嚇了一跳。
可如今回過神來了,想想以前秦廣嵐說起那靈石礦脈來的時候,又或是說起這門派發展的時候,可不都是這樣的一副神情麼。
只是,秦廣嵐大都是對着門下弟子進行激勵,又或是沒有特別地對着某一個人這樣講話。大概也就只有糯米當初窺探到了一點兒這種狂熱,所以一時之間被嚇了一跳。再回想起來的時候。便覺得秦廣嵐原本就是這樣的德行,叫他改恐怕不大可能,只要旁人習慣去無視就是了。
蘭戰舟又皺起了眉頭來。
不過他這時候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
糯米拉着蕭景言說了一會兒話,說明了如今蘭戰舟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宜常常被秦廣嵐打攪。蕭景言便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同我講這話,恐怕沒有多大用處。我自然知道該幫他尋個僻靜的地方好養傷。只是,掌教聽說蘭戰舟在門派裏邊以後,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直接尋到我面前來。說是無論如何也要將房間安排到他旁邊去。你是知道掌教的,我哪裏能攔得住。如今我還在頭疼這個問題。你說這姓蘭的一看那房間的位置,是不是都該從門派裏邊爬到外頭去。」
糯米聽蕭景言說得有趣,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蘭戰舟聽到這頭得聲音,扭頭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糯米這才趕緊將笑容又憋了回去。
蕭景言很是無奈地看着她,道,「你倒還笑得出來,我可不這樣樂觀。反正我是不在乎這蘭戰舟在不在門派裏頭的。可這蘭戰舟若是突然離開了,恐怕就要輪到我們這些人被掌教煩得欲仙欲死的了。」
糯米撩了他一眼。「你想的原來是這個。我倒你哪裏來這樣的熱心腸。」
她這一眼頗有些陸纖纖的味道,大抵是同陸纖纖接觸久了,不經意之間就沾染了一些陸纖纖的動作習慣。眼角挑起的時候,就好像有水波在裏頭流轉一樣。她眼睛原本就又亮又潤,如今再添了點兒風情,頓時將蕭景言都看得呆住了。
糯米卻已經將頭低了下去,細細地琢磨開了,「的確不能叫蘭戰舟就挨着掌教住下。他如今體內的邪火不穩,總要靜養才好。掌教沒有壞心眼兒,唯獨是這脾氣爆得很。又憋不住,恐怕要惹出禍事兒來。這樣吧。阿蕭,你回頭去同掌教說一聲,就說我這發現蘭戰舟身子還不穩定。不適宜到外頭去單獨住着。還是讓他在我這裏呆上幾日,等身體養好了再作別論。」
蕭景言一味顧着呆看糯米的模樣,根本沒有聽到糯米說的是什麼話。等糯米將自己的話又再複述了一邊,他這才一驚,猛然搖頭,道。「這可怎麼行。若是要靜養,到外頭去不也是一樣的麼。叫掌教不要靠近他,也就罷了。怎的非要住在你屋裏頭,對你終歸是個麻煩。」
麻煩——
糯米忍不住扭頭去看了蘭戰舟一眼,果然又毫無意外地對上了蘭戰舟直視過來的眼神。
剛開始的時候,她的確覺得蘭戰舟是個麻煩。
這人冷着個臉,說話硬邦邦的,好像沒有一點兒迴旋的餘地一樣,根本不想要同旁人交流似的,叫人完全琢磨不透。
可如今一看,這人好像也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樣冷硬。
至少在秦廣嵐講話的時候,他數次張嘴,卻也沒有強行插話,的確是個守禮的。
而且,看着他這模樣,與其說是性子冷硬不喜與人交往,倒不如說是不習慣與人交往來得貼切。他自己好像其實並不拒絕同人進行接觸,只是方式有些問題,才叫旁人都覺得他性子不好。
