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
這個時間說長並不長,說短確實很短。
但對於現在的牟遲清羅來說,北川寺給的這三分鐘...無疑是一個漫長的時間。
人是會害怕未知的。
像這種壓抑着的被放置的緊張感...對接下來自己會遭遇到什麼的未知恐懼感...這些都在逐步剝奪牟遲清羅的思考力。
她原本就吃了北川寺兩悶錘,腦子還處於迷糊狀態,這種事情還要想這種事情想那種事情...這根本無法做到。
而且...
她戰戰兢兢地抬起雙眼。
擺在她面前的是各種殘忍的行刑工具,剝皮刀、拔牙鉗還有剝離指甲的工具...
她打了個寒顫,又側臉看了一眼自己手腕處的手銬。
說實話,憑藉着她身上的善念,將手銬解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但解開之後就能逃脫嗎?
牟遲清羅不敢想像自己如果再被北川寺抓回來究竟會怎麼遭受到什麼樣非人的待遇。
況且就算她一個人真逃掉了又怎麼辦?倒在地上的這些族民呢...?
他們又會被北川寺如何對待?
「那個人...那個人絕對不正常!」
牟遲清羅想起剛才北川寺的面孔,只覺得渾身上下更冷了。
這三分鐘...實在太漫長了。
而在另一邊——
「對,就這樣,把空調溫度調低,繼續調低。」北川寺一邊看着崗野良子調試空調溫度,一邊又側頭問道:「永世,已經幾分鐘了?」
正看着手機的麻宮永世側過頭回答道:「已經十五分鐘了,寺君。」
十五分鐘了啊...
北川寺彈了彈手指,又看了一眼坐在審訊椅上進行着激烈掙扎的牟遲清羅。
從這面單面透視玻璃能看見那邊牟遲清羅在幹什麼,但牟遲清羅卻看不見這邊的景象,也正是如此,北川寺才會放心地留她一個待在那邊。
「時間也差不多了。」
北川寺站起身子,叫上西九條可憐她們,拎着電鋸重新向審訊室內走去。
「......」崗野良子。
崗野良子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牟遲清羅,禁不住搖了搖頭。
這牟遲清羅也是倒霉。
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北川寺。
現在好了吧?什麼東西都沒找到,反而把自己也賠進來了。
但說到底北川寺也沒使用什麼極端手段,就只是嚇唬一下牟遲清羅,作為與他關係不錯的崗野良子,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此時,審訊室內。
拎着電鋸走進去的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看着牟遲清羅。
他語氣四平八穩地問道:「怎麼樣?想清楚了沒有?牟遲小姐。」
「我...」
聽了北川寺這句話,牟遲清羅的語氣下意識有些遲疑。
她遲疑的時間不過0.5秒,隨後電鋸就轟鳴一聲直接貼着她的臉落下了!
鏈條發出戰慄拉扯聲,這讓牟遲清羅立刻尖叫出聲:
「想清楚了!我全部都想清楚了!」
「喔?」
北川寺抬起頭,將電鋸收了回去,聲音沒有半分變化:「這樣才對,我還是很講道理的一個人。」
很講道理的一個人?
牟遲清羅又驚又疑地看着北川寺手裏面還在轟隆隆作響的電鋸。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視線從電鋸上移開,並且強行地平穩住了聲音:「實、實際上...正如同你所說的那樣...我們已經那種監視你半個月了。」
聲音還是止不住地發顫。
牟遲清羅甚至恨自己為什麼這麼不爭氣。
北川寺並沒有在意她的心理活動,他只是伸出手將電鋸停下,面不改色地問道: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呃...」
牟遲清羅又停滯住了一瞬間。
真的就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她立刻就聽見催人命的電鋸聲再度響了起來。
這就讓牟遲清羅身體下意識地一顫,心驚肉顫地同時心裏面又在破口大罵:
你老惦記着你那電鋸幹什麼?!
在心裏面罵歸罵,現實中她還是唯唯諾諾地繼續說道:「是...是有關於...我們牟遲家的事情。」
牟遲家的事情?
