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三百九六節：挽廈傾（五）

    下午16時01分。諾布爾城南。

    曼恩·安德烈斯。

    諾布爾的市長正在給他的霰彈槍裝彈，城牆上現在正在戰鬥——黑獸人的軍隊在15時獲得了援軍，具體數量無法確認，但是援軍給了這些黑獸人勇氣，它們發動了強攻，曼恩第一時間帶人上了城牆，城衛兵和國防軍的士兵雖然在射擊，但是黑獸人們很顯然不是一兩顆子彈能夠解決的，而當大炮也無法阻止它們前進決心的時候，城牆也就不可避免地進入了戰鬥。

    裝好彈，舉起這把長雙管獵槍，使用獨頭霰彈直接射擊，鉛塊正中從牆外探出腦袋的黑獸人，後者摔落下去的時候，曼恩聽到了嚎叫聲——那是黑獸人在推動衝車的聲音。

    探出牆看了一眼，曼恩沒有能夠看到衝車，但是車軲轆發出的聲音就在城門下。

    市長先生飛快的跑進城門樓洞，打開地板上的蓋板，他看到了衝車已經靠近城門。

    「燃燒彈！油桶！」曼恩大聲地喊道。

    兩個半大小子搬來了油桶，曼恩將它們打開，當油料倒下，覺得這不夠快的市長從一旁的牆上抄起一把釘錘，用釘側在油桶上打了幾個眼，然後將它們踢下。

    這個時候衝車已經開始撞擊城門。

    半大小子將點燃的火把遞給曼恩，曼恩示意小子將火把直接丟下去。

    然後當大火燃起，曼恩將蓋子蓋好，接着又插上插銷：「有問題叫人！」

    然後他衝出了城門樓洞，倒轉獵槍，用槍托將剛剛爬上來的黑獸人的那張醜臉變成了肉血模糊的存在。

    「他們在撤退！」炮台那邊有人在喊。

    剛剛倒持獵槍，用槍托砸開一顆黑獸人腦袋的曼恩聞言向着城牆看去。

    發現黑獸人正在倒轉隊伍。

    他們在幹什麼？

    曼恩看向遠方，那裏的丘陵空一無物。

    但是在下一秒，一面旗幟升起，然後曼恩看到了一個掌旗官。

    他站在丘頂，然後他舉起了左手：「近衛軍！前進！」

    城牆上還能動的黑獸人都已經擊殺，曼恩站了起身，他和所有還能站起來的守軍，看着一整列的士兵越過丘頂。

    人如浪潮越過丘頂，在他們開始往下前進的時候，第二列士兵又一次出現在丘頂，越來越多，越來越帶給城牆上的眾人以震撼。

    ………………

    「它們終於發現我們了。」馬林看着北方那些巨蝙蝠開始集合併飛向已方，拿着旗的馬林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指揮官們：「我們前進吧。」

    「向您致敬，馬林閣下。」團級指揮官們在行禮後紛紛回歸他們的建制，而馬林看向阿塔夫，這位師長戴上了他的大蓋帽：「馬林閣下，無論如何，這一次能夠與您並肩而戰，是吾輩至高榮耀。」

    馬林點了點頭，他看向排列成長陣的士兵們，這些士兵有些年輕且顯得有些稚嫩，有些卻白了兩鬢。

    但他們將火槍放在肩膀上，等待着馬林的指令。

    「說點什麼吧，馬林先生。」阿塔夫看着馬林這麼說道。

    「……士兵們！人類自有歷史以來，已有十三個千年！」馬林看着眼前的士兵們，決定說一段不曾有人說過的故事：「作為這個世界的主人，我們曾經互相敵對過！被彼此的短淺與無知所操控！被野心家和瘋子所愚弄！直到在八個千年前！我們人類達成了統一，每個人都在為偉大的目標而努力！我們曾經擺脫過重力的束縛，曾經離開過腳下的土地前往更加廣闊的世界！直到混沌毀滅了一切！」

    馬林看着士兵們，他們有些聽不懂馬林說的這些，但這並還代表他們不喜歡這樣新奇的演說方式。

    「我們的祖先中，有人沉淪過，有人絕望過，但是更多的人並肩站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挽廈傾！想要補天裂……他們失敗了，因為文明斷代，我們忘了我們曾經的偉大……但是他們同樣也成功了！因為我們今天依然站在這片土地上！人類依然是我們腳下這顆行星的主人！黑獸人在這一個千年裏給我們帶來了太多的痛苦與災難，而今天，命運讓我們來到這裏，為的就是告訴這些吃人的魔鬼！我們必然將我們遭遇到的痛苦還給他們！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將殺進他們的老巢，將這些黑獸人徹底滅絕！但是以後的事情交給以後的人來處理，士兵們！我們今天要做的，與們的祖先要做的一樣！讓我們越過這丘頂！」