蘭戰舟如今的確是需要有人看管着。
就是給了他丹藥,有些時候,卻也不是丹藥就能完全解決問題的。
「這門派裏頭,除了我,卻還有誰的雲露訣是能壓住他體內那無形火的麼。水靈根的修士的確不少,可修習的儘是些攻擊防禦用的法術,用到蘭戰舟身上,恐怕反而會壞事。倒不如叫他留在我這邊,我好看着。」
蕭景言張了張嘴,可見糯米堅持,他也沒什麼別的可以說了。
他只能回頭看了一眼蘭戰舟,見蘭戰舟直直地盯着糯米看,心裏頭便升起了點兒不爽快來。
不過,他到不至於見到蘭戰舟盯着糯米看,就鬧什麼性子,只是點了點頭,對糯米講,「那你注意一些。到底是個外人,不能盡就相信。」
糯米也跟着點點頭,「我曉得的。」
兩人商量定了,這才回頭去同蘭戰舟說起這件事情來。
他們自然也不好直接就將蘭戰舟拘在糯米的房間裏邊,自然是先回頭去問蘭戰舟一句的。
蘭戰舟原本是冷着張臉,聽到蕭景言說起外頭的房間是在秦廣嵐隔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面上抽了抽,默默表示想要留在糯米的房間裏邊。
自己體內的狀況,蘭戰舟自然是清楚的。
他稍微感受了一下,就知道糯米的確沒有說瞎話。
要不是糯米在他身邊,他體內的火焰的確還有反撲的可能性。
他本來不是個喜歡同人多交集的,可留在糯米的房間裏邊,終歸是要比被秦廣嵐拉扯着講話要好。況且,糯米直到現在,也沒有問他一點兒相關的情況。
以往他身邊有人存在的時候,總是會十分熱忱地拉着他,問這問那的。
有人好奇他為什麼會修煉採礦的法術,有人會好奇他平日在仙林裏頭如何過日子,更有人會好奇他的經歷和過往,甚至覺得他這性子肯定是因為發生了某些事情,才會形成的。
他其實只是覺得同人講話十分的麻煩,偏偏那些人都死活要纏着他,他便只能冷硬起臉來。
糯米卻沒有多問他什麼話。
自從問了他的姓名以後,就再沒有同他多說什麼了。
哪怕是兩人在房間裏邊,糯米也沒有好奇地打聽過他的來歷他的出身,更沒有要問他為什麼會倒在外頭的仙林里,只是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雖然開口同他講話,卻也並不一定要得到他的回應。除非那事情是當真同他有莫大關聯,否則的話,這姑娘好像從來就沒有期待過他會回答一樣,偶爾自言自語一句,倒也不叫他覺得討厭。
若是所有人都如同糯米一樣安靜的話,蘭戰舟倒是覺得自己不介意身邊有什麼人存在。
甚至,糯米都已經安靜得他有些兒不習慣了。他所知道的人,都是絮絮叨叨地講話,又非要逼着他回應的,總叫他覺得十分不舒服。糯米同那些人完全不同,他都有些好奇了起來,觀察了好久,有些忍不住想要主動同糯米開口講話了。
只是他實在不習慣主動開口,這才一直只是默默地看着,不說一句話。
糯米和蕭景言哪裏知道他的心思。
見蘭戰舟自己也決定要留在這個房間裏邊,糯米就打發蕭景言去同秦廣嵐報告。
等蕭景言離開了以後,糯米便又恢復了那沉靜的模樣。她甚至就在蘭戰舟面前,取出了一些仙草來,大大方方地撲在了桌子上頭,準備將那些新鮮的仙草重新又炮製一番,壓根兒不管蘭戰舟還在一邊盯着她看的。
糯米已經完全將蘭戰舟當成了另一個柱子,又或者是另一個木魁。這樣沉默的目光,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時候回頭一想,便再不覺得尷尬了。(未完待續。)
PS: 謝謝嚶嚶君打賞的香囊!話說好久不見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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