聽了這句話,北川寺的心思略微下沉。
看來先前的感覺應驗了。
這些人確實是為了神谷未來...也就是牟遲巫女而來。
他剛才讓崗野良子調出了這些人的身份資料,發現這些人其實都是鹿兒島縣人,而且從他們都屬於『牟遲』這一姓氏來看...這一傳承古老的家族至今還在活躍着。
「什麼事情。」
北川寺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把電鋸懟到對方臉上差不多三厘米處問道。
「????」牟遲清羅。
看着這都快懟到自己臉上的電鋸,她動彈都不敢動彈了。
「就是...就是有關於我們家族內部一些祭祀禮儀方面的事情!你也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而且還有三個強大的善靈,應該也能明白吧?!」
她不復北川寺一開始見到的那種優雅莊嚴感,現在她就像是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倉鼠。
「祭祀禮儀方面的事情,你說的是不是牟遲巫女?」
北川寺將電鋸稍微移開一點,接着問道。
「你怎麼知道?」牟遲清羅愣住了。
「是我在問你。」
電鋸的鋸條又靠了過來。
「是是是!就是為了牟遲巫女過來的!」
牟遲清羅又叫出了聲。
同時她又覺得特別委屈。
她在牟遲家不說什麼位高權重,但敢像北川寺這麼對待她的基本上沒有幾個。
畢竟她也三十多歲了,嚴格來說也算是一些青年掌權人的長輩了,一般來說那些晚輩還是都十分敬重她的。
見這個中年女人一臉委屈的樣子,北川寺也是皺了皺眉。
如牟遲清羅所說,她是為了牟遲巫女而來,這次監視他與神谷未來也是因為神谷未來就是牟遲巫女...可是——
對方究竟是怎麼知道牟遲巫女是誰的?
還是說對方與牟遲巫女之證有什麼特殊的感應?
而且他們為什麼要如此執着於牟遲巫女?
難不成又是要進行什麼儀式嗎?
想到這裏,北川寺看向牟遲清羅:「為什麼這麼執着於牟遲巫女?」
這一次,牟遲清羅並沒有直接回答。
她神色之間也有些不太理解:
「目的...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至於如何尋找的...我們牟遲家的血液會對牟遲巫女所佩戴的禍青之石產生一種特殊的感應,由此我們製作了靈血之石,通過它的指引..然後...」
牟遲清羅遲疑地看了一眼北川寺。
然後就找到你女朋友了...
她總不能這麼說吧?
要知道北川寺手裏面還提着電鋸呢...要是讓他一個不高興,自己今天說不定就真的要上演一次臉接電鋸了。
「禍青之石...」
北川寺念叨着這個新的名詞,雙眸閃爍。
這個禍青之石該不會就說的是神谷未來脖頸處所佩戴的牟遲巫女之證吧?
因為在日本『青』又有『藍色』的意思。
而神谷未來脖頸處的那塊由結繩連接而起的石頭正是深藍色的。
「禍青之石其實早在之前就遺失了...但前段時間內,家族裏面的巨大靈血之石產生了感應...之後牟遲家就派出了很多人出來尋找禍青之石...」
牟遲清羅生怕北川寺不相信,又補充了一大段。
「......」北川寺。
北川寺來回打量牟遲清羅,發現對方並沒有撒謊的跡象後,他便將手邊的電鋸給移開了。
牟遲家在尋找牟遲巫女的禍青之石...,但禍青之石已經被神谷未來使用,現在的牟遲巫女正是神谷未來。
這就是這些天北川寺一直在感受到窺視目光的最重要原因。
那些都是牟遲家的人...這個造成超大型靈域誕生的...牟遲家的族民。
眾所周知,要形成靈域就必須要生者充滿怨念的靈體。
而造成能夠映射出現實,影響到現實的超大型靈域所需要的生者靈體...那簡直就是不可估量的。
可就算是經歷了如此打擊,這個牟遲家卻還依舊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光就這一點,就完全不是神駐村、伊晦島那樣的級別了。
這個牟遲家並不簡單。
可也就是如此不簡單的家族...現在盯上了自己未婚妻。
北川寺下意識地敲擊着桌面。
他們需要牟遲巫女的原因暫且還不知道,但不管怎麼樣,北川寺都不可能傻憨憨地將神谷未來交給對方。
畢竟神谷未來是他未婚妻,不管是什麼原因,北川寺都不可能讓她出事。
想到這裏,北川寺敲擊着桌面的手指也是一停。
最關鍵的超大型靈域那個方面還沒有解決,這邊又冒出來一個至今依舊存在於世上的悠久家族牟遲家...
