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二百五二節：平淡（一）

    在第二天的早餐會上，馬林向姑娘們展示了梅洛的存在，和菲奧與洛林不同，這條世界樹嫩枝似乎極為『害羞』，不過至少還沒有害羞到不敢變成馬林手裏的兵器。

    這就好了，馬林覺得這樣一來，以後的自己就是有三個自走槍塔的男人了。

    而姑娘們被馬林故事裏的另一個世界的終點而惋惜，法耶聽說了那個世界的結局，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的確像是我的死法。」

    「為什麼。」馬林好奇。

    「在來卡特堡的時候，我非常的討厭那些將我視作貨物的貴族們，以至於有了一個人也能活，也能過一輩子的想法。」法耶微微抬頭，像是在回憶過去，又仿佛是記起了很久遠前的故事：「所以，我是切實地這麼想的，如果不能與心愛的人走到一起，又何必將就一生呢，同床異夢不是我所喜歡的生活。」

    「我和潔茜卡似乎都沒有出場啊。」小羊羔扒在桌上，有氣無力地看着馬林：「你說那個世界已經毀滅了，那我和潔茜卡一定是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那不是我的命運。」潔茜卡倒是看得開，她一邊吃着肉排，一邊看向馬林：「那個世界的馬林先生，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他說他只是一個復仇的惡鬼，一個命運的失敗者。」馬林靠在椅子上：「說起來，我已經看過命運向我展示的不同時間線，到現在為止，我能看到的只有毀滅與死亡……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活着原來都是一種奢侈。」

    「本來活着就是一種奢侈，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活着就是命運對於一個人最好的獎賞，我很開心，那個世界的我能活着等到馬林先生你，也吃過你做的胡蘿蔔羹。」克洛林看着馬林，用最輕鬆的口氣說着令馬林心痛的語句。

    「那個世界的你最後是沉淪了啊，你還能高興起來嗎。」瑪蒂爾達奇怪地看着身邊的兔子姑娘說道。

    「但是那個世界的我在馬林先生手中重獲自由，所以，也算是幸福的結局吧，這個世界有着太多的可憐人墮落畸變，最終只能死在陌生人的手中，對比起來，那個世界的我已經是很幸運了。」克洛絲一邊說一邊注意到瑪雅的不開心：「瑪雅，你也和我一樣呢，不要不開心。」

    「那個世界的哥哥為什麼沒有把那個世界的我的靈魂解放出來呢。」瑪雅很顯然不開心的是兔子姑娘所沒有估計到的。

    對此馬林也不敢說——他總不能告訴自己妹妹，不好意思，那個世界的你的靈魂已經不再純淨，那怕再一次被自己所淨化，也只能回歸長河。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馬林以為姑娘們會因此而不高興，但是實際上，除了瑪雅有些無能狂怒以外，別的姑娘心態都很平和。

    至於瑪雅……馬林叉起自己盆子裏劃好的肉塊，用它對瑪雅進行了投食行動。

    貓姑娘吃到了不屬於自己碗裏的肉，心情變好了。

    真是一個單純的傻豹子。

    用食完畢，將一切交給鼠人姑娘們，馬林穿上教袍，上了已經等在門前的馬車，今天是高年級隊的比賽，比起他們的學弟，這些有着更多精力的年輕人將分成三天——他們拆起比賽場地來更快更兇狠，每次打完修復場地的時間也是遠超他們的學弟們。

    姑娘們也上了馬車，反正她們的比賽已經在昨天結束，和馬林一起去看比賽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導師席你們學徒又不能坐。」

    「我們坐你們後面的觀眾區啊。」

    馬林覺得這些姑娘還是去找個商業區給他用力花錢比較好，但是架不住姑娘們共襄盛舉的心意，馬林只能帶着她們進入場地。

    然後就感受到了來自年輕導師們的低氣壓，導師席像是死了一般——不止是他們這邊，和豐收女神教會打比賽的戰神教會區也是一樣。

    不就是帶了幾個姑娘過來看個比賽，用得着以那種充滿了殺意的眼神看着我呢。

    馬林不禁捫心自問，那些老怪物他打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仔，那還不是一錘一個小朋友啊，生命如此可貴，你們可別想不開。

    「馬林你有問題。」夸賽爾家的弟弟在第一局比賽結束之後看着馬林：「你剛剛十分鐘裏和身後的姑娘招了五次手，年輕的導師們已經快爆炸了，你就那麼想揍他們嗎。」

    面對這位，馬林一臉尷尬——你別說出來啊。

    於是只能再一次癱在長椅上，三條世界樹嫩枝從他的袖子裏鑽了出來，變成了三個可愛的草人在面前跳草裙舞，好讓它們的主人在這個啥都沒有的世界裏苦中作樂。

    「……怎麼又多了一個。」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分辯了一會兒，最終確認其中沒有分身，因為三個草人跳的動作有細小的差別。

