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桃源村的人們起的很早,耕地紡織便是他們的生活,雖不精彩,但在他們眼中卻很安寧平靜。
岳凡推門而出,天色微明,只是有寫昏沉,看來今天要下雨了。
……
「小哥兒,你現在就要走嗎?」
「恩,我還有事!」
「可天快要下雨了,不如多留一日吧。」
「雨會停的。」
……
岳凡雖然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人物,但他卻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為了不連累這裏的人,岳凡不顧自己虛弱的身子,打聽好前行的路線,再三拒絕了老叟的相留,獨行而去。只是,人慾罷,卻亂不休……
「唉~~」看着岳凡遠去的背影,映托着一中思念的孤獨,老叟忍不住一陣搖頭嘆息。
「爺爺,你看這是什麼!」小狗娃手裏拿着一疊銀票問道。
老叟一怔,急忙問道:「這銀票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這是白髮哥哥讓我給爺爺的。他還說,想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希望我以後也能做到。」
「哦!呵呵……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啊!」
「恩!」
……
————————————
桃源村北面山領上,一男子負手而立,遠望着桃源村,後面一群蒙面人半跪以待。
男子淡然的道:「有何消息?」
為首的蒙面之人恭聲道:「據我們打探的消息,李岳凡的確在那座村里出現過,是為了打聽去杭州的路。而且他還在一個姓駱的老頭家裏住了一晚,今日一早已經離開。」
頓了頓,為首繼續道:「首領,我們是否全力追殺?」
男子擺了擺手,道:「不用!殺他不需要我們動手。說說,那姓駱的家裏是和情況?」
「鄉村農戶,只有爺孫兩人,無可疑背景。」
「那其他人呢?」
「其餘之人全是農戶。」
「好!你們今晚行動,桃源村內一個不留……記住,事後把消息傳出去……」
「是!」……
陰謀,就像是黑暗中的雙手,操控着別人無法知道的秘密。而在這個時候,受害之人卻一無所知。
……
————————————
午後……
「嘩啦——嘩——」
大雨傾盆而下,岳凡暫避在一個小山洞中調息着。
「雖然力量恢復教快,但體內元氣非常稀薄,看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復了。」
聽着洞外的雨聲,岳凡心中思緒繞亂,無法靜下心來。於是探入懷中,取出幾樣東西擺在地上。
打開左邊的油紙包,卻幾本書籍:《追魂劍譜》、《五毒密傳》、《暗刺心鑒》和一把銀票,估計也有好幾萬兩吧。
而另一邊,則是從袁海身上搜出的一塊令牌和一樣被油紙包住的東西,當然還有那把既傷自己又救過自己的短劍。
桃源村都是淳樸的村民,岳凡也不好把兵器現人眼前,只好收藏起來。短劍利而韌性,在涯壁上滑居然沒有折段,這讓他有些意外的心喜。
岳凡拿起短劍放入手中,認真觀詳着。此劍長短一尺左右,寬兩指,呈深黑色,不知是何礦石所鑄。
「咦!」岳凡手摸劍根,卻有凹凸符號。仔細辨認,卻是兩個古舊的文字——「魚腸」。
「居然是它!?」岳凡一聲驚嘆,暗暗苦笑,不知是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差,險些便死於這把上古名劍之下。
……
三本書籍被岳凡隨手翻看後放在一旁,接着拿起那塊令牌。
令牌有巴掌大小,寒精鐵所制。呈古銅色,外觀怪異,仿佛一種動物的形狀。一面刻着修長的長老二字,另一面刻着紅紅的血衣二字。想來這便是血衣門的身份令牌了。
岳凡把令牌在手中把玩兩下後便放下,再拿起一旁的油紙包,打開一看,乃是一本殘舊的古書。
岳凡輕撫殘破的封面,依稀辨別到四個斜斜的草字《風翔閃》。小心翼翼的翻開書頁,上面講的全是輕功身法的運用……
「好詭異的招式,居然能在空中不停的改變方向,難怪自己險些栽在那名殺手手裏。」一口氣看完,岳凡長長舒了口氣。他總算知道,當初袁海險些讓自己喪命的招式就是出自其中。
這些輕功身法並非靠內力催動,而是身體對肌肉的控制。身體對肌肉控制越強悍,在空中改變方向的次數就越多。比如殺手袁海,畢竟他不是修煉外功之人,所以只能在空中折返兩下。
在這一點上,岳凡自信做的不會比別人差,應為他修煉的《龍極九變》已經接近「鍛骨」大乘之境,也就是江湖中,接近超一流的外家高手。
「反正自己現在也無法靜下心來修煉,不如研習一下此書,說不定以後可以制敵於不意……」岳凡閒來無事,索性捧着古書認真研讀起來。
「御風而行,內斂如空,身如輕燕,雲中閃現。力聚於心,而後散入全身,輕重不一則方向不一……」
……
「滴答——滴答——」
山洞外,水滴石鳴,大雨已經停息。
《風翔閃》裏的法決雖然生澀難懂,但經過岳凡一個多時辰認真的研讀,總算對有了一定的了解。
當年,袁海喜得此書後,耗費數日之久方才得窺其中玄妙之一二。可岳凡僅僅研讀此書個把時辰,就有了一定的認識……不得不說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別啊!看來自岳凡從體悟「天道之境」後,給他帶來的好處真是不可估量!
