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前路太險了,叫小的們上吧。」
羊皓看了那冰橋,倒吸一口冷氣,對楊瀚建議道。
楊瀚皺眉道:「只有我去,才能將那些飛龍帶出山來,旁人去的再多,又有何用?」
小談仔細觀察一陣,道:「我先上!」
楊瀚詫異地看向她,譚小談道:「我身子輕,更安全些。」
楊瀚聽了,看看那冰橋,歷經千百載,看起來凍得確實很結實,可那純淨的冰,透明度非常高,所以看着就叫人眼暈。
然而,一旦冰橋碎裂……小談見楊瀚猶豫,眸中露出了暖意,這就是楊瀚與唐詩的區別。
唐詩雖然總說與她情同姊妹,但是如果在這個場合下,不用她主動請纓,也會叫她上。
唐詩並非不重情,只是在她心中,理智地分析之下的利弊得失,要遠遠高於情感之上。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楊瀚甚至不算一個合格的君王,可這不正是她甘願為楊瀚賣命的原因?
「大王,可以讓大家把腰帶系起來,拴在我腰間,一旦冰橋真的碎裂,我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一條條腰帶結成的繩索,也不是十分安全吶,可是,如果就此無功而返,又要付出多少代價?
楊瀚咬了咬牙,吩咐道:「結繩索!」
一條條腰帶貢獻了上來,楊瀚親自參與連接,每一個連接口都一試再試,確保系得牢靠,最終看看長度,已經足以從這裏抵達第一個山筍處,這才緊緊系在小談的腰間。
楊瀚將環在小談腰間的手收回來,向她點了點頭,想說小心,卻又抿住。
小談向他嫣然一笑,轉身走向冰橋。
冰晶沒有雜質,無比澄澈,簡直如同擦得極乾淨的玻璃,有種透明的感覺,風在冰橋上呼嘯而過,腳下則是萬丈深淵,萬丈深淵中有一根根冰刺石筍,槍一般衝着上邊。
小談微微張開雙臂,小心翼翼地試探前行着,考量着這座冰橋可以承受的重量。
眾人站在崖邊,提心弔膽地看着她。
凜冽的風吹得小談突然一滑,一下子摔倒了。
眾人一聲驚呼,楊瀚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小談的身子堪堪滑到不足一丈寬的冰橋邊緣,眾人的驚呼聲中,小談順勢仆倒,用短刀在冰面上嚓地一點,身子止住了,這時她的雙腿已經懸在了冰橋外面。
小談用短刀插着冰橋,身子一點點地蹭回來,楊瀚靈機一動,在崖邊攏着嘴巴大喊道:「空中風大,趴着走!趴着走!」
小談向他揚揚手,示意明白,便不再站起,而是從冰面上向前滑行前進。
這一來,小談接觸冰面的面積大了,反而更加安全了。
楊瀚緊張地看着她,小談緩緩向前,眼看離對面近了,她深吸一口氣,用刀在冰面上一戳,雙臂張開,整個人向前迅速地滑了過去。
如果這時山坳中有人,仰望上去,透過那座晶瑩剔透的冰橋,會看到一個人,張開了雙臂,正悠然地飛過天空,飄然掠過那片深淵峽谷,落在如劍的陡峰上。
小談踏足在陡峰地面上,興奮地回身,向楊瀚打了個手勢。
楊瀚吁了口氣,道:「把繩索固定在地面上,貼着繩索,一個一個地滑過去!」
那座窄峰上能站的人不多,眼看那邊將要站滿了人,這邊就暫停了繼續運人過去,而是又叫人用腰帶做了一條繩索出來,然後那邊的人繼續用之前的方法向下一座陡峰移動。
於是,一個個的人,就從這一段段晶瑩的冰橋上,次第前見。
楊瀚滑行在冰面上,低頭一看,反着陽光的冰層下邊,是很清晰的一方世界。
而且,由於冰層具有放大的效果,那下邊的世界,看得特別清楚,那種感覺,非常奇妙。
距橋邊還有一丈距離時,心早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小談一抖手腕,皮鞭就像蛇一般竄出來,一把纏住楊瀚的手臂,小談一抖手腕,楊瀚就迅速滑了過去,一直滑到小談腳下。
……李淑賢貼着地面,一直滑到了靳無敵的腳下。
身下,傳來乾草與濕草交雜的清香。
面前是一雙牛皮靴,尖兒尾尾如鈎,鞋幫的針腳很細密,鞋面是黑絲絨的,上邊還繡了一頭蒼鷹,蒼鷹展着翅,繡得栩栩如生。
李大使還沒等觀察的更仔細些,就被一隻大手揪住了後脖領子,揪了起來。
「李淑賢,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如此欺矇於朕!你說三山內部不穩,此番遣使前來,只是虛張聲勢?
嗯?
你說楊瀚此時並無討伐南疆之心,嗯?
我呸!朕上了你的惡當!」
李淑賢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狼狽地抹去。
靳無敵把他向前用力一擲,李淑賢摔倒在地上。
靳無敵喝道:「來啊,把他給我活烹了,老子要吃他的心肝!」
李淑賢跪爬着,慌忙上前兩步,驚叫道:「陛下何出此言,究竟出了什麼事?」
左賢王靳尚惡狠狠地道:「楊瀚的大軍,已經到了敖古原了,距此不過兩天的路程。
你這老賊,原來是替那楊瀚故布疑雲來的。
好!好啊,你既然捨得一身剮,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靳尚獰笑着緩緩拔刀,李淑賢茫然道:「大王的兵馬已經到了敖古原?