    「昨天晚上入了夢。」馬林抬頭看了一眼天，今天的天空灰濛濛的，鳥兒飛的很低，只怕大雨隨時會傾盆而下。

    「……你跟我說這個，我也是一頭霧水，我對平行時間線沒多少研究，不過說實話，那個時間線上的你似乎又掛了？」

    雖然不了解別的，但是愛梅特塞爾克導師似乎是精通於哪壺不開提哪壺，馬林也只能點頭認同了他的觀點。

    於是愛梅特塞爾克導師來了精神：「怎麼死的。」

    「你問這個幹嗎？」馬林好奇。

    「想知道你這麼精明的傢伙是怎麼笨死的啊。」愛梅特塞爾克導師笑的像一隻剛剛偷到了雞的黃鼠狼，看到馬林臉上的不解，他將墨鏡從衣兜里拿出來一抖開然後戴了起來。

    「混沌入侵，那個我與他能夠拯救到的靈魂一起接受了機械心智的機械化，不可逆的那種，然後準備將行星做為基地，對混沌作亂的世界進行拯救作戰。」馬林說到這裏，注意到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哇了一聲：「聽起來很利害的樣子，全身的機械化，連心智都機械化嗎。」

    「是啊，敗者逆襲，不服就干唄。」馬林覺得這麼做雖然挺無奈的，但是真要有這麼一天，馬林也肯定這麼幹的，那怕將自己的心智恆定為屠戮一切的機械滅絕者，也要向着混沌進行復仇。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準備以它寫一本小說嗎。」

    「魔毯和我們還在同一個城市呢，能不能給它一點面子。」

    導師與導師的談話說到這裏，就聽到場上傳來的歡呼聲，馬林扭頭，看到的是自己教會的高年級隊正在慶賀着勝利，而他的對手們失魂落魄着互相攙扶着。

    戰神教會的那邊新任主導師走了過來，這位有些年歲的女性主教微笑着向着已方的吉祥物伸出了手：「非常優秀的團隊協作，你們的勝利名至實歸，恭喜。」

    吉祥物夫人似乎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愛梅特塞爾克導師立即笑着站了起來：「你好，夫人，您看，我們這邊的年輕夫人還沒有從勝利的驚喜中清醒過來，抱歉了。」

    「沒什麼，說實話，如果不是我的部下拍醒我，我也沒辦法走到你們的面前，你們的年輕人打的太好了，前後排的互動，術式掩護，夾擊，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完美，不可否認，這支隊伍是本次大賽最有冠軍相的隊伍。」這位夫人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個小晚輩的失禮而生氣，反而與愛梅特塞爾克導師用力的握了握手：「再一次恭喜你們。」

    說完，她轉身離去。

    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坐回馬林身邊，一臉悲苦：「那個臭女人，他肯定用全力了。」

    「你的手沒問題吧。」馬林看着他的手，有些紅腫。

    「力量對抗勉強地過了，但還是好痛，那個臭女人，絕對是一個高階戰狂。」說到這裏，這位將手遞到了馬林面前。

    「幹嗎？」馬林一臉好奇。

    「治療啊！」夸賽爾家的弟弟咬牙切齒着壓低了聲音說道。

    一個治療中度傷拍過去藥到病除。

    卡特堡的高年級生為主的南部高年級隊一下場就立即衝過來把馬林拖出了導師席，馬林這一次沒有反抗，被這些小王八蛋一次又一次的玩拋接。

    錘這些傢伙這麼些年，也應該讓他們開心一下了。

    ………………

    法耶看着馬林被一次又一次的拋上天空，有些喜悅，更多的還是欣慰：「我以為馬林先生會憂鬱上一段時間呢，上一次他從裂隙里回來的時候就憂鬱過好一陣子。」

    「人是會成長的吧。」瑪蒂爾達這麼說道。

    「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潔茜卡伸手擼了一把瑪蒂爾達的耳朵：「你這個身高年紀竟然比我還大，真是不敢想像。」

    「這是種族的問題，我們大耳朵啊呸，是大耳廓狐就是這樣的！」瑪蒂爾達表示自己都被馬林整天用大耳朵狐狸給叫歪了。

    「別把話題說歪……啊，馬林先生摔在地上了。」看台上的姑娘們看着自己鍾愛之人從地上一個挺身站了起來，然後拿着嫩枝變成的巨大錘子（它們是自己跑過來的）就追擊起了那些膽大包天的高年級生。

    「啊，馬林先生果然很開心呢。」看着追擊者與逃跑者們一後一前地鑽進了通道，克洛絲趴在看台石欄上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瑪雅有些不解。