「此法果然奧妙!正好現在體內元氣不好使,不如練練力的控制。」見洞外雨停,岳凡立刻起身往外面走去,得此武功,他已經迫不及待想一試身手。
……
樹林中,一個身影上躥下跳,仿佛飛鳥般在空中不停的變化着方向。若是尋常之人見此場景,恐怕世間又會多出一個鬼林的故事了。
「五下……還是只能變向五下……看來這是我的極限了。」停下身子,岳凡喘息自語。內心多少有點沮喪,這是他第二十五次嘗試。
本來岳凡自認為在空中最少也可變換十次方向,可經過嘗試才知道,原來對肌肉力量的控制並非想像的那麼簡單,與《破勁》的爆發力相比,這種功夫更注重身體各部位的協調能力。
起初之時,岳凡只能勉強在空中折兩次便落在地上,經過一次次嘗試,他終於能在空中變向五次。只是,空中折轉五次已是他的極限,不論最後在怎麼努力,也無力在續。
「自己已經努力,以後還可以再試,先趕路要緊!」岳凡收拾好心情,邊往小山洞走去。
再往前走便是景陽鎮,岳凡根據桃源村村民所指路線,往前方行去。
……
————————————
景陽鎮,四面環山,屬沿海以西之地。本身地勢難行,位置也較為偏僻,加之每年的賦稅太重,使得本就資源貧乏的小鎮,根本就無法過上充裕的生活。
好在這裏環境不錯,家家戶戶都能自給自足,以顧溫飽。而且這裏遠離戰火紛爭。所以相比之亂世之地,這鎮要顯得平靜和諧了許多。
只不過在今日,這寧靜的小鎮卻變得熱鬧起來。
只見,小鎮北門的大街中央,密密麻麻的圍着一大群老百姓,他們相擁成群滿是關注,就連後來之人也伸頭張望着人群之中。一眼看去,卻是一老一少的兩個道士在此說道。
老道兩撇白須皺紋凸顯,五十餘歲卻精神飽滿,青色道袍加身,渾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摸樣。而站一旁的小道士略顯稚嫩,臉蛋白淨紅潤,眉目清秀,金童模樣讓人稱讚不已。
「無量天尊——」
「……」
等百姓安靜下來,老道正了正神色,打了個楫手道:「貧道乃是龍虎山第十九代傳人,道號『不戒』,祖師爺便是『道仙』張道陵。如今天下將亂,必有妖魔亂世,所以我等秉承天心,下山濟世……
今日貧道與弟子方含路過此地,見這個鎮子人氣不旺,陰氣滋生,定有陰魂不散!所以特來告知,希望大家有所準備。否則今年年底,極陰之時,便是此鎮大限之日。到時候,屍橫遍野,人畜不留……」
「嘩——」
不戒陰森森的語氣令周圍眾人譁然,一副又緊張又不信的神情。
「什麼?不會吧!你是不是搞錯了?!」
「是啊,我們鎮一直都很平安啊,也沒出過什麼事。」
「就是,道士不要亂說!」
「是啊是啊!青天白日的,那裏有什麼陰魂啊?」
……
「大家靜靜!都安靜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大喊,打斷眾人的喧譁道:「我師父乃是龍虎山傳人,因秉承天心下山濟世,怎麼會欺騙你們這些個老百姓!?本來我們是一片好心,希望能廣結善緣、多積功德以證圓滿,但你們……你們卻如此無知……既然這樣,我們離開便是。不過……希望你們能活過今年吧……哼!」
說話之人正是不戒身旁的小道士,他越說越氣,一臉的憤怒,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話一說完,便拉着師傅往人群外走,想就此離去……
「唉——」不戒嘆了口氣,搖頭惋惜道:「我心本慈悲,奈何他人嫌。既然各位如此輕看貧道,那貧道也不會厚顏留下,唯有離去,只是……唉!不說也罷,不說也罷……走吧!」
不戒如此悲天憫人的表情,讓眾人神色不定。見他們二人要走,卻不把路讓開。
「你們這是為何?難道還想強留我等不成?」小道士方含憤憤的道。
……
「等等!」
身後突然一聲大喊,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不戒二人道:「兩位道長莫走!莫走啊……」
