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得的什麼病?是不是很嚴重?」檢查完成後妻子小聲的問!那聲音里的試探和期盼讓陸喬很不忍心,她才三十歲啊!悸動不安的青春剛剛走過,穩定和幸福正向她招手。
陸喬看向老師,老師皺着眉頭朝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現在只是初步檢查,只知道你的腸道里長了一個腫塊,需要做手術,良性還是惡性?要等到病理檢查結果才知道!」
直腸內有腫塊,指套上又帶血,不離十已經能確定是惡性腫瘤了,但是當時媒體爆出的惡性醫療事故太多,醫患關係緊張,陸喬又不能完全隱瞞病情,只能儘量委婉的安慰着病人。
更多的思想工作要靠她的丈夫來做。
「小離!醫生只是做了個小檢查,怎麼就知道結果呢?你一直都只是一些感冒發燒的小毛病,不會有大事!不過就是一個腫塊嘛!我們切了就是!肯定是良性的,不要擔心。」
丈夫對妻子說的話,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女孩一般,叫小離的女子展顏一笑,點點頭安靜的跟在丈夫身邊。
事後丈夫卻央求陸喬「結果出來之前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她太多關於病情的事,我怕她多想。」
陸喬理解的點點頭。
一般都是先辦住院手續,做完常規檢查後在進行手術。陸喬找到護士一番解釋後為他們爭取來一個雙人間。當時另外一張床還空着,護士也答應不到最後那張床不住人。
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小離一直安靜的坐在病房裏,丈夫跑前跑後,忙上忙下沒有讓她動一根手指頭。陸喬去詢問病史的時候,才發現安靜的小離雙眼裏含滿了淚。
「我知道我的病很重!這半個月我一直便血,瘦了十多斤。我在網上查過資料,我的情況跟直腸癌很像!」小離不急不緩的說着,看上去很平靜,實則聽來既淒涼又無奈。
「現在連醫生都不知道結果你就給自己下了診斷?你不要多想,給自己增加精神負擔,對你的身體不好!」雖然陸喬很清楚結果的可能性,但是出於職業安全習慣,在最終報告出來之前陸喬不能給病人一個肯定的說法,只能這麼說。
那些藏在心裏安慰的話作為陌生人也說不出口,陸喬只能讓自己儘量笑的自然好看一點。
「我知道你們會這麼說,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最清楚,但是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訴我老公,我不想讓他擔心!」
陸喬心頭一顫,這又是將要上演的一幕悲情劇!丈夫和妻子同時猜的不離,但是為了不讓對方擔心都選擇隱瞞。
陸喬無奈的點點頭,轉身出門,輕輕的幫她關上房門。
術前檢查一切都沒有意外,手術前一天,陸喬和老師要給他們一起做術前討論,簽訂手術同意書。
「就簽個字,一會就回來,我幫你削了蘋果,晚上八點後不能吃東西,你現在吃一點攢點體能!」丈夫笑着對小離說,但是看到妻子乖乖點頭轉身回病房的時候,丈夫的眼睛卻一下紅了。
「手術過程中會把腫塊剝離下來做病檢,病檢時間半個小時,如果出來的結果是良性,那麼手術將會很快結束,如果是惡性就要更多的處理,是根治還是保守要徵求你們的意見。」
老師說話的時候陸喬看到丈夫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已經看了太多人間悲情的老師頓了頓,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繼續說道「她的病最好還是讓她知道,如果是好的結果大家都歡喜,如果是壞的結果讓等到做了手術才說可能接受不了。」
丈夫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小聲的問「如果結果是壞的,保守和根治你們分別會怎麼做?」
老師望了望陸喬,陸喬拿了一張紙在上面一邊畫一邊說着「如果是保守治療我們會把腫瘤剝離出來,還會清掃掉盆周附屬淋巴結,因為癌細胞有可能會通過淋巴的循壞轉移到其他臟器,之後保留直腸和結腸,然後進行化療。但是這樣做復發轉移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是根植術我們不僅會清掃淋巴結,還會切除直腸,大部分的結腸,然後……」
陸喬頓了頓,丈夫眼裏的淚光讓陸喬狠不下來。陸喬望了望老師,鎮定的帶教老師朝她點了點頭算是鼓勵。
陸喬深吸一口氣又說「然後在腹壁上開一個口用來排便!這樣做復發轉移的可能性會很小,但是生活質量會下降,因為身上要一直戴肛袋,肛袋是用來裝排泄物的,滿了要換,也有一次性不用換的。」
陸喬說完,辦公室里一下安靜下來。
保證生活質量,卻有可能不能保命,保住性命一個才剛剛三十歲的女人卻要一生戴着一個肛袋生活,精神壓力可想而知。艱難的思想鬥爭,讓那個男人的臉一陣慘白。
「她才三十歲,我當然想讓她活着,就算是讓我給她擦一輩子的澡,給她洗一輩子的糞便袋子我都不會有話說!我怕的是她過不了自己的坎!她在家裏每天都要拖地,地上一根頭髮絲都要清理掉,她那麼愛乾淨,愛漂亮,怎麼會讓自己跟一個糞便袋子生活!」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男人的眼淚證明了他心裏真正的愛着妻子。苦難有時候不經意間就拷問了愛情的真偽。
「結果如果是壞的又要做根治術,手術後她就會知道結果,瞞不住的,如果要保守治療,她的生命會有很大威脅!你要告訴她!」
陸喬感覺自己無能為力,桌子下狠狠的捏着衣角。
「你們商量一下吧!簽字可以稍微在晚一點,進手術室之前都可以簽!」延長一點時間這或許是老師唯一能做的。
陸喬覺得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如果結果是壞的他們應該同意根治術,但是這只是陸喬的想法。
再回來簽字的時候是兩個人一起來的眼眶都是紅紅的,小離的唇邊掛着堅定而淒婉的笑,淡淡的就像一株沐雨的野百合。
這個時候已經下班了,值班的老師在病房巡房,陸喬向來走的晚,正在電腦前趕病例,看到她們進來,將他們迎進了醫生辦公室。
「如果是惡性的,我要保守治療!「小離說的簡短又乾脆,聲音很輕很柔,卻又不可置喙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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