    「如果馬林先生真的生氣，一個群體人類定身就落在那些傢伙的身上了，然後就是挨個錘飛的時間，打個賭，他們一定會飛的很高。」

    「誰跟你玩這種必輸的賭。」姑娘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誰不知道馬林真錘人，唯一能夠用來形容的大概就是塗這個字。

    ………………

    「嘉希！嘉希你過來一下！看在隨便什麼神明的份上！！」

    隨着自己老朋友的尖叫聲，剛剛睡下的嘉希從躺椅上挺起身就往收容室的走廊里跑。

    隨着他的跑動，還有人從身後大門處推開門：「怎麼了！」

    「魔毯室！」嘉希一邊回答，一邊一頭撞開了房門。

    他看到這個房間裏滿是霧氣，像是蒸氣，又不像，他的老朋友正尖叫着指向牆上的魔毯。

    嘉希看到有一支機械臂正在縮回畫中，有低語聲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不好意思，走錯了。

    走錯了？嘉希看着這魔毯，看着機械臂最終縮了回去，看着畫面再一次顯現，那是一個屹立在城市廢墟上的巨大……機械工廠？

    不知道為什麼，嘉希的腦子裏跳出來了這麼一個詞。

    再三確認沒問題之後，他走過去看着自己的老朋友——這個中年人是他剛進來時的導師，如今是亦師亦友的老友，他看起來是嚇壞了，指着那魔毯有些驚疑不定的問嘉希：「這是沒事了？」

    「沒事了，你剛剛沒看着他？另一個人呢？！」嘉希感覺頭皮都炸了——不是兩個人的嗎，另一個人呢？！

    剛說完，嘉希，他的老朋友，還有衝到門口的突擊隊都看到到畫面再一次開始波動，然後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像是被『踢』出來一般從畫裏翻了出來。

    這一次，一個機械頭從裏面露了出來。

    傳奇級自走機械體！嘉希手裏的懷表像是瘋了一樣在尖嘯報警。

    ·我知道這個通道是臨時的，所以看好你們這邊的入口，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這個死去的世界。

    所有人都在點頭。

    於是機械腦袋縮了回去，看起來很滿意。

    嘉希手裏的懷表最終炸開，嚇了嘉希一跳的同時，也讓他下意識的將它丟到了地上。

    局長這個時候推開了人群：「又怎麼了！難道我要用三個人來看着這幅該死的畫才行？！」

    「不……局長，這一次這畫和一個臨時的通道連接上了，對面似乎是一個機械世界，並不歡迎我們這樣的活人。」嘉希將他所分析的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次我們倒是可以安生上一段時間了？」局長看着嘉希。

    年輕人點了點頭，正準備繼續他的分析時，畫面又是一陣抖動，那個機械體又一次探出了腦袋，同時他的一隻手裏還拎着一個混沌的頭顱。

    ·我想用一些東西和你們換一些機械的潤滑油，一些金屬和一些你們也許可以製作出來的東西，袋子裏的是定金，你們需要在三天之內準備好。

    說完，他將腦袋，一份表格還有一個小袋子丟了地上，然後再一次縮了回去。

    局長過去撿起了小袋子打開看了一眼：「星金石？」

    嘉希拎起了這顆混沌腦袋：「看起來像是一個混沌王子，因為沒有身體部分，無法確認是哪一家的。」

    剛說完，畫面又一陣抖動，在場的眾人看到一堆混沌的腦袋滾了出來，然後那顆機械腦袋又一次探了出來。

    ·這是另一部份定金，你們最好快一點準備好，這個門不大穩定，我們的大導師維持不了太久。

    「哇喔，都是混沌的腦袋，公正教會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嘉希踢了踢腳邊的腦袋，發出了感嘆聲。

    「不，是我們會非常開心，老波特！拿上這張紙！你去給我在一天之內準備好上面的材料！」局長轉身將紙丟向了門外，一個小個子老頭接過，頭也不回的跑了。

    然後局長看了一眼腳邊的腦袋們：「麗莎，通知我們的行動隊，家裏有孩子在公正教會需要材料的都登記一下，一人一個腦袋都發過去。」

    「沒問題，局長先生。」門外響起麗莎書記長的甜美聲線。

    最終，局長顛了一下他手裏的小袋子，將它丟向了嘉希：「嘉希，你把這東西交給剛剛成立的研究所，我聽說他們要這東西。」

    嘉希笑着用接球的動作準備接住這個小袋子，在接觸的剎那，感覺到天翻地覆的嘉希最終重重砸在了堅硬的地磚上。

    「糟了，我忘了這東西挺沉的……快！快來醫護人員！」

    這是嘉希在昏迷過去之前聽到局長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