「老大人!」
「是老大人來了!」
人群自覺站開兩旁……
這時,一位年邁的老者,拄着拐杖在他人的攙扶下蹣跚走來。
來人正是此鎮輩分最高的老人,因為他做過官家,所以鎮裏的人都尊稱他為「老大人」。在這裏,他的威望比之縣官還要高。
不戒眼中笑意一閃而過,轉身走向老人楫手道:「這位老先生有何指教。」
老人拱着背回了個禮,氣虛無力道:「道長……有……有禮了……這裏的人……都沒怎麼見過世面……多少……多少有些無知……還……還望道長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我們修道之人哪有那麼多唳氣。」不戒輕笑道。
老人微微點頭,舒緩了口氣,問道:「多謝道長寬量……老夫想……想問問道長,你是如何知道本鎮有陰魂的呢?」
不戒捋了捋兩撇白須,望着四方道:「貧道路過此地,觀此鎮四地陰氣不散,想必這個地方曾經冤死過人吧?正因如此,才使得這裏沒有什麼人氣,也繁榮不起來。」
一旁的方含暗笑道:「廢話!這世間那裏沒死過人啊!冤與不冤還不是靠嘴說的。師傅問話還……呃,還真有水平!」
「胡說八道!」一名婦女不屑道:「大家都知道我們這裏多年來一向平安無事,哪裏會有冤死的人啊?分明就是胡說!」
「是啊,是啊……」眾人也複合道。
面對他人的異議,不戒並不在意,反而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你們住口!咳……咳……道長……他說的沒錯……」
「呃!」眾人愕然,頓時場面安靜。
等眾人止住喧鬧,老人說話道:「二十多年前,當我還是縣令的時候……我們景陽鎮的……的確有人死的不明不白。」
「啊——」眾人驚訝,連忙問道:「老大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還以為自己這麼大的年紀,記憶力不行了。可……可你們卻連我都不如,難道……你們忘了那座荒宅……」老人臉色有些發白,搖頭道:「……記得二十多年前……鎮南街的那座宅院內有一大戶人家,一夜之間二十多口人……全都死於非命……其它的你們就別問了……」
「啊!您是說那坐荒廢的鬼宅!?」
「恩。」
「……」眾人無話,沉靜的氣氛讓周圍變的壓抑無比。
「無量天尊——」不戒楫手道:「貧道不打誑語,只因學有通天之術,才有這天眼的本事。若你們不信,還可以一試。」
「哦?!怎麼試啊?」
「來了!」方含暗嘆:「師父這招真是百試不爽啊!」
「咳!」不戒乾咳一聲,卡指算了一陣,對着剛才那位婦女道:「這位施主眉角帶痔,一掃天星,加上耳厚唇薄,天庭扁平,是為克夫之像……想來三嫁未從,已守寡多年。」
「你……」
不戒里那婦人,又轉向一名男子,打量一陣後,搖頭道:「這位施主,臉闊鼻尖,眉毛淡細,眼角下彎,定是早年家中雙親已逝……」
「這位施主……」
「……」
不戒連續對着四人批言,且全都言中,不由的眾人不信,臉上頓時充滿了敬服。
不戒心中得意,接着道:「這個鎮現在雖然風平浪靜,但此處陰魂若是一天不息,你們便會受難一日。過些時候還會陰氣入體,輕則病痛,重則有性命之憂啊!我敢斷言,如此下去,恐怕很難熬過今年啊!」
「啊!那這麼辦?」
「是啊!我們該這麼辦啊?」
「道長,幫幫我們吧!」
「是啊,是啊!」
……
眾人一陣恐慌,老人更是激動道:「道長啊……您如此本事,可……可要救救我們鎮啊!」
這一刻眾人心中在無半點懷疑。
不戒微微笑道:「貧道身為龍虎山傳人,一身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責之所在,自然義不容推辭!」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道長真實菩薩轉事……」