這些事情擠在一起,只要想想就覺得有夠麻煩。
「大概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
北川寺平靜地看向牟遲清羅。
「...已經知道那就最好了。」
見他那平靜的表情,牟遲清羅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老是頂着電鋸說話了。
轟隆隆!!!
電鋸的聲音再度響起,牟遲清羅一臉懵逼地看着又擺在自己臉邊不斷旋轉着的電鋸鋸條。
等等!話不是說清楚了嗎?怎麼突然又把電鋸對上來了?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禍青之石的事情是說清楚了...接下來應該談一談賠償的事情了。」
北川寺拎着電鋸,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們非法闖入我家,對我還有我的善靈們造成精神損害的事情...現在就讓我們來算一算賠償的事情吧。」
他一邊說着,西九條可憐她們也一邊站了起來。
這些善靈的臉上佈滿了猙獰陰冷的表情。
她們對着牟遲清羅摩拳擦掌,顯然是並不打算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放過牟遲清羅。
熟悉的慘叫聲再度傳出,並且審訊室上方盤旋着——
經久不散!
......
「好無聊...」
神谷未來穿着睡衣,赤着腳坐在椅子上。
她側着臉,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玄關。
沒有動靜。
還是沒有動靜。
就是沒有動靜——
時鐘指正正地在凌晨三點鐘。
「好無聊...」
神谷未來的心情有些煩躁地站起,接着又坐下。
她早在六點多鐘的時候就已經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了正在收拾北川家的崗野良子。
北川家不知道是被什麼人給非法侵入了...並且還把東西翻得到處都是。
聽崗野良子說,北川寺正是為了抓捕那些非法侵入的人,才會出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寺君...現在究竟在幹什麼呢?」
神谷未來點開手機,看着北川寺的lien頭像。
她猶豫了好久,都沒有把消息發出去。
畢竟現在北川寺可能還在尋找那些歹徒的蹤跡,要是因為她一通電話或者是一條消息,導致北川寺的潛入工作失敗...這可真就是...
她打開手機相冊,翻出北川寺的照片。
沖繩的照片...平時日常生活中的照片...一起吃過情侶蛋糕的照片...
一張張照片翻過去,最終停在了最後一張照片上。
那是冬天,她剛認識北川寺的時候。
照片上面的北川寺站在雪天裏的行人路邊。
他裹着褐色方格子圍巾,只露出半邊臉,從那半邊臉也能看出他冷淡的視線。
「好想你啊...寺君...究竟去幹什麼了呢?」
神谷未來輕輕地撫摸着手機屏幕,輕聲地喃喃自語着。
叫她跟着同學去唱卡拉ok的原因...應該也就是不想讓她看見家裏面這種樣子吧?
雖然北川寺一直沒說原因,但作為北川寺的未婚妻以及女友,神谷未來也大概能猜到北川寺的一些心思。
應該是不想讓自己牽扯到某種事件裏面去。
「可我這不是都已經牽扯進去了嗎?!」
神谷未來氣鼓鼓地站起來。
很氣!
對北川寺瞞着自己什麼都不說的行為很生氣。
但是又很心疼。
對北川寺一個人去調查這些可能會有些危險的事情感到心疼。
「不管怎麼樣!寺君回來了一定要說一說他!」
是的,像這樣弄到兩三點鐘都不回家,只會讓自己擔心...要是以後結婚了該怎麼辦?
也讓他兩三點才回家嗎?
一定要說說他!
神谷未來下定決心了。
而就在神谷未來下定這個決心的那一刻——
咔吧...
玄關處傳來了門打開的聲音。
接着——
神谷未來立刻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是她那柔和並且歡快的叫聲。
「寺君!」
「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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