此事當真!」
靳無敵一聲冷笑。
李淑賢翻着眼睛,茫然地想了想。
兩個魁偉的草原力士衝上來,抓住李淑賢的肩膀就要往外,李淑賢突然清醒過來。
「放開我!」
李淑賢猛一掙扎,掙脫了兩個力士,驚怒交加地道:「瀚王……他楊瀚明明授意我說,如今三山不穩,當先整合內部,無力南征,叫我前來,威懾諸部,也是維繫我三山體成面,怎麼會……」李淑賢突然爬了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這是犧牲了老夫,行的苦肉計啊!」
靳無敵厲喝道:「把他拖下去!」
「且慢!」
李淑賢嗓門比靳無敵還大,一下子吼住了靳無敵,面容扭曲地道:「他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陛下,我知道瀚王……不!楊瀚不少事情,我要為陛下效力!」
兩個力士正要上前,靳無敵手一擺,兩個力士立時站住。
李淑賢道:「陛下,瀚王一日在東湖垂釣,曾談起南疆。」
「哦,他說什麼?」
「當時,楊瀚的寵臣何公公送上南疆消息,說是陛下你要稱帝了,問計於楊瀚。
楊瀚說,南疆三國,宋與孟皆不足懼,棘手者唯有秦國。」
靳無敵一向自信,聽到這話,並不覺得是恭維,倒覺得理所當然,但下巴還是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何公公又問,秦國雖擅騎射,終究偏居一隅,人口也非眾多,何懼之有?」
「楊瀚便是,草原遼闊,打敗容易,無論是佔據還是消滅,都難如登天。
是故欲伐秦人,便是這地上的野草,歲歲枯榮,死而復生,總是難以如意。」
「何公公便說,依大王之意,我等可置之不理?」
「楊瀚便說,若任其坐大,縱然這一世非我之患,將來也必是我三山之腹心大患,還是應該剷除的。」
「何公公便問,既然秦人佔據地利,不能征服,如何治之?」
李淑賢說到這裏,見帳中眾人都在盯着自已,方擲地有聲地道:「楊瀚便說,待我一統三山,整合諸部,必挑寒冬將盡,草木初生時節,此時秦人一冬存儲將盡,而萬物初生,新的一年尚未收穫的時刻,以絕戶之計,斷其後路。
秦人,據有地利,非刀劍可亡,唯有藉助天威,方可一舉征服,永難為患!」
靳無敵雙眼微微一眯,沉聲道:「行何絕戶之計?」
李淑賢道:「當時,何公公也曾這樣問,楊瀚不曾直接回答,卻放聲大笑,說,寡人有龍獸,戰法非比尋常。
你等且看着,寡人不出兵則已,一旦出兵,必有十全準備,定然一役便畢全功!」
李淑賢急切地道:「陛下,由此看來,楊瀚此時發兵,天時正合他所言。
那麼,所用的戰術,便必然與龍獸有莫大關係!大王只需要派斥候,探查楊瀚軍中龍獸多寡,究竟是什麼龍獸,預判其所要採取的戰略,方有致勝的可能。」
「哈哈哈哈……一派胡言!」
靳尚放聲大笑:「龍獸自古居於山林,此處草原,龍獸獵食,殊為不易。
他若驅趕大批龍獸來,那便必被我等拖垮,到時候,龍獸飢餓,說不定他還要遭受反噬,你在這裏虛言恫嚇,還想嚇唬我們麼?
來啊!」
「且慢!」
這一次,出聲制止的是靳無敵。
靳無敵看着李淑賢,冷笑道:「還要花言巧語逛騙於朕?
好!朕且不殺你。
朕就會一會那三山王楊瀚,來日,全殲三山大軍,將那楊瀚生擒活捉而來,與你一鍋燉了!」
靳無敵一揮手,兩個力士便衝上來扣住李淑賢,李淑賢急急掙扎,大叫:「陛下,李淑賢是誠心歸順,句句實言吶!陛下,千萬小心楊瀚的龍獸,這是他私下對親信所言,若非何公公有一日醉酒,也不會說與我知道,這必是楊瀚真正打算,陛下千萬小心吶……」李淑賢叫喚着,被兩個力士提小雞崽兒似的提了出去。
左賢王靳尚湊到靳無敵面前,低聲道:「陛下以為,這李淑賢所言,有幾分可信?」
靳無敵冷笑道:「這老賊,只怕又是冒死在為楊瀚打掩護、布疑雲了。」
靳尚道:「陛下英明!龍獸龐大,藏不住的。
我們的斥候早已探聽明白,楊瀚大軍中,只有幾頭飛龍,用來偵伺敵情,草原不是龍獸生存之地,是以原本用來攻破葫蘆關的幾頭龐大龍獸都在破關後留下了,沒有帶過來。」
靳無敵點點頭:「論騎射,三山非我秦人敵人,這一次,楊瀚有膽子來,依仗的必是那近兩百頭猛獁巨象。
李淑賢不是騎來三頭巨象麼?
你去,叫人帶上李淑賢的隨從,驅使那巨象活動,觀察它的習性,尤其要了解,它懼怕什麼……」靳無敵握住了刀柄,惡狠狠地道:「只要破了他的象兵陣,楊瀚,就是朕的囊中之物!」
靳尚湊趣道:「聽說楊瀚宮中恢復祖制,用了太監的。
到時候,陛下就閹了這楊瀚,叫他侍候陛下寢食起居!」
靳無敵道:「我還要把他的后妃,盡數充入朕的後宮,叫他鋪席捲被,侍候湯水於側!」
靳無敵和靳尚對望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2s 3.854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