「道長大恩大德,我們銘記於心……」
……
天色已黑,景陽鎮內燈火上明,遠處看去,就像是黑夜中閃爍的星星。
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潮濕味兒,似乎這天又要下雨了。在如此糟糕的天氣里,夜晚的街道已經冷清了許多。
北大街尾,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裏二人正在摩挲些什麼!卻傳出一陣聲響,甚是神秘。
「師父啊,這裏的人全都沒見過世面嗎……真沒想到,他們還真是好騙。隨便忽悠兩句,他們就真的信了,乖乖給我們把東西送來……哈哈——」
「嘿嘿!我們可是用了半天時間來打聽消息呢,,準備那麼充分,當然可以以假亂真。」
「那當然……不過我們如此欺騙這些百姓,我覺得心裏不舒服……」說話間,語氣有點猶豫不決。
「乖徒兒不用擔心,我們也只是拿了一些吃的而已,騙點盤纏又不是謀財害命,怎麼能算過份,不是?所以呢,我們也不算的壞人,嘿嘿!」
「那倒是……」
「好了好了,以後我們不騙老百姓不好了……天色渾沉、空氣潮濕,看來快要下雨了……走,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順便合計合計以後的事。」
「好,好!我都餓壞了,我們快走……」
聲音漸弱,人也離去……
原來,這世上有種職業,叫做騙子。只是,往往被騙的人通常都會感到安心,因為他們付出了。
……
————————————
一路走來,岳凡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仍用破舊的衣帽遮住自己滿頭的白髮。
此時已聲深夜,天空中電閃雷鳴,不多時,大雨再次傾盆而至。他只得暫借宿於小鎮裏的一間荒廢的宅院內。想起自己身上一大把銀票,卻只能住在這種地方,岳凡心中不由苦苦一笑。
不過話又說回來,做殺手果然是個很找錢的職業。經過岳凡一路搜刮,現在他手上已有好幾萬兩的銀票。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銀票,岳凡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摸了摸脖子上面的小石頭,岳凡內心微寬。
那是父親李潭送給他的「丹心石」,每當岳凡心中思念,就會忍不住捏一捏這快貼心的石頭。
隨意鈎着面前的柴火,岳凡的思緒已飛到千里之外。
……
————————————
「嘩啦——嘩啦——」
桃源村外,一大群蒙面之人靜靜地潛伏在四周,任由大雨浸身。
他們眼神犀利,就如兇狠的狼群,直直地望着村內的燈火。
「殺!」
隨着一聲令下,所有蒙面人齊涌而上。闖入村莊之時,幾十個人有秩序的分散開來,投入個各家農戶之中。
……
小茅屋外,一名男子正在涼棚後面……迷迷糊糊感到身後冷風陣陣,正當他轉頭望去之時,白光一閃,劃頸而過。整個人就這樣緩緩倒地,連最後的聲音也無法發出。
……
殺戮,安靜的殺戮。除了雨落,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包括犬吠。
如此場景出現在這桃花源般的鄉村里,繞是詭異無比。
……
「如何?」
「除一名失蹤的孩童外,其餘之人全被滅口。」
「再去搜,不要留下任何線索。事後把消息傳出去……」
「是!」
……
蒼天易老淚不盡,若是有情白髮濃。
生命,在上天眼中,也許只是時間的證明罷了。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8s 3.911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