    馬林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他高舉左手：「戰無不勝！」

    士兵們跟着馬林高喊。

    馬林轉身，走向丘頂。

    身後的腳步先是細碎，然後漸漸的，變成了一個聲音。

    來到丘頂，黑獸人戰幫正在急急忙忙在從攻城中退出，馬林指向了敵人：「近衛軍！前進！」

    第一列士兵走過他的身邊，士氣高昂地走向丘頂。

    然後是第二列士兵，第三列，更多的士兵排列成隊走過馬林身邊。

    馬林扭頭，看到熊人炮兵推着已經組裝好的野戰炮與速射機炮出現在自己兩側。

    這時，附近林地里趕來的木精靈長弓手們排着隊列出現在馬林身邊，他們是附近森林中的住民，在聽說了人類的軍隊要去面對黑獸人，這些木精靈組織了整整五百人的長弓隊跟隨馬林，他們說這是在完成精靈與人類的盟誓。

    馬林接受了他們的加入，然後給了他們一個任務——處理那些大蝙蝠。

    木精靈的領隊給了馬林一個很禮貌的笑容：「在處理掉那些小麻煩之後，我希望您能讓我們自由射擊。」

    「當天空中再也沒有黑獸人的巨蝙蝠時，你們可以射殺所有出現在你們眼中的黑獸人，不過最後得給我留幾個，我要把他們的腦袋交給我的愛侶，讓她也見見血。」

    「如您所願。」領隊說完，回到了長弓手的方陣，

    「敵人的狼騎兵開始集結了，閣下。」年輕的公正教會聖子來到馬林身邊。

    「不要着急，相信我，這裏有足夠多的黑獸人腦袋值得你們來砍，現在讓我的速射機炮組來處理那些狼騎兵。」馬林說完，對着正在等待着他命令的熊人領隊點了點頭。

    後者也點頭確認他已經看到馬林的指示，於是接下來，速射機炮組開始準備射界。

    馬林走向丘陵底部，同時示意瑪雅繼續帶着薩滿的隊伍——一支十二人組成的薩滿小隊也在半途中加入了隊伍，都是潘斯奧族獸人的她們聽說是接受了大神主的指揮。

    馬林讓瑪雅負責保護長弓手和炮兵陣地——法師們會在黑獸人的步兵靠近之前，在空間上拉滿化石為泥，然後將敢於站出來的黑獸人術士幹掉。

    馬林也告訴炮兵，看到任何黑獸人術士優先解決。

    黑獸人的狼騎兵們開始前進。

    第一排的士兵還在使用工具來挖陷坑，看到對面的狼騎兵已經出動，他們放下了工具，然後開始結陣。

    前三排士兵開始舉起火槍。

    馬林來到隊伍前：「穩住！」他這麼喊道。

    聽到了馬林的命令，第一列中的連級指揮官開始傳遞命令。

    「馬林閣下。」負責測距的一位遊俠來到馬林身邊：「喬克閣下問您，可否讓他的神射手連自由射擊。」

    「可以，告訴部隊，在丘陵中部喬克的神射手們可以開始自由射擊。」

    遊俠轉身跑向後方。

    馬林看着狼騎兵們開始加速：「五百碼！穩住！」

    士兵們舉着槍。

    狼騎兵們開始越過四百碼，然後是三百碼，其中有一些狼騎兵在越過兩百碼的射擊線前就開始用手中的弓進行拋射，但是這種遠距離的拋射並沒有多少準頭，馬林甚至用手接住了一支箭，然後將它折斷。

    當狼騎兵們通過兩百碼的死線，馬林用力將舉起的手揮下。

    裝備了半自動武器的士兵們開始射擊，而丘頂上的速射機炮組也開始工作。

    金屬彈丸們在這一刻組成了一道牆。

    不斷的有狼或是它們的主人摔倒，這是中了步槍彈的，而更多的還是被有如鋼鞭一般的機炮連片撕碎的狼騎兵。

    數以千計的狼騎兵最終只有兩百騎衝過了一百碼。

    第二排的士兵加入射擊，速射機炮開始更換彈鏈。

    差不多還有五十騎接近了五十碼。

    馬林抬手。

    士兵們停止射擊。

    最後的數騎沖近了馬林，然後一頭撞在了隱形力場上灰飛煙滅。

    ………………

    「我的天哪，這就是法師的戰鬥方式嗎。」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完全不懂術式的阿爾喬姆不禁對着身邊的老朋友阿塔夫如此感嘆道。

    「你問一個全系親和不過三的倒霉蛋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有點過分啊。」阿塔夫給了這位老朋友一個白眼。

    「喔，那就當我沒說好了。」阿爾喬姆說完，來處遠處的炮擊讓他注意到了城牆上的情況：「諾布爾城的炮怎麼能打這麼遠？」

    「應該是去年換下來的要塞重炮，我聽說有人買下了它們，現在看起來我們找到買家了。」阿塔夫說完，看着那些開始向着已方前進的黑獸人戰幫：「可真多啊，三萬，還是四萬？這應該我們這個世界最近一百年裏最大的一次黑獸人戰潮了吧。」

    「全都是我們的戰功啊，阿爾喬姆。」師長先生發出了由衷的感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